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寶大師的小區出來,徐彬就往海川國際大飯店去了,楊妙琦早就告訴他鑑定科的幾位前輩要給他接風洗塵,尤其是劉老親自擺下的席面,他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絕,而且必須早早的來等候,果然,楊妙琦來的比徐彬還要早,才十點不到,已經在大堂等候了。
眼見着徐彬的身影,楊妙琦朝他招招手,徐彬見她身邊特意留了個空位,也沒有在意,徑直坐下了,這時他才發現,楊妙琦的對面還有另一外一名男人,這個男人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臉上數不清的粉刺,就好像下了油鍋裡滾了一邊似的,身上的穿着也有種濃濃的暴發戶的感覺,坐在室內,也非要穿好阿瑪尼的風衣,故意將Gucci的皮帶扎的特別高,似乎這樣就更顯眼一些。
楊妙琦件徐彬微微錯愕的模樣,笑道:“我給你介紹下吧,這位是吳公子,家裡做海產生意的,吳公子的父親開創的‘南山企業’就算在九龍港也是很有名氣的,一直以來都爲楊氏珠寶提供最高檔的珍珠、珊瑚,算是楊氏珠寶一起開發內地市場的堅實戰友吧……”
“你好,吳公子,初次見面!”徐彬下意識的用生意場上的禮貌態度向對方問好道。
哪兒知道吳公子完全不領情,只是撇了撇嘴繼續看着楊妙琦道:“琦琦,工作這種事情差不多就行了,丟給下面人做不也是一樣嗎?我聽楊偉傑說了,你最近在休假,別再用工作的藉口來擠兌我,我把我爸最新的法拉第跑車都開過來了,怎樣?一起上高速兜兜風吧?”
楊妙琦婉拒道:“那可不行,公司裡哪件事不是我盯着?我可沒有吳公子那麼好的運氣,手底下的人又服氣又能幹,我一會兒不盯着他們,指不定他們又去哪兒偷懶去了,就比如這位徐部長,明明已經超假一個星期了,就是不來公司銷假,有點什麼事情,我還得親自打電話請他,你說脾氣大不大?”
吳公子斜睨着眼睛看了徐彬一眼道:“你是什麼東西?給你一碗飯吃,你還把自己當做個人物了?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讓楊叔叔辭掉你?趕着去喝西北風吧你!快滾開,我討厭別的男人坐在琦琦旁邊!她可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三個字令徐彬又是驚愕又是失落,還有些淡淡的茫然,而楊妙琦則是臉蛋通紅,倒不是羞臊的,而是氣的,只是自幼的教育,還沒有讓她拍着桌子罵人那麼失態,略微喘了口氣,楊妙琦才道:“吳公子說的過了吧?我從來沒答應過什麼,坐在這裡陪你說說話,也是看在我們兩家企業一直以來合作良好的份上,你可不要誤會了什麼!”
吳公子激動的抖着一臉的粉刺道:“我誤會?那可是楊叔叔親口答應的,楊偉傑在我面前拍了胸脯的!到了你這怎麼就變卦了?那一輪船價值兩億的原材,楊氏還想不想要了?想要的話,你現在就跟我走!少跟我說廢話,我耐心可是有限的!”
吳公子這番又是逼問又是脅迫,令楊妙琦狠狠的攥緊了拳頭,恨不得砸到對方的臉上去,徐彬卻冷笑道:“吳公子說的好啊!價值兩億、一輪船的原材,都是珍珠和珊瑚麼?”
“我已經說了!這裡輪不到你說話,你再敢開口,信不信我找人打到你吐血!”吳公子迴應道。
徐彬臉色一肅,自從獲得陽運之身以來,一直都是他走運,很少碰到對他這麼不客氣的人,俗話說,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徐彬自覺就是一個活不過二十六歲的“絕症患者”,這世界上似乎也沒什麼人能讓他害怕的了,當即一拍桌子站起來,反而將吳公子和楊妙琦嚇了一。
徐彬俯下身子盯着吳公子道:“這個我還真不信,要不然咱們練練?這裡是海川,不是你爸的南山企業!你要是在這動手,不用打到我吐血,自然就有保安把你扔出去,說不定我還可以告你個故意傷人,關你個十年八載的……別想用什麼珍珠原材來威脅我,有種你就回去跟你爸說別賣給楊氏,看看內地有哪個珠寶商吞得下,就算他們硬吞下這船原材,在價格上也砍的你爸吐血,到時候看誰吃不了兜着走!吳公子,我告訴你,楊氏跟南山合作,憑的是互惠互利,而不是欠南山的,更不會把琦琦當做附贈品由你擺佈!”
吳公子的臉皮一陣青一陣紅,難得是那一臉的粉刺都隨着臉皮一起抽搐起來,當真是蔚爲奇觀,他憤恨的撂下一句狠話狼狽而走,徐彬卻在他離開之時道:“吳公子,奉勸一句,這件金色襯衫、銀色風衣的搭配實在不適合你,最好換掉,要不然禍事臨頭哦!”
吳公子自然而然把這句話當做了諷刺,殊不知徐彬當真是爲他好,這個酒店的位置坐西朝東,屬於庚辛金位,時辰上恰好是上午十點剛過,也就是所謂的巳時,《天寶玄冊》中有說道:“巳當初夏火增光,造化流行正六陽;失令庚金生賴母,得時戊土祿隨娘……”意思就是一天的時辰中巳時最不利西方位,尤其是金屬帶土不但容易有所損傷,嚴重的甚至會有血光之災,這個局也是《天寶玄冊》中,有明例的兇局“巳火熔金”。
吳公子穿金戴銀還不算,銀色風衣和金色襯衫又從正西門穿過,已經被貼上了金屬的標籤,偏偏希爾頓酒店大門處用的是草坪鋪地,又印了金中帶土,巳時屬火,吳公子這個時候離開已經犯了風水中的大忌諱。
“我送送吳公子吧!”孫志軍一直站在楊妙琦身後沒有說話,此時也只能找個藉口離開,他自然也爲吳公子的狂妄和驕奢感到不恥,可楊氏珠寶如今有一半的原材來源於南山,一旦兩家鬧翻了,楊氏珠寶將一下子就陷入無貨可賣的困境中。
楊妙琦“啪啪啪”的鼓起掌來道:“說得好啊!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我的意思是說,不愧是我欣賞的人,就是喜歡你身上那種情義爲先,剛正不阿的氣質!”她臉頰上的紅潤久久未散,心情激動起來,說話也口沒遮攔,平時這種話她決計不會說出口的,楊妙琦輕輕咬了咬下脣,爲自己的失態感到有些忐忑,暗想道:“他會誤會嗎?誤會我是某種暗示吧?應該會的,是個男人應該都能聽明白吧?”
“應該的,楊總平時這麼賞識我,一個月不到,就連升我好幾級,這個時候我還不站在楊總一邊,不是太沒良心了麼?”徐彬似乎沒有聽到楊妙琦的口誤,只是說着場面話道。
楊妙琦剛剛好些的心情,瞬間又變得失落起來,正應了那句話“人生中的大起大落來的實在太快”,輕咳一聲道:“徐部長本事着呢,我也是好不容易能抓住你的尾巴,別的也不期望了,只希望你能多收收心,把精神放在工作上就好!”心中卻是委屈道:“剛剛在蛤蟆吳面前,還喊我‘琦琦’,這會兒沒人了,反而喊我楊總!到底是我情商低,還是你智商低啊!討厭……”
徐彬被楊妙琦盯的有些發慌,撇開眼神站起來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入席等着吧,老前輩們脾氣都不小,我在門市部的時候就聽說過了,這次把我調來負責他們,我怕是有心無力,楊總還真是把我架上火坑了。”
楊妙琦剛想接着話頭說什麼,她的手機卻突然響起來,接起一聽,整個人瞬間驚愕了十幾秒,然後才應道:“哦,好,我知道了……”轉過頭卻喜笑顏開的道:“哇!徐彬,你還真是個烏鴉嘴啊!那個吳公子剛出門就出了交通事故,不小心把幾百萬的跑車開到了兩輛卸貨的大卡中間,最倒黴的是其中一輛大卡正調頭呢,那場面就像夾核桃一樣,姓吳的都被嚇哭了!哈哈哈!”
徐彬搖了搖頭,心中默唸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可是提醒過他的,只是他不放在心上而已,這應該不算我作孽吧?”
楊妙琦帶着愉快的心情和徐彬一起入席,沒多久,鑑定科的前輩們陸陸續續的都來了,讓徐彬意外的是,李丹丹也坐在了席尾,這位曾經一起來海川加班的同事,也終於因爲徐彬而綁上了楊妙琦這艘戰船,被調進了鑑定科。
楊妙琦連續兩次將最信任的新人調進鑑定科,目的就是在這個特殊時期,寧願捨棄一些部門權利,也要在勢微的時候,牢牢把最核心關鍵的鑑定科抓住,楊氏珠寶的產品從原材到上櫃,幾乎每一個步驟都涉及到鑑定科的專家簽字,抓住了鑑定科,就等於是掌控了整個楊氏珠寶的內地市場。
這個部門之所以關鍵,正是因爲科室裡爲數不多前輩都是國內頂尖的專家,每一個人在楊氏珠寶裡的鑑定,都具有相當的權威性,比如鑑定估價的顧問說可以賣十萬,連物價局都無話可說,楊氏珠寶在華東、華南地區最寶貴的財富,並非是那些金銀珠玉,而是這羣“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