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旁的藍衣男子道:“聽聞夏小姐在皇宮中還曾作舞,可惜了,咱們沒那運氣見到……”
一旁的鄭東霖聽了,立刻洋洋得意道:“當時我可是在場,那夏小姐穿一身白底滾紅邊的舞衣,那舞姿和笛聲,真是隻有天上的仙子纔有的啊……”
說話之時,鄭東霖的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一日在大殿之上看見夏夢凝跳舞的情景,眼睛裡不由得閃現出了點點輕佻的神色。
衆人都是經常聚在一起尋花問柳的人,如今一見鄭東霖如此做派,都是圍起來小聲的討論着,鄭東霖笑道:“若不是夏小姐早早的許給了世子爺,那小爺我也是有機會抱得美人歸的……”
話音剛落,一旁的一個青衣男子便促狹的笑道:“小爵爺何必失望,那世子的身份和您不相上下,若是您能爭取一把,這美人最後歸誰可是也說不定哦。”
這話說完,一旁也有男子笑道:“就是啊,您的長姐可是如今的皇后呢,就連這世子爺,不也是得叫您一聲小舅舅?”
鄭東霖向來喜歡被別人恭維,如今聽身邊的人都這樣說,不禁更是飄飄然起來。
鄭東霖是鄭國公的小兒子,雖不是嫡出,卻非常得鄭國公的喜愛,只因鄭國公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上戰場戰死,接連娶了這麼多房小妾姨娘,都是沒能再生出一個兒子,眼見大女兒嫁給皇上成了皇后,二女兒也是定西王妃,自己這滿屋子的家業沒有人可以繼承,鄭國公一狠心,在四十五歲的時候,又娶了一房漂亮的小妾,這小妾不禁長得嬌媚動人,嘴巴更是甜的很,將鄭國公哄得團團轉,過門還沒有半年,就懷了身孕,十月生子,不負期望的給鄭國公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鄭國公喜得不行,一下子將這小妾的身份擡到了貴妾,寵愛有加,若不是正室所生的兩個女兒都一個是皇后一個是王妃,身份擺在那裡壓制着,只怕鄭國公能休了正室也說不定。
鄭東霖論起輩分,就是長孫裡和長孫允的舅舅,可礙於身份,鄭東霖見到長孫允的時候,還是會尊稱一聲世子爺,畢竟,在皇家的親戚關係裡,先是君臣,然後才能是親戚。
鄭東霖眯着眼,透過屏風伸長了脖子看向坐在亭臺上的夏夢凝,少女肌膚如玉,在陽光下似乎泛着淡淡的光澤,柔美的菱脣淺淺一彎,臉頰旁便會出現兩個甜美的梨渦,像是盛滿了陽光雨露一般美好的容顏,靜默的時候純淨的讓人心動,而微微上挑眉眼,便是不經意的魅惑,鄭東霖見過很多女子,什麼樣的氣質什麼樣的容貌都見過,偏偏是沒見過這樣一種,能同時將清純與魅惑並肩駕馭的女子。
鄭東霖這樣看着夏夢凝的側顏,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臟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一旁的男子伸手捅了他一把,笑道:“小爵爺可是動心了,瞧着那夏小姐竟是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呢。”
幾個男子一同笑起來,其中一個道:“也是,像夏小姐這般的可人兒,若是能收在房中,真真是一大幸事啊……”
男子說話間,身旁的衆人都是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笑起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心裡已經將夏夢凝作爲了意淫的對象。
男子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拳打倒在地,緊接着,一個身影就衝上前來,猛地按住了被打倒在地的男子,左右開弓,接連着在男子的臉上扇了好幾個耳光。
衆人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走上前去七手八腳的拉開,打人的正是一直坐在旁邊的長孫裡,聽見夏夢凝被他們這樣侮辱,長孫裡自然是忍不住,所以才衝上去揍了說話的男子。
那男子被衆人扶起來,已經被長孫裡打得掉落了一嘴的牙,滿口血污,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些人都是跟着鄭東霖的,因此鄭東霖見長孫裡將人打成這樣,心裡有些不爽,在別人面前都不能護着自己的小弟,以後還怎麼出去見人?
鄭東霖想到這,便站起身子大聲道:“二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以爲這品茶會是在王府裡,你便能爲所欲爲了吧?”
長孫裡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袍,冷聲道:“一羣烏合之衆,竟然在背後議論女子,實在是不知廉恥。”
鄭東霖一愣,這纔想到夏夢凝是長孫裡的準大嫂,剛纔他們這些人在這裡議論的內容,豈不是都讓他聽了去?
長孫裡看了衆人的臉色,冷哼道:“既然敢說怎麼還不敢承認了?夏小姐已有婚約,再說了,她是什麼身份,豈能讓你們在這裡妄加評論?”
鄭東霖一聽這話,立刻有些不願意了,上前一步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說我國公府攀不上你這王府了嗎?你只不過是個庶出的,夏小姐是嫁給你大哥不是嫁給你,你在這義氣什麼?”
長孫裡冷笑,“庶出?難道你不是?只不過是個煙花之地的女子生出來的賤種而已,也好意思沾沾自喜?還真以爲自己是正兒八經的爵爺了嗎?”
鄭東霖最討厭自己揭露自己的身世,她的生母現在雖是國公府裡最得寵的女人,可說到底也只是個貴妾,而且出身於青樓,鑑於他現在受到了鄭國公的寵愛,所以沒人敢在他面前提這些事情,可是今日竟然就這樣被長孫裡堂而皇之的拿出來說了,鄭東霖惱羞成怒,幾步衝上前去,和長孫裡扭打起來。
長孫裡雖是武功不佳,可卻是力大無窮,而那鄭東霖卻是個酒囊飯袋,整日沒事就尋花問柳,喝喝小酒什麼的,一副年輕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哪裡比得上長孫裡的力氣大。
沒幾下,長孫裡就將鄭東霖壓在身下,揮舞着拳頭一下一下的朝着鄭東霖的臉上打去,一開始鄭東霖還能舉起手來抵擋兩下,可捱了力大無窮的長孫裡簡單的幾下,就被打得沒了力氣,連聲都沒有了。
一旁圍着看熱鬧的幾個男子非但沒有上前去拉開,反而怕得罪了兩人的任何一人,所以就都站的遠遠的,可憐那鄭東霖爲了小弟出頭,到頭來卻被一幫自以爲重情義的兄弟無情的‘拋棄’了。
這下見了鄭東霖沒了聲響,一羣人都有些害怕,其中一男子道:“怎麼沒聲了?不會是被打死了吧?”
這一說不要緊,其他人紛紛附和,正在揮拳的長孫裡也也一愣,伸手試了試鄭東霖的鼻息,隨即便顫抖道:“不是我,不是我……”
衆人一瞧長孫裡的樣子,一下子就看出來了鄭東霖必定是沒氣了,這一下子便像炸開了鍋一樣,幾人立刻大聲喊起來,“殺人啦,死人啦……”
這一生大喊,便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鄭毓秀皺眉,“什麼聲音?”
這時候,一個小丫頭急匆匆的從後面跑上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下慌張道:“啓稟王妃,是小爵爺,他……小爵爺……他被二公子打死了……”
“啊?”人羣裡傳來一陣唏噓聲,鄭毓秀擰緊了眉毛,站起身子道:“去看看。”
另一邊的人也通知了長孫止,鄭毓秀帶着一羣女眷趕到的時候,長孫止也正走過來,鄭東霖仰躺在地上,滿臉是血,小廝已經叫了大夫來,此刻正彎腰候在一邊。
長孫止看了看現場的情況,問道:“怎麼樣了?”
大夫急忙回道:“回王爺的話,已經沒氣了,經草民診斷,是被活活打死的。”
長孫止皺眉,“那個動手的畜生呢,給我把他綁過來。”
話音剛落,長孫裡就從後面走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長孫止二話沒說,上前對着長孫裡的胸口就是一腳,這一腳用了些許內力,長孫裡受不住,猛地被踢到一邊,吐出一口鮮血。
孟嫺雅站在一邊,表情冷漠的看着,似乎那長孫裡並不是他的兒子一樣。
鄭毓秀面色一動,她嫁給長孫止以來,只在年輕的時候懷過一胎,可是那時候孟嫺雅正好進門,兩人同時懷孕,同時生子,卻不想自己的孩子生下來竟然是個死胎,所以這麼多年以來,自己再也沒有懷過身孕,長孫止也沒有逼她,仍是給她保留着這個位置。
她每次一看到長孫裡,就想到自己的孩子,若是自己的孩子沒有死,也會像長孫裡這樣大。所以她纔想離間長孫裡和孟嫺雅的關係,將長孫裡真正的變成自己的孩子。
孟嫺雅狐媚,只想着如何博得長孫止的寵愛,並不關心長孫裡,加上妾室的孩子都要交給正室撫養,所以自小將長孫裡帶大的,其實是鄭毓秀。
在鄭毓秀的心裡,早已經將長孫裡當成自己的孩子,雖然一開始或許是想利用他,可是不知不覺裡,已經傾注了很多心血,所以如今見長孫裡吐血,鄭毓秀的心裡比孟嫺雅這個親孃還要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