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月終剛剛結束了公司季度盤點,溫千冷踩着月色走出公司大樓。他要順道去一下超市,因爲今早現肥路易的貓砂用完了。上次已經用被他在米缸裡尿過一次,到現在整個廚房還有揮散不去的貓尿氣味。
他沒想過會在超市裡遇上端木稀。
男孩穿着黃色的背心工作服,正在吃力得移動着一個大大的貨箱。
溫千冷曾經也想過,如果有一天再給自己遇上端木稀。會不會像初相識那樣一拳打扁他的臉?
可是此時此刻,他愣愣得站在男孩身後。定定得看了幾秒鐘卻只是打算悄然離開。伸手抹了把汗水的端木稀突然轉過頭,兩人的目光一下子就碰撞到了一起。
“冷…冷哥?”
溫千冷手裡還提着一袋貓砂,臉上的表有點不自然。
“我能…跟你說幾句話麼?”端木稀放下手裡的活計,迎着溫千冷走過來。
“恩。”
溫千冷點了下頭,旋即說:“只是我現在,一切從頭開始,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給席君成騙了…”
端木稀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冷哥…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再這樣叫你…我…對不…”
“別說這個了,有什麼事我們長話短說,肥路易還在家等我。”溫千冷迅速結了賬,帶着端木稀來到一家很小的飲料店。
諷刺的是,廣場上的霓虹大幅廣告牌上還是席君成代言的某個產品。
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每個人爲了他們想要達到的*而不折手段摸爬滾打,真的不知道誰該責備誰呢。
小小的奶茶店裡只有溫千冷和端木稀兩個人,男人點了紅豆鴛鴦奶茶,他忽然想起來這好像是劉一桐最喜歡的。
“冷哥你知道麼,藝星和皇翼都垮了,汪總抓進去了,玉琪逃往國外…兩家娛公司都被銘譽的少總並歸旗下,據說年底前要徹底整頓。”
“恩?”溫千冷愣了一下,他不關心這種花邊新聞已經很久了,這半年來上的最多的網站就是他們公司主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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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月的事了,很多藝人都另尋他處,在娛圈裡算是個百年難遇的大新聞了。”端木稀咬着脣說:“銘譽集團還在協助執法部門徹查不明財產,下個月要開庭。我想…你可以去自主申報…他們拿走你的那些東西說不定都能物歸原主的。”
“算了…”溫千冷垂下頭:“失去的錢能讓我看清很多東西,這也沒什麼不好。”
“我只是覺得…很對不起你…”端木稀小聲說。
“沒什麼對不起對得起…我也很喜歡現在這種充實的生活狀態,有目標有奮鬥的方向…。每天都過得很滿足。比起當年那墮落買金的揮霍生命,我欣賞現在的自己。”溫千冷看了看端木稀:“你跟席君成徹底分開了?”
“恩…”端木稀點頭,眼裡沒有絲毫的不捨和猶豫。
“那就好…”溫千冷說:“你也是個成年人了,應該有獨立的思維去選擇自己身邊應該留着些怎麼樣的人。不是光以愛爲名義,就可以沒有是非沒有判斷的任人擺佈。那樣的人可以被別人哀嘆可憐,但…其實並不值得同。”
端木稀咬着嘴脣點點頭:“冷哥,我都懂了。但是我也是想提醒你…這段時間你要小心一點…。”
“怎麼?席君成還不肯放過我?”溫千冷冷笑:“真搞不懂,我上輩子是掘了他家祖墳麼…他害了我這麼多次,我都沒心找他報復他卻還有這個閒心來招惹我。”
“也不是…”端木稀的目光有點遊離:“你知道,汪總倒臺了以後他必然又會傍上…傍上…”
“這回又是誰?”溫千冷差點噴出一口奶茶:“藝星和皇翼都是被銘譽做掉的,他總不會又傍上了郭再天吧!”
“他現在…跟海皇社的七爺在一起。”端木稀說。
溫千冷剛剛進公司就被部門經理叫住了:“有個小麻煩恐怕得你親自跑一趟了。”
“好的,是疑難件還是投訴處理?”溫千冷打開電腦,趕緊登陸查詢系統。
“不是這種,而是要去下現場。”經理說:“東魯路那邊有個派件,一百斤澳大利亞進口羊排今早剛剛送到。其中有個包裝箱破損,對方堅持拒收。”
“拒收?”
“是啊,人家是餐館買的原材料,”經理攤開雙手聳聳肩:“這也不能怪人家,羊排是要給顧客吃的,包裝破了可就說不清了對吧。”
“那就只能查詢下責任人照價賠償咯。”溫千冷說。
“所以要你出面處理下啊,送貨的同事說那餐館的老闆異常難搞。堅持要把這可以破損上報公安局備案…。還說怕裡面藏毒品什麼的…”經理臭着一張臉:“真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幹,裝什麼良好市民啊!”
“哈哈,那就讓他去備案好了。”溫千冷笑道,心想着傢伙叫起真兒來怎麼跟劉一桐這貨一個風格。
“我們可是大公司,搞這種事出去不是打自己的臉麼!這事可大可小說不準,否則我叫個隊長過去就行了,也不至於派咱們自家助理親自出馬對吧?”經理嚴肅道:“我不是跟你開玩笑哦,賠錢可以,大不了咱部門自己出血。但你可去給我好好把這事兒端平了,動靜越小越好。這快下半年了,咱區的投訴率已經連續三個月最低,你不想要績效獎我還想要呢?對吧——”
溫千冷開車來到三裡外的東魯路十字路口,街角的一家名爲‘黃海生鮮會所’的餐館門前正停着一輛公司的送貨車。
兩個穿着橘色工作服的同事正一臉無奈得跟一個女人交涉着。
那女人年紀輕輕,穿着職業套裝,頭整齊得挽在腦後。舉手投足間有些掩不住稚嫩氣息的假成熟範。看樣子應該是個上任不久的大堂經理。
溫千冷穿着西裝,這是公司統一的要求着裝。身上彆着帶有公司logo的名卡。
“溫助,您過來了啊!”在整個東區分點,溫千冷的職位是經理一人之下,所以其他同事對他還是很客氣的。
讓溫千冷欣慰的是,這提拔完全是因爲自己的努力和工作態度,絕對不是源於經理這個老男人好他這口。
“小姐,這是我們部門領導,他…他會幫您好好處理的。要不…您也把負責人請出來吧…”
“怎麼?”那女孩有些不忿氣:“嫌我職位低了是吧,我跟你們說,就這種破損程度,你送到哪家,哪家都會懷疑的!”
“小姐,真的不好意思——”
溫千冷微笑着走上前去,正要遞上自己的名片。兩人一下子就同時愣住!
“琳…琳琳?”
“溫…少?”
劉一桐從正門走出來:“琳琳,對方來人了麼?怎麼說——溫…。”
整個場面的空氣都凝結了,只有那兩個身着橘黃工作服的小工在那裡面面相覷。
自兩人上一次在醫院分手已經過了整整十個月。
劉一桐白了些,臉上也稍微胖了一點。
溫千冷卻是黑了很多,風吹雨淋的幾個快遞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些許粗糙的痕跡。讓他原本帶着些俗氣的美麗變得更加血性和剛毅。他的頭剪短了一些,鬍鬚也剃得很乾淨。
他的眼眸依然清澈,只是缺少了幾分曾經的桀驁和乖張,沉澱出了一些智慧和理性。
“你…。”
“你——”
現在是工作時間,琳琳識趣得把兩個工人叫到一邊:“這次就算了,破損箱子我們拒收。根據運輸合同,你們公司照價格賠償之外另加百分之二十的違約金。我在這裡簽字,你們先走吧!”
“我…我沒想到會是你…”溫千冷看着劉一桐:“幾個月前我路過白晝之夜,那裡已經變成一家西餐廳…”
“這是我另一個爸爸的餐館,我過來做店長,”劉一桐扶了下眼鏡:“你現在竟然在公司上班?”
“恩,順恆物流。”溫千冷遞給劉一桐一張名片:“那個,我前兩天碰到端木稀了,他跟我說了藝星和皇翼的事…你替我謝謝郭再天。”
“這沒什麼,天哥說本來就是在幫銘譽清理門戶。”劉一桐笑:“說起來,還多虧了端木稀和林野肯蒐集證據來指證他們。否則官司也沒那麼順利的。”
“他們指證?”溫千冷倒是沒想到,端木稀也沒跟自己說。他想可能是男孩心裡有愧疚,默默得爲自己彌補也不好意思邀功吧。
“林野留下了一百五十萬,出國去了。”劉一桐說:“她說她對不起你,目前只能還給你這麼多。我早就幫你存到你用來收爸爸給你生活費的那個銀行賬戶裡去了。”
“啊?”溫千冷愣了一下:“我已經很久沒check那個賬戶了…所以並不知道…”
“那個…。”
“你…。”
兩人話題一段,氣氛又開始尷尬了。
“你先說…”劉一桐微微一笑。
“你住在哪裡?”
“這附近的一個公寓,租的一室一廳。”
“我現在完全可以自己負擔房租,要不你搬回去吧。”溫千冷撓了撓頭。
“沒關係,這裡離餐館近更方便一些。”劉一桐搖搖頭:“你反正要租房的,就住在那好了。”
越來越切近敏感的話題,溫千冷的眼睛動了動,終於問出口:“你…你們。好不好?”
劉一桐當然明白溫千冷想問的是什麼,他只是故意假裝聽不懂:“我和大家都很好,小美琳琳她們都過來幫我了——”
“我是說——”
“你…不用回去上班麼?”劉一桐打斷他的話。
“哦…”溫千冷沉默了一下,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劉一桐望着那輛快遞車絕塵而去,心裡有一絲欣慰也有一絲小小的不安。欣慰的是,離開了自己的溫千冷終於成長起來,有了體面的工作和賴以奮鬥的目標。不安的是…這樣的他,已經可以選擇和任何人在一起可。無論對方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懂得珍惜和感恩,包容和付出的溫千冷一定都能得到幸福。
他,心裡還有自己麼?劉一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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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準備好了麼…準備好了麼…準備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