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明,營地很安靜,偶爾有火把發出輕微的一聲燒斷聲,因是夏季,山邊的蚊子多了些,山上的蟲鳴也沒有斷過。
這樣子的環境,她能睡得好嗎?靳嘯寒一想到蚊子,便突然有些奇怪起來,被青嶺扶着坐了起來,一口喝完了雞湯,微微搖了搖有些發沉的頭,揉揉眉心:“今兒蚊子少了?”
青嶺指着牀邊一束燒了大半的艾草葉:“饒姑娘說咱們都是傻子,這種東西營裡多得很,咱們都不懂得用,這艾葉燒了能驅蚊。”
倒是她說得出來的話,把他一將軍和所有將領士兵都說成傻子了。靳嘯寒扶着牀下地,道:“她在哪間營房?這邊的營房不都是你們的嗎?”四青的營房在他隔壁,這裡可沒有什麼客房之類的。靳嘯寒想到饒雪空睡着青嶺他們的牀,蓋着他們蓋過的被子,心裡又是一陣不舒服。
青嶺趕緊過去扶住他:“將軍,你就先歇着吧,這毒剛解沒多久,頭肯定還暈,這時下來做什麼?”
“她在哪間營房?”靳嘯寒眯起眼睛,感覺有些不對。
青嶺道:“饒姑娘在屬下的營房呢。”
“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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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嶺忙阻止:“將軍不可。”
“爲何不可?”
“這,這個,”青嶺開始有點慌,他不擅長應付這種情況啊!急中生智,他道:“現在將軍跟饒姑娘不是還沒什麼名份嗎?這姑娘家在睡覺,將軍怎麼能進去看呢?這傳出去是會壞了饒姑娘的名聲的。”雖然以後饒姑娘很有可能會被納進將軍府。但是現在這個拿來當理由還是不錯的吧?青嶺忐忑地想着。
靳嘯寒也不說話,一把推開他就往外走。他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頭很暈,四肢無力,但是這不礙事,腿沒廢,難道他走幾步路還不行了?
“將軍!”青嶺急了。
靳嘯寒一打開門,便看到了一左一右守在門外的兩名士兵,“你們去休息,本將軍無事了。”
兩名士兵一搖頭。攔住他:“回將軍。屬下奉饒姑娘之命在此守着,不許任何人進房,也請將軍暫時不要出去。”
靳嘯寒不怒反笑,點了點頭道:“好。很好。她倒是威風。命令起本將軍的兵來了,你們這是聽她的還是聽本將軍的?”
青嶺在他背後拼命使眼色,兩名士兵左右爲難。這話問得,他們應該怎麼回答啊?饒姑娘是爲了將軍的身體着想,衝着這一點,他們是應該聽從的,可是將軍是他們的頭頭,他的話他們自然也應該聽,這可怎麼辦?
兩人糾結着,一時無法出聲,靳嘯寒又好氣又好笑,他還真不知道那女人是哪裡來的手段,竟然能讓他的兵爲難成這個樣子。“好了,她要是追究起你們來,本將軍替你們扛着就是了,讓開。”說着,他忍不住搖頭,他的兵聽他話是天經地義的,什麼時候輪到她來追究了?
可是這話他說起來竟然也覺得自然得很,自己都沒有半點抗拒。
“將軍,雖是夏季,但是這個時辰是最容易着涼的,您這身子還沒好利索,不如就等明天日頭曬到了再出來吧。”其中一兵鼓起勇氣說道。
靳嘯寒急着見到饒雪空,再沒有耐性,伸手推開兩人,冷聲道:“誰敢再攔本將軍?”
兩名士兵愣愣地看着他離開,轉向青嶺:“青嶺大人,怎麼辦?”
青嶺抓了抓頭髮,“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他也很意外,因爲他真的沒有想到靳嘯寒會這樣急着要見到饒雪空,甚至連一小會都不願意等待。
這對比王琇姑娘,將軍對饒姑娘的心思真是放得重了許多啊,王琇姑娘要是知道了,不得鬧將起來?這時候青嶺想的是以後將軍府的內院會不會雞飛狗跳。
不得不說,青嶺,你的想法還真是挺天馬行空的。
“青嶺大人,將軍這是去哪?”
這一句話纔算是把青嶺驚醒了,他跳了起來,“完蛋了,將軍到我營房找饒姑娘去了!”
兩名士兵面面相覷,饒姑娘不是跟青虎青獅大人出去了嗎?爲什麼要到他房裡去找?
青嶺欲哭無淚,他能不能趕緊開溜?
很快,靳嘯寒回來了,臉色鐵青,目光如電。
“說,她去哪裡了?”
青嶺低下頭。
“帶着青虎和青獅出去了。”
香坊。饒雪空讓青虎和青獅下了馬,潛伏在不遠處等待着,等那些人都進了地道,立即去酒坊裡搬些柴火出來,堆在地道入口。
“雪姑娘,可是出口在哪裡?這用火悶燒,他們要是出了地道,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啊。”青虎問道。
饒雪空兩隻手指張開在嘴邊吹出聲響哨,霞光立即從不遠處奔跑過來,看得青虎愣愣的。霞光這纔跟了她多久啊?
“你們在這裡守着,一刻鐘之後馬上點火,封入口。”饒雪空翻身上馬,伏下身子對着馬耳朵說了句話,“好馬兒,輕點走啊。”
霞光還真的是輕快地跑了出去,本來馬蹄上就包了厚布,再加上腳步放輕,還真是落地無聲。
青虎看得瞠目結舌,轉頭對青獅說道:“霞光以前沒這麼有靈性吧?”
青獅搖了搖頭,“看來馬也是要跟對主子。”
說起來霞光比之踏雲不相上下,只是踏雲似乎更聽靳嘯寒的話,所以才成了靳嘯寒的愛馬,霞光多少還有些野性,只成了備用。但是這兩匹馬都是靳嘯寒兩年前無意獲得,都是好馬來的。
饒雪空一路上看着路面的建築,偶爾會跳下馬,趴在地上細細地傾聽,然後一陣比劃。
要修地道,自然也要結合地面的建築來修,這裡是酒坊,地下本就修建了些酒窖,因爲要取水方便,還挖了幾個水井,修地道總是得避開這些水井的,而香坊這異姓大家族消失得還不久,說明地道挖好的時間也不久,肯定不會修得很完美,會更遷就地勢,她要結合着這一切來從地面上判斷和傾聽地下空音的方法,追查出口。
好在以前學過不少偵察和追蹤的手段,至少在這裡還能用得上。
眼看着就要到了城牆邊了,饒雪空目光一閃。看來他們要出城,只是,出城白天不能出去嗎?全部化妝成百姓,從城門光明正大地出去不是更好?除非,他們還要順便運什麼東西出去。
管他什麼東西呢,先燒了再說,先把她這份氣平了。
饒雪空下了馬,讓霞光跑一邊巷子裡藏着,自己如一道輕盈的影子一般飛竄向城牆。
爬牆嘛,她擅長。這城牆上只要有一條縫,有一小個洞,她就能以一指借力攀上去。
在前面巡邏兵轉身的空隙,她如壁虎一樣攀了過去,再在另一面飛奔而下,九十度的牆體可以用來奔跑的,只要你速度夠快,然後腳下力量夠強,找到中間的平衡點即可。這個本領她領了很多年。
當然,也是因爲城牆並不是那麼高,要是在現代的摩天大樓,她估計就不行了,沒辦法堅持那麼久。
快到地面時,她就勢抱頭一滾,迅速地滾向高高的草叢後面,再次趴在地面上傾聽地下的聲音。也好在是有那麼多人,二百五十號人在下面奔跑,動靜是會大一點的。
不一會,饒雪空便找到了出口,竟是在城外的一片小樹林裡。這時,那裡正有幾個人在守着,手裡拿着明晃晃的刀。
饒雪空不想浪費時間,立即撿起幾顆石子,衝着最近的兩人飛射出去。
“哎喲,哪個王八羔子暗算你大爺!”
話音剛落,那人只聽到細微的風聲在背後響起,下一秒,他好像還聽到自己脖子被扭斷的聲音!
咔嚓。
其餘幾人立即揮刀衝了過來,饒雪空半點聲音都沒發出,空手就迎了上去,鐵一般的五指抓住其中一手的手腕,猛地向右一折,他手裡的刀尖便頂上另一衝上來的同伴的胸口。饒雪空另一手向那刀柄用力拍下去,鮮血射了出來。她一個旋身,同時將那人的腿關節踢下,抓着他手腕再往回拉,那人的脖子正好卡在自己的刀刃上,身後被一撞,刀刃入肉,又見鮮血。
這樣眨眼間以力借力借刀殺人,一下子損了兩條人命。剩下三人看着膽戰心驚,饒雪空已經一箭步又衝向另一人,那人想着要吸取教訓,手高舉起來,揮刀砍了下來,怕被她抓到手腕,先下手爲強,大刀砍向饒雪空的手。
“聰明人。”饒雪空誇了一句,滴溜溜一個轉身,避開了他,竟然迎向另一人。
這人心喜,馬上衝同伴叫道:“砍她手!”
另一人聽言,便同時舉刀砍向饒雪空的手。饒雪空再一轉身,他立即追上:“哪裡...跑...”
跑字說得已經有些勉強,他低頭一看,自己腋下插着幾根發亮的長針,舉着刀的手怎麼也放不下來了。
饒雪空道:“這些做廢了的針,正好便宜了你。”閃電般欺身而上,輕易就奪過他的刀,平執,一抹,對方脖子便出現了一劃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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