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承認，歐陽子昱是一個癡情種子，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如果是別的男人，早就忘記自己年少喜歡的姑娘是何模樣了。
可他不僅記得，還依舊愛着。
這讓她有些無奈，葉清歡是一個不錯的姑娘，他爲何就不能試着接受人家呢？
想是這麼想着，她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就走了。
等到她下山時，歐陽子昱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馬車，而葉清歡則是早已呆在車裡了，見到她時，還十分有禮的笑了一笑。
“涼音，這些日子謝謝你了。”
涼音淺笑了笑，“不必，我也沒做什麼。”
說着，她又緩緩望向了歐陽子昱，“你們慢一點，從這裡去漠城的路挺長的。”
歐陽子昱點了點頭，“恩。”
沉默了一會兒後，他又道：“那我們……”
“乾爹……”
忽然，不遠處傳來了小包子的聲音，二人緩緩回眸，卻是瞧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往這邊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一過來便抱住了歐陽子昱的大腿。
“爹爹說你要走，是真的嗎？”
歐陽子昱寵溺一笑，卻是緩緩蹲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可是捨不得乾爹呀？”
小包子呆呆的點了點頭。
“恩，你是去玩嗎？”
歐陽子昱默了默，“我回家。”
小包子眨了眨眼，“那，那你帶我，去你家玩一下唄……”
不等歐陽子昱開口，卻是不遠處忽地傳來了洛瀟然的聲音。
“這樣就要跟人家走啦？人家答應當你乾爹了嗎，就乾爹乾爹的叫，你要是跟他走了，就是不要你爹孃了。”
小包子嘟了嘟嘴，“壞爹爹，又來欺負我了，我不要壞爹爹了！”
歐陽子昱揚了揚脣。
“小包子可不能這麼說話，他是你爹爹呀。”
說着，他又緩緩站起了身，“乾爹先回家裡，等想你了，就會來找你玩的。”
小包子眨了眨眼，“那你什麼時候，纔會想我？”
被他這麼一問，歐陽子昱卻是有些答不上來了。
這個小包子單純的緊，定不知道他與他爹孃之間發生的事，自然也不知道他來的話，會有多麼尷尬。
不說其它，洛瀟然怕都會忍不住的發火，所以最好自己還是少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又怎的能一想小包子，就來找他呢？
大概是看出他在糾結什麼了，涼音便又緩緩地抱起了小包子。
“行了小凌兒，你乾爹要趕路了，不能再拖延他時間咯。”
小包子不太開心的嘟了嘟嘴，這才輕輕點了點頭。
“好吧，那乾爹要來找我喔……”
歐陽子昱揚了揚脣，“會的。”
說着，他又望着涼音道：“照顧好自己。”
涼音心下沉重，“你現在，是打算去爾七嗎？”
“恩，我打算先回去，將雲婆婆接出來，然後帶她們回霧中閣。”
頓了頓，他又道：“我好像還沒同你說過雲婆婆，不過也算是我的家人吧，帶着她們的話，霧中閣裡，也算是個完整的家了……”
涼音默了默，“她們……”
歐陽子昱輕輕點頭，“恩，還有葉清歡。”
聽及此，涼音的心裡終於輕鬆了一絲絲，卻又在想到什麼之後，更加沉重了一些，於是許久才道：“你想通了嗎？”
歐陽子昱垂了垂眸，後而苦澀一笑。
“你不是說，她挺喜歡我的嗎？”
“確實。”
涼音緩緩說着。
見如此，歐陽子昱又云淡風輕的笑了一笑，“那就這樣了。”
說着，他又好不溫柔着道：“很開心又見到了你，還記得當初，說好再也不見的，沒想到又見面了。”
涼音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張了張口，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終是一句也沒說的轉身離去。
直到坐上了馬車，他才笑盈盈地道了句，“再見了，臭丫頭。”
某一瞬間，涼音的身子忽地僵了一僵，掛在臉上的笑容，忽地漸漸消失。
她彷彿又看到了上一次的那副場景。
那個時候，他的臉色一片蒼白。
那個時候，他的身子弱不禁風。
一聲再見落下，他竟跳下了那萬丈深淵。
後來的好多個夜晚，她的夢裡都會出現那個場景，他美如謫仙，卻又帶着一絲絲的淒涼……
他說再見的時候，什麼也沒有留下，只在崖上滴落了淚水。
她忽然覺得，全身都有一點冰涼，不由緊緊抱住了懷裡的小包子。
直到她看到馬車緩緩地掉了個頭，車裡的葉清歡也坐到了歐陽子昱的身旁，將頭靠到了他的肩膀。
涼音忽覺驚訝，卻又與歐陽子昱有了一瞬間的對視，四目相對之時，他衝她淺淺地笑了一笑。
她怔了怔，心裡的冰涼之感，忽然消失殆盡。
“再見。”
一聲話罷，馬車已經調了個頭，匆匆遠去……
而涼音的身邊，卻依舊迴盪着那麼一句話。
再見了，臭丫頭……
上一次聽他說時，他好不淒涼的坐在懸崖邊，然後孤零零的跳下了懸崖。
而這一次，他已經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至少，他的身邊有了一個十分愛他的。
至少，他是笑着離開的……
車上的歐陽子昱始終掛着淺淺的笑容，直到馬車漸漸遠去，笑容才緩緩收起。
看着依舊靠在自己肩上的女人，他呼了口氣，“可以回馬車裡了。”
葉清歡搖了搖頭，“不要。”
“沒人能看見了。”
葉清歡不理，一邊靠在他肩上，一邊更是挽住了他的胳膊，“我就是不要！”
都說好要帶她一起走了，她纔不要隨便鬆手呢！
這樣想着，她又挽着他道：“子昱，你方纔與涼音說了什麼啊？”
歐陽子昱默了默，“沒什麼。”
見他不說，葉清歡倒也不再追問，只是望着前方的草原道：“那咱們現在，是先回爾七，還是先回霧中閣啊？”
“自然是爾七。”
她揚了揚脣，“那你，當真會一輩子都帶着我嗎……”
他“恩”了一聲，沒說其它。
見如此，葉清歡不由笑盈盈道：“你這木頭，怎的忽然就想通了？”
他沒開口，只是靜靜的望着前方。
腦海閃過一個畫面，心裡忽地有些愁苦。
於是乎，就那麼沉默了好久之後，他才緩緩地張開了口：“因爲，你挺喜歡我的。”
聽到他這麼說，葉清歡卻是有些懵了。
僅僅只是因爲她喜歡他嗎？
這是什麼理？
先前她厚着臉皮表白了那麼多次，他也沒有一點兒反應呀……
可是瞧着他一臉嚴肅的側臉，她的心裡卻好不溫暖。
“恩，我超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