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更是偏僻了,她都不知道揚王爲什麼會到這種偏僻的地方來。前面宮殿多有漢白玉地磚,而這邊卻是石板路,路兩邊的草長得很長,還有些發黃,都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人來除過了。
不遠處有一彎曲的人工河,河水有些渾濁,雖然不算臭,但空氣絕對算不得好。
路的盡頭,人工河的旁邊,有一灰牆宮殿,與前面那些宮殿羣相比,這一座殿小而且舊。
這總不會是冷宮吧?
饒雪空正這麼想着,就聽揚王道:“這裡不是冷宮。”
難道他還會讀心術?饒雪空微微一揚眉。“要進去?”
“嗯。”
揚王有些虛弱。
饒雪空扶着他過去,剛要拍門,就聽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了。門裡站着一灰衣嬤嬤,見了揚王和饒雪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但是緊接着便立即幫忙扶着揚王。
“王爺,病又犯了?”
一聽這話,饒雪空就知道他們交情是很不錯的,但她裝着沒聽到那聲王爺。
這宮殿外面偏僻荒涼,裡面還還弄得挺乾淨,也沒雜草。
欄下有一躺椅,將揚王扶到那邊,那嬤嬤便轉身進了房裡,很快拿了一小瓶藥和一杯水出來,倒出一顆藥,喂進揚王嘴裡,又扶着揚王喝水。
饒雪空一看沒自己什麼事了,便說了一聲要走,揚王咳了一聲,叫住了她。
“饒,饒小姑娘。”
饒雪空轉過身來,無奈道:“我還有事。”
“這位姑娘不是宮中的人?”那灰衣嬤嬤站起身來,目光暖暖地看着饒雪空,這時饒雪空纔看清了她的樣子,一身灰衣,挽着髻,上面只插着一支木簪。咋一看很不起眼,這樣定睛一看,竟然發現她只有三十幾歲的模樣,長眉杏眼,瓊鼻櫻脣,還是一位姿色不錯的嬤嬤。
饒雪空點了點頭:“沒錯。”
這時,揚王總算是好了許多,他對嬤嬤道:“靜蘿,去給饒小姑娘倒杯茶過來。”
“是,王爺。”
“饒小姑娘。進來說話。”揚王站起來。走進廳中。
饒雪空只好跟了進去。
揚王示意她坐下。
“不知道饒小姑娘剛纔那個止氣喘的手法能否教給本王?”
“可以。”
饒雪空便細細跟他講了。這是她跟一個老中醫學的,不過只能暫時抑制一下,可用於急救。
但是對於突然發病的人來說,已經算是救命的手法了。
“饒小姑娘。”揚王頓了頓道:“如果你不介意,本王便叫你雪空如何?”
饒雪空點了點頭。
“你知道本王是誰吧?本王記得來的時候,有一位姓饒的大人,那一位可是令尊?”
“正是。”
“如此說來,元晉說的那一位,靳嘯寒將軍的心愛之人,便是你了。”揚王的表情有點驚訝,“沒想到這般巧是你救了本王。”
“王爺,”饒雪空道:“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雪空真的還有事,就先走了。”
這裡可是大昱的皇宮,這一位花朝的王爺如何會對這裡這麼熟悉,還有那一位名叫青蘿的中年女子。是不是嬤嬤,跟他有什麼關係,她並不想知道。跟花元晉該說的也在昨晚已經說完,實在沒有什麼理由再呆下去。
而且,靳嘯寒說了很快會跟着進宮的,若是來了找不着她,不知道將軍大人會發什麼瘋。
揚王見她的確是急着離開,也不便多挽留,他從手指上摘下一隻玉扳指,遞了過來:“這是本王的信物,現在送與雪空,元晉說的那些事,雪空不妨再考慮考慮。就算不答應,以後雪空要是有機會去了花朝,任何事都能到王府找本王。”
對於這種承諾,饒雪空是不拒絕的。她接過玉扳指,入手只覺得那玉溫潤異常,是上好的玉。
待她離開,叫靜蘿的嬤嬤才端着茶過來,站在門邊望着饒雪空的背影,忍不住道:“王爺是不是覺着這位姑娘有幾分小姐的風姿?”
揚王緩緩地點了點頭,“確實。”
饒雪空離開了這座偏僻的宮殿,憑着記憶往回走。她自是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不久,便有人過來找她,而這個人不是靳嘯寒,卻是季安年。
季安年自是不能進來的這個殿的,但是他卻神通廣大的找了宮女與叢嬤嬤對上了話,讓她轉交一封信給饒雪空。
皇帝來的這一招,把人直接帶來宮裡,還不到宮宴結束不讓離開,這就讓很多人動作一下子亂了,而且各出各的招。
饒雪空並不知道她現在在許多人的心裡是多麼特別的所在,有多少人記掛着她,有人要她,有人想除了她,這京中女子,她這也算佔了頭一份。應該說她的本事她的性格特別之處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但是誰讓這極少數人之中有皇帝有皇子有將軍呢?皇子將軍的對手們,向來最是喜歡除掉他們喜歡的人和物,哪怕是爲了剪掉他們的助力,看着他們如此看重饒雪空,也得把她除去不可。
這些饒雪空並沒有去細想。
接到信的叢嬤嬤雖然心裡很疑惑有什麼人會這樣神通廣大給一位從四品官員之女送了信進來,但是有這本事,就是她輕易不能得罪的人。
只是饒雪空久久不回,派了宮女去尋,半天找不着人影。叢嬤嬤就怒了,她得了季安年重重一筆,不過是答應遞封信,另一方面還是要聽瑤妃的命令好好折騰一下饒雪空的,這下人都不見了,她兩頭任務都完成不了,豈不着急?
而葛彩瑜就是看不慣長得比她出彩那麼多的,本來一見饒雪空就想跟她過不去了,現在知道她竟然私自不知道跑哪兒去,也是氣得咬牙切齒。這宮中的禮儀不是那麼好學的,就是行個禮都要一遍兩遍三四遍地一直重來,弄得她腰痠腿痠。
這麼些貴女中,有好些是衝着花朝太子而來的,有一些是因爲家裡長輩覺得聯姻了花朝重臣對他們的仕途有好處的,還有一些則是身份達到了來參加的標準。但其實是不願意來的。
莫之華葛彩瑜都歸之於衝着花朝太子來的那一方。
花朝太子的妖孽相貌,天下人皆知,男子多不屑,嫉妒,但是女子卻爲之心狂,如能嫁給他,好吧,即便不是嫁,只是當一個侍姬,也有無數人心甘情願。
饒雪空一到拂風殿殿門外就遇到了親自要出來找她的叢嬤嬤。叢嬤嬤的蠟像臉有絲絲崩裂的跡象。
她罰的是饒雪空出殿跑兩圈。只是見她如今這模樣。額頭光潔,絲毫不見汗溼,衣裳整齊,更不是動彈之後的模樣。那她還消失了這麼久,做什麼去了?
“饒小姐!”
“哎,叢嬤嬤。”饒雪空應得很溜,把叢嬤嬤氣得差點吐血。這哪是貴女的回話方式?怎麼有種市井味?
就這種人,就這種人,不過仗着漂亮,還有貴人看上眼!
叢嬤嬤也忘了,這宮中的女貴人們,哪個不是因爲長得漂亮才能選進來的?皇帝可不收庸脂俗粉。
“看來饒小姐的腿傷是好得七七八八了。請問饒小姐方纔去了何處?”
“回嬤嬤,嬤嬤不是讓我出去走兩圈嗎?所以我就到殿外隨便走了兩圈。”
“是跑,跑!不是走!”差一字,意思完全不同好嗎?!
饒雪空眨了眨眼睛,道:“是想跑來着。不過腿痛跑不快,所以就走了,算起來四圈該有了,多出來的兩圈就當補償沒跑的吧。”
還能這麼算?
叢嬤嬤真沒遇到這樣的無賴,蠟像臉又裂了幾分。
但是她還有的是招對付她,這會兒沒忘了把信交給饒雪空。
“有貴人送了信給你,看完了自個收好!”她將信遞給饒雪空,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喝道:“等會速速進來練習!”
饒雪空走了這麼長時間,怕傷口崩開,就慢慢走到旁邊一臺階坐下。
居然有人給她寫信,難道是靳嘯寒?不過不可能,那一位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有話他更喜歡當面說。
展開信,饒雪空一看那稱呼,立即風中凌亂了。
季少夫人。
瘋了吧!誰是季少夫人?季?季安年?季安年的妻子不是柳雲薇嗎?
忍着想要吐血的衝動,她好歹把信看下去了。
“柳家雲薇,安年已休,枕邊之位,從此爲雪空而留。安年知曉雪空心盼一生一世一雙人,此也爲安年所願。願執雪空之手,度數十春夏秋冬。”
這信的開頭,又讓饒雪空更加凌亂了。
這什麼意思?季安年休了柳雲薇?無緣無故的,爲什麼休了柳雲薇?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
饒雪空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把柳雲薇拋到腦後了。
對於這個曾經的宿體,她討厭,甚至曾憤怒得想殺了,但是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放過和忽略。
她以爲柳雲薇會在季府折騰着,肯定不會過得好不會過得開心,畢竟她嫁的可是季安年,憑她是攏不住季安年的心的,但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她便被休了!
照季安年信上所說,難道說這事還跟她有關?
想起在河鎮那些日子,季安年每回見她眼裡流露出來的光,饒雪空就想吐血。季安年聰明,所以看出來猜出來甚至打探出來,她要的正是一對一的感情和婚姻模式,所以休了柳雲薇,想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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