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達佳琿揚起脖頸,將頸部的動脈對準了蔣嫵匕首鋒利尖銳之處,無所謂的道:“蔣嫵,你殺了我吧。”
蔣嫵心頭一跳,“你受什麼刺激了?”
他們並無仇怨,就算她知道文達佳琿對她存了男女之情,可也不至於因爲想要拒絕一個追求者而殺了他,何況若沒有他,她與七斤,還有霍家人現在也不會安全回到京都。
文達佳琿脖子往前湊了湊,認真的問:“你若是殺了我,會記着我一輩子吧?”
他說話時喉結險要擦碰到刀刃,蔣嫵的刀鋒往後縮了半寸。
這人真是……
“我手中的人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殺了你跟殺只雞有什麼分別?你別自我感覺太好了。”
“我怎麼就跟一隻雞相提並論了?若要比,我也是頭猛虎吧?”
蔣嫵被他無辜的模樣逗笑,方纔殺氣也都消失了,收起匕首道:“陛下若願意自比禽獸,我也沒什麼意見。”
“禽獸?”文達佳琿好笑的看着蔣嫵,很久沒人敢這麼對他說話了,每次見到她,她都能給他一些新奇的衝擊。
若是旁人,敢用刀架在一國之君脖子上,說一國之君是“禽獸”,那人怕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藏在牀腳內側和內室裡的兩名暗衛險些就要蹦出來除掉這個口出惡言的刁蠻婦人。
他們跟着文達佳琿時間久了。也知道主子大約是怎麼想的,更知道夜深人靜之時他握着根修補過的玉簪子發呆動輒到天明。那簪子的主人就是面前的女子。
都說帝王無情,偏他們的主子是個重情之人。且鍾情的還是個有夫之婦,更是燕國朝中重臣的妻子。
兩個暗衛都覺唏噓,不敢動作。
文達佳琿已經坐回醉翁椅,愜意的搖晃着道:“錦寧侯不是在外頭麼,怎麼不叫人進來?”
蔣嫵下巴指了指藏人的方向,笑道:“你的跟班窩在牆角也夠累的,也叫他出來吧。”
“你知道我帶了人?”
“我還知道後頭梢間裡有一個。屋頂上蹲着一個。”
蔣嫵轉身去門前。
文達佳琿驚訝的一躍而起追了出來,笑道:“那你還敢對我動手。不怕他們來殺了你?”
“反正他們到我跟前時,怕你也沒命了。我賤命一條,你可是九五之尊,這買賣穩賺不賠。”
推開門。就見曹玉已經到了霍十九身邊,院中下人被屏退,院門口有護衛待命,而七斤顯然是被送到乳孃那去了。
蔣嫵見霍十九眉頭緊鎖,安撫的笑了笑:“侯爺,沒事了,進來吧。”隨即對臉色煞白的曹玉感激的頷首。
曹玉方纔沒有胡亂突圍,就是因爲察覺到屋內至少有三個高手,生怕貿然進攻會逼的對方齊齊對蔣嫵出手。
這會兒見她笑顏如花的請霍十九進門。曹玉才感覺到手掌心裡都是汗,被風一吹,很涼。
霍十九眉頭擠出了三道深深的紋路。見蔣嫵安然無恙,大步邁上臺階,徑直進了裡屋。
文達佳琿靠着八仙桌,隨意撫摸桌上柔滑光亮的火狐裘皮毛,衝着霍十九挑釁的笑。
霍十九愕然道:“怎麼是你?”
他還以爲是對手派來的刺客埋伏在臥房裡。
曹玉也知道事情的嚴重,忙回身關緊了房門。若是被有心人看到文達佳琿在霍十九的屋中。怕會引起大的波瀾。現在可是有不少人等着抓霍十九的小辮子。
“陛下爲何沒有回國?”霍十九單刀直入,“分別不過數十日。陛下又出現在此。莫非貴國中有什麼事,讓您不能回國?”
“你偏要用國事利益來衡量朕的作爲,那也隨你。”拍拍狐裘,文達佳琿言語中不無挑釁。
霍十九的眼神就落在了那身毛色光亮滑潤的火狐裘氅上,幾乎可以看到蔣嫵嬌美的容顏在其掩映下的絕色容姿。
他倒是會給蔣嫵選衣裳。正對了蔣嫵的穠麗的風格。等閒人怕也擔不起如此豔麗的皮裘,恐被華貴配飾和鮮豔妝容奪去顏色。
“金國好歹也是一國之君,若不爲了國事利益爲重,豈不是對不住辛苦得來的江山?”
文達佳琿臉上發熱,心裡發窘,被所愛女子的丈夫這般訓誡,他心裡絕不會覺得舒服,“若是叫你國其他大臣聽到堂堂錦寧侯這樣勸誡朕好生爲君,少不得要給你安個什麼罪名。”
“陛下贈嫵兒這樣華美珍惜的皮裘,在下尚且不知該如何感激,不過兩三句肺腑之言而已,算是代嫵兒感謝陛下,陛下何須如此在意?我燕國大臣也並非小肚雞腸之輩。”
上一次二人見面說話時,絕不似現在這般劍拔弩張。曹玉在一旁瞧的着急,可也理解霍十九的怒氣。哪裡有追求人家老婆還追到家裡,且明目張膽的贈禮物的!
文達佳琿看向蔣嫵,可蔣嫵這會兒已在臨窗紅木雕雲紋的羅漢牀坐下,抱着精巧的手爐取暖,似對他們的談話毫不上心。
文達佳琿未免訕訕,他也料到蔣嫵不會給他好臉。她是正經女子,又有爽利性子,若是不想與他有瓜葛,是絕對不會給他希望的。是他自己一廂情願,一次次飛蛾撲火一樣的趕來,就算她冷着臉,他也想見見她。
“罷了。錦寧侯記得上次朕與你的談話也就罷了。朕的確也該走了。告辭。”
霍十九拱手道:“不送。”
文達佳琿走向側間浴室,躲藏在牀內側的暗衛便一道黑旋風似的旋身跟上文達佳琿。
待到人從後窗離開。霍十九擔憂的問:“沒有人了吧?”
“沒有了。”曹玉和蔣嫵異口同聲。
眼瞧着霍十九臉色黑的像鍋底,曹玉很是擔憂的看了蔣嫵一眼。他跟着霍十九的時間久,深知現在的霍十九正在氣頭上。擔心蔣嫵不留神觸了霍十九的逆鱗,壞了二人的感情。
雖然曹玉沒說話,蔣嫵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不可查的眨眨眼。
霍十九眼看着二人“眉來眼去”,心裡更堵得慌。他家老婆這麼多優秀的追求者,有江湖聞名的高手,更有一國之尊。比武力。他不如曹玉,比權勢。他不如達鷹,若說蔣嫵離開他,選擇跟曹玉江湖之遠,亦或是選擇達鷹去金國爲後。想必日子都會比跟着他過的順心平靜。
偏偏他們能給的,他給不了。
霍十九走向門前,聲音如常,面色也如常:“墨染,幫我查一查今日是哪一班侍衛輪值,竟讓人不知不覺潛了進來。這樣沒用的東西,每人四十軍棍。”
曹玉腳步一滯,才垂首道:“知道了。”
蔣嫵的劍眉就擰了起來。霍十九的語氣明擺着就是帶着氣的。她知道他在氣什麼,不禁垂下長睫。並未如往常那般送他出門。
她在反思。
文達佳琿這樣屢次主動的靠上來,着實非她所願,也非她能夠控制的。只是縱然她是無辜。可到底也對霍十九造成了傷害,給他添了憋悶。
霍十九的確大了她十一歲,是成熟的男人,心智也比尋常人堅韌許多,是極爲理智有耐心的。
可是有哪個男人,能夠一而再而三的容忍妻子的追求者蜜蜂一般在耳邊嗡嗡亂響。
到底是她的不是。她就不該給文達佳琿一點好臉!
她是想着文達佳琿對她和七斤。以及霍家人都有恩,可她絕不想讓霍十九難受。畢竟朝堂上的事。小皇帝的事,已經給了霍十九太多的壓力。她嫁入霍家一不用打理庶務二不用經營鋪子,若是連自個兒身後的“小蜜蜂”都處置不好,她會覺得自己對不起霍十九。
思及此,蔣嫵一把丟下手爐,三兩步到了桌邊,將火狐皮裘包裹整齊,提着包袱進了內間,推開後窗一躍而出,墩身查看地上的雪跡,確定了方向,便竄身掠出高牆,追蹤着文達佳琿等人離開的方向而去。
而外院書房所在的院落,正有四個侍衛趴在條凳上挨板子。
霍十九端坐屋內吃茶,修長的指頭握着青花鯉魚的茶碗蓋子寬茶,面無表情的透過半敞的格扇看着院中捱打的人。正當此時,就有一侍衛飛奔着進了院門,在廡廊下行禮道:“回侯爺,夫人出去了。”
霍十九手上動作一頓,將茶碗放在了梨木雲紋几上。
“什麼時候的事?”
“方纔侯爺剛離開,夫人就提着個包袱從後窗出去,翻牆離開了。”
提着包袱從後窗走,說的好像要紅杏出牆似的……
曹玉爲蔣嫵和霍十九擔憂,不免緊鎖眉頭打量霍十九的神色。
霍十九隻擺擺手道:“下去吧。”
“是。”侍衛行禮,快步退下。
待侍衛走遠,院中的板子聲和悶哼聲也終於告一段落。掌刑之人進門回稟,霍十九道:“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
“是,侯爺。”
曹玉將格扇關好,阻隔了冷風不斷的吹進來,猶豫的看着霍十九。
霍十九道:“墨染,有話大可直說,不必這樣欲言又止的。”
曹玉半晌方緩緩道:“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些話,或許我說了,爺會更氣的。但夫人是一心一意對待侯爺,對待霍家,達鷹屢次接近夫人,爲夫人赴湯蹈火,也只是因爲夫人太優秀,她絕沒有任何不檢點的行爲,一些都不是她的錯。”
霍十九手指摩挲着茶碗的邊緣,溫和平靜的望着曹玉。
曹玉嘆息一聲,又道:“夫人這樣的人,是讓愛慕者不敢褻瀆,不敢有半分歪心思去對待她的,因爲那樣不只讓她更厭煩,還會將人越推越遠。
“我想……我想達鷹與我一樣,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只是情難自禁。這一切。都終止在夫人嚴以律己的言行之下。說實話,如果夫人對人有半分鬆口,怕不論是達鷹還是我。都有能力早就將人帶走。
“所以侯爺雖然憋悶,但也不要遷怒夫人。她是無心的。怪只怪她太好了。達鷹我不知道,我是絕不會越雷池一步的,我只希望能夠保護侯爺和夫人,保護霍家。”
話及此,曹玉嘆息,不自禁將心裡話都抖了出來。這樣說話可不同於酒後吐真言。他不知道霍十九會不會更氣了。
擔憂之際,卻瞧霍十九莞爾笑了。不只脣角彎起,眉眼中更是含笑,“墨染,你總算能把憋着的話說出來了。”
“爺?”曹玉詫異的看着他。
霍十九站起身來踱步至門前。撩起福壽不斷紋的錦繡夾竹棉簾看着被輕雪漸漸覆蓋的院落,淺笑道:“你說的,我都懂。而且她帶着包袱裡必然是達鷹贈給她的那件狐裘。我是有些拈酸,卻也不是不分是非的人。”
曹玉脣角翕動,動容不已。作爲兄弟,霍十九對一個滿心喜愛他妻子的朋友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霍十九越如此,曹玉就更不可能越過雷池。就算一輩子無法忘懷這份感情、擺脫這些執念,他也決不能做出傷害霍十九的事。
京都城西北角臨近荒郊的一處小樹林中。蔣嫵和文達佳琿面對而立,文達佳琿身後有十餘名侍衛,此時都換了燕國尋常百姓的服裝。呈半圓形將二人圍住。
文達佳琿剛毅的雙脣緊緊抿着,銳利的眼中有強壓的火氣和窘迫,驕傲和自尊不允許他有半分鬆懈動搖,可是心裡早苦辣摻雜。
“蔣嫵。”一指蔣嫵手中的包袱,文達佳琿笑着問:“你這是做什麼?給我的回禮嗎?”
蔣嫵搖頭,將包袱扔給文達佳琿。
文達佳琿接過抖開。那件火紅火紅的狐裘,在落雪的灰白樹林中好像在嘲笑他的真心。
“達鷹。多謝你的好意。”蔣嫵認真的道:“可你的東西我不能收。”
“爲何?”
文達佳琿攥着皮毛的手緊握成拳,紅色的狐狸毛從他指縫擠出,殷紅的彷彿鮮血。
“你有妻子兒女,我也有丈夫和孩子,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也並沒有要你回報我什麼,我只想爲你做些事。”
“正因你不求回報,我才越發不能利用你的真心。這樣對你不公,對阿英也不公平。”
“你怕他吃醋?”
“他不是小氣之人,不會怪我,但心裡會不舒服。平日裡讓他煩亂的事情已夠多了,我不想成爲他的負擔。你救了我和我的家人,我感激你,卻無法因此就利用你。”
“他若有能力護你,你也不會如此。”
“就算他沒有能力,那也是我心甘情願爲他付出的,就算灑了這滿腔熱血也在所不惜。達鷹,你的真誠我很感激。但如此糾纏下去,只會傷害你自己。”
“蔣嫵,我若說我甘之如飴呢!”
文達佳琿手中的皮裘被攥的更緊,左手成拳砸了下自己的胸膛:“我這裡,你已經烙進去了。抹不掉。若想忘了你,停止關切你,唯一的法子就是將那塊肉剜掉,可是剜掉了那塊肉,我八成也不能活。”
“我不懂,我們統共也沒有見過多少次,更沒有什麼交集,你……”
“你當然不懂,你的心思都在霍英身上。”文達佳琿沉重的道:“我只恨自己早生了這些年。晚來了那段時間。”
蔣嫵沉默。
該說的話已經說的明白。她現在唯一的法子只有轉身離開,要想不讓霍十九受傷害,就註定要有別人受傷害。
她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眼看着她轉過身去,身上白風毛領子的猩猩紅大氅迎風展開,伴隨着枯枝上掉落的簌簌白雪,那一抹倩影,當真如同一道傷疤,在他心裡留下了一道比她大氅更鮮紅的烙痕。
火狐裘落地,在雪地裡,比血還紅。
文達佳琿佇立良久,肩上都已落了雪,這才轉回身,沉聲道:“即刻回國。”
“遵旨。”
霍府後門前。蔣嫵停下了腳步。
因要回瀟藝院,翻後牆最近,方纔離開的時候着急。也沒仔細看看四周,這會兒纔看到牆角處窩着披着草簾的一團。那簾子還在顫動。
霍府是什麼地方,乞丐哪裡會在這裡出現?
蔣嫵緩步靠近,撩起了草簾,正見一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人,也在同一時間仰起頭來看她。
“你是……苗姨娘?!”
蔣嫵差點認不出她!
這纔多久不見,人已經瘦的只剩下一層皮。身上的破衣爛衫幾乎不能避體,隱約看得到被凍得發紫的皮膚上縱橫的傷痕。
苗姨娘眼中立即蓄滿了淚水。想要挪動凍僵的雙腳也不能夠,顫抖着聲音哽咽道:“夫人,求夫人,救救我。在這樣下去,我會,會死的。”
“你怎麼在這裡?”
“是侯爺,罰了我。”
“他爲何罰你?”
“我……”苗姨娘乾裂的嘴脣翕動,在蔣嫵彷彿瞭然一切的目光之下,她完全說不出謊話:“是我做錯事,偏信人言,纔會弄來砒霜,想要。想要……侯爺叫我招認,若受得住酷刑不死,就放我出來行乞。可是我一個婦道人家。纔剛出來就被人欺負,身上的棉襖也被搶了,討到的錢被搶,還被那些淫棍欺負……夫人,我真的知錯了,知錯了。”
苗姨娘連連哈腰。
蔣嫵道。“你用砒霜,若是下毒成功。是不是老太爺、太夫人和我早就已經死了?”
“不是,那個……”
“你最初的命運就是如此,淪爲官妓人盡可夫,阿英可憐你,纔將你接回來,給你一隅之地安身,但你太過貪婪,也太忘恩負義。不論你用砒霜要毒死的是誰,都是阿英的親人。你這般不分裡外,也不怪阿英會對你下如此狠手了。”
“夫人!”苗姨娘不可置信的望着蔣嫵:“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您難道要見死不救嗎!”
“我又不是菩薩。爲何要救一個曾經想殺了我的人?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蔣嫵直起身,退後幾步,隨即奔向後牆登牆壁兩三步,竄身一撐牆頭,就已利落的到了牆裡。往瀟藝院走去時候還聽得到後院外頭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和叫罵聲。一句句都是怨毒和不甘。
眼瞧着蔣嫵突然出現,霍十九安排的侍衛都已經見怪不怪,躬身行禮,蔣嫵只不悅的看了後牆方向一眼,就有人會意的往後頭走去。不多時候就聽不見那些怨毒的辱罵了。
進了臥房門,撲面而來的溫暖讓蔣嫵身上一哆嗦。冰鬆和玉橋忙伺候蔣嫵脫了大氅,又塞了手爐給她。
蔣嫵脫了軟靴,上了暖炕將雙腳伸進坐褥下頭,這才道:“侯爺呢?”
“侯爺還沒回來。”
蔣嫵頷首,半晌方道:“我累了,睡一會兒。估計侯爺不到晚上不會回來,你們預備晚膳即可,不必叫我起來用膳。”
冰鬆、玉橋齊齊行禮,將暖爐往蔣嫵身邊挪的近了一些,又伺候她卸了釵環脫了褙子,蓋好了錦褙。這才留了一人在外間守着,另一人退了下去。
霍十九果然如蔣嫵猜測那般,是到夜深時候纔會來的。蔣嫵睡醒後也沒急着用膳,就歪在牀上看霍十九平日愛看的《莊子》。
見他進門來,蔣嫵依舊保持歪躺的姿勢,笑着問:“回來了?用膳了不曾?”
“你還沒用?”霍十九將大氅遞給冰鬆,站在暖爐旁烤火,道:“都這會兒了,怎麼不先吃呢?”
“等你。”蔣嫵放下書,翻了個身道:“都這會兒了你纔回來,若是在晚一會我就又睡了。”
她側身面朝着他,錦被蓋到胸口,領口半敞,長髮幾縷自頸邊蜿蜒而下,如此慵懶嬌美的模樣,讓霍十九心都軟了。
“是我的不是,一忙起來就忘了讓人告訴你,我讓他們擺飯,咱們一起吃點?”
“也好。”蔣嫵笑道:“忙什麼呢,這麼晚纔回來?”
“有點小事。”霍十九擺手,讓冰松下去吩咐預備飯,轉而與蔣嫵商量道:“嫵兒,明兒個我有空,陪你去一趟杜家吧。”
蔣嫵乍聞此言怔愣一下:“鳶兒出什麼事了?”
“沒有。我是瞧着時間差不多,怕你單獨去了吃虧,不如我陪你去,比較方便你行事。”
蔣嫵放下心,笑嘻嘻的往暖炕裡頭挪動身子,給霍十九讓出個地方來,道:“帶着你這頭大老虎去,我這個小狐狸纔好作威作福啊。”
“沒錯。我說了要給你做個威猛的大老虎。”霍十九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臉頰。這時候嬌妻在懷,他更加慶幸今日沒有控制不住情緒與蔣嫵鬧的不愉快。
他的人,在那片林子裡發現了地上的狐裘,想要問,這會兒也覺得不必要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