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陪嫁

按照姜國的風俗,婚禮是在晚上舉行。

所以許娡也不急着睡,一直陪家人聊天至亥正,仍有聊不完的話題。

因爲時間太倉促了,有些事情只能等到婚後再辦,例如向她引薦陪房的事情。

何氏只能將陪嫁的四個莊子和四個宅院的地契田契和陪房的人員安排向許娡交代清楚。

因爲四個莊子和四個宅院裡,有兩個莊子和宅院是在津州的,京城裡準備得倉促,且人多地少,不是有錢想買就買的,故此只給許娡置辦了兩個莊子和兩處宅院。其中一處正是許世傑爲許娡挑的杜開明的三進四合院,還有一處是在隔了兩條街的元寶衚衕,同樣是三進的四合院。

津州的陪房暫且不提,單是來京城的就有四房的陪房。

其中,在京郊北邊一處一千畝的莊子給了陪房甄有福。甄有福今年四十上下,因原配難產死了,只留了個丫頭在身邊,現在這個媳婦是後找的,小他十來歲,帶着個半大小子跟了甄有福,日子還算過得去。

另有一處一千五百畝的莊子在京郊西邊,給了陪房程如喜。這個程如喜是許娡院子里程媽媽的兒子,爲人比較務實,剛娶親不過半年,尚未有子女。

剩下的兩處宅院,文昌路的給了胡炳泉,元寶衚衕的給了寇振興。

何氏和許世傑另準備了禮物給許娡當作陪嫁,許世傑的禮物是一套竹根套杯,何氏的禮物是兩份,其中一份是大哥許世清給許娡的一方玫瑰紫的端硯,另一個是何氏給女兒的在津州城外的一家酒窖。

許娡一一聽在耳裡,記在心裡,並默默謀劃着。

甄有福她不熟悉,等忙完了這一陣還要仔細打聽打聽。但程如喜她是知道的,常聽程媽媽提起,逢年過節也見過一兩次,看着挺憨厚的一個人,新娶的媳婦也是老實巴交的姑娘,莊子交給這樣的人家照看,她是着實放心的。

至於胡炳泉和寇振興兩個,她多少了解一些。

胡炳泉是匯香樓掌櫃的大兒子,三十多歲,像他老子,很有生意頭腦。娶了個比他大三歲的媳婦,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再說寇振興,也是三十來歲,他原本是茶館裡的夥計,因打了一隻汝窯茶杯,被攆回宅子裡做了車伕。後娶了二門婆子的外孫女,如今也已是兩個兒子的爹了。

這兩家人,除了看院子,另有活計安排他們。

許娡記的宮吟飛的禮單中,有兩間藥鋪的。既然胡炳泉善於經營,不如就把藥鋪交給他。

除了藥鋪,宮吟飛也給了許娡幾處的田地和宅院,暫時應該是無人照看,待她今後尋了適當的人,還要再安排下去。

眼下她不缺金銀,缺的還是誠實本分的人家。

何氏等人走後,小白和小青在房裡做最後的準備。

二人合力將那簇新的大紅嫁衣掛在衣架上,在燭光的映照下,綺麗奪目。

許娡睡意全無地坐在梳妝檯前,一手支着下巴,另一隻手懶懶地撥弄着鳳冠上的珍珠。

小白打開箱籠,將何氏等人的禮物一併收進去,這纔對許娡說道:“小姐在想什麼?”如果沒什麼想的,不如早些休息。

許娡卻說:“我在想這幾家陪房要如何安排,另外,還有沒有其他人可以爲我所用,因爲你也知道,宮家那裡也給了我不少的莊子和院子,總要有人去打理才行。”然後她又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小白。

小白不住點頭:“小姐考慮得是,不過眼下還真的沒有多餘的人手,這裡不比津州,要多少人都有。”隨即想了想,又道:“不過小姐說的甄有福這個人,我倒是知道他。”

許娡聽了眼睛一亮,叫她快說給她聽。

小白便一五一十地告訴許娡,說甄有福太過老實,續絃的敗家媳婦又是個貪得無厭,偏偏甄有福又是個妻管嚴,所以將來要用到甄有福的話,需要多斟酌斟酌。

許娡沉吟片刻,若果真是這樣的人,不如不要。但她眼下不能只聽小白的片面之詞,還須等到婚後見過本人再看。

小白見許娡沒有言語,又想起另一樁事情。

於是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交給許娡,告訴她這是太太給她的陪嫁丫頭和粗使婆子。

許娡看了眼名單,除了她房裡原有的小白小青和程媽媽,又添了五個進去。

當中更是有何氏身邊兩個最得力的丫鬟珍珠和珊瑚。

許娡算了算,陪房甄有福家四人,陪房程如喜家兩人,陪房胡炳泉家五人,陪房寇振興家四人,丫鬟四個,婆子四個,一共是二十三人。

這些人既然做了許娡的陪嫁,那就表示她們今後的月例要由許娡來發放。

許娡不由一陣心疼。

小青由二等丫鬟升格爲屋裡的大丫鬟,還有些不適應,看了眼自鳴鐘,已過凌晨。

“小姐,時候不早了,歇了吧?”

許娡也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由小白和小青兩個服侍寬衣睡覺。

熄了燈,小青退下,小白留下來在暖閣裡睡了。

夜裡,小白總是能聽到許娡翻身的聲音。

“小姐是睡不着嗎?”小白輕聲問。

許娡又翻了個身,面向牀外:“嗯,總感覺心裡有事。”

“是在擔心什麼嗎?”小白問道。

“說不好。”許娡蹙着眉頭,“總感覺明天會不順當。”

小白心裡一驚:“聽說明天皇上和貴妃會來觀禮,會不會和這個有關?”

許娡雖然也在擔心這個,但她不想嚇着小白,只得說道:“或許是我太緊張了吧,去幫我倒杯茶來。”

小白便起身去西次間倒茶。

許娡則趁着這個功夫摸了摸枕頭下面的刺刀和玄鐵刀片。

見東西都在,又喝了口茶,這才安心睡去。

倒是小白,被許娡吵醒之後就再也睡不着了。

但她可不敢像許娡那樣翻來翻去,她只是把眼睛睜開,藉着月光看着空蕩蕩的屋子,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生怕吵着許娡。

她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明天就要隨許娡嫁到宮家了,自己的命運也會隨之改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