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十九聞言連連點頭,蔣嫵不強迫一同回去已是解決了他的一塊心病,更何況她還一語點醒夢中人,出了個好點子,給他解決了大問題。
若非霍廿一在場,霍十九定會抱着她轉兩圈,然方纔已經情難自禁了一次,現在是決不能在如此,免得叫霍廿一回頭背地裡取笑他。
“我知道,既如此,那我先去與焦將軍商議一番具體事宜。”
蔣嫵爲霍十九理了理垂落在肩頭略有凌亂的長髮,道:“去吧,我再繼續逛逛。”
她的手被衣袖遮擋了大半,只有白|皙纖細的指頭露出湖水綠大氅外,給人柔嫩清新之感。霍十九握|住了她的手,雙手包着蹭了蹭。想要落吻在她指尖,這等調|情之舉又做不出來,只得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懸崖勒馬”退後負手道:“那我便去了。”
蔣嫵頷首。
霍十九轉身大步往前頭去了。
霍廿一連忙就要追上,臨出門還不忘回頭業餘的對蔣嫵擠眉弄眼。
蔣嫵心內雖羞,卻也毫不示弱的挑眉瞪回去:“仔細我回頭告訴姐姐。”
霍廿一一愣,連忙轉身走了,對這位既是大嫂又是小姨子身懷絕技的姑娘,着實是有些敬畏。
蔣嫵這才緩步繼續往花園子裡的石子路上繞去。
聽雨虛扶蔣嫵的手臂,笑道:“夫人,您真是機智,那樣的事情你也能分析的出。”
“我哪裡機智了,是他們自個兒當局者迷,胡亂抓瞎而已。”
若非聽雨十分了解蔣嫵的性子,知她並非是在炫耀,旁人聞此言定會覺得她是在吹噓。
走了幾步路,聽雨又有些忐忑的問:“夫人,您這次真的不打算跟嗎?”
有了上一次黃玉山之行的經歷,聽雨哪裡會相信蔣嫵不跟着去?
誰知蔣嫵卻認真的道:“我自個兒清楚自個兒的能耐。當初我懷着身孕跟去黃玉山。是因我對自己的身體尚且有幾分把握,提口氣能運多大的力氣我還有數,可如今我卻是不能跟了。我若去,沒的還要叫曹默然來分心護着我。不如讓他專心護着阿英好一些。”
“夫人……”聽雨一想到蔣嫵從前,那是何等樣的英勇,多少男子綁在一塊兒都不如她,如今卻因爲焦忠義那貫|穿一箭傷及根本,偏焦忠義又是無心之失,且還是奉命於皇上,不好拿了他說法,這個啞巴虧也只能這麼嚥下去了。但是她雖未親眼所見那個場面,只聽隻言片語也能體會到當時的危機與凜冽的殺意撲面,聽雨未免緊張的握|住了蔣嫵的手臂。
蔣嫵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知她所想,卻也找不到什麼話來安慰,就只是對她微笑。
蔣嫵繞了幾圈就回臥房去,不多時霍十九就回來了。
進了門,霍十九就吩咐道:“去預備幾件衣服。我這兩日要出去,有公事要辦。”
聽雨和冰鬆忙行禮道是,快步退下去了。
蔣嫵斜靠着寶藍色的錦繡靠背,抱着個柔|軟的同色大引枕盤膝坐着,並未說話,只是歪着頭望着他。
被她澄澈瞭然的眼神盯着,霍十九有些訕訕。笑着在她身旁坐下,“嫵兒,我儘快回來,你好生在家裡。”
蔣嫵點頭,“家中你不必擔憂。一切有我呢。你只管好生照顧自己。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所以你的命很要緊。不能有任何閃失。你不要忘了,你此番前去的目的是爲了打探皇上的消息,再探探虛實。一切都等着有了確切的情報之後從長計議。你不要不分情況就把自己賭進去,那樣不但我瞧不起你,你到了地下。也沒臉見先皇。你記得,你若身死,這陳家的江山可真的要姓蔡了。”
蔣嫵沒有說的是,如果他死了,也不過是個奸臣得誅而,外頭的人說他與英國公“窩裡反”的有之,說他罪有應得的也會大有人在。就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苦心。
她還想爲他此身正名的!一個有擔當,有抱負的男人,不該一直如此不明不白的下去。
她說話時,霍十九一直微笑着點頭,最後將她摟在懷中,讓她靠着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吧。我也放不下你們。我更是瞭解你的脾氣。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再次冒險的。”
如果他真有危險,第一個捨身來救他的一定會是她。若他不幸遇難,豁出性命不要也會給他報仇的還是她。不是他的父母沒有這樣心思,而是他們都沒有能力,且他們考慮的會比較多。
而他的嫵兒,在面對他的時候,從來都像是飛蛾撲火一般的執着。
“我知道了。爲了你與七斤,我也不會隨便將自己的性命當做兒戲。當初沒有家室沒有牽掛,我縱身死也沒什麼大不了,如今有了你們,還有爹孃和阿明他們,我哪裡會魯莽呢?此番不但墨染跟着,焦忠義也會帶着一部分人喬裝打扮暗中保護。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她哪裡能放得下心?只是這一次,她身體尚未痊癒,不能跟去罷了,也只有他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才能真正的放心啊。
蔣嫵不是個婆媽的人,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沒有再繼續糾結此問題的必要,便將懷中的迎枕放下,繞過她趿鞋下地,去檢查聽雨和冰鬆準備的衣裳。不多時裡間就傳來蔣嫵低柔的聲音:“這幾件不用帶……這個帶着吧,還有這個大毛衣裳也帶着,沒準兒什麼時候冷了呢……”
霍十九聽着她溫柔囑咐的聲音,只覺心內澎湃,歡喜滿足。家中越是這樣溫馨幸福,他就越是對那等爾虞我詐生死難料的生活產生深深的厭倦。或許這麼多年,他已經受夠了?
只是先帝囑託尚未完成,小皇帝尚未脫離危險,英國公依舊橫行朝裡,他使命在身,萌生去意的確是不該。
晚膳拜在榮德閣,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飯。飯畢上了熱茶,霍十九才道:“我要出趟遠門兒,約莫着怎樣也要十天半月纔回得來。我不在這段日子,一切就多勞二弟和弟妹了。”
霍廿一悶悶不樂。
他怎麼纏,都沒有說服霍十九帶他同去,最後還被霍十九訓斥不懂事。
蔣嫣見霍廿一低着頭不言語。忙道:“大哥放心,只管做正經事要緊。”
霍十九笑着頷首,就拉着蔣嫵起身先回養德齋。
明日就要出門,他要好好看看孩子,還有許多話要與蔣嫵說的。
這日夜裡,蔣嫵難得找出旗袍穿了。原本產後豐腴,旗袍已經系不上盤扣,前一陣子就算瘦了一些,勉強繫上了,上圍處也是緊繃繃好似隨時要崩開似的。這會兒蔣嫵重新駕馭了這身月牙白水墨荷花的旗袍,纖腰楚楚,凹凸有致,肌膚在橙黃燭光的映襯下泛着淡淡的白瓷一般的光澤,尤其是當她跨坐在他腿上。居高臨下望着平躺的他,緩緩解開領口的珍珠小盤扣,以一種折磨人的速度一點點的將雪肌展露出來時,霍十九仰望她被長髮映襯的白淨的面容,仰望她若山巒起伏的嬌美身軀上那兩點粉紅,分別在即,哪裡還能抑制。
這一|夜要了三次水。直到三更二人才倦乏了睡下。
霍十九清早啓程時,蔣嫵還埋頭睡的迷濛,他落吻在她額頭、鼻樑和嘴角,她才悠悠轉醒,藕|臂纏上他的脖頸,主動探入他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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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該走了。”霍十九握着她滑|嫩的香肩將她拉開。氣息不穩的望着她肌膚上新添的淡淡紅痕,無奈道:“再不走我就要遲了,會被他們笑死。”
蔣嫵攏着柔軟絲被,眉目含笑的仰頭望他,“去吧。我再睡會兒。”
彷彿他只是去外院書房,而不是要去京都歷險。
霍十九心裡欣慰,又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自己這種複雜的婆媽情緒到底是從何而來的,直到馬車緩緩離開侯府,在侍衛的保護之下大張旗鼓的往錦州城門走去,霍十九才強迫自己不去思考這個問題,轉而分析朝中如今局面。
霍十九出了遠門,蔣嫵的日子卻過的照舊。除了去趙氏處請安,就是帶帶孩子,不然在院子裡散步聊天,還將錦州城裡各個鋪子的好吃的吃了個遍,將戲班子請來做了一次堂會。
原本霍大栓和趙氏對霍十九此去都有一些猜測,但在蔣嫵如此鎮定悠閒之下,他們二老的擔憂也都慢慢消除了。蔣嫵是最瞭解霍十九的人,他們小夫妻在一塊兒難保不會說些什麼關於此番出門的事,蔣嫵都這樣吃喝玩樂,霍十九能有什麼危險?
“夫人,阿蠻姑娘來了。”
冰鬆在門前回話。
蔣嫵聞言笑道:“快讓她進來。”
不多時,身着天青色儒衫,做男裝打扮的阿蠻就搖着摺扇緩步而來,在門前拱手行禮,“姐姐。”
“你來的巧,我纔剛命人去買了點兒炒貨,纔剛出爐的,你嚐嚐。”蔣嫵拍着羅漢牀上她身邊的空位。
阿蠻也不客氣,笑着在她身邊坐下,就吃起了糖炒花生。吃了半盤子,又吃了兩碗茶,這才道:“姐姐,我今兒來其實是要與你辭行的。”
此事已在蔣嫵預料之中,“這些日子真是多謝你了。當初若無你和阿虎帶着兄弟們前來,我公婆和小姑他們也不能順利到達。”
阿蠻被說的臉上一熱,擺手道:“哪裡都是我的功勞了,是姐姐向着我才這麼說,其實我們就算不來,侯爺也已經沿途安排了侍衛。也是我當初多慮了,擔憂侯爺致政後會有影響。如今看來,多年來官居高位的經營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毀掉的。”
阿蠻當然不會知道,沿途那些保護的人其實有一大部分是小皇帝安排的。
對於他們沿途的經歷,她仔細問過趙氏等人,說只是遇上了兩三次土匪,都沒什麼事兒。
從京都往錦州,的確是有土匪的。可是匪類也知道什麼叫做避其鋒芒,哪裡見到浩浩蕩蕩的隊伍,上頭還打着霍家大旗,就敢不要性命的來圍攻?
只怪她當時沒有在場,無法摸清對方的底細。
“阿蠻。無論如何,也要多謝你仗義相助。大恩不言謝,你我既然一見如故,結爲金蘭。我就不與你多客氣了。”
阿蠻爽朗的笑着:“姐姐何須客氣,若真的客氣了阿蠻纔要生氣。”輕巧的下地,再次拱手:“阿虎和弟兄們已經預備好了,我這就跟着啓程了,等姐姐有了機會,就來寨中玩,我也會常來看看姐姐。”
“好,我送你。”
“姐姐身子尚未大好,何必與我客氣呢?”
“身子不好,也不是走幾步路都不成。”蔣嫵披上小襖。挽起阿蠻的手。
阿蠻身量勻稱,比蔣嫵略高了一些,雖是女子,卻因長久女扮男裝而絲毫不覺得彆扭,雖一眼就看得出她是女子。但也好似覺得她只適合穿男裝,與蔣嫵走在一處,更顯風姿瀟灑,只看背影,二人倒是極爲登對。
蔣嫵與她攜手到了大門前,阿虎遠遠看到二人,在旁人跟前凶神惡煞的臉上就綻放出笑容。叫了聲:“阿蠻。”
“還不叫姐姐?”
阿虎尷尬的的笑了,叫了蔣嫵一聲“姐姐。”
蔣嫵微笑頷首,拉着阿蠻的手道:“你們此番回去要小心,最好繞一段路,仔細不要有人跟着你們。我怕給你們惹禍上身。”
“姐姐思慮周全,我們一定照辦。”阿蠻笑道:“姐姐放心。我們不過是小人物,縱然是在山寨之中,也並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無非是收了一些土財主的銀子罷了,再說還有姐夫的威名在。旁人應當也不會將我們如何的。”
就因爲他們和霍十九扯上了關係,她才擔心他們遭受無妄之災。畢竟他們的山寨就如她所說的,並非窮兇極惡,倒是更像一個保護着整個村莊的衛隊。
阿蠻和阿虎翻身上馬,隨行的漢子們也都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
蔣嫵站在路旁,對着阿蠻揮手,一陣風吹來,拂動了她肩頭的外氅,撩的她腦後髮絲飛揚。
阿蠻笑着道:“告辭!”
“一路順風。”蔣嫵與他們揮手。
一直目送着一行人的隊伍走出了寂靜的錦寧大街。
聽雨和冰鬆還有些依依不捨,對蔣嫵道:“夫人,想不到您的義妹倒是真性情的人。”
“若非我輩中人,我也不會認了她做義妹。”
蔣嫵說着話,轉身走向府們,卻在行了兩步後倏然停下,回頭看向斜對着的窄巷。
巷口處站着幾個人,爲首一人身着寶藍色對襟大氅,手握摺扇,身姿筆挺,猿背蜂腰,容貌算不得英俊,但濃眉深睿,眼若刀鋒,神色卷狂,乍見她回頭望去,竟不閃躲,爽朗的笑了。
“許久不見,蔣嫵。”說着話,竟舉步向她走來。他身後的漢子們紛紛面色戒備,待所有人走出巷口,蔣嫵便發現他身旁的人都是極爲進退有度,六人一組,隊形縝密,恰好保護在四周,斷絕了所有放冷箭的空檔。
蔣嫵似笑非笑道:“是你?達公子怎麼想到來錦州了?”
此人正是金國皇帝,文達佳琿。
見蔣嫵容顏越盛,只是面色蒼白有病弱之態,文達佳琿心頭略緊,蹙眉道:“怎麼了?你男人不給你飯吃?”
聽雨和冰鬆都面色慍怒。這人好生奇怪,如何見面就說這等輕薄之語。
蔣嫵卻是絲毫不以爲意,道:“不過是病了一場,倒是你,你女人給你吃的太多?”
文達佳琿聞言,下意識的低頭去看自己的肚子,他心儀面前女子,但也因大了她十七歲,心理上有些自卑。雖然他如今貴爲一國之君,雖然他現在不過三十四歲,正值壯年,多少女人看中他的身份權勢對他趨之若鶩,但在十七歲的她面前,縱然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依舊會覺得不對等。
是以她一句話,他就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提前中年發福了。還是做皇帝這些日子太安逸,疏忽於鍛鍊……
蔣嫵見他竟如此實在,終於忍俊不禁,爽快的笑了。
文達佳琿被笑的很是抹不開,尷尬的展開摺扇搖了搖。
蔣嫵就道:“來者是客,不如我請你吃酒。”
“達鷹正要叨擾。”說着要隨蔣嫵進府。
蔣嫵卻搖頭道:“達公子請先行一步,去城中‘慧客居’稍坐,待我稟明公婆,即刻就來。”
達鷹笑容一僵。
他身旁侍衛立即上前一步,斥責道:“大膽,你怎可……”
“你才大膽。”蔣嫵不等對方說完,已低柔打斷了他的話:“你們是什麼身份,難道還要我嚷嚷開嗎?”
文達佳琿隨意擺手,斜睨侍衛,那侍衛就已經忙退後垂首不敢再多言語。
蔣嫵道:“如今我夫君致政在家,我也是怕給你們惹了麻煩,對他對你都不好。況且要吃酒,慧客最妙。”
想不到她能將忌憚他進侯府的話說的這般直爽,到是頗爲和他的心意。
文達佳琿也不在多言,帶了人先走了。
蔣嫵這才與聽雨等人上了丹墀。
冰鬆道:“夫人,您真要去稟明老太爺和老夫人嗎?畢竟侯爺纔剛出門……”
“話不說明,反而事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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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陷害,她反駁:“你tmd是a眼還是b眼還是p眼看見老孃我進了萬花樓?”
面對歐巴,她弱聲:“哎呦,公子,小女子不小心扭傷了腰,實在走不動了。”
才人派對,她謙道:“若論這琴棋書畫茶酒詩花,願與衆位公子一決高下。”
……
然而,清官難斷家務事,神仙易爲紅塵醉,面對愛情親情友情的相互交織,她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