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狐卿的心中,任何可能對蘇幕遮的安全產生威脅的事物,都應該當場被毀滅。他絕不容許,有人膽敢傷害蘇幕遮。
及時按住了蠢蠢欲動的狐卿,蘇幕遮擡頭與那眼球對視,道:“我知道你是誰。”
眼球飄在原地一動不動,仍是靜靜地看着他,只是黑色的瞳仁中有紅光一閃而過。
蘇幕遮見狀,便知道自己猜對了,繼續道:“張先生,你何必使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來監視我?我一直就在蘇記,若是你想,隨時可以過來找我挑戰,我隨時可以奉陪。”
而在一旁靜靜觀察的白康在聽到“張先生”這個稱呼時,腦中有靈光一閃。他突然想到,在大姐給自己傳來的訊息中曾經提到過,那一次襲擊過她和白岐的人,正是姓張。而且也正是這個人,當初蠱惑了白岐,告訴他只要食用渡靈師的血肉,便可以迅速增加至少上千年的法力。白岐當時本來就對着陸雲覬覦已久,聽了這話之後哪兒還能忍的住,這才鋌而走險,並且發生了後來的事情。
而這姓張的,現在居然還在學校裡埋下這種東西,要拿他們蛇族當槍使,當真是居心叵測!
蘇幕遮感覺到身旁有明顯的氣息波動,他扭頭奇怪地看了怒氣勃發地白康一眼,然後轉過頭,對着眼球道:“關於錢鋭明的仇恨,我永遠也不會罷休的,若是讓我找到了你,我定會殺了你爲他報仇!而對於你那位美麗的愛人,請你幫我轉告她,她能趁着動亂從地獄中逃脫,那我總有一日,還能將她再送回地獄。她每多傷害一條人命,那她身上的罪孽便會再多一份,請她好自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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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眼球連接的另一側,這位被蘇幕遮點名的張家公子,則坐在一張沙發上,饒有興味地看着安裝在牆上那巨大屏幕裡,映着的渡靈師那張毫無表情的臉。
他身處於一處裝飾奢華,面積極大的房間之中,依然着一身黑色的絲質長袍,而長袍的面上密密麻麻地繡着猙獰的“百鬼夜行”花紋。他的面上已經沒有再籠罩着朦朧的煙霧了,長髮如墨,可暴露出來的一張麪皮上,卻只長着一雙黑幽幽的眼睛,而本該生長口鼻耳眉的地方,全部是一片空白,看着比他原來的樣子還要詭異很多。
而在張公子身後一處高高的玉石椅上,還坐着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她一頭如雲的長髮挽成雍容的髮髻,幾縷細碎的髮絲散落在那白玉般修長的脖頸之上。她的面容極美,眉目妖嬈妍麗,身着一身與張公子同種繡紋的紅色旗袍,儀態萬方。
張公子扭過頭,問這女子:“月兒,對於蘇幕遮的話,你怎麼看?”
鍾月(差點把這妹子的名字給忘了,往前面翻了老半天才找到)冷笑,“到底還是個孩子啊,這想法總是這般天真無邪,看得我都不忍心再去找他的麻煩了。可是……”她不知從哪端出一杯裝着嫣紅液體的酒杯,淺淺地啜飲了一口,表情是種說不出的陶醉和享受,“可是這孩子的血液實在太美味了啊,我可捨不得就這樣放過他。”
鍾月到現在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的軀殼做肉身,所以依舊在使用着土偶身體,但這種身體的持續時着間並不長,時不時地就需要更換,十分麻煩。
可轉機就發生在蘇幕遮的身上。在上一次的會面中,張公子特意用鳳骨長劍取來蘇幕遮的一些血液,回來讓鍾月飲用,效果自然是十分驚喜——鍾月只要喝一杯蘇幕遮的血,就可以保持半個月的軀體不散。
而張公子當時剛好在鳳骨長劍附了一枚吸血蟲,它順着蘇幕遮的傷口爬進了他的血管之中,時不時地就會從他的身體裡吸食一些血液,傳遞給張公子身邊的一隻母蟲,以保證能連續不斷地給鍾月提供新鮮的血液,維持她的形貌不改變。
而這吸血蟲身體有隻有針尖大小,氣息又微弱,所以才能完美的隱匿在人的血管中不被發現。這也就是蘇幕遮經常性昏厥,可有檮杌又找不到源頭的原因。
張公子寵溺地對鍾月道:“小月,你放心,總有一日,我會爲你尋找到一具滿意的軀體的。還有,這蘇幕遮不成氣候,不足與我們爲敵。”
鍾月看了他那張空白的臉一眼,略嫌棄地道:“你能不能不要修煉那種邪功了,瞧瞧你那張臉,看着都叫人不舒服!”
似乎是已經習慣了她的壞脾氣了,張公子一點兒也不生氣,他輕笑道:“月兒,你看不慣我這張臉,那我去把蘇幕遮的那張臉皮扒下來怎麼樣?他長得還挺不錯的。”
“算了。”鍾月厭惡地拒絕道:“他更叫人討厭。你把通靈眼召回來吧,反正咱們的計謀也暴露了。”
“好。”張公子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屏幕邊,道:“你回來吧。”
誰料,在他的話說完三秒之後,屏幕突然“啪”的一聲變黑了。跟着變黑的,還有張公子和鍾月的臉色。
——那個該死的蘇幕遮,竟然又將他們收藏的一件寶物給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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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烏鴉一般的大鵬式神站在自家主人的肩膀上,在他的側臉上挨挨蹭蹭得撒着嬌——好啦好啦,我也不是故意的啦,小蘇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實際上它也很無辜好麼?才從窗戶外飛進來,迎頭就撞上一隻不明飛行物,於是下意識張嘴叼住了它,沒想到那東西這麼脆弱,竟然就這樣變成了碎片!
大鵬鳥都要驚呆了,鳥生從來沒有遇到這麼會碰瓷兒的好麼?!
蘇幕遮好笑的摸了摸它的腦袋,輕聲道:“我沒有怪你。多虧你把它捉住了,要不然就要被它給逃脫了。”
那溫柔的話語和動作看得對面的大白狐狸眼熱不已,他立馬站起身,小跑到蘇幕遮的身邊,然後一下跳進他的懷裡,撒嬌賣萌去了。
於是蘇幕遮只好懷中抱着一隻“薩摩耶”,肩上頂着一隻“黑烏鴉”,對白康問出他一直想問的問題——“白副校長,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守護蛇族的蛇神究竟是什麼模樣的麼?”
白康看着躺在他懷中得意洋洋的狐族尊主,強忍住戳瞎自己雙目的衝動,答道:“在我們蛇族的傳說中,蛇神會在每一年的末尾時降臨於人間,體察人間的善惡情況。它的形態自然還是蛇形,但姿態卻總是變幻不定,沒有人知道它具體是什麼模樣。當然,這也是傳說而已,連我們這些蛇族人也沒有見過它。”
“原來是這樣。”蘇幕遮點了點頭,“你方纔說它能體察善惡,那它是否會對惡人做出懲罰呢?”
“這是自然。蛇神在蛇族是絕對公正的象徵。”白康對此萬分篤定。
聽於此,蘇幕遮便順勢將邱澤治家的事情跟白康簡單說了一遍(雖然邱澤治再三威脅過要他必須保密),又道:“聽他們說起那條被打死的花蛇時,我就疑心是否是蛇神顯靈。只是蛇神力量太強,我根本無法感受到他的存在,而且我也覺得他對我抱有敵意。這又該如何是好?”
白康聽罷,思索了片刻,突然變出了一隻身上佈滿純黑鱗片的,十來餘公分長的小蛇,然後將它遞給了蘇幕遮,道:“要是再遇到蛇神的話,大人您就將這條小蛇給他看,打消他的懷疑,然後再告訴它您的來意。蛇族對陌生的人和事物一向戒備,我想通過這些方法,蛇神一定會理解您的。”
“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謝謝白副校長您了。”蘇幕遮伸手接過那條小蛇,左右看了看。那小蛇卻“唰”地一下溜到他的手腕上,蜷起身體首尾相連,化成了一隻黑玉手鐲。
大白狐狸看得好奇,忍不住拿爪子撥了撥那手鐲,甚至還想用牙齒去試試它的硬度,直將小蛇嚇得瑟瑟發抖。
蘇幕遮得了辦法,心中的隱憂也一掃而空了。一擡頭,才發現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他忙跟白康道別:“今天真是麻煩白副校長了,現在時間已晚,我也該離開了,打擾了白副校長的休息,蘇某深感抱歉。”
白康抑制住打瞌睡的衝動,“蘇大人言重了,今日多虧有大人您和狐尊殿下,爲我蛇族解除了這麼大的一個隱患,我感謝二位還來不及。”
兩人相互客套了幾句後,蘇幕遮走到窗口,準備將狐卿放下,讓他把青雲召過來。誰料想這大白狐狸竟耍賴般地用爪子勾着蘇幕遮胸前的衣服布料,死活都不下來。
蘇幕遮扯了半天都沒將這塊狐皮膏藥扯下來,到最後他也無奈了,“我可沒辦法讓青雲飛過來。”
大白狐狸窩在他懷裡,傲嬌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伸出毛茸茸地狐爪對着青雲招了招,青雲這才從遠方飛過來。蘇幕遮只能囧囧地揣着兩隻“寵物”跳上了青雲。
在回去的路程中,大白狐狸懶洋洋地趴在蘇幕遮那暖暖地懷抱中,道:“你明日又要去邱家吧?”
“明日是星期六,我自然是要去的。”蘇幕遮有一搭沒一搭地給它順着脊背上的毛。
大白狐狸被摸得十分舒服,他拿爪子上的肉墊蹭了蹭青年的手,“那我明日和你一起去吧。白康雖說蛇神懲惡揚善,但蛇都是冷血動物,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傷害到你。而且邱澤治那人我知道,他純粹就是個勢利眼。他也是認得我的,若我跟你同去,他肯定會對你客氣很多,也方便你調查接下來的事情。”
“好,那我……可全靠你罩了(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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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之後,蘇幕遮直接被家門口那棵枝葉繁密的桃樹shock到了。這也不怪渡靈師不淡定,任誰看到那麼大的一棵樹擋在自家門口都會感到震驚好伐?
已經變成了人形的狐卿嫌惡地看着這棵搖擺着枝條,跟自己和蘇幕遮打招呼的蠢樹,淡定地解釋道:“這就是桃夭的本體。”
“這個我知道。”蘇幕遮疑惑道:“只是桃夭姑娘爲何要紮根於我這裡?”晚上街坊四鄰出門時要是看見了的話,還不得這詭異的場景給嚇到?
“因爲蘇記這裡的靈氣最爲充裕。”狐卿摘下沾在他頭上的一片桃葉,溫柔道:“別管她了,明天一早她就會離開的。你快去睡吧。”
“小蘇,我晚上可以到你家裡去睡麼?我上次可看到你家裡有個大花盆,我可以到那裡紮根。”這時,桃樹的頂端突然變出桃夭的腦袋來,對着蘇幕遮友好建議道,心中卻在盤算着,若是能和美人共居一室的話,那她就可以……嘿嘿嘿嘿……
“呃……你還是就紮根在這裡吧,我家花盆已經搬出去了。”看着這姑娘口水都要流出來的樣子,十分爲自己貞/操擔憂的蘇幕遮忙不迭地打開門竄進房裡去,“狐卿晚安!”
桃夭:“……”
狐卿憐憫地看了她一眼,也轉身施施然的離開了。
桃夭:“……”你們這兩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