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年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也沒有開問詢問。?二皇子向來噬殺,今晚出了這事,雖然不會怪罪於他,但是總歸是有人要死的,侍衛,或是那些樂師美人。
他只問他能問的。
“各位大人?”
“都送回去了,他們玩得倒是盡興。”二皇子冷笑道:“比你可盡興得多了。”
季安年有些懊惱和羞憤,他哪裡知道那女人會這招!
“回去吧,再過一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看看你說的那位柳三小姐,到底是不是深藏不露!”
二皇子略帶譏諷地說道。
藥的事,饒雪空沒辦法幫着區分。有兩瓶,她也不知道哪一瓶是解藥,畢竟她連紫妃是中什麼毒都不知道。而能研究出這種毒的人,這方面比她可不僅是厲害了一星半點,她哪怕班門弄斧。
所以,她只在要離開之前,跟六皇子說了一句,兩瓶藥,需得找大夫仔細看過。
她的任務完成,不會把別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來。
她和韓漸離走在無人的街,兩人的腳步都輕,韓漸離依舊是一襲白袍,寬袖盈風。
饒雪空偏頭看他,只覺得這樣玉蘭芝樹般的男子就走在自己身旁像有點不真實。
走過一片民宅,有嬰兒的啼哭聲打破了寧靜。
饒雪空突然被腦子裡的想像畫面逗樂了,韓漸離微笑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好笑的事?”
“韓公子,我只是想像你哪一天當了爹,抱着孩子,孩子啼哭,你手忙腳亂鬨着的畫面。”
饒雪空笑着說道。
韓漸離也跟着想像了一下,也搖頭失笑,他還真的會手忙腳亂。
“那你能想像得出來嘯寒哄孩子的畫面嗎?”
饒雪空瞟了他一眼。這一位,在她還是柳三的時候就想把她跟靳嘯寒湊作堆,現在她成了自己。他又想當紅娘了嗎?
韓漸離含笑看着她,“怎麼。想像不出來?”
饒雪空搖了搖頭,韓漸離道:“可親她,就是因爲有一次看到嘯寒抱着孩子細聲哄着,才喜歡上他的。”
他看見饒雪空訝然地張大了眼睛,立即停住了腳步,不住地打量她。饒雪空任由他打量,嘆口氣道:“韓漸離。你的試探可以結束了。”剛纔離開之前,靳嘯寒那一眼她看明白了,不就是告訴她,韓漸離也許猜到了她的真正身份嗎?其實饒雪空本就沒有刻意在韓漸離面前演戲。要不然她在面對他的時候就該是陌生有禮的,而不是這樣自然,如同朋友,更不可能答應讓他送她回來。在她心裡,韓漸離真的算得上一個很不錯的朋友。所以她才願意順其自然,若他真能發現什麼,就讓他知道,若他發現不了,就這樣相處也不錯。
韓漸離的目光裡終於帶上了震驚。
“真的是你?”
饒雪空帶了點無奈道:“你不是一直在懷疑嗎?”
從他在京都見過柳雲薇之後。靳嘯寒跟她說過,韓漸離沒有放棄過追查此事。這一點情分,饒雪空是記在心裡的。
韓漸離道:“我剛來京都時,跟小師弟提過,我是想把你與他牽在一起,那個時候小師弟的表現讓我覺得,他必是把你放在心上了,可是後來我提起柳雲薇其人,他卻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那個時候我就開始疑惑。”
饒雪空想起那一次,她還是魂體,也在旁邊聽着的,當着她的面,靳嘯寒當然有些不自然。“你怎麼就肯定他把我放在心上了?”她翻了個白眼。
“我瞭解他,他眉毛動一下我就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了。”韓漸離左右看了看,道:“找個地方坐坐,不行,今晚你不把事情跟我講講,我得無法安寢。”
韓漸離向來就這麼率性而爲,孤男寡女,深更半夜,他倒也不避嫌。就像剛纔六皇子和靳嘯寒都在呢,他直接就說送她回家,那時他還不肯定是她呢。
“這麼晚,能去哪兒坐?”饒雪空哭笑不得。
“你還怕我找不着地方啊,走吧。”
等饒雪空跟着他進了某間鏢局,就暗笑自己傻了,京都可不就是有韓公子的產業嘛。
有婆子給他們泡了茶過來,韓漸離擺手:“去燒幾個菜,再送壺酒過來。”
他們坐在鏢局院中一棵老榆樹下的石桌邊,宅子裡除了那婆子住着的房間和她正在忙碌的廚房有燈之外,其他屋子都是黑暗。
“最近事兒多,人都派出去了。”韓漸離說道。
饒雪空點點頭,想得出來,他就是來幫靳嘯寒的,最近事情的確是多。再說,要是那解藥救不了紫妃,六皇子在這次與二皇子的對弈上可就栽了一大跟頭了。
婆子送了幾道簡單熱菜和一壺酒來,又退了下去。韓漸離給她斟滿一杯,“不是醉月,但味道也錯,試試。”
他舉起酒杯,對着饒雪空示意,然後先一飲爲盡。
饒雪空也一飲爲盡。
韓漸離哈哈大笑:“確實是你。我還沒有見過別的女子跟你一般灑脫。”
“怎麼,你不覺得這是不知羞恥,不矜持,是非良家女子的行爲嗎?”
韓漸離搖了搖頭道:“人這一輩子,圖個痛快不好嗎?說說吧,我那古板小師弟,知道你是?”
饒雪空點了點頭,長話短說,揀了重要的,把她這段時間的經歷坦白跟他說了一遍,沒說她前世,沒說她死了,只說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遇到了意外,一醒來便成了柳雲薇,而過了一段時間才發現柳三小姐的魂還在,之後的事韓漸離多少有些參與的,無需多講,而到了京都之後的事也是簡單說了一下,柳雲薇要害她,靳嘯寒意外救了她,然後她暫時棲身在他的玉佩中,又如何找到她自己的身體。饒雪空直接跟說他這是自己的身體,如此聽來她不算是個死人,只能說是魂魄不知道怎麼回事出去轉了一圈,而後又還魂了,現在她還是她自己,這麼說,韓漸離也許比較容易接受。
即便是這樣,還是把韓漸離聽得半天回不了神,一個勁地拿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她。“如此說來,這纔是你真正的模樣,饒雪空,也是你的本名?說起來,一開始在碧玉城,我那小師弟就跟我說過了,說這個柳三小姐不是原來的柳三小姐,說得斬釘截鐵的,當時他甚至還懷疑你是易容,將柳雲薇換了出去。這就怪不得,一開始他就沒拿你當真正的柳家三小姐看待,後來我提起來了京都的柳雲薇,他才連半分興趣都沒有。”他摸摸下巴,道:“你們也實在有緣,正巧便是他救了你。”
饒雪空無奈地說道:“嗯。這就是個意外。說起來我也覺得奇怪,你跟將軍的反應一樣,似乎都不害怕?”
韓漸離又喝了一杯酒,嘆道:“世間事,千奇百怪,真是千奇百怪。巧的吧,我和嘯寒都曾先後遇到過高人,說我們倆以後都會遇到奇人奇事,更將我們二人的姻緣說得神秘莫測。”
“哦,怎麼說的?”
“說我不能隨便成親,否則家人性命堪憂。”韓漸離說着,自己先笑了出來。
饒雪空有點無語:“這叫什麼話。”
“還別說,年輕的時候我遇上一女子,當時無知,便求着我爹孃去她家提親來着。”韓漸離頓了頓,道:“結果第二天出事了,遇到了山匪,就是那個時候遇到了靳家夫婦,是他們救了我們一家。那時,嘯寒就在馬車裡,他那時才十歲左右吧,抱着一個還沒滿月的嬰孩,那嬰孩受了驚嚇一直在哭,嘯寒也不管馬車外打殺聲慘叫聲,只抱着那孩子,輕聲哄着他。當時我正要送可親上他的馬車,嘯寒擡頭看了可親一眼,只說了一句,快上來,莫怕。可親那丫頭從那個時候起就一直髮誓要嫁給嘯寒。”
“...韓可親真是一早熟的丫頭。”饒雪空只能這麼說,無語得很。靳嘯寒十歲左右,那時韓可親才幾歲啊?就因爲這樣愛上他了?愛情有這麼容易麼。
原來,他們是這樣認識的,因爲靳家夫婦救了韓漸離一家,所以韓漸離對靳嘯寒的好,也有報恩的成分在裡面,當然,後來他們拜了同一個師父,相處近十年,感情自然也不淺。
“飲勝。”韓漸離再給兩人斟滿酒,輕輕碰杯,飲盡。
“韓公子你十幾歲就想着娶妻了,真看不出來。當年那個女子呢?最後你沒有娶成?”饒雪空有點好奇地問道。
韓漸離搖了搖頭,目光有絲遙遠,望着天上的那輪月彎,輕聲道:“那是個很天真的小姑娘,不久後,病死了。”
啊?病死了?饒雪空滴汗。
“嘯寒那個臭小子,小時候性子不是現在這麼彆扭的,當年靳家出事,靳伯父當場身死,而靳伯母本還有希望救活,只是她執意要跟着靳伯父去,嘯寒跪在她身邊,哭着求她不要拋下他。”
饒雪空的眉皺了起來。
韓漸離繼續說道:“可是靳伯母卻流着淚跟他說,她愛他父親,他去了,她也不想獨活,然後自絕在他面前。”韓漸離說着,腦子裡不由自主地回憶起當時那場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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