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開 瞳

徐彬可不敢真的相信王建中吹牛的話,這一路上不斷找話題和王建中聊天,試圖讓王建中不那麼犯困,這一來還真的瞭解到很多信息,王建中四十二歲,開車的技術是在部隊學的,退伍將近二十年了,他在八十年代那會一場大洪水的救災中出了事故,當時他運輸一車物資在走盤山公路,因爲山體滑坡把整輛車都壓住了,算是他命大,撿了一條命回來,因爲這件事,他還立了三等功,但也無奈的結束了軍旅生涯。

王建中退伍復員以後沒什麼分配到工廠做工,當時的社會風氣不好,剛從部隊出來的王建中染上了賭博的毛病,把自己的安家費輸的精光,後來工廠改制,他也第一個被下崗,總算熊經理和他交情不錯,來楊氏珠寶的時候帶了他一把,否則,憑王建中的履歷是無論如何進不來的。

雖說王建中的個人嗜好不太好,但是他的駕駛技術的確過硬,他口中所說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只是喝水,駕駛大東風從閩南上高原的傳奇經歷越發的可性了,七八個小時過去,連徐彬都撐不住睡意了,王建中還是那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繼續開車,只是嘴裡的煙一根接着一根沒怎麼斷過。

李丹丹在後座上也醒了,她是珠寶鑑定專業的研究生畢業,這次因爲沒找到行家師傅來驗貨,但是流程上又必須要有專業人士簽字,這才勉強將她叫來的,徐彬強打精神跟李丹丹打招呼道:“丹丹,珠寶鑑定這行難不難啊?都是很專業的東西吧?我聽有的人講,用陶氏濾色鏡去照一塊綠色的翡翠,若它轉變成紅色,就可以說明這塊翡翠是染色的,不變色就是真的顏色,是不是這樣啊?”

李丹丹嗤之以鼻道:“這種說法是非常機械的,是人云亦云的認識,陶氏濾色鏡是一種濾色膠片,它只允許紅光及橙色的光透過,染色翡翠所用的染料一般是含有鉻鹽,當它濃度很高時它就會發出紅光,在陶氏濾色鏡下就呈現紅色了。但是如果染的顏色不深時,鉻鹽濃度不高,在陶氏濾色鏡下呈微紅,不易觀察,另外,天然的綠色翡翠有時也會含有少量的發出紅光的物質,所以用陶氏濾色鏡去觀察綠色翡翠要小心地去分析,它會有指示作用而不能作出結論性的判斷,只有像我這樣真正系統學習過的人才能發現,要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要過來?”

李丹丹頓了頓又繼續道:“不過,這次的東西都是總公司從香港運過來的,應該早就驗過了,我也就是走過過場,沒我發揮的餘地,哎!不知道還要熬到什麼時候才能進鑑定科,做掛牌的鑑定師。”剛畢業的大學生多數都好高騖遠,一出校門就巴不得立刻能有襯得上自己的事業,像李丹丹這樣研究生畢業分配到楊氏珠寶只能在行政部打雜,的確很鬱悶了。

“哼哼,那也不見得,總公司批的條*子是沒錯,那裡面的貨可不一定是老楊總親自點的,有心人要想在裡面懂點手腳,那還是很簡單的,我勸你們兩個小年輕,還是悠着點,別被人當槍使了……”王建中這時插了句嘴道。

徐彬精神一振,聯想在人事部門外聽到楊妙琦說的那些話,心中有了猜疑,分部早就傳聞,楊妙琦和副董事長楊偉傑不和,兩人雖然是親兄妹,但卻是同父異母,加上老楊總楊朝輝病危,百億資產的楊氏珠寶面臨繼承人的關鍵時刻,這裡面的水實在太深了,而且傳聞分部的人事部部長都是楊偉傑的心腹,爲了自主人事權,楊妙琦才千方百計找來熊經理安排在人事部的,這個年前的關鍵時刻,鑑定科的師傅們全被人事部長帶出國去旅遊了,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嗎?徐彬心裡一涼,他聞到一股陰謀的味道,隱隱覺得這趟加班費不好掙了。

李丹丹大概是讀書讀傻了,沒聽懂王建中這話裡有話,口上應一下,就用手機跟朋友玩起微信聊天,徐彬知道王建中平時就跟一些地痞賭棍廝混,在公司大多也接觸的是底層的保安,一些小道消息卻是這些人嘴裡較爲靈通,加上王建中和熊經理私交不錯,肯定是盲人吃餃子——心裡有數,徐彬再要打聽一些情況,王建中卻以很疲憊,不想說話,要專心開車給搪塞過去了。

時至臘月二十五,車外寒風帶雪,車裡面卻把暖氣開得很足,徐彬只穿了件毛線衫,吃了兩個麪包充飢後,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進了海川市,這一路上王建中果然沒怎麼休息,硬是提前六個小時到達目的地。

不同於來時的不耐,進入這座濱海的大都市後,李丹丹顯得很興奮,她問道:“現在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去逛逛吧,聽說這裡有好多品牌店是西陽市沒有的,這次來不能白來,總得有些收穫才行!”

王建中打了個哈道:“你們年輕人去玩吧,我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李丹丹隨即把眼神望向徐彬,這次的工作雖然沒有明說,但既然是採購部下的章程,自然也會以採購部人員爲首,徐彬雖然只是個見習採購員,但也只有他才掌握着具體行程。

徐彬看了看行程表便點頭道:“好吧,我先去酒店安排好,你拿好房卡再去,別玩得太晚了,晚飯的時候要見楊總的,遲到我可就交代不過去了。”

沒多久,徐彬就把住宿手續安排好,給楊妙琦的秘書打了個電話報到,李丹丹在海川市是有幾個同學的,很快她就跟接她的同學出去玩了,徐彬在車上已經睡飽了,躺在酒店的牀上卻睡不着了,王建中的鼾聲如雷,弄得他連靜一靜都做不到。

靜不下來也好,省的一想起前女友就心煩,徐彬換了套衣服就出了酒店,尋思來一趟海川市不容易,也得出去轉悠轉悠,離晚上楊總接見的時間還早着,這麼幹躺着也實在無聊。

海川市作爲全國首屈一指的濱海大都市,是改革開放的前端,二十幾年前,徐彬剛出生的時候,還是個小漁村,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已經成爲全國數一數二的經濟中心,商業街上琳琅滿目的全是國際品牌的消費品,英語不怎麼好的徐彬,很多連發音都念不出來。

徐彬沒敢走遠,就繞着酒店附近轉悠着,在離酒店兩條街外是著名的海川博物館,光是那種球形的建築就使得人眼前一亮,正是靠近年關的時候,博物館這時也免費開放,算是一種社會福利吧,索性無事的徐彬信步走了進去。

作爲中國式的博物館,展覽的物品大多是古玩珍藏或是藝術瑰寶,許多古玩愛好者也會時不時的來這瞻仰一下,徐彬對這些懂的不多,可每件展覽物品上的描述文字他還是看的清楚的,走了一圈後,在一件金縷衣的展覽物前停了下來。

這件展物穿在一具人模身上,暗紅色的絲織品已經被腐敗不堪,另有幾縷金色絲線綴在上面,徐彬估摸着這金線即使是24K純金,價值也不會超過500塊錢,分量實在太少了,若不是展櫃裡特地用燈反射出金線的光澤,一眼望去都瞧不出來這件金縷衣的特殊之處,而根據文字描述,這件金縷衣的發現是來自唐代的墓葬品。

“墓葬品?那就是和死人待一塊兒的?”徐彬皺着眉頭暗想,忽然又想起那次在醫院無意中瞧見的景象,他決心再次一試,揉了揉眼睛緊緊的盯着那件金縷衣看去,在自己宿舍照鏡子的時候他就發現,只要緊緊盯着一件事物心無雜念,很快就能看見不一樣的世界。

這一次徐彬果然再次激發了自己的異能,整個博物館在他眼中似乎都放慢了速度,變成一片血色的世界,除了四周不斷漂浮的黑氣紅光之外,那件金縷衣上不斷升起濃如墨汁的黑氣,徐彬這次心緒很平靜,沒有再被這樣的異象嚇壞,換換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周圍一切又恢復如常。

看了看周圍的展覽品,徐彬很興奮,他覺得自己似乎掌握到了異能部分的玄妙,但是到底是不是自己所猜想的那樣,還要繼續試驗纔是,於是,他又繼續盯着其他有具體文字描述的展覽品看過去,一件一件又一件,很快在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重要文物展示區域,被兩名警衛攔了下來道:“對不起,此區域是重要文物展覽區,請出示*,否則,不能進入!”

徐彬哪兒來的*,他只是試驗自己的眼睛用的興起,忘記了場合,當即笑了笑便想轉身離開,沒想到這時候卻有人叫住了他道:“他是跟我一起的,讓他進來吧!”

徐彬轉過頭瞧去,只見在入口處站着一名身姿高挑的美麗女子,正是楊妙琦,楊妙琦對着他點點頭,便瞧也不瞧的走了開去,楊妙琦的秘書孫志軍卻向他招了招手,他是認識徐彬的,這次章程表上就有徐彬的資料,剛剛就是他提醒了楊妙琦一聲,才讓楊妙琦開口將徐彬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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