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姑娘,到了。”
花漾的聲音將饒雪空從回憶中喚醒,她定了定神,掀開簾子跳下馬車,轉身去扶饒夫人。
“饒姑娘,下回讓花漾扶着你吧。”饒夫人下了馬車,便對她溫柔地說道。
饒雪空知道她的意思,她這樣的行爲對一個大家閨秀來說是太粗魯了些。不過她現在不是大家閨秀,她是自由人士!
對饒夫人笑了笑,說道:“夫人以後便喚我雪空吧。”
“雪空?是饒姑娘的閨名?可有出處?”
她的名字沒有什麼出處,不是詩不是詞,就是她出生的時候她老爸正在出任務,然後那個地方下雪,他正望着天空想念她老媽而已。
還來不及回答,她們就被饒府門口的吵鬧聲嚇了一跳。
那是饒遠志突然拔高的聲音:“簡直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饒府門口,幾名家丁正對着饒遠志推推搡搡罵罵咧咧的,其中一人居然將他推得大退了幾步,若不是樹根扶住他,肯定得摔一大跟頭。
饒夫人一下子急了,也顧不上饒雪空,提着裙襬就衝了過去,扶着饒遠志,指着那幾名家丁斥道:“你們是誰?竟然敢動手推人!”
一家丁哈哈笑道:“推人怎麼的?你們再不走,我們還敢打人呢!”
“打人?好大的狗膽,這是我饒府,你們主人是誰?叫他滾出來!”饒夫人氣得大罵。
饒雪空也走了過去,沒想到溫柔的饒夫人在看到自家丈夫被推會變得這麼兇悍。這一點還真像她媽。她媽也是極護短的,誰要是欺負了她,她媽就能變成母獅子,咬對方一大口。
“饒府?這確實是饒府,是我們家二爺的祖產!”那家丁斜着眼睛說道。
“你們家二爺是誰?”饒遠志將夫人拉到自己背後,生怕這些人不長眼傷了她。
“我們家二爺大名饒志才,聽過不?聽過就快滾吧。”
“志才?”
“夫君,這怎麼回事?”
花漾在饒雪空身邊,偷偷跟她說道:“那是饒家二爺的名字。”
饒雪空恍然。
“志纔不是在蘇縣嗎?怎地上京來了?”饒遠志一聽是自家二弟的名字,火氣倒是生生壓下去幾分。
“我是你們家大爺。讓我們進去再說。”
那名家丁呸了一聲:“你敢佔我便宜?誰大爺啊!我揍你個龜孫子……哎喲!”他的話未說完卻捂着嘴巴叫喚了起來。鮮血從他指縫間滲了出來,他一鬆開手,手心裡鮮血中躺着一顆斷牙。
在場所有人同時大驚。
“誰?”那家丁驚恐地含糊不清地叫了一聲。
饒雪空輕輕拍了拍撿了小石子染了塵的手,嘿嘿笑了笑。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看。吐的還是狗牙。”
她的話說得不好聽,但是他們循着聲音看過來時卻都愣住了。包括饒遠志和樹根。
“哪來的天仙……”一名家丁癡迷地喃喃說道。
事實證明,“天仙”是很兇的。
“再看。再看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饒雪空喝了一聲,把他們嚇一大跳。“還不滾開,別擋着你們家大爺夫人的路!”
不滾?不滾沒關係,我讓你們滾。
饒雪空走過去,從樹根手裡拿過趕車的馬鞭,咻咻咻幾鞭掃在他們眼前,雖沒有真正鞭到身上,卻把那幾個家丁嚇得快尿褲子。
她揮鞭子的力道,自然能叫鞭子抽動空氣發出懾人的聲響來。這要是真的鞭到他們身上,能生生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來。
看着他們嚇白了臉閃到一邊去,饒雪空笑了起來。能夠這般正常使出自己原來的力量,這感覺真是太爽了!
見饒遠志幾人也震驚地看着她,饒雪空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可別多管閒事了吧?
“呃,嚇到大人夫人了?”
饒夫人回過神,立即搖了搖頭,饒遠志卻笑了起來。“看不出來,饒姑娘鞭子使得這麼好。”
這時,從大門裡又出來幾個人,爲首的是一個長得圓滾滾的中年男人,穿着繡福紋的錦緞袍子,嘴裡嚷嚷着:“誰在門口吵吵鬧鬧的?找死別處去!”
饒遠志一看來人,便皺眉叫道:“志才?”
饒志才一愣,定晴一看,隨即誇張地叫了起來:“哎呀這是誰啊,這不是我那被貶到小縣小地兒去當芝麻官的大哥嘛!喲,還有我那克子克女的大嫂啊!你們倆安好進京了?還是來避難啊?”
這話一出,饒遠志夫婦的臉色登時大變,尤其是饒夫人的,一下子就白了臉。
饒雪空聽得滴汗。這廝這嘴!這可真夠毒的。
“志才!你說的什麼渾話!”饒遠志氣得全身發抖。
這時饒志才卻看到了饒雪空,立時睜大了他那雙綠豆眼,晃着一身的肥肉走了過來:“呀,這位美人,你是來找本老爺的?”
花漾竟然立即就攔在她面前,對饒志才橫眉道:“二爺,這位是貴客!”
“花漾?你是花漾?”饒志才上下掃了她兩眼,“哎呀小花漾,幾年沒見你出落成小美人了啊,你家大人有沒有將你收進房?這麼水靈一棵小白菜,估計早就被吃了!”
這話照樣毒,花漾的臉一下子就脹紅了。
饒雪空笑得極溫柔,還對着饒志才眨了眨眼,把他迷得七葷八素。她卻沒有跟他說話,而是走過去扶住饒夫人,對饒遠志道:“大人,先進府再說吧?”
對門都有人打開條門縫躲在裡面看熱鬧了,她不喜歡被人這般看着。
饒遠志夫婦也發現了這一點。便點了點頭,舉步往府裡走。
饒志才立即就跟了進來。
一進饒府,饒雪空便覺得有些可惜了,這宅子很是寬敞明亮,但是很多角落都有垃圾,什麼果皮紙屑的,掃是掃了,但是掃成一小堆一小堆也沒有人收拾掉。園子裡的花木都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此時快到夏天,本來應該綠意盈盈。但是那些花木卻都多少有些枯枝枯葉。顯得很是萎靡。
抄手遊廊的欄杆斷了好多根,一眼望去,屋頂上也缺了不少瓦。本是青瓦白牆,但是白牆都發了黑。還有大片大片的青苔長在上面。有一處院牆下還有條污水溝。臭氣熏天。
好好的宅子。竟然損成了這般模樣。
連饒雪空都覺得有些可惜,饒遠志夫婦就是震驚和憤怒了。
“由叔由嬸子呢?當初我把宅子託給他們,他們就是這麼照料的?”饒遠志氣得雙手一直在抖。
饒志纔在後面不以爲然地說道:“那兩個老貨。好吃懶做的,讓我趕出去了。現在這宅子我們一家住着,照料得挺好的啊。”
“什麼?趕出去了?你在蘇縣住得好好的,來京裡做什麼?這宅子是我的,你怎麼能不問一聲就住進來?”
“什麼叫你的宅子,這宅子不是饒家祖宅?我可也是姓饒的,這宅子也有我的份。對了,既然你們過來,我這人大方,也不會趕你們出去,這剩下的空屋你們自己收拾幾間隨便住吧,不過府裡的下人都是我帶來的,大哥你每月得交些銀子,不然你隨便使喚我的人,我不是很吃虧?”饒志才一臉慷慨地說道,又瞄了瞄饒雪空:“這該不會是你納的小妾吧?大哥你這豔福實在是不淺,這麼位賽天仙的美人兒……”
饒雪空問饒遠志:“饒大人,如果我出手打人,你會不會難過?”
饒遠志一怔,還沒來得及反應,饒雪空已經欺身而上,一記直拳重重在擊在饒志才鼻樑,在場的人都聽得到骨頭細微的斷裂聲,然後就是饒志才殺豬般的痛嚎。
一拳打斷鼻樑。
這還是她看在饒遠志面分上,手下留情的結果。雖然是上門借住做客的,不應該摻和人家的家務事,但是人家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侮辱她了,她再忍就不是饒雪空。
鮮血直流,饒志才倒在地上大嚎大叫着,聞聲而來的下人都嚇呆了,花漾看他那樣子也有些害怕,但同時又帶些興奮地偷偷瞄着。
“二爺,二爺您怎麼了?”這時,三四名穿得花紅柳綠、脂粉味撲人的俗豔女子提着裙襬跑了出來,着急地看着饒志才,卻又不敢去碰他。
“你們是什麼人?”饒夫人一看這幾個女子就一臉頭疼。
旁邊一婆子小聲應道:“這幾位是二爺從香樓帶來的。”
青樓女子。
饒遠志再次被激得倒合。他這宅子都成了養青樓女子的了!
這時,一青樓女子叉着腰指着他們:“是你們將我們二爺打傷的?快來人,將他們綁起來,送去見官!”
“我倒要看看,我這府裡什麼時候輪到一個風塵女做主了!”饒遠志狠狠地一腳踹了過去。
饒雪空捂住臉,哎呀,大人啊,打女人的男人沒有風度!您說一聲,我來打就是了!
這一天,還有得饒遠志夫婦氣的。
饒志才原來是與原配和離了,帶了銀子到京都來,將守宅子的由叔由嬸夫妻趕了出去,佔了這宅子,還將主屋跟幾個青樓女子分着住了,每間屋子都整得滿屋糜糜,令人作嘔。他這府裡的下人不過都是在街上給點銀子找來的二流子和混混,來充門面的,沒有一個真正能幹活。
饒志才還有一雙兒女,整天就招些豬朋狗友到府裡來折騰,所以這饒府給他們弄得是烏煙瘴氣。
ps:??感謝kyoyamaanna、陌筵年和毒你萬遍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