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嫵身上有一瞬的緊繃,但是她沒有推阻,因爲他的觸碰並不讓她覺得厭惡。
愛嗎?她不知道,因爲她未曾經歷過真正的感情,不懂何爲愛情。
如今的她只是依着自己的本心來對待他而已。但是她心裡明鏡一般,他們之間立場不同,註定會有坎坷,而且再給她一次對他下殺手的機會,她也完不成任務了。
理智告訴她,這種情狀,她是不該與他有任何感情關聯的,越是這樣,將來她的痛苦就越多,就算是身體上無法抗拒履行霍夫人的職責,但是心慈手軟是她這等人的大忌,可她又不想抗拒心底裡的想法。
前世她對自己就是太過於苛刻了,今生重來一次,她爲何不能率性一點?反正父親也沒有說要她暗殺霍十九,只是要些利於清流的證據罷了。何況,她私心裡還希望霍十九不在這個位置,就算他倒了,她也有能耐護着他與父母親人安全離開,去個沒人認得他們的地方種田養雞,過全新的日子。
蔣嫵緩緩閉上眼,明知道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對她好,也明知道自己不知是否真的對他喜愛,總歸是不抗拒他,現在也都無所謂了。
無論她願意不願意,她已經是名正言順的霍夫人,該做的事情也一定會做,她心裡若不抗拒,說不得還是一種幸運。
蔣嫵脣畔便有了笑意。
他的脣落順着脖頸向下,乾燥溫暖的手掌剝落肩頭的遮蓋,他的脣就順着圓潤的肩向後落在肩胛處的疤痕上。她被轉了個身置於他身前,靠着他的胸膛。他的手又一次順着褻衣的下襬伸進淡粉色主腰,輕撫她右側身前位於肋骨上的傷疤。
溫熱的呼吸落在耳畔。低沉的喚了她一聲:
“嫵兒。”
蔣嫵因他的碰觸,身上略微發抖,雞皮戰粟。
“纔剛你說的知道了是什麼意思?你還沒確切的回答我。”
聽着她不穩的聲音,霍十九輕笑着將她抱起走向拔步牀,將她放置於柔軟的大紅錦褥上。她的長髮如瀑,披散在鴛鴦戲水的枕巾,嬌顏在紅色帳子映襯下像是粉白的桃花,羞澀又嫵媚,眼中卻有一絲倔強。好似他若不正面回答,今日周公之禮也別想行似的。
霍十九越發覺得她女孩兒心性十分可愛,跨坐在她腿上,卻不敢用力壓着她,緩緩脫了外袍,然後是中衣。
他的動作緩慢,火熱的眼神一直注視着她,讓她不自在的別開臉。
“意思就是,我會照你說的做。其實那些姨娘我也都沒沾過。”他俯身。雙臂撐在枕頭兩側。
蔣嫵驚訝的擡眸:“沒沾過?”
“嗯。”
“爲何?”外頭傳言他可是除了小妾,還養了一羣小倌和粉頭的。
“不爲何,難道是個女人我就要沾?”
“你……”
蔣嫵剩餘的話被他吞入口中。
她驚愕的張大眼,這種新奇的體驗讓她思維有些混亂。
他回手放下帳子。掩去了明亮的燭光,在昏暗的環境中,人似乎有了安全感。也很難看到彼此臉上的紅暈。他脫去她的褻衣,落吻在她肋上的疤痕。疼惜又珍視近乎於膜拜,隨即緩慢滑上。含住她胸前敏感之處……
凌晨時分,霍大栓和趙氏的臥房裡依舊亮着一盞燈。
趙氏靠着引枕昏昏欲睡,霍大栓則是拿着菸袋滿地打轉,不時地吧嗒一口。
“我說夢田,別睡了別睡了!”
“哎。”趙氏又被叫醒,蹙眉道:“你到底要做什麼呀。”
霍大栓急的抓耳撓腮:“都這個時辰了,你說兒子和媳婦兒那邊兒能成好事嗎?”
“我說你這個做公爹的怎的這樣沒正經,還關心起兒子屋裡的事了。”
“我不是着急抱孫子嘛!”
“兒子又不是傻子,媳婦年輕又漂亮,品性又好,人還可愛的很,他會不上心對待?你就趕緊歇着吧,我派去的人明兒一早不就來回話了嗎。”
霍大栓搖頭,道:“我是擔心嫵姐兒厭惡阿英。你說那混小子先前多荒唐。”
“有了嫵姐兒,阿英會慢慢學好的。你就別操心了。”趙氏掩口又打了個呵欠,“快歇着吧!天都要亮了。”
霍大栓又抽了一袋煙,搖頭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趙氏剛要睡着,聞言一個激靈起來,疲憊的起身道:“你這死老頭子!你去看什麼看!兒子和媳婦兒的牆角你也去聽!?趕緊過來歇着,明兒個還不要給地上肥了!還一堆活兒等着呢!”
霍大栓一隻腳已經邁出了大門,終歸是不想惹趙氏生氣,只得回來躺下。依舊是沒睡着。
直到寅正十分,趙氏起身,叫了身邊服侍的李嬤嬤來,笑着問:“怎麼樣?”
李嬤嬤笑道:“回太夫人,老爺和夫人昨兒歇的晚,一夜裡要了三次水,恐怕要晚些才起身來給您請安。”
趙氏歡喜的連連點頭,“快,咱們去廚房瞧瞧,嫵丫頭身子弱,得補一補。”
裡間兒的霍大栓已經樂的見牙不見眼,心中暗想:“要了三次水啊,想不到那兔崽子瞧着瘦巴巴的,還挺能幹的,看來抱孫子指日可待了!”
霍大栓一上午幹活兒都格外的來勁。
蔣嫵睜開眼,就見霍十九側躺在她身旁,二人的長髮交纏在一起,大亮的天光透過紅色帳子照射進來,讓他看到他略帶孩子氣的笑容和笑起來時彎彎的眼睛。
“醒了?”
蔣嫵臉上發熱,彆扭的點頭,“你也太不務正業了,怎麼不去衙門裡,今兒休沐?”
“我怎麼沒務正業?”霍十九的手握着她的腰,拉她入懷,笑着問:“你怎麼樣?還要睡一會兒嗎?”
蔣嫵覺得霍十九可真是無賴的可以,瞪了他一眼,道:“不睡了。”
“那我喚人進來伺候起身。”
霍十九抓了中衣要穿,剛披上,就聽見蔣嫵彆扭的道:“別穿這件了。”
霍十九一愣,回頭望她。
見她面色羞紅的將自己藏在被子裡,立即將中衣脫下檢查,這才發現衣襬下已經乾涸的點點暗紅血跡。
霍十九抿了脣,不知爲何,在體會過那等極致的歡愉之後,再看到這些血漬,覺得心疼。
重新鑽進被窩,將她拉入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道:“往後就不會這樣了。”
蔣嫵掙扎:“都說要起身了,爹孃那兒行禮都要遲了。”
“已經遲了。”霍十九聲音含笑:“別亂動,否則就要更遲了。”
蔣嫵的臉如熟透的紅蘋果,果然僵硬着身子不再動了。
二人起身後,盥洗更衣又耽擱了一會兒纔去後頭上房給霍大栓和趙氏請安。
桌上早已預備了飯菜。一見了蔣嫵與霍十九並肩而來,趙氏立即笑着道:“快來,就等着你們一起用午飯呢。”
午飯……
蔣嫵神色如常,面無表情,只是臉上發熱。
霍十九咳嗽了一聲,給父母行了禮,才道:“我不在家裡吃了,衙門裡還有事。”
“衙門裡有什麼事那麼要緊!不能讓你陪丫頭一起吃頓飯的!”霍大栓眼睛一瞪,大掌拍桌子,震的杯盤碗碟叮呤噹啷。
霍十九道:“是真的有事。”
“有事也吃了飯在走!”霍大栓下了命令。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
趙氏無奈,道:“嫵兒,坐娘身邊來。別理那對鬥雞。”
蔣嫵聞言終於禁不住噗嗤笑了。
原本緊張的氣氛也一瞬變的輕鬆,連霍大栓的嘴角都開始抽搐,花了極大的力氣才忍住沒笑出聲來。
霍十九略微思索,便也在蔣嫵身畔坐下,好歹沒有忤逆霍大栓的意思強行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