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宅中被只大花豬鬧的雞飛狗跳,丫鬟婆子無奈之下叫了小子們進來幫忙圈豬,這消息自然傳入趙氏耳中,婢子描述當時混亂的場面,一時間聽的她忍俊不禁,還不等笑一會兒,霍十九和蔣嫵夫婦就陪着唐氏和蔣晨風一同來了。
見過禮,兩廂落座,婢子奉了熱茶,趙氏便上下打量起蔣晨風。
先前也是見過的,但當時並未多留神,印象中只知道他是個文弱書生罷了,若論俊俏和氣度,不及她家長子,若論男兒氣概,也無法與武藝超羣的男兒相較。可今日見了,卻覺此人沉穩之中透着一股子毓秀之氣,尤其眉宇間與蔣家姊妹生的相似,瞧着就越發親切起來。
趙氏對蔣晨風多了一些喜歡,笑着詢問了這一年來在外遊學時的趣事。蔣晨風想着生母與小妹都住在霍家,且霍家夫婦對他長姐和三妹都十分喜歡,想着別給長姐和三妹添了麻煩,就斟酌了言辭,說一些趙氏喜歡聽的,因在外衣見識畢竟廣博,言語又逗趣,實是叫趙氏喜歡的緊。聊了片刻,就道:
“如今請假都住在這裡,二公子也留下吧。”
“我也正有此意。”霍十九道:“二舅哥好容易回來,自然要一家子好生團聚。”
蔣晨風蹙眉道:“只是擔憂打擾府上。”
“二哥哥何必這般見外。”蔣嫵起身到蔣晨風近前。笑道:“爹和娘都在這裡,你獨自一人回去也不方便。再者說都是一家人,何必那麼外道。”
一想蔣學文那樣倔強的都住在霍家了。蔣晨風又重拾方纔的疑惑——這其中必定是有緣由的。
“也好,那我就叨擾了。”
“說的什麼話。”蔣嫵掐了蔣晨風一把,自小一同長大的親兄妹,自來是親厚,蔣晨風被掐的揉了揉胳膊,心情卻是放鬆了。
蔣嫵道:“爹和嬌姐兒這會兒在外頭客院呢。因爹行動不便,怕得了下人傳話。一時半刻也趕不到這裡來,不如你去看看爹?”
“也好。”蔣晨風雖然生蔣學文的氣。到底那也是他的親爹,這麼久沒見很是想念,恰好順着蔣嫵的話,與趙氏作別。先去了外院見蔣學文。
蔣嫵看着蔣晨風離開的背影,猶豫的垂下長睫。她是不知蔣學文會對蔣晨風說什麼,就算現如今蔣學文已經表現出對霍十九的新人,也一副先前種種都化作塵灰不再計較的模樣,可她對這位心思偏頗的生父,到底不大放心,也擔心蔣晨風見了蔣學文堵着氣說不出好聽的。
畢竟難得回來一次,她就算再氣蔣學文,還是希望家裡能夠和睦的。
霍十九見她神色。似能猜到她在想什麼似的,拉着她去一旁低聲笑道:“嫵兒不必擔憂,岳父和二舅哥都不是愚笨的人。哪裡會見了面兒就吵起來的?我想他們見面之後。彼此之間都會小心翼翼說話纔是真的。”
蔣嫵驚奇的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的心思,瞧你的眉頭就知道了。有什麼難猜測的麼。”
他們二人低聲說話時,就聽見唐氏和趙氏打趣道:“……小兩口說不完的體己話兒。”倒是將蔣嫵羞臊了個大紅臉。
爲歡迎蔣晨風回來,趙氏特地去廚下吩咐預備飯菜,唐氏哪裡過意的去,全族一番。趙氏仍然執意要好生隆重的辦宴,唐氏只得與趙氏一同去了廚下。卻見霍初六正在吩咐人切豬肉做殺豬菜,還將豬下水等家裡吃不了的分給下人……
蔣嫵和霍十九便回了瀟藝院。蔣嫵並非心胸狹窄的人,蔣學文與蔣晨風到底說什麼,她也不在意了。然霍十九陪她在側間時,她去卻明顯發現他的心不在焉——捧着莊子,許久就只看那一夜,且眼神恍惚。
蔣嫵最是瞭解霍十九的。這段日子他一直留在府中,沒照着從前的習慣入宮去,也沒有得皇帝的傳召。他不去,小皇帝也不聞不問。
外頭各種流言鬧的滿城風雨。先前說七斤是她與小皇帝的骨血的謠言弱下去,更有人說小皇帝昏庸無道,連徐大人那般忠義之士也給誅了七族,如今京城百姓人人自危,爲官做宰的那些人越加的不敢說話,就怕自己不留神步了徐大人的後塵。
最後也不知是誰,將話題又扯上霍十九,說小皇帝之所以性情大變如此暴虐,都是因爲服用了五石散。
這樣一說,一直攛掇着小皇帝做玩各種新奇遊戲的霍十九,就成了讓皇帝服用五石散的第一嫌疑人了。
蔣嫵知道,這一切都是英國公在背後操縱,從給皇帝下藥起,他就一直都樂於見到這一場面。可是單純英國公這般設計,小皇帝就該“配合”嗎?一切都指望着霍十九拉着他網上奔,他自個兒都自暴自棄,還指望別人萬事包容?
她想的這些,霍十九就是個聖人怕也會想過千百次了,是以蔣嫵不願在霍十九面前說皇上的不是,就只道:“你若是實在擔心,就入宮去看看吧,畢竟這會子也不是真正撕破臉的好時候。就算你動氣,回頭咱們不還是照樣要爲了皇上將英國公的事辦了麼。”
霍十九聞言回過神來,笑着搖頭。
“我不會去的,因爲我知道,他會先來。”
“你確定?”蔣嫵有些懷疑:“皇上那般驕傲的人,你若不先去給他陪個不是,他會來找你?”
“若是從前,他肯定不會。”霍十九溫和笑着,言語中聽不出絲毫的不愉快,像是在說冬天一定會下雪一樣的語氣:“可是現在,皇上長大了,有了雄心和報復,懂得分析利弊,也有了自己的小算盤,他就懂得與人計較利弊了。你放心,不出五日,我不入宮,他也會出來見我的。”
“你就不怕,將來你幫他拿下了英國公這根釘子,回頭他狠狠報復你?”
“那就真正看他怎麼做了。”霍十九無所謂的道:“我能扶着他起來,自然也知道他是怎麼起來的。”
蔣嫵心內腹誹。其實霍十九是想說,能扶着他起來,自然也知道怎麼讓他趴下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