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真真假假

上回說到婉兒對棋兒說:“住不起也得住下呀!”棋兒更愣住了:“一天十兩,十天一百兩,我們起碼要住一頭半個月,我家公子哪有這麼多的銀兩?就是賣了我,也不夠交一天的房錢。”

棋兒的話,一點也沒有錯,按當時的物價,一個小廝或小丫頭,頂多可賣十兩銀,有的甚至五六兩就可買到一個。而富豪人家的一匹駿馬,價值可達八千兩。因此從某方面來說,真是人不如馬。一天十兩的房錢,在棋兒聽來,不啻如天價,別說住不起,連望一眼也不敢。

書呆子墨滴主僕二人,這次上京考試,所帶銀兩不足百兩。書呆子從來不過問銀兩的事,一切由棋兒來打點,一路上的吃住和坐船僱車,已花掉了三十多兩,這還是因爲棋兒省吃儉用,不敢亂花。平日住五文錢一夜的客棧,棋兒已感到心痛,何況到了京城,走門投帖,拜見有關的衙門,都需要銀兩打點。現在一天的房錢,就要十兩銀,怎不嚇了棋兒一跳?按書呆子和棋兒的打算,他們進京後不打算住客棧,而是去住湖廣會館。因爲在那裡除了吃用,完全可以不用付房錢。

在京城,各省都有各自的會館,廣東有廣東會館,四川有四川會館,山西有山西會館。不但京城,就是一些熱鬧的大城市,各省也有各自的會館,方便同鄉人來往經商和吃住,不但省錢,有事也有同鄉的照顧,不至於舉目無親,人生路不熟。

誰知他們主僕二人在路上碰上了小神女和婉兒,一切吃住,便全由小神女和婉兒來打點。跟隨小神女投宿高升客棧,棋兒見住店的都是一些有錢人家的子弟,要不就是一些豪商大賈,心中已暗暗地嘀咕了,只是不敢出聲而已。

一天十兩的房錢,就是婉兒也覺心痛,真的要她一天出十兩銀子,婉兒一定不會住,寧願在京郊一帶,找一處古剎或者農家住下。但她知道這是幽谷大院開設的客棧,吃住都不用銀兩,要是不住,就不給山鳳姐姐面子了。就是要出錢,也只得住下。她說一天要十兩銀,只是想嚇嚇棋兒而已,誰知棋兒真的給嚇住了,叫起苦來。

小神女笑道:“真的沒錢,我只好將你們主僕二人都賣了,你雖然不值錢,可你家公子的身價,可值三四百兩銀,夠住一個月了。”

“三小……公子,你不是說真的吧?”

“要是你家公子高中了狀元,身價更是百倍千倍,怎會住不起?”

婉兒對棋兒說:“你別小家子氣好不好。告訴你,你們只管住下,不用你們花一文錢。”

棋兒說:“就是這樣,我也感到心痛,花你們的錢,難道不是錢嗎?我們過意得去嗎?”

“要是這樣,你和你家公子,好好報答我們就行了,沒有什麼過不去過得去的。”

“那我和我家公子,怎樣報答你們纔好?”

書呆子說:“棋兒!別說傻話了,三小姐、四小姐對我們的恩情,就算我們粉身碎骨,也報答不了。”

“是是,今後我棋兒的一條命,也是三小姐和四小姐的。”

婉兒說:“哎!我要你這條命幹嗎?只要你和你家公子,在京城裡別四處亂走動,就算報答我們了。”

“那我家公子去考試,算不算亂走?”

“那當然不算。”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叫書呆子留在別墅讀書,準備應考,別四處走動,自己則和婉兒由彩妹帶路,去拜訪鄭士奇夫婦。因爲有書呆子在,說話多少有點不方便,幽谷大院的事,更不能讓書呆子知道。

彩妹在帶路時,總用好奇、欣羨的目光,打量着婉兒和小神女。婉兒問:“彩姐,你總是這樣看着我們,是不是我的臉洗得不乾淨?”

彩妹笑了笑:“不!你和三公子長得很美,很俊秀,天下間沒有這樣俊秀的男子。”

婉兒問:“你不會看出我們是什麼人吧?”

彩妹含笑未答。

“你看出來了?”

彩妹點點頭說:“不過,我不會說出去的,四小姐放心。”

婉兒驚訝:“什麼!?你看出來了?還知道我是四小姐?”

小神女說:“四妹,你這麼一說,彩妹就是沒有看出,聽也聽出來。奇怪的是,她怎麼知道你是四小姐,而不是一個書僮。”

婉兒說:“是呀!彩姐,你怎麼知道的?”

“是夫人告訴我的。”

“什麼!夫人也看出來了?”

“是!夫人告訴我,你們是一對女扮男裝的人間少有的女俠,三公子是譽滿神州的神女俠侯三小姐,而你是近來名動江湖的慕容家四小姐慕容婉兒女俠,要我好好的伺候你們。”

小神女問:“你家夫人怎會知道?”

“是夫人推斷出來的。三小姐、四小姐,因爲你們在江湖上太有名氣了。”

小神女一想也是,自己雖然女扮男裝,但姓名沒改,又是山鳳姐姐介紹而來的,像鄭士奇夫婦那樣精明老練的人物,又怎會推斷不出來?這次自己去回拜他們,也是想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問一些東廠人的事,現在人家早已看出來了,就不必多此一舉。小神女想了一下又問:“你家夫人有沒有看出墨家二公子是什麼人了?”

彩妹愕然:“我不知道,夫人沒有告訴我。他不是上京考試的書生嗎?他不會是一位江湖上有名的俠士吧?”

婉兒問:“他像俠士嗎?”

彩妹說:“我不知道,但我看不出來。”

說着,已來到了鄭士奇夫婦所住的地方。鄭士奇夫婦是住在客棧內院的一座四合院中,也有自己的一道門戶出入,無須經過客棧,門面不怎麼樣,只是京城內一般中等人家。

小神女是由一扇側門進入了鄭家院子,鄭士奇夫婦一聽聞小神女和婉兒前來,雙雙走下臺階迎接,鄭夫人熱情地拉着小神女和婉兒的手,進入正廳,親切地說:“三小姐、四小姐,我想大家是自己人,不用客氣,也不用避嫌了吧?”

小神女笑道:“不用了!不然,夫人拉着一位書生之手,不令人愕然吃驚麼?”

鄭夫人一笑:“三小姐真是江湖兒女,人間之鳳;;四小姐是清秀脫俗,一身隱含劍氣,外表神情天真有趣,世人又哪裡知道,二位是一代奇女俠哩!妾身能親自目睹二位的風采,實在是三生有幸。”

婉兒說:“夫人!你說別客氣,怎麼又對我們這般客氣了?”

鄭夫人笑道:“對對!我們大家都別客氣,是自己人。”

小神女和婉兒坐下後,彩妹說:“老爺、夫人,如果沒有什麼吩咐,我先行回去。”

鄭夫人說:“好,你回去。我這二位妹妹,自有人送回去,你不必在這裡了。”

“是!夫人。”彩妹便轉回小庭院。

小神女略略打量了鄭家正廳的陳設,雅靜而不豪華、舒適而不奢侈,遠沒有山鳳夫婦所住的那麼豪華,也不及重慶的廖府,甚至不及貴陽珊珊姐姐的,鄭府只是普通人家的陳設,小神女想不到鄭士奇夫婦生活得這般的儉樸,不像是一方富商大賈所住的宅府。鄭士奇夫婦,真是深藏不露的豪商大賈,也像武林中的一些上乘高手,深藏不露,沒有多少人注意。

小神女和鄭士奇夫婦閒談了一些生活瑣事後,一下就轉到了京城那一樁血案來。鄭士奇說:“三小姐,對外人,這事我是隻字不提,就是有人說起,我也避開,不理不睬,但對三小姐,我不能不說,這事不是傳說的那神秘杜鵑所爲。”

小神女問:“那兇手是誰?”

“是東廠的殺手!”

婉兒問:“既然是東廠的殺手乾的,幹嗎推到杜鵑的身上去了?”

“四小姐,談起這事,就複雜多了。其中牽涉到朝中兩派人的鬥爭。這是魏忠賢的陰謀,除了想將神秘杜鵑引來京師外,也是排斥異己,給信王朱由檢一個下馬威。”

小神女對京城血案,早已暗暗贊同書呆子的推論,現在一聽,果然如此,但想不到京城血案竟然是這麼的複雜,還涉及朝中兩派的鬥爭。不禁問:“這事怎麼這般複雜?”

“這事,要從神秘的杜鵑在西安出現說起。”

“哦!?這樁血案又與杜鵑扯上了?”

於是鄭士奇便說出原因和事情的經過。

原來杜鵑在西安幹掉了魏忠賢的邊疆大臣陝西喬巡撫後,不但武林中人極爲注意,更震驚了東廠,魏忠賢對此大爲震怒,將傷勢剛好的混元星君召來責問:“你不是說杜鵑中了你的玄冥陰掌,已無生存之望,怎麼杜鵑又在西安出現了?這是怎麼回事?”

混元星君一時愕然不敢出聲,他也弄不明白,杜鵑在中了藍魔星君的一爪後,自己幾乎抖出了一身功力,驟然向杜鵑偷襲一掌,滿以爲杜鵑會立刻斃命。的確,當時杜鵑身體橫飛起來,想不到驀然出現了一個蓬頭垢面、看不清面目的怪人,將杜鵑救走,自己還受了這怪人一指的勁力,令自己右臂幾乎折斷,嚇得自己挾着右臂倉皇逃走,才僥倖撿回一條性命。其實當時的一陣風志在救人,沒想到要幹掉他。

混元星君負傷逃出來後,暗暗慶幸自己逃出大難,也暗自獰笑這次杜鵑必死無疑。因爲當今世上,沒人中了自己的玄冥陰掌後能夠活下來,哪怕當今武林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也無法救得了杜鵑,頂多輸一些真氣給杜鵑,抵禦寒毒,延緩一下杜鵑的性命,但杜鵑遲早都是一死。弄得不好,這爲救杜鵑的高手,也會身中寒毒,須花一段日子調息,他還能救活得了杜鵑?

混元星君感到自己這次受傷也值得,起碼幹掉了神秘的杜鵑,今後江湖上再沒有杜鵑這號人物了。他滿懷高興地趕回京師向魏忠賢報告。

魏忠賢再三詢問當時的情景,也斷定杜鵑必死無疑,但仍不大放心,派出一批高手,在湖廣、四川、貴州交界的深山大嶺、村落山寨,暗暗尋找。魏忠賢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纔算徹底放心。他重賞混元星君,叫他好好調養受傷的右臂,隨後將大部分精力放在誰來繼承皇位上。因爲他手中的木偶皇帝熹宗,年紀才二十多歲,卻病魔纏身,不時臥牀不起。誰來繼承皇位,纔是自己的大事。魏忠賢的心目中,自然是昏庸無能、只知花天酒地的福王。由福王繼位,他仍然是手握太阿,穩坐九千歲的寶座,福王仍然是自己手中的一個木偶皇帝,要是由其他人繼位就不好辦了。他也知道,朝中有一批官員,在暗中擁立信王朱由檢繼位。在朱家皇室諸王中,魏忠賢最不放心,也最爲顧忌的就是信王朱由檢,是熹宗唯一的一個親兄弟,其他的都是旁系,不是熹宗的叔伯,便是堂兄弟。朝中兩派都不動聲色,暗中卻鬥得十分激烈,各自在暗蓄自己的實力。

想不到在關鍵的時刻,神秘的杜鵑又重出江湖,在西安出現了,一出現就是石破天驚,幹掉魏忠賢坐鎮一方、手握兵權的心腹重臣,怎不叫魏忠賢震怒?魏忠賢除怒責混元星君之外,更派出一批東廠高手,前去西安一帶追蹤杜鵑,務必將杜鵑擒拿到手。

爲魏忠賢視爲靠山、武功蓋世的雌雄雙魔說:“杜鵑神秘莫測,來去無蹤無影,一味派人追蹤不是辦法。”

“依兩位大師的意見……”

“最好將杜鵑引來京城,由我倆聯手對付,哪怕杜鵑有三頭六臂,神仙般的本領,我倆也可以將他幹掉。”

這樣,一個可怕而血腥的計劃在東廠產生。不久,京城就發生了這一樁血案,一箭三雕,既將杜鵑引來,又除掉異己,同時還警告信王和追隨信王的人,別再癡心妄想,不然,下一個人的下場,也是這樣。

聽到這裡小神女問:“這個被殺害的京官是什麼人?”

“一位姓王的侍郎,可以說是信王的人。”

婉兒問:“那信王知道不惱怒?”

“信王怎知道是東廠乾的?現在仍是姓魏的天下,大權在握,就算有人知道了也不敢說,何況又沒任何證據證明是東廠人所爲。而說是杜鵑乾的,倒是有杜鵑花爲證。再說這個姓王的侍郎爲人也不見得好,是個有勢力的人物,是地方上的一個土豪,杜鵑殺了他也令人覺得可信。他擁立信王,也是爲自己今後的富貴着想。”

“鄭爺怎會知道得這般清楚?”

鄭士奇笑了笑:“不瞞四小姐,東廠中有我們的人,所以我比別人知道更多的內情。我要是沒有猜錯,不久京城,又會有一樁血案發生。”

“哦!?東廠殺了這個姓王的還不夠,還想殺第二個?”

“他們殺一個人,又怎能將杜鵑引來京城?不知東廠又會向哪一位京官下手了。”

婉兒問小神女:“三姐姐,我們怎麼辦?”

未等小神女回答,鄭士奇就插話了:“四小姐,我勸你們別捲入這一場官府的鬥爭中去,相助任何一方都不妥。說不定下一樁血案,是信王府的人向魏忠賢的人暗施報復,同樣也會將殺人兇手推給了杜鵑。他們也深謀遠慮,同樣也想將杜鵑引來,對付東廠。”

“哦!?信王府中也有一批高手?”

“當然有,信王也暗暗養了一批死士,以防姓魏的向他下手。同時還有兩位武功一流的上乘劍客,保護信王的安全。”

小神女問:“這兩位上乘劍客是誰?”

“一位是在江湖上獨來獨往、好劍成僻的劍客,人稱劍癡。”

婉兒訝然:“劍癡!?”

“是!劍癡,聽說四小姐在重慶與他比劍,一戰而名揚江湖。這兩年來,他的劍法大有進展,在京師一帶,沒人是他的對手。”

婉兒說:“不錯!在劍術上,他的確是一位上乘的高手。另一位呢?”

“另一位更是一位有名的劍客,是崑崙派的弟子,武林中人稱佩劍書生李大俠。”

婉兒更是訝然:“是他!?”

“四小姐認識這位李大俠?”

“認識!認識!我與他有過兩次見面之緣。他的確也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之一。我不明白,一個是名門正派的子弟,一個是任性不羈,獨來獨往的劍客,怎會都成爲信王府的人了?”

“聽說李大俠父母受過信王之恩,無以爲報,所以叫李大俠前來報答。李大俠聲稱他只保護信王的安全,而不爲信王殺人。至於劍癡,如何成爲信王府的座上客,就不清楚了。聽說,他與東廠的人,結下了仇怨,才投奔到信王府。信王有了這兩大高手護着,東廠的人,不但不敢前往信王府找碴兒,也不敢任意得罪信王府的人。”

小神女說:“姓魏的大權在握,權傾朝野,什麼王公大臣見了他也稱九千歲,他要滅人滿門,殺人全家,只在他舉手之間,他怎會不敢招惹信王了?他隨便羅列一個罪名,就可以將信王除掉。”

“三小姐有所不知,信王是熹宗的親五弟,不但熹宗喜愛他,更得太后的寵愛,不同一般的王爺。再說信王較有作爲,做人嚴謹,魏忠賢想找他的錯處,很難找得到。不論怎麼說,信王也是太監們的一個主子,包括魏忠賢在內,也不例外,在明朝來說,一個奴才侵犯了主子,都是大罪。由於這幾方面,姓魏的雖然權傾朝野,也不敢輕易招惹信王,只能找信王的一些手下晦氣,不敢直接得罪信王,不然太后一旦動怒起來,姓魏的地位就不保了!連木偶皇帝到時也得聽太后的話。要捉拿一個親王,那是驚天的大事,魏忠賢想捂住也捂蓋不了。如果捉拿別的人,皇帝、太后都可以不問不理,任由姓魏的胡行,一旦傷害了自己的親骨肉,哪怕再糊塗、昏庸的皇帝,也不能不制止姓魏的胡行。一旦信王出了事,皇帝、太后一出面,朝中大臣就會羣起而攻姓魏的了,那樣,對姓魏的也沒有任何好處,會死得更快、更慘。不管怎樣,目前的大臣多數是忠於朱家王朝的,包括宮中的太監們。當然,他們也在愚弄皇帝,以求自己私利,只是沒有姓魏的這樣的機遇而已。人們現在之所以臣服、畏懼姓魏的,主要是他背後有一個言聽計從、昏庸糊塗、什麼政事也不理的木偶皇帝,一旦這個皇帝倒了,他也會跟着完蛋,這就是他不敢明顯得罪信王的主要原因。但他內心深處,何嘗不想將信王朱由檢幹掉。就是不幹掉,也千方百計令信王聽任自己擺佈。”

鄭士奇這滔滔的一席話,說得小神女和婉兒暗暗點頭,驚奇不已,她們想不到這麼一個和善的長者,對政局看得這麼透切,其見識不亞於書呆子墨滴,不是一般的商人,只知道賺錢圖利,鼠目寸光,除了買賣上的事,什麼也不知道。也怪不得聶十八、穆娉娉和廖大總管,將北方的經營大權,交由鄭士奇夫婦打理了。幽谷大院,各方面的能人異士真不少。

小神女嘆息一聲:“看來這事真夠複雜,不是我們武林中人捲入就能解決得了的。”

鄭夫人也說:“杜鵑在西安的出現,引起了東廠人的震驚和不安,但也同時成了東廠人手中的一塊牌,利用他來打擊對手,要是我是杜鵑,纔不來京城趕這一趟渾水。”

鄭士奇搖搖頭說:“可是杜鵑又不能不來,不然,他以往的聲譽,就會給東廠的人全糟蹋了,在京師百姓和江湖人中,成了一個好壞不分,是非不明,殺人成性的刺客和殺手,爲武林人士所不齒!但是他來了,就會有性命之憂,因爲東廠張羅了一個大網,雌雄雙魔和其他星君都在等候杜鵑自投羅網,何況京師還有王城的兵馬和大批的錦衣衛高手,不同在四川和其它省份。而且也會不自覺地捲入朝廷兩派的鬥爭漩渦中去,甚至姓魏的利用杜鵑向昏庸的皇帝進讒言,說杜鵑是信王府豢養的一個神秘殺手,專門對付東廠,意圖不軌。”

婉兒聽了一怔:“那怎麼辦?”

鄭士奇說:“這就看神秘的杜鵑如何機智處理了。既不喪生在京師一地,也超然在兩派鬥爭之外。”

這樣,他們談話一個多時辰,小神女和婉兒在鄭府用了午飯,便告辭轉回住所。書呆子墨滴和棋兒都迎了出來,問:“你們吃過飯沒有?”

小神女說:“我們用過了!你們不會等我們回來吃吧?”

彩妹在一旁說:“我都說三小姐、四小姐一定會在老爺、夫人處用過飯纔回來,勸他們不用等了,可是墨公子就是不聽,一定要等你們回來才吃飯。”

婉兒說:“墨公子,那你們快吃飯,別餓壞了!以後,我們沒回來,你們就不用等我們了。”

彩妹說:“墨公子,棋兄弟,我去給你們端飯菜。”

棋兒說:“彩姐,我跟你一塊去。”

婉兒瞥見書房案桌上有不少新書和紙筆墨硯,問書呆子:“今天你們上街了?”

書呆子愕然:“沒有呀!”

“沒有!?那這些筆墨書籍都是新的,是棋兒一個人出去買的?”

婉兒擔心書呆子跑到大街上去,又會擾亂了小怪物的追蹤。

書呆子說:“不是!是這裡的小旺一早給我準備,因爲還有五天,就進場考試了。”

“你們沒出去亂走動,我就放心了!墨公子,那你今後就好好的在這裡讀書,寫文章。就算對月吟詩,對花落淚也好,總之,你不能到外面亂走動。”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別這麼說墨公子,他可不是這麼傷感的人。”

“三姐姐,你不知道,他昨夜裡就在月下吟誦什麼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哩。”

“哦!?你聽到了?”

“我當然聽到啦,隔了一會,他又吟誦什麼隔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三姐姐,隔牆花影動他也看得見?這個玉人又是什麼人?”

婉兒這麼天真的一問,書呆子不由得一下臉紅了。小神女更是笑着說:“我怎麼知道?你去問墨公子吧。”

婉兒真的問墨公子了:“這個玉人是什麼人?你是不是說錯了?”

書呆子愕然:“在下怎會說錯了?詩是這麼寫的。”

“我看,一定是那位什麼詩人說錯或寫錯了。世上哪有玉人的嗎?”

書呆子怔了一會:“玉、玉、玉人,是指、指……”

婉兒說:“我知道玉人是什麼人了。”

小神女含笑問:“四妹!玉人是什麼人?”

“是小偷!”

“什麼!?是小偷?”小神女訝然。

“要不,就是刺客!”

“四妹!你怎會想到是小偷和刺客的?”

“三姐姐,難道不是嗎?半夜三更的,隔牆花影動,一定是小偷前來偷東西,或者是刺客前來行刺。”婉兒說到這裡,對書呆子說,“墨公子,我說的沒錯吧?”

書呆子給婉兒弄得啼笑皆非,連忙說:“沒錯!沒錯!”

突然,小旺一下跑了進來,對小神女說:“三、三小姐,小人看見一條黑影,從外面飛到我們這座院子的樓上去了。”

婉兒急問:“不會是小偷吧?”

“四小姐,他行動快極了,恐怕不是一般的小偷,是輕功極好的飛賊。我們快上樓去看看。”

婉兒對書呆子說:“你呀!真是一個烏鴉嘴,好的不靈醜的靈,昨夜才吟着什麼玉人來,現在真的是飛賊來偷東西了。好!我上樓去看看。”婉兒身形一閃,飛上樓去了。

小旺也跟着縱上樓去,他是這座院子的護衛,有責任擒拿小偷、盜賊,保護客人的安全。小旺這一縱身,小神女一下看出,小旺一身武功不錯,行動敏捷。

這時,彩妹、棋兒將碗筷、飯菜端出來了。小神女對書呆子說:“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別害怕,你們只管用飯,我也上樓看看。”

彩妹一怔:“三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好像有一個小偷,躥到樓上去了。”

彩妹訝然:“誰這麼大膽,在光天化日之下,敢跑來這裡偷東西?他不想要命了?我也去看看。”

小神女說:“彩妹,四妹和小旺已經上去了,你就留在這裡保護墨公子,以免賊人狗急跳牆,抓了墨公子當人質來威脅我們,就不好辦了。”

“是!三小姐。”

再說婉兒和小旺先後縱上樓去,小旺問:“四小姐,發現了小偷沒有?”

婉兒含笑一指樑上說:“發現了!你看,那不是小偷麼?”

小旺往樑上一看,果然發現一個小偷,伏在一條橫樑上,如果不細心看還真的一時發現不了。小旺喝道:“小賊!你給我乖乖的下來!你怎麼躲,也躲不了。”

婉兒說:“小旺哥,你小心了!這小偷身上有一把匕首哩。逼急了他會狗急跳牆,傷了你的。”

“四小姐放心,他傷不了我,這麼一個小偷,就算他本事再好,也傷不了我。”

婉兒朝着樑上說:“小偷!你聽到了吧?還不乖乖下來,束手就擒?”

樑上的小偷說:“你不會連我也認不出來吧?”

婉兒說:“我怎會認不出你來?你不就是小賊嗎?”

小旺有點意外,問婉兒:“四小姐,你認識這個小偷?”

婉兒說:“認識!認識!我怎會不認識?他姓蕭名則,他說他的老祖宗是漢朝天國的宰相蕭何哩。還有一個姑媽,是什麼遼國的蕭太后,可是輪到他,就當起小偷來了。簡直給他老祖宗、老姑奶奶抹黑。”

原來這個倏然而至的小偷,不是別人,正是小怪物,他循着氣味,找到這裡來了。

婉兒有幾天不見小怪物的蹤影,早已在小神女面前嘀咕,現在一見,又聽小旺這麼一問,便採取報復的行動,來整蠱小怪物,故意看不出來,指他爲小偷。

小旺對歷史人物不大瞭解,但蕭何這麼一個歷史人物,他也曾經聽說過,蕭何月下追韓信的故事,那是盡人皆知。小旺訝然地問:“什麼!?他的老祖宗是蕭何?”

婉兒說:“是呀!你看這個小偷來頭不小吧!家世可謂顯赫。”

小旺說:“蕭何不是近千年前的古人嗎?他還有後代流傳到現在?”

婉兒說:“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過這個小偷很厲害,他不但偷人錢財,還偷人的腦袋。”

小旺一怔:“那他不是小偷,而是刺客。”

“不錯!他正是一個刺客。”

“他的武功很好?”

“不好的話他能悄然跑到這裡來嗎?”

小怪物在樑上聽婉兒這麼說,不知婉兒是在捉弄自己,還是在捉弄小旺,也擠眉弄眼的在樑上說:“是呀!你們最好將你們所有的金銀珠寶全獻出來,省得我去偷,不然,我就會偷你們的腦袋了。”

小旺聽了暗暗驚訝和納悶,暗想:“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小偷?世上有這樣見了人而不害怕的小偷嗎?是刺客嗎?也不像,刺客也是偷偷摸摸,乘人不備而進行刺殺,給人知道,有了防備,那還叫什麼刺客?世上也沒有一個刺客給人發現而不走開的。小旺正想問,小神女上來了,聽到了小怪物的話,問:“你想偷誰的腦袋了?”

婉兒說:“三姐姐,他想偷我們的腦袋呀,你說怪不怪?”

小神女看看婉兒,又望望小怪物,再看看愣着的小旺,明白是怎麼回事,笑道:“四妹,小兄弟喜歡捉弄人,怎麼你今天也喜歡捉弄人了,還不叫那個小偷下來?”

婉兒本來想報復小怪物平日愛捉弄自己,想不到反而將小旺捉弄了,便笑着對小怪物說:“你聽到沒有?三姐姐叫你下來。”

小怪物似乎意猶未盡,擠眉弄眼地問:“我下來,這位小旺哥不捉我嗎?”

小神女說:“你再不下來,是不是要我來捉你才肯下來?”

“不不!你別捉我,我下來!”小怪物像一片羽毛似的飄了下來,輕而無聲,一塵不揚。小旺看着又再愕然了,這小偷輕功真是一流,比老爺、夫人的輕功更勝一籌。老爺和夫人是廖大總管的弟子,得到了廖大總管的真傳,在幽谷大院衆多的高手中,輕功也是名列前茅,在京城一地,無人能比,這當然不爲京城的人知道。

小神女問小怪物:“你吃過飯沒有?”

小怪物說:“沒有。”

“好!那你先別去偷腦袋了,先下樓去偷飯吃吧!跟墨公子和棋兒一塊吃。”

婉兒拉了小怪物說:“走呀!你吃飽了再偷金銀珠寶好不好?”

小怪物笑道:“不錯!不錯!不然,餓着肚子,偷東西也沒力氣。”說着,跟婉兒下樓了。

小旺在後面愕然地問小神女:“三小姐,他是什麼人?”

小神女說:“他要是小偷,那當今江湖第一流的神偷就非他莫屬;要是刺客,那更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可怕刺客,他要殺誰,誰也招架不了。”

小旺聽得睜大了眼:“三小姐,那他是誰?”

“雲南點蒼派的少掌門萬里飄你聽說過嗎?”

“他就是飄少俠小怪物?我早已聽老爺說過了!他與三小姐、四小姐一樣的齊名,怪不得他那麼喜歡捉弄人了,輕功那麼的好。”

“小旺,你的眼力也不錯!竟然發覺了他的到來。”

“三小姐,小人是打理這院裡的事,不能不有所警惕。當時小人只見一道人影在眼前一閃,一下就不見了,不能不提高警惕,以防有什麼不測。”

“你能這樣,我們完全可以放心在這裡住下來了。”

婉兒、小怪物一起到了樓下,書呆子墨滴和棋兒一見,一時間怔住了,脫口而出:“是你!?”

小怪物見一旁的彩妹在打量着自己,又擠眉弄眼地問:“你們還記得我這個小偷麼?”

棋兒問:“你就是剛纔所說的小偷?”

“不錯!不錯!可惜我東西沒偷到,就給人抓住了,叫我下來先和你們吃飯。”

棋兒說:“飄少爺,你怎麼又說笑了,來!棋兒給你拿碗筷去。”

彩妹驚疑地說:“棋兄弟,你坐着,我去廚房拿就行了。”

彩妹去廚房拿碗筷,碰到了下樓的小旺,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小怪物和墨公子、棋兒一塊吃着飯,小神女在樓上說:“四妹,小兄弟要是吃飽了,叫他上樓來,我有話問他。”

婉兒應了一聲,對小怪物說:“三姐姐的話,你聽到了吧?”

小怪物說:“我敢聽不到嗎?不然,我這個小偷,不害怕你拉我去官府挨板子?”

婉兒笑道:“你知道就好啦!”婉兒也上樓去了。

在吃飯時,棋兒好奇地問:“飄少爺,你怎不和三小姐、四小姐在一起的?”

小怪物說:“我幹嗎跟她們在一起?我有手有腳不會自己走嗎?”

“那飄少爺幹嗎也來京城了?”

“我來趕考呀!”

“什麼!?飄少爺也是上京來考科舉?”

“不錯!我也想弄個什麼狀元、榜眼、探花噹噹,看看是什麼滋味。”

棋兒笑了笑:“我知道飄少爺是說笑。”

“我怎麼說笑了?”

“飄少爺不是這方面的人。”

“棋兒!你別小看我,我真要當個狀元、榜眼,簡直易如反掌。”

“飄少爺會寫文章?”

“當狀元幹嗎要寫文章?”

“不寫文章不考試?怎能中狀元、榜眼了?”

“你們怎麼這般的迂腐。有金銀珠寶不就行了?有了大把的金銀珠寶,買通九千歲,投靠在九千歲的門下,那是穩中狀元、榜眼、探花無疑,根本就用不着考試。”

書呆子說:“科場不會這般的黑暗吧?”

“嗨!比這個還暗的多的是。據我所知,有不少的舉子秀才,紛紛巴結九千歲的門下,就是中不了狀元,起碼也可以中個進士,撈一個七品芝麻官噹噹。喂!墨公子,你有沒有走這一條路?”

書呆子不屑地說:“在下可沒有這麼多的冤枉錢,更不想抱姓魏的大腳。”

小怪物說:“那你這一趟準是白辛苦一場,一定是名落孫山。”

書呆子說:“這樣更好!”

“什麼!?這樣更好?不想金榜題名,那你辛辛苦苦跑來京師幹嗎?”

“在下只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來,中與不中,從來不放在心上。”

“墨公子,這樣吧,我有辦法令你金榜題名,能風風光光地回鄉。”

棋兒好奇了:“飄少爺,你有什麼辦法?”

“我去偷。”

“什麼!?去偷?狀元、榜眼也能偷的嗎?”

“怎麼不能?我悄悄溜進主考官那裡,將金榜上一個名字塗了,換上你家公子的名字,不就行了?”

“那不讓主考官發覺嗎?”

“金榜上那麼多的人,我不相信主考官全都記住了。當然,狀元、榜眼,他能記住,進士的前幾名也能記住,以後的,他就不一定記得了。這樣偷天換日的辦法,不勝過你家公子辛辛苦苦去考試?也不用花冤枉錢巴結九千歲的門下。”

書呆子一揖說:“在下多謝少俠的關心,但在下不想弄虛作假,愧對自己的良心。”

小怪物說:“你真是一個迂腐的書呆子,你等着名落孫山吧!”

書呆子一笑:“在下知道少俠是在說笑,絕不會幹這樣的事的。”

“你不相信?好!我就幹一回讓你看看,讓你金榜題名。”

“不不!少俠千萬別這樣幹,以免在下良心有愧,無顏回鄉。”

這時,婉兒在樓上叫喚了:“喂!你吃飽了沒有?三姐姐在等着你哩。”

小怪物說:“快了!快了!我馬上就來。”他三扒兩撥地吃完了三大碗飯,對書呆子笑了笑,就奔上樓去了。

小神女在樓上的小客廳裡等着小怪物,小怪物一到,小神女含笑地問:“你吃飽了?”

小怪物說:“我吃飽了。飽得不能再吃了。”

婉兒問:“你跟風叔叔沒吃飯嗎?”

“哎!別說這個叫化了,跟着他一味地跑,除了啃硬饅頭,喝冷水,幾日來,我簡直是不知肉味,哪有像今天吃得那麼好。”

小神女問:“你剛纔和墨公子談什麼了?”

“談趕考的事,我說我有辦法令他榜上有名,可是他不領情,還叫我千萬別這樣幹。不錯,他爲人正直,但也迂腐,簡直是不識時務。”

小神女一笑:“他本來就是一個淡薄名利的書生,不志在功名。”

“那他來京城幹嗎?”

“誰知道他來京城幹嗎?你看不出來麼?”

小怪物怔了一怔,壓低嗓子問:“三姐,你看出這書呆子有什麼破綻了?與神秘的杜鵑有牽連?”

“目前還看不出來。小兄弟,你有沒有去看過那遇害的京官一家?”

“看過了!那不是杜鵑所爲。”

“兇手是誰?”

“是東廠的混元星君。”

“哦!?你怎知道是混元星君所爲?”

“是風叔叔察覺的。我在現場嗅到的也不是杜鵑的氣味,而是混元星君的氣味。”

“你怎知道是混元星君的氣味?”

“因爲我跟蹤現場留下的氣味嗅下去,找到了這魔頭才知道。”

小神女點點頭,暗想:書呆子果然沒有推斷錯誤,鄭士奇和小怪物都這麼說,但小怪物更明確知道殺人兇手是誰,不像鄭士奇籠統說是東廠人所爲。小神女不由說了一句:“看來書呆子真的沒有說錯,果然不是杜鵑乾的。”

小怪物又是一怔:“他怎知道不是杜鵑乾的了?莫非他—”

婉兒說:“你別亂懷疑他了。他是從人們的傳言中判斷出來的。”

“他怎麼判斷?”

“他說京官一家大小全遭殺害,連小孩也沒有放過,顯然不是杜鵑所爲,杜鵑不會這樣濫殺無辜。他還因爲這一句話,險些闖了大禍,幾乎給東廠的人拉了去。”

小怪物說:“看來這個書呆子,對人對事有他的見解,一點也不糊塗,不像有些人,人云亦云。”

小神女說:“從另一方面說,這個書呆子對杜鵑是十分了解的,不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小怪物說:“那麼說,這個呆頭呆腦的書呆子是十分可疑了?”

婉兒說:“是呀!要不,三姐姐就不會這麼注意他了。三姐懷疑神秘的杜鵑與書呆子是一對雙胞胎兄弟。”

“什麼!?雙胞胎兄弟?”小怪物這下瞪大了一雙眼睛。

“你難道不感覺到麼?往往有書呆子的地方就有杜鵑出現,而且他們的氣味一模一樣,連你也分辨不出來,他們要不是一個人,就是雙胞胎兄弟,只有雙胞胎兄弟,他們纔會一模一樣。”

小怪物問:“你們知道書呆子有一個雙胞胎的兄弟?”

“現在還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們怎說他有一個雙胞胎兄弟了?”

“是三姐姐推斷出來的呀。要不,在四川一切不可思議的事情,又怎樣說得通?三姐姐還說,凡是雙胞胎兄弟,總有些不可思議,他們心靈相通,哪怕他們分隔千里,也會相互感應,一個有事,另一個也會同樣感到有事。一個遭遇了不測,另一個也會感到莫名其妙的心驚肉跳。像神秘的杜鵑在酆都鬼域城受了傷,中了混元星君的一掌,遠在湖廣的書呆子也得了病,受了別人一掌,還有……”

小怪物說:“好了!好了!這些我都知道,比你更清楚。”

婉兒問:“什麼!?你都知道,還比我更清楚?”

“你別忘了!我的先祖,萬里豹、萬里苞就是一對雙胞胎兄弟,我怎會不知道雙胞胎兄弟的特點?當時,不但武林人士分不出他們誰是誰,就是連他們的父母,也分辨不出。”(詳情請看拙作《奇俠傳奇》一書)

“什麼?原來你先祖也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呀,我怎沒聽說過?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別煩小兄弟了!”

小怪物問:“三姐,你認爲神秘的杜鵑和書呆子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嗎?”

“你認爲不是?要不書呆子有難時,杜鵑怎會及時出現了?在劍閣山莊是這樣,在重慶府的長江邊上是這樣,就是在前年的長沙和衡山縣,也有杜鵑的出現,我們不救書呆子,杜鵑也會出手救書呆子。”

小怪物自言自語說:“這麼說來,他們真的是一對雙胞胎兄弟了。”可是小怪物想了一下說,“不對,他們不可能是一對雙胞胎。”

婉兒問:“怎麼不可能了?”

“杜鵑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人,書呆子才二十一二歲,他們怎會是雙胞胎了?世上有這樣一老一少的雙胞胎嗎?”

“哎!我以爲你聰明,原來你比我還蠢,你不準杜鵑易容、化裝、吃藥令自己的聲音變蒼老嗎?三姐姐說,看來杜鵑擔心自己的真面目一旦讓人看見了,就會連累無辜的書呆子,所以才化裝易容,在江湖上行走。”

“那書呆子知道神秘杜鵑是自己的雙胞胎兄弟了?”

小神女說:“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神秘的杜鵑,卻知道書呆子是自己的雙胞胎兄弟,要不,書呆子有危難時,他就不會及時趕來相救了。”

“書呆子怎會不知道?他一定在騙我們,對我們不講實話。”

“小兄弟,你別忘了!當年你的兩個先祖,不是同樣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雙胞胎兄弟嗎?直到你的先太祖母白衣仙子,滴血相認才知道。”

“三姐,世事沒有這般的巧合吧?”

“小兄弟,這世上巧合的事太多了!”

“三姐,要是這樣,我有辦法找到了,不用去追蹤。”

“哦!?你有什麼好辦法了?”婉兒問。

“雙胞胎兄弟不是心靈相通,遠隔千里也會相互感應嗎?”

“這又怎樣了?”

“好!那我們將書呆子吊起來打一頓,甚至威嚇要殺他,那杜鵑趕來救他了,我們不是見到他嗎?”

婉兒瞪大眼問:“這就是你的好辦法?”

“難道不好嗎?”

“我呸!無端端的將一個文弱書生吊起來打一頓,這樣的歪門邪道辦法,虧你還想得出來,這是俠義人士的所爲嗎?”

小怪物聳聳肩:“這樣,我就沒辦法追蹤到杜鵑了。”

“你想要挾我和三姐姐嗎?”

小神女笑着說:“吊起來打一頓也不錯。”

婉兒愕然了:“三姐姐,你不是說真的吧?”

小怪物卻得意了:“你看,三姐也同意我這個辦法了。”

小神女說:“但我們吊打的不是書呆子。”

小怪物一怔:“那是誰?是棋兒?”

婉兒說:“是棋兒也不行。”

小神女說:“四妹,也不是棋兒。”

小怪物茫然地問:“那是誰?”

“是你!”

小怪物一怔:“什麼!?是我?”

“你出這樣的餿主意,不該將你吊起來打一頓嗎?”

婉兒高興了:“對對!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小怪物怔住了:“三姐,你不是說真的吧?”

“因爲你有一門奇特的功夫,根本不怕打。”

“那也不能將我吊起來打呀!”

“因爲打你,也可以將杜鵑引過來。”

“這怎麼可能!我又不是杜鵑的雙胞胎兄弟。”

“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麼人來打你?”

“叫什麼人?”

“叫書呆子。”

“什麼!?叫書呆子來打我,就能將杜鵑引過來了?”

“是呀!雙胞胎兄弟心靈相通,書呆子在這裡用鞭子打你,杜鵑在千里之外也能感應,他一定會感到莫名其妙,不知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出了什麼事,一定會趕過來看看,我們不就可以見到或抓到杜鵑了?”

“要是杜鵑不趕來呢?”

“小兄弟,那你只好白挨吊打一頓了。”

婉兒說:“三姐姐,這個辦法也行不通。”

“哦!?怎會行不通了?”

“書呆子怎會無端端的打人了?何況還是我們的小怪物,他下不了手,恐怕他寧願捱打,也不會打人。”

小神女問小怪物:“這下你聽到了吧?書呆子寧願自己捱打,也不願打你,你能忍心去吊打書呆子嗎?”

“嗨!原來三姐兜了這麼一個大***來教訓我,我還以爲真的要吊打我哩。”

“小兄弟,你今後千萬別再出這樣的餿主意,傷害了書呆子的自尊心;更不可想一些歪門邪道的辦法,令書呆子陷於危險境地。用一些歪門邪道的辦法,對付敵人還可以,但絕不能用來對付自己人和朋友。”

小怪物想不到小神女這樣的敬重書呆子,暗想:不會小神女因杜鵑的原因,看上了書呆子吧?便說:“好好!三姐放心,今後我不會也不敢再打書呆子的歪主意了!有我在,我也不會讓人傷害書呆子半根毫毛。”

“這樣纔算我的好兄弟。”小神女隨後又問,“這幾天來,你發現了杜鵑的蹤跡沒有?”

“三姐,這幾天,我和風叔叔,幾乎跑遍了京城內外,都嗅不到杜鵑的氣味,不知他跑去哪裡了。”

“那風叔叔呢?他現在在哪裡?”

“在西山一帶。”

“哦!?他在那一帶幹嗎?”

“暗中盯着混元星君這魔頭。”

婉兒問:“風叔叔要出手幹掉這個魔頭?”

“不!守着杜鵑的出現。”

“杜鵑會在西山出現?”

“混元星君以杜鵑的名義,殺害了那位京官一家,又曾經傷害過杜鵑,杜鵑能不去找他算賬麼?”

小神女說:“這樣一來,杜鵑又會中了東廠人的計了。”

“什麼!?中計?”

“這是東廠人設下的一石三鳥之計,有意將杜鵑引來,說不定東廠已在西山一帶,佈下了天羅地網,等着杜鵑自投羅網哩。”

小怪物說:“這個我一點也不擔心。”

婉兒問:“你幹嗎不擔心?”

“杜鵑機智過人,不會那麼容易中計,再說還有風叔叔在那一帶,杜鵑就算真的有難,風叔叔也會及時出手相救。”

小神女說:“不錯!要是杜鵑去西山,是不叫人擔心,我擔心的是杜鵑不知混元星君在西山,而認爲在東廠府,他要是直闖東廠,情況就危險了!東廠的天羅地網,會比西山佈置得更嚴密,何況還有那雌雄雙魔,深藏在東廠府中。”

婉兒真的擔心了:“三姐姐,那我們怎麼辦?去不去東廠府?”

“四妹!我想杜鵑不會這麼快行動,他一定是先摸清楚情況纔出手,只要我們夜裡伏在京城的高處,密切注意那些飛檐走壁的夜行人的行動就可以了。白天,杜鵑是不會行動的。還有,要是鄭士奇夫婦沒有看錯,在這兩三天之內,京城又會有一樁血案發生。”

小怪物訝然:“又會有血案發生?是杜鵑所爲?”

“不一定是真正的杜鵑,但同樣會以杜鵑的名義製造血案,或者是東廠的人,或者是別的人士所爲,我們嚴密注意好了,別露面,也別捲進去。”

婉兒問:“他們濫殺無辜,我們也不管不理嗎?”

“如碰上這樣的事發生,我們蒙面出手制止就是了。”

小怪物說:“四妹,我和你帶着鬼面具,每到夜裡就伏在高處,密切注意這些夜行人的行動,好不好?”

婉兒說:“好呀!”婉兒感到有事可做了,十分的高興。

小神女說:“那你們就白天睡覺,晚上行動,書呆子的事,你們就別管了。我會吩咐彩妹、小旺護着他們,不准他們在京城裡四下亂走動。”

小怪物說:“那太好了!不然這個書呆子,又會打亂了我追蹤杜鵑的行動。”

隨後小神女叫彩妹安排樓下的一個房間,讓小怪物休息。

是夜三更,京城內外,一片寧靜,只有一些來京應考的書生,仍挑燈夜讀。小怪物和婉兒伏在京城內的一處高處,在淡淡的月光下,凝視四周一切的動靜。忽然間,婉兒看見東北角有兩條黑影流星般掠過一些民房瓦面,向一處大院撲去。

婉兒急忙輕聲問小怪物:“你看見那兩條人影沒有?”

小怪物說:“看見了。”

“那我們還不快趕去看看?”

“我想他們不可能是杜鵑。”

“你怎知不是杜鵑了?”

“據我的經驗,杜鵑往往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不會有同夥人。”

“嗨!不管他們是什麼人,我們就是要制止他們殺害無辜,你不去,我可去了。”

“好吧!那我們去看看也好。”

當婉兒、小怪物向東北方向飛去時,城中又有一條黑影,輕功異常的超絕,快如急電,全無聲息,掠過夜空,飛越城牆,直撲西山,在西山的叢林之間,消失得無蹤無影。

這一條黑影,正是神出鬼沒、不知其真面目的神秘杜鵑。可惜小怪物撲向東北方向去了,失去了一次追蹤的極好機會。

杜鵑憑着自己一套黑夜中的尋人本領,很快找到了他要幹掉的對手混元星君,以不可思議的行動,放倒了混元星君一些守衛和夜巡的人,而且還悄然無聲,不驚動任何人。在這方面,杜鵑真是當今江湖第一流的殺手。

三更左右,混元星君正想回房休息,驀然之間,一團黑影,彷彿從地下冒出,站在混元星君的面前,一雙目光如冷電般的盯着混元,一個蒼勁有力而低沉的聲音說:“混元星君,我們久違了。”

混元星君心頭大震:“你,你,你是什麼人?”一邊凝神戒備,四下觀察。

“老夫是杜鵑!”

“什麼!?你是杜鵑?”

混元星君一時間驚得幾乎心碎,杜鵑的出現,既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他知道杜鵑遲早會出現,但想不到會這麼快就出現,還摸到了自己戒備森嚴而又隱蔽的居住地來了。

混元星君現在幾乎是東廠的第三號人物,負責京城外東廠的一切行動,城內由收魂星君負責。實際上,東廠的七大星君,只剩下他和收魂兩大星君了,其他的都去見了閻王,四個給杜鵑打發掉,一個給一陣風在陝西無意中幹掉,東廠的人,一直到現在還不知他是生是死。

混元星君又接着問:“你想幹什麼?”他一下又感到這句話是白問,杜鵑的到來,自然要取他的性命。

果然,杜鵑冷冷地說:“老夫特來取你頸上的一顆人頭,你在四川酆都偷襲老夫的一事不說,現在你居然敢冒老夫之名去殺人。老夫再不殺你,天理何存?”

混元星君驟然一掌拍出,一邊大呼來人。

杜鵑存心而來,不但早已防備,也摸透了混元星君的武功與出手,一把極細的利劍從寬大的袖袍中悄然刺出,而且還對準混元星君拍來的掌心,要不是混元星君及時收掌,他的手掌早已給杜鵑的利劍刺穿,雖然他收掌快,但也給利劍刺破了一點皮肉。

混元已來不及顧及這一點點的皮外傷,左手又是一掌擊出,杜鵑一下間在他眼前消失,令他這一掌擊空,他感到杜鵑已在他身後出手了,他急忙轉身,雙掌同時拍出,掌風隱含令人難以抵擋的寒毒寒風,杜鵑一擊不成功,便急速閃開,避開了混元的掌勁寒毒。

混元星君一邊出手,一邊吼道:“來人!快來捉拿刺客!”

杜鵑說:“你別叫了!在外面的人,不是給我點倒,就是去見了閻王,今夜不會有人來救你,就算有人趕來,也是白白送死,老夫劍下,不過多添幾個冤魂而已。”

混元星君感到自己末日到了,抖出渾身的功力,一連拍出十多掌,令室內的桌椅、牆壁都添了一層霧,要是別的高手,別說想行刺混元,恐怕凍也凍成了一條冰棍,已爲混元星君活捉了起來。

杜鵑似乎服了一種能化解這些寒毒之藥,根本就不驚畏混元的寒掌寒毒,他在出手十招之後,驟出一劍,從混元星君意想不到的方向擊來,正好擊中了混元星君的眉心,真是不擊則已,一擊便中,取人性命在剎那之間。

混元星君臨死之前還睜大了自己的一雙眼睛,不相信杜鵑殺了自己,接着轟然倒下。杜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不錯,你的武功,比藍魔是勝一籌,令老夫要出手十多招才殺了你。”說罷,留下一束鮮紅的杜鵑花,悄然而去。因爲他發覺漠北怪丐一陣風已趕來了。

杜鵑前腳一走,一陣風后腳就跟到。一陣風先是發現室外臥倒四個東廠的人,進入室內,更發現混元星君已倒在地上了,一看,混元星君眉心一點紅,身旁留下了一束杜鵑花。這的確是神秘的杜鵑所爲,一陣風慌忙追出來一看,月色濛濛,看不到杜鵑任何一點的身影,也聽不到山野中有任何動靜,他又沒有小怪物那種奇特的本領,不知朝哪一個方向追蹤下去,儘管他有一身出神入化的絕世武功,竟然聽不到杜鵑的任何氣息,杜鵑屏息的功夫太俊了,令一陣風也察覺不出來,只有幹跺腳,怪小怪物怎麼不趕來,失去了這次追蹤杜鵑的好機會。

眼見東廠在西山的一處窩點,人走馬叫,有的所謂高手,紛紛追出來,一陣風嘆了一聲氣,也只好悄然離開西山,想必東廠的人,在西山一帶準有一次大的搜捕行動,留下來有麻煩。

幾乎在同一時間,京城東北角又發生了一樁血案。小怪物和婉兒趕到時,這家大院已四五個人橫臥在血泊中,這家的主人,也橫臥在臥室中,腦袋叫人割了去,反而這一家的一些老少,沒有人遭屠殺,就連嚇昏了的夫人,也沒有被殺,殺人現場,也同樣留下了一束杜鵑花。小怪物和婉兒來遲了一步,兩條人影早已離開了,他們不知道死者是誰,但卻知道殺人的絕不是神秘的杜鵑,這兩個殺人的兇手,也沒有濫殺無辜,小怪物和婉兒依照小神女的吩咐,不捲入這一場是非的漩渦中去,也就不去追蹤這兩個人了。要是他們殺害了這一家的老少婦孺,不管這兩個人是東廠的人也好,是信王府的人也好,小怪物就一定會追蹤下去,婉兒更會叫他們血債血償。

四更左右,小怪物和婉兒轉回高升客棧的小庭院,小神女已迎了出來,說:“今夜裡沒發生什麼事吧?”

婉兒說:“三姐姐,鄭老闆真的沒有說錯,今夜又發生一樁血案了。”

“哦!?殺人兇手是誰?”

“杜鵑!不過是一個假的杜鵑,所以我們沒有追蹤下去。”

第三十四章日夜追兇第十五回擊潰羣匪第三十五章樂山大佛第七回山中風雲第六十三回京師風雨第十七回山城重慶第九回水路彎彎第二十三回墨滴與棋兒第十七回山城重慶第六十三回京師風雨第四十六回激戰山野第六十五回江南孤雁第十五回擊潰羣匪第六回衡山之行第五十七回萬里追蹤第三十四章日夜追兇第六十五回江南孤雁第五十四回山城風雨第二十二回重慶血案第六十九迴風雨過後第二十四回龍泉山中第十四回漫漫山道第一回杜鵑三月第五回行俠仗義第三十一回意外相遇第五十八回疑雲重重第六十回撲朔迷離第四十四回酆都之夜第四十一回長江一夜第二十七回百變星君第十四回漫漫山道第四十四回酆都之夜第六十三回京師風雨第二十回江湖小怪第十四回漫漫山道第三十四章日夜追兇第五十三回苗嶺山中第六十五回江南孤雁第三十九回神秘山莊第四十二回明月峽中第五十九回真真假假第二十四回龍泉山中第十五回擊潰羣匪第七十回插箭嶺上第四十九回龍門石窟第三十四章日夜追兇第十五回擊潰羣匪第十五回擊潰羣匪第七十一回金蟬脫殼第三十二回風雲路上第二十回江湖小怪第十九回縉雲山中第三十六章峨嵋山中第六十六回大亂京師第五十六回路過西安第三十三回腥風血雨第六回衡山之行第十八回血戰溫泉第二十四回龍泉山中第二十三回墨滴與棋兒第二回長沙血案第七十一回金蟬脫殼第六十八回杜鵑面目第五十四回山城風雨第三十五章樂山大佛第五十八回疑雲重重第七十一回金蟬脫殼第六十六回大亂京師第十回處處風雨第四十三回重返山城第二十回江湖小怪第十一回古榕樹林第二十四回龍泉山中第五十五回武陵雙怪第四十回禍從天降第四十六回激戰山野第三回白衣書生第九回水路彎彎第六回衡山之行第十二回明查暗訪第五十五回武陵雙怪第三十二回風雲路上第十七回山城重慶第四十八回不知老人第五回行俠仗義第十一回古榕樹林第五十九回真真假假第五十五回武陵雙怪第八回湘水悠悠第二十六回九龍公主第三十六章峨嵋山中第三回白衣書生第三十二回風雲路上第十二回明查暗訪第三十一回意外相遇第五十三回苗嶺山中第一回杜鵑三月第六十二回無妄之禍第五十七回萬里追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