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村子裡的空氣,純淨,還帶一點點的清涼,淡墨色的夜幕下,幾處朦朧燈火,從住戶的窗中映射出來,使村子呈現出一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祥和氣息。
武揚的腳步聲,驚動了不知哪家的狗,於是,寂靜中,忽然傳來幾聲狗叫,這讓毫無防備的武揚吃了一驚,以爲有狗朝自己撲來,目光下意識朝周圍迅速一掃,發現並沒有狗,不禁暗笑自己怎麼變的如此膽小了呢?
“有什麼好叫的!”武揚衝着狗叫的方向斥道,似乎在爲剛纔自己的失態挽回些面子,說完又自言自語道,“想我武揚雖然是個殺手,但卻是一個富有愛心的動物保護者,不然就憑我的身手,即使看不見你,也會讓你消失於無形。”武揚說着,腳步卻並未停下。
很快,他已來到了村子最裡面那戶人家的門前,門是籬笆做的,院子也用籬笆圍着,籬笆上纏繞着一些豆角和忍冬的藤蔓,這在越來越都市化的發展進程中,這種別具田園風情的農家院落已經越來越少見了。
只是,揹着阿狼長時間的奔逃,讓武揚根本顧不上欣賞這份難得的景緻。籬笆門雖然掩着,卻沒有鎖,只用一根木棍在裡面頂住,顯然防的並不是人,而是一些野獸什麼的。武揚伸手探進籬笆的空隙,把木棍拿到一邊,隨即一推,推開籬笆門走了進去。
院子不大,種着一些蔬菜,看到蔬菜,武揚忽然感到很餓,纔想起他和阿狼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幾步來到房門前,武揚試探着推了下門,多年的殺手生涯,使他對一個陌生地方習慣了謹慎行事。
門被主人從裡面上了栓,武揚推了兩下,沒推開,但是門在推立下發出吱嘎的響聲,立即,房內有問話傳了出來:“誰?”隨着問話,武揚聽到了朝門走來的腳步聲。還沒等他回答,門從裡面打開了,藉着屋裡的燈光,武揚看到一張樸實的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的面龐,正用驚奇的目光望向他。
“大叔,”武揚對中年男人笑笑,把在心裡打好的草稿講了出來,“我們來山裡遊玩,誰知我這位朋友不小心摔下了山崖,”阿狼說着,用手指了下背上的阿狼,故作可憐的請求道,“還望大叔收留我們幾天,我們養好傷就會走的,大叔的大恩大德,我們定當銘記於心,涌泉相報。”
“什麼報不報的,快進來吧。”中年男人熱情的道,一面幫着武揚拖住他背上的阿狼,這時又有一箇中年女人從裡屋迎出來,也是很樸實的面容,帶着溫和的笑,看得出,她和中年男人,應該是一對夫妻。
裡屋的擺設很簡陋,除了一張牀,幾乎沒什麼傢俱。到了牀邊,武揚把阿狼放到牀上,自己也一下子坐到了牀上。中年女人上前拉過被子,想爲阿狼蓋上,忽然發現阿狼滿身的血跡,頓時一聲驚呼,拿着被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年男人的臉上也閃過一絲懼色,但很快平息下來,馬上安慰中年女人道:“不怕!我幫他擦乾淨就沒事了。”
武揚忙抱歉道:“真過意不去,讓大嬸受驚了。”
中年女人穩了穩神,擔心的問:“他是不是傷得很重?不會死吧?”
“不會的。”武揚以輕描淡寫的口氣道,“他只是皮外傷,休養幾天肯定就好了。”
“嗯!他的心臟還在跳。”中年男人用手摸着阿狼心臟的位置,欣慰的道,又吩咐中年女人去燒些熱水,以便給阿狼擦淨血跡。中年女人答應了一聲,轉身朝外間走去。
“哎,大嬸,那什麼,”武揚對中年女人不好意思道,“那什麼能不能順便給我做點飯,我快餓死了。”
“好的!很快就好。”中年女人和氣說道。等待的時間裡,武揚雖然餓的不行,嘴裡卻閒不住,不住的向中年男人問這問那,什麼這個小村子地處哪裡呀?什麼大叔大嫂貴姓呀,什麼大叔做什麼工作呀?嘮嘮叨叨的問個不停。當中年女人端着一盆燒好的熱水進來時,武揚已經知道了中年男人叫嶽誠,中年女人是嶽誠的老婆,叫秋心。
秋心把熱水盆放到牀前,又起身出去了,再進來時,武揚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秋心一手端着一盤炒菜,一手端着一碗米飯。
“大嬸你真是太好了!”武揚眉開眼笑道,從秋心手裡接過飯和菜,放到牀上,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嶽誠看了一眼武揚的吃相,寬厚的笑了笑。把毛巾在熱水裡洇溼,再擰乾,然後解開阿狼的衣服,幫他擦掉身上的血跡。秋心對血似乎還心有餘悸,一旁看着,臉色掩不住蒼白。
武揚只顧低頭風捲殘雲消滅着飯菜,忽聽嶽誠低聲“咦”的一聲驚叫,武揚趕緊擡頭去看,秋心顯然也聽到了嶽城的驚叫,也將目光看了過去。見嶽誠正盯着阿狼的胸前,武揚細看了下,原來阿狼的胸口處有一顆淡紅色的痣,痣米粒大小,形狀像一把寶劍,如果不細看,不是很明顯。
“怎麼了?”秋心小心的問道,探身向前看着阿狼的胸口,當她看到那顆痣後,她也激動的啊了一聲,隨即撲到牀前,目光復雜的看着昏迷中的阿狼。
武揚不解的看着兩人,忽然一拍腦門,恍然嚷道,“喂!看你們的樣子,不會阿狼是你們的兒子吧?”
“你憑什麼這麼說?”嶽誠和秋心幾乎同時問道。
“因爲影視劇和很多小說中都是這樣說的呀!當某人看到主角有一顆特殊的痣或者胎記,還可能是佩戴的飾物什麼的,那不用問,主角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這個人的兒子了。何況阿狼從小正好是個孤兒,按照小說裡所寫的,阿狼當年十有*是被拐走,或是你們粗心丟失的他,我說的對不對呀?”武揚一開口,話又如洪水滔滔不絕,並且完全沒有遮攔。
嶽誠和秋心聽着時,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阿狼。聽武揚說完,兩人互相看了看,嶽誠淡淡道:“我們根本沒有兒女,我只是覺得他這顆痣特別了些,才驚訝的。”
武揚不相信的看着兩人,思維仍舊停留在一些小說的橋段裡,學着小說裡的話語問:“你們不願承認阿狼是你們的兒子,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啊?”
嶽誠搖了搖頭,肯定的說:“我們夫妻就是普通的村民,能有什麼苦衷?我倒是希望能有個兒子呢。”
武揚覺得嶽誠所說確有道理,便遺憾的道:“可惜了阿狼了,怎麼就趕不上這麼巧合的事呢?”說完,武揚的興趣又轉到了吃飯上。
阿狼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嶽誠幫他擦完身上的血,然後給他蓋上被子,他都沒有一點知覺。武揚吃過飯,忽然想到阿狼雖然昏睡着,但也需要補充體力,那樣一定有益他的身體恢復。於是,武揚又厚着臉皮請秋心給阿狼做點吃的。其實不用武揚說,秋心已經在做了,一會,一碗香噴噴的小米粥被端到了阿狼面前。
武揚連聲道謝,看着秋心輕輕的將米粥一勺勺喂到阿狼嘴裡,那神情很像一位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
時間就在阿狼昏迷中靜靜的流逝着,卻也不感到慢,不知不覺,武揚和阿狼住在嶽誠家裡已經過去了十天。
嶽誠夫婦對待兩人非常周到,武揚受的傷輕些,不幾天就痊癒了。阿狼因爲在和天擎打鬥時,用了截脈解體術,創傷非常嚴重,直到第三天,才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狼老大,你終於醒了!”武揚看到阿狼睜開眼的那刻,驚喜的喊道。他是真的驚喜,他每天除了養傷,就是希望阿狼早點恢復。因此,他常常坐在阿狼身邊,希望阿狼醒來他能第一時間發現。
阿狼看到武揚,“哦”了一聲,動了動胳膊,才問武揚道:“是你救了我?”說完,他撐着想坐起來,可是立即感到一陣劇痛,看來之前所受的傷勢還沒複合。
武揚連忙按住阿狼,責怪道:“我揹着你走的腿都快斷了,肺都快爆了,才把你救回來,拜託你徹底養好了再動不行嗎?”
“哦!”阿狼道,語氣卻有些感動的意味。忽然着急的道:“不知張倩怎樣了?”
“這個你大可放心,我敢用我的人格保證,張倩那丫頭不會有什麼事。”武揚說完,又分析道:“只要他們沒從你手裡拿到藥水,他們就不會把張倩怎麼樣。”
“唉!”阿狼嘆息道,“可是那個天擎說創世教裡有人看上她了。”
“哈哈,原來你擔心這個呀!”武揚笑道,“也難怪,張倩那麼可愛的一個女孩,誰見了都會喜歡的,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當然我武揚除外啊。”武揚只顧自己說個沒完,卻沒注意阿狼臉色已然一片黯淡。
“不過話說回來,”武揚繼續道,“這樣張倩更不會有危險了,那個看上他的人會情不自禁保護她的。”
“不行!我要去救張倩。”阿狼冷冷的道,掙扎着坐起身,卻感覺頭暈目眩,一着急又昏了過去。
“喂!狼老大!”武揚呼喚道,見阿狼沒有反應,他有些痛心疾首的嘆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啊!”武揚說完,腦海裡驀然浮上了蝴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