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涼柒朝着漓擎澈和緩一笑,“你來了啊。”
漓擎澈的目光卻落在軟墊上,問了句,“在軟墊下面藏了什麼不想讓本太子,看見的東西?”
花涼柒面容微微一愣,趕忙解釋,“沒有,沒有什麼……”
漓擎澈皺了皺眉,斜斜的勾起嘴脣,“真的沒有嗎?”
花涼柒心底不免有些緊張,她知道漓擎澈定是看到她方纔的動作了,眼下若是再遮掩的話是騙不過去的,畢竟東西在軟墊下面,漓擎澈若是掀開軟墊便會看到。
花涼柒和緩的笑了笑,“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隨後,花涼柒將手伸進靠墊裡,拿出了那個還沒完成的荷包,給漓擎澈看,“你看吧。”
漓擎澈接過荷包,看到上面還沒繡好的翠竹,抿嘴一笑,“這荷包是繡給誰的?”
花涼柒笑得更深了幾分,“當然是送給你的,只是想到時給你個驚喜,沒想到被你發現了。”
漓擎澈終究沒有懷疑,眼下他心底的喜悅已經大於過其他,擡手輕輕拂過荷包上那翠竹的紋路,脣角抿着欣喜的笑意,隨後遞給花涼柒道,“好好繡,本太子等着它完成,然後戴在身上。”
花涼柒付之一笑,結果那荷包,然後放在了桌子上,眼睛不安的瞄了一眼那靠墊,仍舊有些心有餘悸。
這件事,花涼柒是萬不能讓漓擎冷知道的,不然她不知該如何解釋,她需要的是一個契機。
隨即,花涼柒便言語着夜深乏累,二人便睡下了。
幾日過後,花涼柒終於將荷包繡好了,藏藍色的上好錦緞做底子,上面繡着翠竹,細膩的針法顯得活靈活現,荷包裡塞上香料,然後開口用編制的流蘇繫好,顯得十分精緻。
花涼柒差張福給漓擎澈送了過去,漓擎澈看了也是喜歡得緊,將自己腰間的玉佩摘下,趕忙就將這荷包戴上了。
張福回了錦繡殿,就給花涼柒回話道,“主子,荷包奴才已經送到了,太子殿下很是喜歡,趕忙就別在腰間了呢。”
花涼柒一聽也是高興,便說道,“他喜歡就好了。”
襲秋也言笑附和着,“主子女紅本來就好,太子殿下自然歡喜。”
若論起這女紅,最好的應該是花凉溪纔對,只是如今人已不在,也就再無人問津了。
不知怎的,花涼柒又忽然想起漓擎冷交待她的那件事,便不由眉頭緊蹙,這纔不過幾天,她大可說是沒找到機會下手來搪塞漓擎冷,但這並非是長久之計,只能騙得了漓擎冷一時。
可難就難在她不會傷害漓擎澈,她始終不肯行動,時間久了,漓擎冷不會再信她。
而花涼柒爲了報前世之仇,她要的就是先拴住漓擎冷,然後再對漓擎冷下手。
那麼當下她該怎麼做?
既不能傷害漓擎澈絲毫,又能騙過漓擎冷。
這樣的萬全之策,果真是太難了。
花涼柒的面容越發深重了,一時陷入困頓,一籌莫展。
而當晚,漓擎澈就去了錢傢俬宅,他去錢傢俬宅從來不是爲了風花雪月,而是爲了正事。
漓擎澈按照慣例,直接就去了婉楨那裡。
婉楨瞧見漓擎澈到來也是極爲高興,趕忙施禮,“見過太子殿下。”
聲音仍舊是那般沙啞。
二人畢竟是相識多年,自然沒有過多的拘謹,漓擎澈點了點頭,便隨性的坐在軟榻上,婉楨上了漓擎澈最愛喝的茶,對漓擎澈笑道,“殿下怎麼好幾日沒來?在忙什麼啊?”
婉楨的溫柔,卻換不來漓擎澈的和藹,漓擎澈的面容很是淡漠,根本不理會婉楨的問話,直接說道,“讓你辦的事情可辦妥了嗎?”
漓擎澈這樣的態度,婉楨早就已經習慣了,所以也未覺不適,回道,“已經辦好了,我已經查清楚了,經宮裡的線人來報,二皇子最近和太貴妃往來甚密。”
漓擎澈眉頭一緊,面容鄙夷之色,“哼,如今連老二也不消停了。”
婉楨毫無擔憂的笑了笑,“二皇子本就沒什麼大出息,他能鬧出什麼大亂子,殿下想制服他還不簡單嗎?”
漓擎澈卻搖了搖頭,“話不能這麼說,原來本太子和你的想法一樣,根本不曾把老二放在眼裡,可有個人曾提點過本太子,不能對任何人掉以輕心,別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才追悔莫及。”
婉楨皺了皺眉,“不知是哪位官員提醒的殿下?”
漓擎澈抿嘴一笑,“不是官員,倒是個女子。”
婉楨更是好奇了,這好奇之中夾雜着急切,“女子?哪個女子?”
漓擎澈擡眼瞄了婉楨一眼,提脣一笑,“是太子妃。”
婉楨的面容一下子就淡漠了,她忽然想起前段時間,花涼柒女扮男裝而來的時候。
漓擎澈雖然平日裡私下對自己冷淡,但在外人面前可都是給足了她情面的,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漓擎澈在旁的女人面前對自己冷眼。
隨後,她又找了機會親自看着一下花涼柒的女兒妝,她才真正的領略了何爲京城第一美人。
她對她自己的容貌是自信的,可在花涼柒面前,她居然不敢如此自信。
婉楨不由的緊了緊藏在廣袖下的手指,眼睛隨意飄過,忽然就落在漓擎澈腰間的荷包上。
她跟在漓擎澈身邊這些年,漓擎澈腰間戴着的都是玉佩,那玉佩是當年陛下賞賜給他的生辰之禮,漓擎澈珍貴得很,如今換成了荷包難免讓婉楨起疑。
但婉楨也不能直愣愣的問出來,便笑道,“殿下這腰間的荷包真是好看,瞧瞧這翠竹繡的,針法好細膩啊。”
漓擎澈頗爲得意的笑了笑,沒有回話。
婉楨很少看到漓擎澈發自於內心的笑意,當即看出端倪,不免深問了一句,“不知殿下這荷包出自哪個繡娘之手啊,我也去讓她給我做一個。”
漓擎澈毫不猶豫的就回了句,“是太子妃親手繡給本太子的。”
婉楨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她清清楚楚的聽到,漓擎澈的話語裡,特意將“親手”二字說的很重,彷彿是有炫耀的意思。
婉楨的心底一下子打翻了醋罈子,去年她也曾給漓擎澈繡過荷包的,可是漓擎澈卻言語着身爲男兒戴荷包太過娘氣而推辭了,可今日真是打得她的臉啪啪的。
可即便如此,婉楨還要裝作沒事的樣子,牽強一笑,“太子妃真是手巧,這荷包果真是好看。”
漓擎澈瞥了婉楨一眼,說了句,“你這笑簡直比哭都難看。”
這樣的話,更是讓婉楨尷尬了,趕忙低下頭,“殿下說笑了,竟會逗我。”
漓擎澈瞧了瞧外面的天色,便想着該回東宮了,便說道,“你繼續盯着太貴妃那邊的動靜,二皇子這邊本太子自會注意的,時辰也不早了,本太子就先走了。”
可婉楨卻萬般不捨的挽住漓擎澈的胳膊,可憐巴巴的看着她,說道,“殿下,您都好久沒在我這裡過夜了。”
以往,婉楨這般模樣是最能留住漓擎澈的,可如今,漓擎澈卻冷冷的甩開了婉楨的手,言道,“本太子答應過太子妃,以後不會夜不歸宿的,明日本太子再來看你。”
語畢,漓擎澈便毅然決然的起了身,頭也不回的推門而去。
婉楨看着漓擎澈遠去的方向,身子一下子就癱軟了下來,面容也換做無盡的失落。
這時,婉楨的丫鬟巧蓮走了進來,看着婉楨滿面的不高興,便問了句,“主子和太子殿下生氣了嗎?”
婉楨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就好像沒聽見巧蓮的話一樣。
巧蓮不免勸慰着,“主子別擔心,等過些日子,太子殿下就會和主子和好的,以前都是這樣的。”
婉楨抽冷一笑,失落的搖了搖頭,“太子殿下如今有了新歡,早就把我這個舊人拋在腦後了。”
巧蓮皺了皺眉,“太子殿下有了新歡?是誰啊?滿京城誰能比得過主子啊,太子殿下可是和主子好了這麼多年了,怎麼說有新歡就有新歡了呢?”
婉楨的面容越發失落了,“殿下之所以能和我這麼多年,不過就是因爲我對他有用罷了,他從來都不是因爲我而留下。旁人都以爲我深得殿下寵愛,可實際上我卻根本沒有感受過他的溫柔。”
巧蓮也難過的緊了緊脣畔,“那太子殿下的新歡到底是誰啊?”
婉楨的眼底含着一絲怨恨,氣憤道,“就是太子妃!那個比我還美的女人!”
巧蓮也是一驚,可還是勸說着,“主子您先別生氣,太子妃畢竟和太子住在東宮,多多少少會比主子您方便些。但奴婢想,主子跟了太子殿下身邊這麼多年都沒能打動他,那太子妃也未必會如此輕而易舉,是不是主子誤會了?”
婉楨卻更是發怒了,氣憤填膺的吼道,“我跟隨殿下身邊這麼多年,難道還揣測不出他的一顰一笑嗎?”
沙啞的嗓音怒吼起來,果真讓人聽的刺耳。
巧蓮也驚得趕忙低下頭,不敢再說話,婉楨畢竟是前朝隕滅的濛族公主,在巧蓮的心中還是頗有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