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對霍夫人的心,可謂真摯,霍夫人若知道必定會感念於心,對陛下傾心的。”侍衛佩服的道。
文達佳琿搖頭嘆道:“你也不必拍朕的馬屁。她縱知道了,感激會有,也未必就會真將朕看的如何。於她來說,她會認爲,也樂得認爲朕是出於朋友之誼罷了。”
侍衛嘆道:“皇上如此付出,莫說是霍夫人,臣見了都十分動容了。”
文達佳琿將茶碗放在手邊的小几上,看向窗外。暮色已經降臨,不知侯府內情況如何。蔣嫵若是知道對方是誰,必會驚愕吧。
蔣嫵這時纔剛沐浴更衣,穿了件家常穿的半新不舊的淡紫色褙子,將半乾長髮鬆鬆挽起,就帶着七斤去了上房。
一家人照舊圍坐在一處用晚飯,七斤正是犯困的時候,就被乳孃抱着去了西邊的側間睡覺。
霍大栓道:“下午談的怎麼樣?”
“爹放心,不過是陪同閒聊片刻,許是見我女流之輩,他也沒談論什麼朝政上的事。我只是代阿英盡地主之誼罷了。”
此事合情理,霍大栓並不懷疑,畢竟蔣嫵的身手如今只有個別人知曉,誰會相信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會有殺伐決斷的能力呢。
霍廿一悶頭吃飯,有些鬱郁的。
下午從趙氏處得知霍十九的一位朋友前來拜訪,爹孃卻是允許蔣嫵去會的,他好歹是現在家中可以撐得起大事的男丁,怎麼還是輸給個女子了。
蔣嫣見霍廿一那般孩子氣的舉動,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就配合着岔開了話題。
用罷了飯,一家人都還沒有倦乏,趙氏笑着吩咐:“不如都留在這兒說說話,消消食在回去歇着,否則提早回去了也就是睡覺。吃了那麼些也不好克化。”
蔣嫵和蔣嫣對視了一眼,姊妹倆同時莞爾。
“娘分明就是捨不得孫子,又尋個由頭留下我們娘兒們,乾脆。七斤還是留在娘這兒算了。”
趙氏被戳穿心事,臉上發燙,但也並未動氣,輕點了蔣嫵的額頭:“你這潑猴,嘴上不饒人,連我你都打趣。到底是做孃的人在意孩子,才能想到我是爲了多看看七斤!”
蔣嫵就道:“留下是好,不過爹孃好歹也給我們說說阿英他們兄妹三人年幼時的事兒。”
蔣嫣立即贊成的連連點頭。
霍初六道:“可不要帶上我,大嫂和二嫂分明就是想知道大哥和二哥小時候的事。”
“你的那些事,還需將來說給妹夫聽呢。”蔣嫵認真的道。
霍初六立即被羞了個大紅臉。躲在趙氏身後不肯出來。
霍大栓已抽了一袋煙,這會兒在暖炕邊沿磕了磕菸袋,笑道:“要聽這些有什麼難,他們兄弟小時候的事兒可有的鬧呢,說不定找個有文化的來編成一部書。都要比現在那些說書的講的還熱鬧。”
“爹,你快說說。”蔣嫵催促。
霍大栓眼珠子一轉,想了想道:“有了,嘿!你們只不知道,阿英小時候最喜歡什麼?”
霍十九喜歡什麼?
“看書?”
“ 不對。”
“書法?”
“不對。
“吃茶?”
“不對。”
蔣嫵猜一句,霍大栓就搖一次頭,最後不耐煩的道:“你這丫頭。怎麼總猜這樣的,我是說阿英小的時候,也就幾歲剛會說話會走的時候。”
霍初六道:“這個時候的,連我都不知道了呢。爹你快說大哥喜歡什麼?”
霍大栓與趙氏對視了一眼,都噗嗤一聲笑了,似因爲當年那些快樂。二人都年輕了五六歲。
“快別隻顧着笑,快告訴我們啊。”蔣嫵被勾起了好奇心,疊聲催促。
霍大栓嘆道:“他喜歡雞!”
額……
蔣嫵的腦子很不純潔的想到了歪處。
其餘人面上也有一瞬的尷尬。趙氏忙用胳膊肘拐了霍大栓一下,道:“你個沒文化的,話都說不清楚。”又回頭對一臉詫異的唐氏解釋道:“他說的是家裡養的雞。下蛋的那種,阿英小時候特別喜歡小雞仔,還曾經趁我們不注意,偷了蛋回去自己孵。”
“自己孵蛋?”蔣嫵愕然,“他,他怎麼孵蛋?”
霍大栓又是哈哈大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許久才道:“他就學母雞那樣,趴在蛋上,結果有一次慌慌張張的怕被他娘發現,竟不留神一屁股將那顆雞蛋給坐碎了,染了炕褥上都是生雞蛋。他哇的一聲就哭了,說他殺了雞了,哈哈!”
蔣嫵目瞪口呆,下意識的看了看梢間方向。 霍十九小時候竟然有這樣的時候……她兒子呢?
霍初六和霍廿一這會已經笑的東倒西歪,誰能想到平日裡沉穩睿智的霍十九,年幼時竟還有這樣的“壯舉”。
霍初六又纏着唐氏講蔣嫵和蔣嫣年幼時的趣事。唐氏哪裡肯如霍大栓那般“出賣”女兒。一家人正笑鬧着,突然聽得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停在廊下,來人回道:“夫人,衙門裡來人了。”
“什麼事?”
“說是追拿逃犯,眼瞧着逃犯翻了咱們府的院牆,這會兒捕快都到了,說是要咱們開門放他們進來搜捕。”
“啥?逃犯?”霍大栓將菸袋鍋子別在腰上,道:“走,我去看看去!”
僕從道是。
趙氏、唐氏、霍初六、蔣嫣幾人臉上就都有了擔憂。
霍廿一忙要隨着霍大栓出去。
蔣嫵卻在這時站起身來,道:“爹,二弟,你們留步。”
已經一隻腳邁出門檻的霍大栓倏然停步,回頭看向蔣嫵:“怎麼了?”
“我覺得事情不對。先商議一下在說。”
說什麼逃犯進了來,有三千營那些兄弟們充當侍衛巡邏,逃犯會悄無聲息的潛入纔怪!
他們一家到了錦州,一直閉門謝客,沒有見過當地的官員,尤其錦州新派任的知府,幾次三番的登門送禮,霍十九都推說身體欠安需要靜養給拒絕了。
那樣一個想要竭力討好霍十九的人,又是錦州這塊地盤上有實權的主兒,衙門裡的捕快不會不聽他的吩咐吧?他溜鬚尚且來不及,怎麼會派人來搜府?
霍大栓和霍廿一又回了屋裡,蔣嫵將方纔分析說了一遍,就道:“……所以我覺得此事蹊蹺,爹,你和廿一不要出去,大家都不要離開這座屋子,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