何輝年紀不大,能被何良工視爲肱骨自然不是易於之輩,今天這個場合,他就是一個試探者的角色。
顧至倫哈哈大笑,用手指着何輝道:“阿輝,你有多少銀子啊?也想來跟着我試試?”
何輝道:“叔,我沒多少銀子,只有五千兩銀子,您看……”
顧至倫一巴掌拍在何輝的肩膀上,道:“阿輝啊,叔這麼辦吧,明日我讓人給你送幾千兩銀子過來,當叔兒的一點意思好不好?
至於那邊地的問題,叔現在雖然是騎虎難下,但是卻也不能輕易的動,至於原委嘛,良工,你能夠走到今天的位置,肯定心裡是明白的,對不對?”
顧至倫嘴裡這麼說,心裡簡直在滴血。
他是恨不得把手中握的地全都賣了,那樣他手中抓着錢便覺得安心,眼下何良工明顯是想買地,他轉手出去便能賺錢呢!
然而,他終究不敢壞陸錚的事兒,這一次他從揚州迴應天,陸錚是他唯一的希望。他還清楚的記得他自己去應天奔走,顧家根本就不予理會。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他不依靠陸錚,根本就無法立足,而無數次經驗證明,陸錚的確是很厲害,從揚州到應天,陸錚總能出人意表。
現在在六合,聶永對陸錚極其的倚重,以聶永的身份都敢把自己的前途壓在陸錚身上,顧至倫和聶永比算個什麼?
何輝乾笑一聲,道:“叔,您太客氣了!我哪裡能要您的銀子哦!”
何良工在一旁道:“至倫哥,地的事兒不說了,但是有個事兒你得幫忙,我們老何家想去杉木橋盤幾間鋪子。本來這事兒早就安排好了,誰想到最近這麼一鬧,現在杉木橋的鋪子水漲船高了,而且還有價無市。
我知道老哥你出手快,這點事兒在你那裡不算什麼吧?”
顧至倫眼睛微微眯起來,道:“這事兒麼?哈哈,那倒是不難,只是這價錢……”
“至倫哥,你放心,老弟這些年也在商場上打拼,懂得規矩,你儘管開個價,那不是問題。”
顧至倫道:“良工,你這麼說我反而有些爲難了!這樣吧,我這裡有個主意,你想在杉木橋那邊置辦幾間鋪子,而我來應天之後,一直也想開幾間鋪子,這碧雲樓附近是良工你的地盤。
咱們這樣,我們鋪子換鋪子,換幾間好不好?當然,你們可能覺得吃了虧,但是生意就是這樣的,總有風險。
就像我們在東門買地,也可能虧得血本無歸,可是一旦要是能成,那肯定河谷這邊的境況便不同了。
就說杉木橋和三孔橋這兩個地方,誰能說一兩年之後的境況,良工,大家都是生意人,我這些話一點就透,相信你也能明白,是不是?”
顧至倫這一說,何良工心念一動,哈哈大笑起來,道:“至倫哥,你我兄弟,這麼斤斤計較幹什麼?你瞧得上三孔橋的鋪子你儘管拿,老弟我在這邊經營了這麼多年,別的沒有,鋪子買了不少。
阿輝,你帶着至倫叔轉一轉,讓他儘管挑!”
何良工心情大好,他對顧至倫的這個提議很滿意,在三孔橋這邊,街道上九成的鋪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甚至可以說三孔橋這個鎮就是他建起來的。
現在這個鎮的生意都是靠碼頭來維繫,以後一旦河谷碼頭風光不再了,這裡的鋪子那就會變得一文不值。
何良工還在琢磨怎麼出手這些鋪子呢,畢竟手頭的鋪子太多了,以前還不覺得,現在被東門那邊的事兒一鬧,很多老闆都把銀子拿到東門那邊買地去了,三孔橋這邊反而不吃香了。
顧至倫主動提出來要鋪子換鋪子,何良工正好趁機降低風險,將三孔橋這邊的鋪子換一些出去,即使以後三孔橋這邊的河谷碼頭依舊興旺,他也達到了轉移的風險的目的,沒有可能會吃虧。
顧至倫本來擔心事情夠嗆,沒想到何良工竟然這麼上道,而且讓他吃驚的是何良工還生怕他反悔,當即酒都不喝了,拽着何輝三個人就上街了。
顧至倫也不客氣,他早就覬覦這裡的鋪子了,當即便將自己中意的幾間鋪子給點了出來,何良工二話不說,一口應承了下來。
何輝在一旁道:“至倫叔,您是做大生意的人,幾間鋪子做什麼?乾脆多要幾間鋪子唄,三孔橋的生意好做,在目前的六合來說,三孔橋的鋪子絕對是一等一的值錢呢!”
顧至倫心花怒放,此時此刻,他已經對陸錚佩服到了極點。在他想來,要在三孔橋這麼當紅的地方買到一大片鋪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經過了陸錚這一番眼花繚亂的手段,顧至倫不用主動去求人,何良工反而來求他來了。
顧至倫自然不會客氣,最後雙方討價還價,顧至倫“免爲其難”的拿下了十八間鋪子,這十八間鋪子都臨河,地理位置並不算最佳,關鍵是空間很大,佔地面積很大。
下一步,按照揚州新河縣十字街的佈局,顧至倫很容易就能想到改造方案,一旦改造成功,這裡必然成爲三孔橋最繁華之地,到了那個時候,銀錢一定會滾滾而來。
顧至倫在三孔橋拿了地契之後,當即三個人又乘車去東門碼頭這邊,顧至倫將東門杉木橋所在的地方任由何良工和何輝挑選了十八間鋪子,他把地契交給了何良工之後,雙方的這一筆交易便完成了。
看着這荒涼的杉木橋,所謂鋪子也就臨時用木頭搭建起來的一些窩棚,街面上冷冷清清,和三孔橋河谷碼頭根本就是兩個世界。
如果是半個月之前,陸錚和顧至倫說他要用衫木橋的鋪子和三孔橋的鋪子一個換一個,顧至倫一定會認爲陸錚瘋了。
可是現在,事情就是這麼不可思議,顧至倫就用自己花一千八百兩銀子買下的十八件鋪子,換了三孔橋價值兩萬兩銀子的十八間鋪子。
關鍵是,當時就算顧至倫肯花兩萬兩銀子,何良工也不可能賣給他,現在何良工主動求上門來找他和他換鋪子,顧至倫此時此刻,對陸錚可以說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他在東門這邊總共也就投了兩萬多兩銀子,這一帶的地根本不值錢,一兩銀子一畝地賣地的人興高采烈。
現在顧至倫僅僅通過這一筆交換,幾乎就把自己所投的錢賺回來了,而最重要的是顧至倫拿下了鋪子,下一步可以順利推進開店的事兒了。
……
院子裡花香濃郁,影兒閒着沒事兒,便安排丫頭奴才們在院子裡養花,一天忙得興高采烈,不亦樂乎。
“公子,顧老闆來了!”影兒看到了顧至倫笑嘻嘻的衝着院子裡嚷嚷道。
顧至倫一路小跑,嘴都合不攏了,如旋風一般的衝進院子裡,陸錚正在院子裡埋頭寫大字了。
顧至倫可不敢打擾陸錚的興致,可是他心裡實在太高興,有些按耐不住,憋得難受得很。
等了好大一會,陸錚終於把字寫完了,他放下筆,丫頭拿着臉盆毛巾過來讓他淨手,顧至倫這才湊上去道:
“錚哥兒,你真是神了!三孔橋的鋪子我們到手了,整整十八間,嘿,咱們有了這十八間鋪子,再建兩個十字街都沒問題呢!”
容不得顧至倫不激動,這麼多年他做夢都想回應天,他要落葉歸根,總不能在外面終老!
可是在應天這樣的地方要體體面面的做生意談何容易?這一次如果不是陸錚的手段,就憑他自己怎麼可能一下能拿下這麼好地段的商鋪?
現在鋪子有了,下一步怎麼開店在揚州他已經有了經驗,銀子還存在缺口,他去一趟揚州把書店賣了,把其他各府的書店全賣了不難籌齊。另外,陸錚在揚州的股份退掉之後也能有不少的銀子。
反正現在顧至倫已經想好了,以後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要死抱陸錚的大腿,通過這一次的事情,他對陸錚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說是把陸錚奉爲聖明都不爲過。
看着顧至倫的語無倫次,陸錚眉頭輕輕一挑,道:“就成了?”
“成了,成了,何良工還生怕我反悔,恨不得再給我多塞幾間鋪子呢!”
陸錚輕輕點頭,道:“那就好,鋪子拿下來了,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揚州了。十八間鋪子可要不少的銀子來砸啊,另外,記得多找一些可靠的人,做生意一定要有氣派!”
“錚哥兒您就放心吧,這一些用力勞心的事兒我一定能辦得妥妥的,不瞞您說,這一次我也準備把揚州的股給退了,以後就專心經營這邊的生意。這些年我在揚州別的功績沒有,倒是養了一羣能幹事兒的人……”
陸錚輕輕點頭道:“那邊有個碧雲樓,口味不錯。你這次去揚州問問佟掌櫃,他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讓佟樂過來佔一份,佟掌櫃爲人是摳門了點兒,可是做酒樓着實有點本事,要做大事兒,一定要有一幫子能幹的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