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無跡可尋

從俞薇在下雪的那天於頂樓上赤足佇立,想要跳樓的當晚之後,平安就再也沒有見過王世庸。

即便王世庸再忙,俞薇出車禍住進了醫院,他難道不應該去探望?

更何況,今天是大年三十,現在是除夕夜,王世庸那麼愛俞薇,怎麼會不在這裡陪着她?

但是看來,俞薇也不知道王世庸的去向。

這幾天經歷了這麼多,現在回到家,俞薇的情緒此刻難以抑制的有些失控了,她不住的喊着王世庸,罵着王世庸,平安要她冷靜,俞薇往前走了幾步,一個踉蹌,倏然的倒在了地上。

平安急忙的將俞薇扶到沙發上,剛剛摸到她的脈搏沒事,呼吸很平穩,有人就在外面敲門。

外面竟然已經站了很多人,首當其衝的是一身警服的馬犇,他一隻手拿着對講機一隻手拿着帶有照明作用的電擊警棍,與之同行的還有一男一女兩個民警,其餘的都是左右鄰居,而鄰居們探頭探腦的臉上都是一副一探究竟的模樣。

看來這世上跑得最快的,不是曹操,而是警察。說曹操曹操到,沒說警察,警察就已經到場了。

“怎麼回事?怎麼不開燈?”

馬犇手裡拿着警棍,朝裡面一照,帶着自己人進來,然後讓先將門關上,將其餘看熱鬧的人擋在屋外,纔開了燈,眼睛對着屋裡一陣的梭巡。

對講機裡嗚哩哇啦的,大概是問馬犇在哪,馬犇回答已經到了出警現場。

派出所的民警除夕夜在四下巡邏,而小區好事的鄰居聽到俞薇屋裡亂喊亂叫,就報了警,這就是馬犇這麼快趕來的原因。

平安覺得馬犇有誤會,要解釋,可是也不知道從何開始,就說:“先看俞薇怎樣。”

女警過去一瞧,說沒事,馬犇將整個屋已經轉了一圈,頭點了一下說:“你沒事了?”

馬犇這句話是對平安說的。

平安直切主題:“我和俞薇一起從醫院回來。我看這邊黑乎乎的,就過來看,結果,她就昏倒了……”

“這樣?”馬犇還是一臉狐疑,但是看平安的表情,心說也對,俞薇那天不光着腳丫要跳樓嘛。

這時女警站起來對着平安厲聲叱問:“那怎麼有人報警?”

又是好事的鄰居!

有人報警那得問報警人爲什麼報警。

都不好好過年,成天關心別人幹嘛!

閒的扯淡!

平安沒法給女警埋怨,擱以前早就懟回去了,解釋說:“她家裡沒人,男朋友也不在,我就問怎麼家裡沒別人,就這。”

“就這?”

女警還是有些咄咄逼人,馬犇擺了一下手:“知道了。”

平安的母親是坐俞薇的車出事的,別人都以爲他來尋仇。

馬犇知道俞薇和平安以及劉紅豔之間發生的事。平安問詢重要的:“馬叔,你這一段,見過王世庸嗎?”

“沒見過……那王世庸,沒去醫院看過你們?”

平安搖頭,馬犇皺眉:“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能不見人呢?”

這時有人敲門,女警又大聲問誰呀!外面迴應的是平秋明的聲音,馬犇叫開門,將平秋明放了進來。

平秋明身上還掛着做菜的圍裙,是匆忙趕來,他先給馬犇幾個打了招呼,瞪着平安說:“你幹什麼!”

平秋明也誤會了平安,以爲平安過來是找俞薇的麻煩,結果將警察給招來了。

平安又是沒法解釋,好在俞薇此時醒了過來,平秋明先關切了一句:“沒事吧?”

俞薇看清楚了屋裡的人,首當其衝的問馬犇:“你這一段見過王世庸沒有?”

“沒有啊……”馬犇說着將帽子摘下,搔搔頭皮,問:“要不要去醫院?”

馬犇沒有問俞薇要不要將平安帶到派出所,而是問俞薇要不要去醫院,一者是關心,二者,意思就是即便剛纔平安對俞薇做出了什麼過激的行爲,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人家的媽媽都去世了,心有惡氣在所難免。還有,鄰里之間應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說大過年的,誰也不願意在派出所呆着。

警察也是人,也要過年的。

“不用,我沒事。”

“哦……”馬犇答應着,對平秋明使了個眼色,平秋明伸手一拉平安,不由分說的將他扯着往外走。

自己什麼都沒問到,反而惹了這麼多的麻煩,造成了這麼大的誤會。

平安心有慼慼,在出門的時候,對着低頭沉思的俞薇說了一句:“俞老師,你還沒吃飯,我一會給你送餃子……”

這分明就是一種態度,是“她昏倒與我無關”的表示,平秋明心裡誇兒子聰明,緊接着說:“是,我一會煮好了,給俞老師送來……”

平秋明說着帶着平安到了外面,關住門,從個個都是一臉詢問狀的鄰居們中間穿過,和平安到了樓下。

看看四下沒人,平秋明低聲呵斥:“你搗什麼亂!不過年了!你一個人去,能解決什麼問題?”

平秋明走了幾步,又停住,等平安跟過來,緩和了語氣說:“兒子,做事要講頭腦,不能意氣行事。你都十八了,該懂事了。唉……”

平安不知道該怎麼和父親解釋。

到了家裡,平秋明繼續的準備年夜飯,平安站在自己屋裡的窗口,往對面看。

夜空有零星爆竹的炸裂,聲音噼啪的傳過來。沒一會,馬犇帶着人離開了,而這時平秋明叫平安出去端菜,再一會,平安又回來往對面看,俞薇的家裡已經沒有了燈光。

俞薇大年三十的夜裡離開小區,不知去向。

……

過完春節,給劉紅豔開了追悼會,接着就開學了。本地單位在正月十五前基本都不會正常的辦公,所以等到正月二十出頭,平安去了留縣。

但是他風塵僕僕的到了坡口鄉,卻沒有見到俞潔,畜牧站的人說俞潔出去學習了,具體哪裡,他們也不知道,那是縣裡的安排,自己級別不夠,無權過問。

無功而返,白跑一場。

開學後,本班的教室裡稀稀拉拉的,幾乎一半的學生都不來了,別的畢業班情形也幾乎一樣。米蘭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有時候連着幾天也不來學習,平安知道他說服不了米蘭,她要女子無才便是德,她嘴裡的道理比自己都多,只能由她去了。

班主任老師對着教室裡的學生說自己是楊繼業數兒子,越數越少,雖然也希望是“子好不需多”,但你們這些學生的確是自己教過最差的一屆。

老師的話充滿着辯證法,希望通過這樣的話激勵學生努力奮發。平安的心裡牽掛着俞薇。可是她究竟去了哪裡呢?

即便這世界上存在着重生,有時光倒流這一說,又能如何?事物都充滿着不確定性,當自我在改變,和自我這個個體對應的時間空間也在改變。只有你自己改變而時空還是原來的模樣,或者別的物、事還保留着原來該有的發展軌跡,那是不符合相對論也不符合守恆定律的。

穿梭時空,改寫過去,那是一種美好的願望。平安覺得,自己腦袋裡曾經充斥的關於很多年之後的那些思維記憶,只是一種臆測,只是一種幻想,或者自己真的就是夢遊過,精神分裂過,看似真實發生過的一切都是不切實際的,是虛妄的,是難以確定的,或者是充滿了變數的。

未來依舊充滿着未知。平安覺得,自己其實還是身單力薄,渺小的可憐,對於這個世界,仍舊的無能爲力。

……

母親劉紅豔去世後,父親平秋明在家裡呆的時間,多了起來,除卻了上班,他幾乎都耗在屋裡。平安有些憂心忡忡,他替父親擔心了起來,儘可能的在家陪着平秋明,加上本身是學生,畢業班要考大學,以至於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只能去坡口鄉找俞潔了一次。

可是平安卻沒想到,平秋明因爲知道兒子大年三十去找過俞薇,目的不清楚是什麼,還驚動了警察,他作爲父親,只有兒子這一個親人了,他怕兒子再衝動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而也恰恰的平安在正月份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去了留縣一個鄉下,也不知道是幹什麼去了,因此爲了兒子的安全和未來着想,平秋明私下懇求學校老師,一定將平安給看緊了,如果平安不在學校、或者曠課遲到什麼的,請老師第一時間告訴自己。

父與子都在爲對方操心,但卻都不知道對方在爲自己操心。

男人之間的愛和關心往往都是沉默的,不張揚的。

平安想過用電話的方式聯繫俞潔,可電話裡事情怎麼能說得清楚?何況俞潔在不在坡口鄉,也是個問題,至於問詢其他人……還是算了。

俞潔就像是一個隱者,平安只能尋隱者不遇。

俞薇就像是一個行者,她去了哪裡,那得看她心情。

春天不知不覺的就來了。一天,英語老師正在講課,學生們本來個個都像沒澆水的秧苗一樣蔫着,忽然,有幾個學生齊刷刷的坐端正了,把頭扭開,瞧着教室外面,還一邊的竊竊私語。

英語老師目不斜視,以爲自己講得很精彩,或者是窗外來了校領導之類的人物視察,於是聲音加大了,準備來一個類似於相聲中抖包袱的梗讓來人覺得自己優秀異常,於是他猛咳嗽了幾下,很富有激情的說:“When the cat is away, the mice will play(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接着又來了一句:“Fortune often rewards with interest those that have patience to wait for her(只要有耐心,總會走好運)。”

“同學們,只要蠻幹,總會有出息,凡事貴在堅持……”

但是這樣如雷貫耳的論句也沒有將那些個往外瞧的視線給拽回來,反而讓更多的同學都往窗外看。

英語老師到底心理素質高,見怪不怪的扭過頭,結果就看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站在教室門口。

英語老師其實還是單身,大學畢業教學沒幾年,對漂亮的異性有一種本能渴求,而且門外的女士真的異常優秀,亭亭玉立,就似一幅風景,哪都好看,是他二十多年的歲月裡所沒有見過的絕色,饒是他自持心理素質高的不像樣子,面對乍然出現的美女,此刻也有些發愣。

英語老師正在琢磨、打量這個不速之客,教室裡有一個學生喊:“老師,要不要自習?”

“爲什麼自習?”英語老師下意識的反問。

“你女朋友都來了嘛。”

高三學生接近成年,很多學生知道自己考大學無望,在學校其實就是混日子,捱到時候大家一拍兩散。也有些學生現在雖然在教室坐着,一會就可能離開學校走人,連書包都不帶走的。老師們心知肚明,因此管束比從前鬆了許多,彼此在適時的場合也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英語老師一聽,沒法再矜持了,問門口的女人:“你……找誰?”

“原來不是老師女朋友啊。唉……”有個學生又說了一句,還替老師惋惜。

“我找平安。”這女人聲音很好聽。

大家一聽,目光齊刷刷的都看着平安。外面的女人也順着看了過去。

平安在俞薇到了窗口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等到英語老師招手示意他出去,他才站了起來。

“平安,那是你女朋友,還是你親戚?”

“肯定是童養媳。”

“平安很有福氣。”

同學們七嘴八舌的,唯恐天下不亂,平安淡然的回了一句:“是你mother(母親)的mother,”從後門走了出去,將同學們亂哄哄的議論丟在了身後。

俞薇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波動,但其實平安已經覺察到了她的憔悴。

兩人遠離了教室,平安問:“你還好吧?”

“王世庸不見了。”俞薇答非所問。

“你一直沒見到他?你還好吧?”

“他不見了……騙子!”

平安皺了眉:“這麼久,都沒找到他?你們不是要結婚的嗎?你不知道他老家在哪?”

“所有我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找不到人,沒人知道他去哪了。”

那王世庸能去哪?

瞬間平安想着各種可能,俞薇盯着平安說:“你要幫我,否則,你也是騙子!”

“我?騙子?”

“你說過,我但凡有什麼事有什麼困難,都能找你,你會幫我的,你要是不幫我,你就是騙子,和王世庸一樣的騙子!”

平安懵然覺得事情變得詭異和可笑,自己竟然成了俞薇口中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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