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短髭西魔呆頭呆腦的乖乖地聽從毒蜻蜓的呼喚,跑到毒蜻蜓身邊去了。令他兄弟用劍西魔感到愕然,也令其他東廠的爪牙感到愕然:這是怎麼回事?一向性如烈豹、兇似豺狼的大當家(這一夥東廠的人,以江湖人士面目出現在三省交界的地方,稱自己的首領爲大當家和二當家),怎麼這般乖乖的聽從一個苗婦的呼喚?莫非他迷上了這十分嬌嬈的苗婦,不顧東廠的任務和兄弟之情了?
毒蜻蜓問那愣着的二當家—用劍西魔:“你不是要殺我嗎?”
“你,你,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等會你就知道了!”毒蜻蜓叫侍女將一把刀交給短髭,對他說:“去呀!去將他給我殺了!”
“是!”迷失本性的大當家短髭,提刀撲向自己兄弟,舉刀就砍。二當家慌忙躍開問:“兄長,你瘋了!?你怎麼聽那毒女人的話,用刀砍我?”
大當家充耳不聞,雙目卻是充滿了仇恨,仍然舉刀向自己的兄弟砍去。二當家閃過了他幾刀後,叫道:“兄長,你醒醒,我是二魔呵!你完全不認得了?”
婉兒和小怪物覺得好玩也好笑,這是他們第二次碰見這種奇怪的現象,第一次是在四川成都的西北郊野,毒蜻蜓也是用這種方法,令東廠的人砍殺百變星君。
其他東廠的人,看得更是愕然不解:大當家怎會變成這樣的?他不會中了邪吧?
毒蜻蜓對二魔頭說:“你快回劍呀!這樣一味地躲閃,你一定會死在你兄長的刀下。”
二魔頭氣急敗壞地說:“毒婦,你到底給我兄長下了什麼毒,令他迷失了本性?”他一邊說着一邊躲閃大魔頭的進招。
毒蜻蜓笑道:“他的確是迷失本性了,除了認得我是他的主人外,什麼人也不認識了!就連自己老子也不認識,他殺了你,事後還不知是怎麼回事!”
二魔頭一邊招架一邊喝斥着手下:“你們還等什麼?還不殺了這毒女子和她的手下?”
婉兒和小怪物想出手,毒蜻蜓說:“哎!你們兩個先別動,這夥人讓我四個女伴對付他們好了!”
這七八個東廠鷹犬從四面八方向毒蜻蜓撲來,可是他們還未撲到毒蜻蜓的身邊,就看見那四個妖媚的苗女手舞足蹈,翩翩起舞,暗想:毒奶奶在玩什麼花樣?這可是生死之戰呵!以爲這樣就能迷惑我們,不來殺你們了?婉兒、小怪物再定神一看,撲來的鷹犬們一個個都嚇得退了回去,有的還驚叫起來。原來在他們前面,爬滿了各種各樣的可怕毒物。有的小毒蛇、蜈蚣、蠍子還爬到了他們身上,令他們亂撲亂跳,亂喊亂叫。他們沒有西域雙魔那樣的功力,可以暗運內力將這些毒物振飛振死,只能撲打亂跳或遠遠地跑開了。有一兩個更給毒物咬了一口,捂着傷口大喊救命!二當家又給失了本性的大當家死死纏着,無法分身來幫助他們。
婉兒和小怪物也感到就是自己碰上了毒蜻蜓,也可能一籌莫展,只能遠遠地跑開,雖然自己不畏這些毒物,但見到這些花花綠綠的毒物,也會心裡發毛,何況還有那令人迷失本性的毒藥。
小怪物對毒蜻蜓說:“毒姐姐,別讓這西域雙魔都死了,我們還要向他們問話哩!”
毒蜻蜓笑道:“好吧!”她便向短髭大魔頭叫喊,“你累了!別再打了。給我回來!”
短髭大魔頭果然停止了行動,又乖乖地跑回到毒蜻蜓的身邊,像個忠順的僕人一樣。
二魔頭總算緩了一口大氣,論武功,他比大魔頭略勝一籌,一身內力也比他兄長深厚,真的交鋒,他完全可以將自己的兄長擊敗,要是這樣,那一定非傷了自己的兄長不可,甚至會重傷斃命,這是他怎麼也不想的,他只能被動挨打,見招拆招,既不想傷了兄長,也不想自己受傷。
二魔頭正喘着氣,毒蜻蜓問:“你還想殺我嗎?”
二魔頭說:“你到底使用了什麼妖法?”
“沒有呀!”
“沒有!?那我兄長怎會變成這樣了?”
“因爲他喜歡我呀!所以就聽我的命令行事!”
“不可能!我兄長一向不近女色,怎會喜歡上你了?”
“你不相信?你可以問問他呀!”毒蜻蜓又笑着問短髭,“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是!”這個大魔頭順從地應着。
“那你一切都聽從我的吩咐了?”
“是!”
毒蜻蜓轉問二魔頭:“你聽到了吧?我沒有騙你吧?”
二魔頭一時愣着不知怎麼說。小怪物說:“其實我們很不想與你們爲敵,戰個你死我活,誰叫你們壞了我們的買賣。”
二魔頭睜大了眼:“老子壞了你們什麼買賣了?”
“因爲我們前來找什麼賽華佗晦氣,誰知半路殺出你們這兩個程咬金,橫蠻無禮,壞了我們的大事,你說,我們能吞下這一口氣嗎?”
“我纔不想插手你們的事。”
“哦!?那你們跑來找賽華佗幹嗎?”
“老子想找她追問神秘杜鵑之事。你們才壞了老子的大事!”
小怪物和毒蜻蜓故作愕然:“什麼!?你們是前來找杜鵑的?”
“當然,你們以爲老子是吃飽了沒事幹?”
“這個賽華佗是神秘的杜鵑?不會吧!她好像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是一位醫術不錯的大夫而已,怎會是來去無影無蹤,武功高深莫測的杜鵑了?”
“她當然不是杜鵑,杜鵑是一個半百的老頭子!”
“哦!?那你們找賽華佗幹嗎?”
“杜鵑身中了我們的掌毒,極有可能跑來找她求醫治,她就有可能知道杜鵑在哪裡。我們不來找她找誰?”
小怪物說:“慢着!你們所說的那個半百的老頭子,是不是身穿黑袍,肩部帶傷,不時發冷的老人?”
“不錯!正是他,他現在哪裡?是不是在賽華佗的醫館中?”
“這個老頭子就是可怕的神秘杜鵑?”
“不錯!他就是杜鵑!”
小怪物嘆了一口氣說:“真是可惜!”又對二魔頭說,“我看你們別去找這個老頭子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已經死了!你們還找他幹嗎?”
“什麼!?他已經死了?不行!你們快帶我去,我們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帶你們去?那太遠了!”
“遠!?不就是貴陽城中嗎?”
“你錯了!他根本不在醫館裡,也沒到過貴陽找賽華佗看病。”
“那你在哪裡看到他了?”
“在四川、湖廣、貴州三省交界一處深山的一座破廟裡。你說離這裡遠不遠?可惜當時我不知道這個怪老頭是神秘的杜鵑,不然,我就發大財了!”
“發大財!?”
“難道不是嗎?官府到處出榜懸賞捉拿這個神秘的杜鵑,我將他捉到官府去領賞,不就發大財了?可惜可惜!我沒有這運氣,到手的鴨子,也讓它飛走。”
小怪物的這番話,不能不令這個西域二魔頭相信了!因爲小怪物所說的情況,與自己師父混元星君所說的大致相同。其實小怪物所說的,也是從一陣風口中聽來,而且負傷的杜鵑,的確也朝這個方向逃來,二魔頭又怎不相信?他們兄弟二人,就是奉了東廠的命令,帶着一批人前來這一帶尋找搜索。
婉兒和毒蜻蜓聽了他們的對話,不禁會心一笑,心想:這個古靈精怪的小怪物,的確有他的詭計,一下就套出西域雙魔來找珊珊姐姐的目的和用意,比逼問的方法來得更管用,而且還知道西域雙魔是東廠派來這一帶的鷹犬。
可是這個二魔頭仍有些懷疑,問小怪物:“你還是一個孩子,跑去那一帶荒山野嶺去幹什麼?”
小怪物反問:“你知不知道我兄弟倆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
“江湖上人稱武陵雙怪。”
“武林雙怪?”
“是呀!我們是武陵雙怪,自小在武陵山上成長、練武,不在武陵山一帶出沒,又會在哪裡出沒了?”
“原來說的是武陵山的武陵,不是中原武林的武林,那怪不得你們在那一帶荒無人煙的山野中出沒了!”
“可是我怎麼也想不到神秘的杜鵑會跑到我們武陵山中去了!更想不到杜鵑竟然是一個有傷病的糟老頭兒,最後還死在頹垣敗瓦的破廟裡,我和我兄弟還好心將他埋葬在荒林裡。”小怪物還假裝懷疑地再問二魔頭,“這個負傷帶病的糟老頭兒真的是杜鵑嗎?”
“照你所說的情況,他的確是杜鵑。”
“不會吧?一位武功蓋世,殺人無數的杜鵑,怎會負傷帶病的死在破廟中了?”
二魔頭心想:你知道什麼。他是先中了藍魔星君一爪,後又捱了我師父一掌,當場沒死,還能逃去武陵山,已算是內力驚人了。杜鵑之死,是早已註定,我們出來尋找,不過是以防萬一而已。這個二魔頭不想再和小怪物說下去,就說:“現在我們之間誤會消除,你們快放了我兄長吧。”
“對對!你們是西域雙魔,我們是武陵雙怪,魔怪魔怪,也算有緣,好!我求九龍門的毒公主放了你兄長。”小怪物眨眨眼對毒蜻蜓說,“請你看在我們武陵雙怪的情分上,放了他兄長好不好。所謂在江湖上行走,多一個朋友,勝過多豎一個敵人。”
毒蜻蜓笑道:“放了他,他不怕雙魔聯手,再找你們過不去?”
“不怕!不怕!”小怪物轉問婉兒,“兄弟,你怕不怕?”
婉兒又不知小怪物玩什麼花樣,只好說:“你不怕,我還怕嗎?”
毒蜻蜓說:“既然你們都不怕了,那就看在我們以往的交情上,放了他吧!”
毒蜻蜓叫侍從從湖中兜一壺水上來,把自己的食指放在水中浸了一下,便把一壺水朝短髭大魔頭潑出。大魔的毒性頓時化解了,人也清醒過來,愕然地望着毒蜻蜓,怒道:“你敢潑老子一身水?你不要命了?”
這個兇殘成性的大魔頭,毒性一解,又恢復本來的面目了!二魔頭連忙叫道:“兄長,你快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大魔頭困惑地走到二魔頭身邊問:“兄弟,你有什麼話對我說?”
二魔頭問:“兄長!你真的好了?認得出我來了?”
大魔頭愕然:“我怎會認不得你了?兄弟,你怎麼樣了?”
“兄長!剛纔發生的事,你一點也不記得了?”
“剛纔發生什麼事了?”大魔頭又四下看看,“咦!我們怎麼都在這裡了?我們不是去了城中找那什麼賽華佗嗎?”
“兄長,你再想一下。”
“想一下!?”大魔想了一下說,“對!我記得當時突然給一條蟒蛇纏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咦!那條蟒蛇呢?兄弟,你殺了它了?”
毒蜻蜓笑着,指一指一棵大樹:“你說的蟒蛇沒有死,它還纏在樹上哩!你想不想它再纏你一下?”
大魔頭一下跳起來,揚揚手中的刀:“老子先殺了這條蟒蛇,再來殺你們這一夥毒女子!”
二魔頭連忙勸道:“兄長!你先別魯莽行事。我問你,以後的事,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連你要殺我的事也不記得?”
“兄弟,你是不是糊塗了!我會殺你嗎?”
“看來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只記得中毒以前的事。”
“中毒!?我中什麼毒了?我中過毒嗎?”
二魔頭將大魔頭中毒的事,以及中毒後所發生的情況一一說了出來,大魔頭聽得怔了半晌:“真的有這樣的事?”
“還有,我們要找尋的杜鵑,已經死了!不用再去尋找了!”
“什麼!?杜鵑真的死了?是賽華佗說的?”
“不!”二魔頭指指小怪物說,“是他說的,杜鵑根本沒來過貴陽,他是死在武陵山中的一座破廟裡。是他將杜鵑埋了!”
“真的!那叫他帶我們去看看,上頭吩咐我們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們將杜鵑的屍體帶回去。”
小怪物說:“你們想將杜鵑的屍體弄回去?你們以爲杜鵑是剛死的嗎?”
“哦!?他是幾時死的?”
“是去年四五月間死的,差不多有一年了,屍體恐怕早已變成一堆白骨了,還認得出是杜鵑的屍體嗎?要是這樣,你們隨便在附近找一個墳墓挖開,將一個骷髏弄回去不更好,何必老遠跑去武陵山?”
大魔頭說:“小子,你知道什麼?凡是中了我們玄冥陰掌而死的人,屍體像水一樣,就是埋在地下也不會腐化。”
小怪物訝然:“真的!?怪不得他死後,屍體凍成一塊冰了!”
“小子!快帶我們去。”
“對不起,我現在沒時間帶你們去了。”
婉兒說:“是呀!要去你們自己去。”
小怪物又說:“現在我更不想帶你們去了!你們有本事的,就自己去找。”
二魔頭問:“爲什麼你更不想帶我們去?”
“你們想擡着屍體去領賞,難道我們不想擡着屍體去官府領賞嗎?你們以爲我們是白癡?將這一筆賞金不要,送給你們?”
大魔頭說:“小子!你是不想帶我們去了?”
“不想就是不想,你們奈何得了我們嗎?”
“小子!看來敬酒不吃,你是想吃罰酒了!”
“什麼!?難道你還敢向我們動手不成?”
“你以爲老子不敢?”
“好呀!那你們來呀!”
毒蜻蜓這時說:“小兄弟,我沒有說錯吧?他們兩個根本不是什麼好人,你好心求我放了他,他不但不感激你們的救命之恩,反而恩將仇報。”
婉兒說:“真是好心不得好報,好柴燒爛竈。早知這樣,讓他們雙魔互相殘殺好了!”
小怪物說:“別怕別怕!我們武陵雙怪和西域雙魔沒有好好的交過鋒,不知道魔高還是怪強。反正我們今年出道以來,還沒有大展過身手,拿這西域雙魔開開刀,可以令我們武陵雙怪在江湖上揚名立萬。”
毒蜻蜓說:“小兄弟,你別大意了?要不要我相助?”
“不用!不用!”
大魔頭瞪眼吼道:“你這毒婦,你毒老子的仇還沒有報,等老子活捉了他們兩個,再來收拾你這毒婦也不遲。”
毒蜻蜓嘻哈大笑:“但願上天保佑你們取勝,不然,我就沒法再次顯我的身手了!”
小怪物說:“毒姐姐你不是吧?你怎麼叫上天保佑他們,而不保佑我們的?”
毒蜻蜓笑道:“你們還用得上天保佑嗎?你們這兩個小怪,連上天也怕了你們!”
大魔頭吼道:“你們說夠了沒有?沒說夠,可以再說,不然你們就沒有機會說了!”大魔頭以爲以自己和兄弟的武功,穩操勝算。自己以往的失手,只是一時大意,纔給蟒蛇纏住而中了毒蜻蜓的毒,現在,自己全身佈滿了真氣,高度準備,就是蟒蛇再來,他也可以一刀將蟒蛇斬成七八段,至於九龍門的其他毒物,他一點也不在乎,而且還要復仇雪恨,一雪自己中毒的恥辱。他的兄弟,也是有同樣的想法,感到不好好地教訓毒蜻蜓,中原武林人士還不知道西域雙魔厲害,何況他還要逼小怪物非找到杜鵑的屍體不可,不然就難以回京師交差了!所以當大魔頭舉刀向小怪物劈去時,他也揮劍向婉兒進攻了!這西域雙魔,可以說是記人小過,而忘人大恩。他們完全不記得小怪物求情放了自己,只記得他們不買自己的賬,不帶自己去尋找杜鵑的屍體。對九龍門的人,他們更是記恨在心。
西域雙魔,不愧是東廠的九大殺手之一、混元星君的心愛弟子,武功在九大殺手中名列一二,當然比那一僧一道的武功高多了!他們的武功不在兵器上,而是在他們可怕的掌上,刀劍與掌力並用,拍出一次又一次的掌力,逼人刺骨的寒毒,宛如漫天狂風勁吹,逼得九龍門的毒蜻蜓和她四位苗女,也遠遠地退下了!其他東廠的爪牙,也同樣遠遠地躲開,他們對九龍門的人,真是又恨又怕,只防着九龍門的人逃跑而不敢接近。
婉兒和小怪物一身的真氣,根本不畏寒毒和刺骨的陣陣陰風,他們爲了以防萬一,臨來之前,各服下一顆玉女黑珠丹,更不害怕百毒入侵。在交鋒中,小怪物同樣也不正經,他以家傳的幻影魔掌,來去如飛,盡情戲弄狂暴兇惡的大魔頭,想將他戲弄得筋疲力盡,然後再下殺手。
婉兒也用自己千變的狸貓身法,與劍法不錯的二魔頭周旋。不錯,西域雙魔的武功,的確是在東廠九大冷血殺手之上,但不及劍癡,也不及武當派的玉道長。婉兒與二魔頭交鋒,可不同小怪物,而是嚴肅認真,她先是以太極劍法,試探對方的劍招,弄得二魔頭以爲她是武當派的門下弟子。其實婉兒以太極劍法,就可以殺了他,但得多用十幾招。婉兒不想多花時間,劍招一轉。以西門劍法抖出,三四招就將二魔頭逼得手忙腳亂了!最後一招“玉女飛梭”擊出,劍尖便刺穿了二魔頭的心,二魔頭在倒地臨死之前,驚恐地問:“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婉兒走過來輕輕地說:“我讓你死得明白,我是慕容家的慕容婉兒,江湖上人稱的現代小魔女,你可以閉目了吧!”
“你,你,你……”二魔頭話沒說完,便一命嗚呼,魂歸地府。
婉兒的話,除了死去的二魔頭外,沒任何人能聽到,東廠的爪牙更聽不到了,他們已嚇得目瞪口呆,二當家這樣好的武功,卻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書僮殺掉,太出人意料了!
婉兒幹掉了二魔頭,見小怪物仍在戲弄狂暴的大魔頭,便不滿地說:“你還想玩到幾時?還不趕快將他打發掉?”
小怪物說:“快了!快了!”
大魔頭看見自己的兄弟死在婉兒的劍下,早已驚得魂飛魄散,而自己對着小怪物,打又打不過,停又停不了。累得渾身是汗,一下疏忽,給小怪物從身後擊出一掌,擊得他身體橫飛起來,摔在地下時,口吐鮮血,雙眼翻白,已是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
西域雙魔一死,驚得東廠那七八個爪牙四下沒命地逃逸,不但不敢在貴陽逗留,也不敢在貴州、四川、湖廣三省交界處逗留,而是直奔京師,向在京師西山養傷的混元星君報告這一噩耗,當然也報告了神秘杜鵑之死。
混元星君聽到自己兩個心愛弟子之死,十分震怒,也惱怒自己弟子的狂妄自大,什麼人不去招惹,卻招惹上九龍門的人,難道不知強龍不敵地頭蛇麼?九龍門在武林中是一個亦正亦邪的用毒門派,連武林中的不少上乘高手也不敢去輕易招惹他們,這兩個傻瓜怎麼偏偏去招惹?這不是自討苦吃?但他也覺得十分詫異,怎麼江湖上又出現了名不見經傳的武陵雙怪?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幹掉了自己的兩個得意弟子。可是也有令他安慰的,就是神秘可怕的杜鵑已死,同時證實了自己所言,凡是中了自己玄冥陰掌的人,哪怕武功再好,內力再強,不出三個月必死無疑。從逃回來的人口中所言,似乎杜鵑中了自己的掌後,不到一個月,就死於武陵山中了。自己總算爲魏督爺立了大功,清除了可怕的杜鵑,至於九龍門和武陵雙怪這一筆仇,以後慢慢再算。對這一情況,他自然也及時向九千歲魏公公報告……
看着小怪物和婉兒收拾了西域雙魔,解除韋珊珊之危,毒蜻蜓笑道:“你們兩個真行!令我沒法再顯本事了。”
婉兒笑道:“毒姐姐,你不是顯過神威了嗎?令那些東廠的爪牙不敢接近你們半步,纔可以使我們放手幹掉西域雙魔。”
小怪物卻說:“再令你顯威,那我們武陵雙怪就不能在江湖上揚名了。”
毒蜻蜓笑道:“可惜揚名的是什麼武陵雙怪,而不是你這個小怪物和四妹。”
婉兒說:“毒姐姐,我們回去吧。”
“不錯!我們也該回去了。”
他們草草埋葬了西域雙魔,正準備回去,小神女出現了。婉兒驚喜:“三姐姐,你怎麼也趕來了?擔心我們殺不了這西域雙魔?”
小神女說:“我怎會擔心你們殺不了西域雙魔?我是有事要和毒妹妹說。”
毒蜻蜓問:“三姐!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回城裡說不行嗎?”
“毒妹妹,我勸你別回貴陽城了。”
“哦!?爲什麼?”
“你們這一羣人招搖過市,已引起全城人注意,何況你們還和西域雙魔發生了這一件事,連官府也驚動了,這樣進城不好吧?”
“三姐,你是要我們別進城,直接回去?”
“當然是直接回去的好,我想你不會讓全城的人將你們當成一羣珍禽似的,萬人爭着看吧?”
“這的確不大好。好!我聽你的話,直接回去,請你代我向珊珊姐姐問好,我來不及向她告別了。”
“毒妹妹,我還有一事相求。”
“哦!?三姐還有什麼事,不會是叫我去追殺那幾個東廠的爪牙吧?”
小神女笑道:“這幾個廢物用不了毒妹妹動手,他們早已嚇得滾出貴陽城了!我求妹妹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
小神女附耳跟毒蜻蜓說了幾句,毒蜻蜓既驚訝又高興:“好!我答應三姐姐。”便笑着向小神女、婉兒和小怪物告辭而去,到城南郊外手下會合。
婉兒問:“三姐姐,那我們回不回城?”
小神女笑道:“你們這兩個什麼武陵雙怪,當然不能明目張膽、大搖大擺地進城了。”
“那我們怎麼辦?”
“這黔靈山一帶的風景挺幽美的,我們就不能在這一帶玩一玩嗎?”
“然後呢?”
“自然玩到日落黃昏時,藉着暮色,再悄悄地回範府啦。丫頭,你不會以爲我們在黔靈山過夜吧?”
小怪物說:“在黔靈山過一夜也不錯。”
“過你的頭!你就不擔心珊珊姐姐惦記我們嗎?要過夜,你自己一個人去過。我纔不跟你在這裡過一夜呢。”
小神女說:“丫頭,我已跟你珊珊姐姐說好了。在暮色中悄悄回去,她不會惦記我們。來!我們找一處無人來往的地方坐下來,吃點東西,你們有大半天沒吃過東西,而且廝殺了一番,應該又累又餓了。”
小怪物說:“三姐,你這麼一說,我真有點餓了。你帶了好吃的東西來?”
“我不帶來,叫你們空着肚子來峨嵋山上玩嗎?”
“看來三姐是早有準備了。”
他們三人離開黔靈湖,找了一處幽靜的地方坐下吃東西,除了饅頭、包子,還有不少滷味。小怪物看得笑起來:“三姐,要是有酒帶來就更好了。”
婉兒說:“人心不足蛇吞象,有東西吃,你還想喝酒?我看你快變成一個小酒鬼了。一天沒酒也不行?”
“飲酒可是人生一件樂事。”
小神女說:“我看你跟風叔叔真是沒兩樣,他也是整天離不開他那個酒葫蘆。”
“三姐,我說風叔叔挺會享受的,我跟他在一起,挺有趣。”
婉兒說:“那麼說,你和我們在一起,就沒趣了。”
小神女笑道:“丫頭!你別這樣說,飲酒,的確是男人的一件樂事。”
“三姐姐,他們當然樂啦!樂得追蹤一個受傷的杜鵑也追丟了,追來追去,卻追到了一個書呆子,這夠樂的了。”
“喂!你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吧?”
“我說錯了你嗎?追不到杜鵑,我看你和風叔叔,多半是在路上飲酒誤事,才追錯了方向,追到了書呆子。”
“丫頭!你別再說了!”小神女又轉問小怪物,“小兄弟,東廠的人,都說神秘的杜鵑是一個半百左右的人,是嗎?”
“不錯!從我兩次碰上杜鵑,以及風叔叔所說,杜鵑的確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
“他身上的氣味,真的是與書呆子的氣味一模一樣?”
“是呀!要不,我怎會幾次都追到書呆子?”
“小兄弟,按理說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人,跟一個二十歲左右的人,身上的氣味應有所不同纔是,他們怎會是一模一樣了?就算是同一個人,他年青時身上的氣味,也一定與年老時的氣味有所區別,總不會一樣吧?”
小怪物一下怔住了:“不錯!是有些區別纔是,這一點我倒是沒有去注意。”
婉兒說:“一定是你粗心大意,要不就是飲酒飲多了。”
小怪物說:“我去追蹤他時,根本沒飲過酒。你和我去縉雲山追蹤他時,你看見我飲過酒嗎?”
“那是你粗心大意,才弄錯了書呆子。”
“好!今後我碰上了杜鵑,一定好好地在他全身上下嗅一遍,然後再去找書呆子,也將他全身上下嗅一遍,看看他們有什麼不同。”
婉兒問:“他們兩個會在一起,讓你去全身上下嗅一遍嗎?”
小神女說:“他們兩個可能會在一起。”
“三姐姐,你不是說笑吧?他們真的會在一起?”
“不!丫頭,我一點也沒有說笑,當然,在一起不可能,在一處地方就極有可能。難道你不記得了?往往有書呆子出現的地方,就有神秘杜鵑的出現,在四川是這樣,在湖廣也是這樣。到時,小兄弟要好好認真地嗅嗅了!看看有什麼不同。”
“好!這次去京師,我真要認真嗅一下,先將書呆子身上的氣味嗅個清楚。”
婉兒又問:“杜鵑這次真的會去京師?”
“丫頭,我看不離十,杜鵑一定會在京師出現。”
“萬一不出現呢?”
“那我們只好等待機會,看杜鵑花開時,他在什麼地方出現,再去追蹤了。丫頭,你怎會想到他會萬一不出現的呢?”
“三姐姐,我有點擔心。”
“丫頭,你擔心什麼呢?”
“我擔心飄哥的那張烏鴉嘴,給說中了!杜鵑會在某處深山裡,真的毒發而亡。”
小怪物一聽跳了起來:“你怎麼這般說的?那是我胡編亂造欺騙西域雙魔和那夥東廠鷹犬的,你怎麼當真的了?”
“你什麼不好編,偏偏說杜鵑死了!你這不是詛咒他嗎?”
“哎!我這張嘴不會這麼靈吧?”
“俗話說,好的不靈醜的靈。千萬別給你這張烏鴉嘴說中了。”
“你這不是胡鬧嗎?要是這張嘴這麼靈驗,那我天天咒魏忠賢這個大宦官快去死。世上一切爲非作歹的人,一個個都不得好死,那我們也用不着練武,在江湖上行俠仗義了!”
小神女笑起來:“丫頭,你也真是,連這也相信的?別再胡思亂想了!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黑道人物,咒我死去,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三姐姐不同,三姐姐是福大命大,別人怎麼咒也不會靈驗的。”
“丫頭!我想杜鵑比我更福大命大,他現在一定活得更好。”
小怪物說:“再說,我也不是什麼烏鴉嘴呀!”
婉兒說:“你以後最好少胡說八道,更不能胡編說人家死了。”
小神女說:“你們吃飽了沒有?吃飽了,我們四處欣賞黔靈山的景色,難得有這麼空閒。”
在欣賞景色時,小怪物又好奇地問:“三姐姐,你剛纔和毒姐姐嘀咕什麼了?”
“哦!?你沒有聽到?”
“我只聽到一句叫她護着珊珊姐姐去什麼地方。”
婉兒一怔:“珊珊姐姐要去什麼地方?”
小神女說:“丫頭!你想想西域雙魔和毒蜻蜓這麼一鬧,珊珊姐姐還能在貴陽城呆下去嗎?”
“三姐姐,你擔心東廠的人今後會來找珊珊姐姐的麻煩?”
“就是東廠的人不來,武林中恐怕也有人來找珊珊姐姐過不去。”
“不會吧?”
“怎麼不會?毒姐姐不是前來找珊珊姐姐晦氣的嗎?武林中最忌有人能化解了他們獨門毒器。這樣一來,就沒人害怕他們了!”
“那怎麼辦?”
“最好避開,以免捲入武林的是非恩怨中去。不然,以後麻煩會不斷出現,就算幽谷大院的飛虎隊能保護珊珊姐姐,那也是不勝其煩。何況範家還是生意上的人,受不了江湖中人的騷擾。”
小怪物說:“那麼說,珊珊姐姐行善救人,反而成了一件麻煩事了?”
小神女說:“懸壺濟世本是一件好事,一般的大夫、郎中,江湖中人也不會去找他們的麻煩,可是珊珊姐姐不同,她能醫治無名腫毒,奇難雜症,化解江湖上的各種毒物,這就成了江湖中人十分顧忌的一個人物了。要是珊珊姐姐像小三哥那樣在江湖上行醫,出沒無常,來去無蹤,醫好人也不留下姓名。可是珊珊姐姐卻是坐地行醫,成爲了一地的名人,就會不由自主地捲入江湖的恩怨仇殺中去。她還是悄然避開的好,以免拖累了範家。”
婉兒問:“那珊珊姐姐會去哪裡?”
“丫頭,當然是返回我們的聽泉山莊了。”
“那太好了!今後我們和珊珊姐姐就可以朝夕相處了。怪不得三姐姐叫毒姐姐護送,因爲江湖中人沒人敢招惹九龍門的人。這事,珊珊姐姐知不知道?”
“我來這裡之前,已和珊珊姐姐說明利害,她當然高興,就連範府的人也同意了。”
小怪物說:“毒姐姐護送珊珊姐姐離開貴陽,江湖中人遲早也會知道的,儘管沒人敢去招惹九龍門,但也會給九龍門的人帶來麻煩。”
“小兄弟,你以爲九龍門的人大張旗鼓,鳴鑼開道護送珊珊姐姐離開嗎?是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護着她出城,然後交給毒蜻蜓,這樣就沒人知道珊珊姐姐去了哪裡了。”
婉兒說:“珊珊姐姐一下子不見了,別人不來問嗎?”
“這還不好回答?醫館的人可以說賽華佗給江南一戶富貴人家用重金請去了,或者說給一夥蒙面人連夜劫了去,不就行了嗎?總之,賽華佗這一個名醫,今後在江湖上消失,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那珊珊姐姐今後不行醫了?”
“可以行醫,但得像小三哥一樣出沒無常,醫治一些急需醫治的人,到時,她在江湖上行走,就要靠你們‘武陵雙怪’保駕護航了。”
小怪物笑道:“好呀!到時賽華佗又變成武陵怪醫了。”
婉兒問:“幹嗎叫怪醫?”
“因爲我們兩個是武陵雙怪,珊珊姐姐不叫怪醫叫什麼?”
“怪你的頭!要怪你一個人怪去!我和珊珊姐姐纔不跟隨你一起怪。”
小神女感到好笑,婉兒和小怪物在一起,真是武林中的一對活寶貝,令人感到生活樂趣無窮。
在暮色蒼茫中,小神女、婉兒和小怪物悄然回到了範府,韋珊珊早已在庭院前等着他們:“你們終於回來了!沒出事吧?”
小怪物說:“出了一點事。”
“哦!?出了什麼事?”
“我和四妹將西域雙魔打發回老家去了。就出了這一點事。”
韋珊珊笑了:“我還以爲你們出了什麼事,原來是這麼一件事,你們殺掉傷害無辜的雙魔,早已在我意料之中,何況他們兇殘成性,還想殺害你們哩!”
小神女說:“姐姐,我們到屋裡說去。”
進到屋裡,豐富的晚餐早已擺好,就等着他們入座,小怪物說:“原來珊珊姐姐已爲我們準備好晚餐了。”
韋珊珊說:“你和四妹上午就出去了,儘管三妹給你帶去了吃的,可是你們在黔靈山中又遊玩了半天,應該餓了。來!大家都坐下,我們一邊吃一邊說。”
小神女問:“範華哩?”
“不用等他了。他下午就叫了一輛馬車,出城去了。趕馬的是馬二。”
“姐姐,原來你早已準備好了。”
“三妹,你說得對,我還是早點避開的好,以免捲入江湖的恩怨仇殺中去。不過,在我們分手前,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三妹。”
“哦!?什麼事?”
“下午我接到了大院的飛鴿傳書,請三妹務必到成都看看山鳳姐,他有些事要同你說,同時三妹路過重慶,也順便去看看方姐姐。他們都惦掛着你們。”
小神女好奇地問:“大院的人,怎麼知道我在貴陽了?”
“三妹,你們行蹤,聶少主和娉娉姐姐都知道了。他們還感激三妹爲大院的事,幫了很大的忙。就連我在這裡行醫的事,他們也知道,也知道江湖上有人前來找我的麻煩。他們的意見與三妹不謀而合,也勸我避開爲妙。”
“怪不得姐姐的行動這麼迅速了。山鳳姐有什麼話要向我說呢?”
“我不知道,傳書上也沒有說。三妹,你還是先去成都看看她的好,說不定與你們這次去京都的行動有關。”
“好!今夜裡我們將你送出城,交給毒丫頭後便動身北上。”
深夜,月光如水,韋珊珊早已打點妥當,交代了總管幾句話後,由小神女等三人護着,施展輕功,飛越城池,在城南郊外某處與範華、毒蜻蜓會合,坐上馬車,連夜離開了貴陽。韋珊珊他們一路南下惠水、羅甸,往南丹而去,一地名醫賽華佗,自此便在江湖上消失,沒人知賽華佗去了哪裡。一個月後,範府也舉家搬遷到了廣州,掌管廣東一省的經營,貴州一省的商業,由重慶的廖絕痕派人來接管。這是幽谷大院商業的分佈和人員調動的事,這裡不多說。
小神女、婉兒、小怪物目送韋珊珊等人離開後,這時天色微微發亮,已是黎明時分,小神女感嘆地說:“想不到我們來貴陽探望珊珊姐姐,卻發生了這樣一件事。”
婉兒說:“三姐姐,這不好嗎?今後珊珊姐姐就永遠和我們在一起了!”
“丫頭!你別太天真了。珊珊姐姐是範家的人,她始終會隨範華而去,她在聽泉山莊,只能住一個時期而已,哪能長久。”
“怎麼不能?叫範華也在我們山莊長住下來不好嗎?”
“範華能答應嗎?”
“他怎麼會不答應?我看範華挺聽珊珊姐姐的話。”
“就算範華答應,範家的人也不會答應,幽谷大院的人更不會答應。範華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在生意方面,他是幽谷大院後起的一位驍將。”小神女說到這裡,又有些感觸地說,“身爲一個女子,只能這樣,除非她不嫁人。”
婉兒說:“所以我纔不嫁人,永遠地隨着三姐姐。”
小怪物說:“你不是說真的吧?”
“誰跟你說笑了?難道你也想嫁人,不想跟隨三姐姐了?”
“哎!我又不是女子,嫁人幹嗎?”
“那就不行了嗎?”
小神女一笑:“丫頭!你還小,在這方面你是不懂的。”
婉兒說:“我不管懂不懂,我要永遠跟隨三姐姐,哪兒也不去。”
“好了!天快亮了,我們也該動身了。”
他們繞過貴陽城,直奔遵義,走桐樣,過綦江,兩天後便到達了霧都山城重慶。這一天,正好是重慶大霧,十丈開外,幾乎看不清人。不過,這正好方便了小神女他們。重慶,對小神女來說,是故地重遊,這裡曾留下了她太多的回憶和懷念,同時也想起了杜鵑和書呆子來,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一些令人困惑和不可思議的事情,一個是神秘的來往無蹤無影的可怕劍俠;一個是愛遊山玩水,呆頭呆腦的書呆子。偏偏他們兩人身上的氣味又那麼相似,連小怪物也弄糊塗了。到底神秘的杜鵑和書呆子是不是同一個人,至今仍是小神女心中不可解開的疑團。想到山鳳姐姐一定叫自己去成都見她,有事對自己說,不會是山鳳姐姐神通廣大,已查出杜鵑是什麼人了?不然,韋珊珊怎會說可能與這次去京師的有關?
到了重慶廖府,方素音見到他們自然是格外的高興和喜悅,似親人般的,熱情招待他們,小神女問:“廖姐夫呢?不在?”
方素音輕輕說:“他去大院開會還沒有回來,不過這兩天他就會回來。”
小神女他們在重慶住了一天,便要告辭而去,方素音愕然:“三妹,不是吧?才住一夜就要走?是不是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了?”
“方姐姐,你別誤會,是山鳳姐姐在成都等着我,說有什麼要事要對我說。”小神女心中唯一關心的,是有關神秘杜鵑的情形,因而急着要趕去成都,以解下自己心中的疑團。“我怕去遲了。山鳳姐姐會去了別處。”
方素音說:“不錯!我也接到山鳳姐姐的飛鴿傳書,問你們到了重慶沒有?要是到了,請你們早一點趕到成都見她。可是,你們也不急於住一夜就走吧?不等廖絕痕回來?或者他知道山鳳姐有什麼要對你們說。”
“不不!方姐姐,我還是早一點去見她的好,請方姐姐代我們問候廖姐夫好了。”
方素音見小神女去意已決,知道自己怎麼也挽留不住,同時也擔心妨礙了小神女的大事,便不再挽留,說:“既然這樣,那請三妹、四妹和小兄弟在事畢後,一定要來重慶探望我。”
小神女說:“有時間,我一定會繞路前來探望方姐姐。”
婉兒也說:“其實,我也捨不得和方姐姐分手的,我也想在重慶多住幾天。”
“是嗎?那四妹留下來伴我好了。”
小怪物笑道:“方姐姐,你別爲難她了,她恐怕半個時辰也離不開三姐,你叫她留下,簡直是要了她的命,除非你能叫三姐留下。”
方素音笑道:“沒有這麼嚴重吧?”
“哎!比我剛纔說的還嚴重。”
“哦!?怎麼嚴重法?”
“她呀!一個時辰不見三姐,就會情緒不安,四處亂撲亂跳;兩個時辰不見,就會找人鬥氣;三個時辰不見,更會大哭大叫,鬧得廖府上下,人人別想安樂。方姐姐,你看這嚴不嚴重?”
方素音笑道:“這樣,我真不敢單獨留下四妹了。”
婉兒瞪大了雙目望着小怪物:“你說夠了沒有?”
小怪物說:“你怎樣啦?我是幫你說話呀!你不高興?”
小神女笑道:“有你這樣幫人說話的嗎?”
婉兒同時“嗖”的一聲,軟形腰劍拔出來,以不可思議的快速行動,架在小怪物的脖子上了,以小怪物這樣的身手,居然也來不及閃開,小怪物頓時愣住了:“四妹,你不是當真的吧?”
婉兒說:“我不知道我當不當真,但我手中這一把劍,卻是認真的!它割下你的舌頭來,我會更高興。”
“不不!你快將劍拿開,它冷冰冰、涼颼颼的,別嚇壞了我。”
小神女和方素音同時笑着說:“四妹!別亂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快將劍收回來。”
可是突然之間,小怪物卻以幻影魔掌手法,一下將婉兒架在自己頸上的利劍,輕輕巧巧地用三個指頭拿了下來,婉兒想拔回來也拔不動,小怪物的三個手指頭,像生了根似的貼在劍上了,婉兒急道:“你——!”
婉兒驟然將劍架在小怪物頸上,是小怪物一時未防,這時,小怪物將劍拿下來,也是趁婉兒的一時未防,何況婉兒不過是想嚇嚇他,令他今後不敢胡說八道,並不是真的想傷害小怪物。在武功上,他們兩人是各有千秋。
小怪物說:“四妹,你別生氣,以後我頂多不亂說話好不好?”
婉兒說:“你快放開你的手。”
“好好!我放!”小怪物手一鬆,身形一閃,躍到橫樑上去了,以免婉兒再揮劍。
婉兒揚揚劍:“你下來呀!跑去橫樑上幹嗎?”
小神女說:“好了!丫頭,別再鬧了!讓方姐姐看了多失禮。”
婉兒好像受了極大委屈似的:“三姐姐,你不見他盡欺負我嗎?”
方素音說:“小兄弟,你也不該這樣說四妹的,下來吧!給四妹賠不是。”
小怪物在橫樑中打躬作揖說:“四妹,我說錯話了!我現在向你賠不是。你打我罵我可以,可千萬不能用劍架在我的脖子上,這樣,會將我嚇死的。”
婉兒說:“我能嚇得你死嗎?又盡說胡話。”同時也收劍入鞘。
小神女想不到在分別前,婉兒和小怪物又會胡鬧了一番。方素音笑問:“三妹,他們兩個不會經常是這樣的吧?”
小神女笑道:“不是經常,但也差不多,但令四丫頭生這樣大的氣,卻是第一次。”
隨後小神女帶着婉兒和小怪物,告辭而去。也是在兩天後,他們到達了成都。
山鳳這位女中豪傑,一見他們就笑着說:“三妹、四妹、小兄弟,你們終於來了。”
小神女說:“鳳姐姐,你有什麼事要對我說的?”
“三妹,別忙,我們到暖閣裡說話。”
儘管成都是二月天,也含春意,但仍是北風凜然,寒氣襲人。在暖閣中生了一大盤炭火,火旁放了一個盛滿水的大銅壺,這時水開氣冒,令暖閣溫暖如春。山鳳令身邊的侍女滴翠,用壺中的開水,泡了四杯上好的茶奉上,說:“來,你們先飲一杯熱茶,暖暖身子。”隨後又吩咐醉綠去準備一席酒菜,送到暖閣中來,纔對小神女說:“三妹,你們一路上辛苦了。”
小神女急切想知道山鳳叫自己趕來成都所爲何事,是不是與神秘的杜鵑有關係,便說:“鳳姐姐,我們不辛苦。”小神女再想問什麼事時,山鳳說:“幸好你們趕來了,不然,過兩天,我就會不在成都,趕往陝南去了。”
婉兒問:“鳳姐姐什麼事要趕去陝南?”
“因爲我們有一批貨物和糧食,要運往西安,在往漢中府的途中,驟然遭一夥強徒搶劫,貨物、糧食被洗劫一空,幸好人員沒有傷亡,退回了廣元。”
小怪物跳了起來:“誰有那麼大的膽,竟敢搶劫鳳姐姐的貨物來,他們是不是嫌命長了?”
婉兒問:“鳳姐姐,這一夥匪徒是哪一處的人物?他們的武功很厲害麼?”
山鳳說:“現在仍不清楚這夥強人是哪一處黑道上人物,爲首的是誰,我已派出兩個飛虎隊員去明察暗訪了。聽說洗劫我們貨物、糧食的,有三五百人之衆,連官兵也不敢出動。”
小神女訝然:“這可是一夥聲勢浩大的強人,陝南一帶,有哪一處綠林人物有這麼多的人馬?難道姐姐不知?”
“要是我知道就好了。不過,今天夜裡,最遲明天,我就會知道,到時……”山鳳說到這裡,雙目閃出閃電似的目光,“我不但叫他們將搶去的東西全部加倍吐出來,我還要將爲首的強人,斬首示衆,將他們的老巢變爲一堆廢墟。看那一帶的匪徒,還敢不敢搶劫我張府的東西。”
小怪物說:“鳳姐,我有半年多沒好好的施展拳腳,大開殺戒了,弄得我渾身上下不舒服,這次,你讓我們跟隨你去陝南,像在劍閣山莊那樣玩個痛快,顯顯我們武陵雙怪的本事,再次名揚江湖。”
山鳳覺得奇異:“武林雙怪!?小兄弟,你幾時又多了這一雅號了?”
小怪物說:“鳳姐姐,你別誤會,是武陵山的武陵,不是中原武林的武林,是最近我和四妹在黔靈山時,大戰西域雙魔時自封的,你沒聽說過吧?”
山鳳笑道:“的確沒聽人說過,這一雅號很不錯呵。”
“那一定是西域雙魔的手下,嚇破了膽,在逃生後,連我們這一雅號也沒有在江湖上宣揚,害得我們至今仍在江湖上默默無聞。不行,這一次我一定要在陝南黑道上,大展威風,令白道黑道上的人,都知道有我們這一對武陵雙怪。”
婉兒又拆他的臺:“誰跟你是武陵雙怪了?”
“哦!?你不同意?”
“要怪你一個人怪去。我纔不跟你怪。”
“你不喜歡怪字?那叫武陵雙魔也行。”
“總之,我什麼也不喜歡,你別將我和你扯在一起。”看來,婉兒在重慶生的氣,到現在還沒有全消。
小怪物撓撓頭,不知怎麼說了。山鳳笑道:“其實你們兩個,一個是江湖上小怪物,一個是武林中小魔女,已夠揚名立萬了。何必又取什麼武陵雙怪的?”
“不不!小怪物、小魔女,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沒有什麼好玩的。還是叫武陵雙怪的好,讓東廠的人知道了,令他們摸不着頭腦,也不至於拖累了點蒼派和慕容家。同時叫東廠駭然,怎麼纔出現一個神秘的杜鵑,現在又出現一對武陵雙怪。這樣,不更好玩嗎?”
小神女說:“這個主意不錯!”
小怪物大喜:“三姐,你同意了。”
“我同意沒用,就看四妹同不同意。”小神女含笑問婉兒,“你看怎樣?”
婉兒原以爲小怪物以武陵雙怪之稱,只是戲弄西域雙魔,信口胡說而已,想不到小怪物有這一層的用意,便說:“我也沒意見,用就用吧。”
小怪物高興得跳起來:“好!我們這次隨鳳姐去陝南,讓武陵雙怪在江湖上再顯神威,驚破敵膽,不但令黑道人物聞名而喪膽,令東廠的人魂飛魄散,而且連神秘的杜鵑聽見了我們之名,也愕然好奇,會自動跑來找我們哩。那我們就不用去追蹤他了。”
婉兒笑道:“你別臭美了!你以爲我們的武功會天下無敵嗎?”
“四妹,你別忘了,我們身後還有三姐姐哩。她一出面,誰敢與其爭鋒?這次去陝南,更有鳳姐姐他們哩,這當然是打盡天下無對手了。四妹,我們等着揚名立萬好了。”
“我纔不跟你這樣圖虛名,我只是認爲用武陵雙怪之名,出了事也不累及他人。這次去陝南,相助鳳姐姐向這一夥強人討回公道,奪回失去的財物和糧食。”
山鳳問:“你們不是要去京師嗎?這樣相助我,那不妨礙了你們去京師的行程?”
小怪物問:“去漢中,就不能從那裡去京師嗎?”
“當然可以從漢中取道到西安,從西安取道再去京師,只是路遠一點而已。”
“那不怕,我們施展輕功趕路,日夜兼程可將這幾日的時間找回來,耽擱不了。”
山鳳笑道:“要是你們真的從這條路去京師,路過西安時,順手將陝西巡撫喬應甲這個壞蛋幹掉。”
小怪物問:“這個喬應甲與鳳姐姐有仇?”
“我跟他又有什麼仇呢?”
“既然沒仇,幹掉他幹嗎?”
小神女說:“陝西一地的巡撫,可是朝廷的一位要員,將他幹掉了,就會震驚朝野,累及多少無辜的百姓,這不大好吧?”
山鳳說:“三妹,你知不知道喬應甲是什麼人?”
“什麼人?”
“他是魏忠賢這個大宦官的心腹爪牙,貪財好色,縱容兵丁,肆意掠奪百姓,真正的盜賊,他從不去圍剿,甚至還與一些賊頭勾結起來,危害百姓,在陝西一帶排斥異己,將陝西一帶弄得天怒人怨,饑民大增,到處流離失所。要是你們將這個魏忠賢的忠實爪牙幹掉了,不但解除了陝西一帶百姓的苦難,削去魏忠賢在陝西的勢力,就連一些官府中的人,也會暗暗拍手稱快,就像在四川除去藍魔、百變這兩大魔頭一樣,令朝野上下,彈冠相慶,從而平靜了一個時期。”
小神女問:“殺了這狗官,魏忠賢不會派出另一個人來,這個人要是比喬應甲更貪財、殘忍,那還不是更危害一地百姓?”
“三妹,據我們從京師得到的情況,當今皇帝的身子越來越不行了,魏忠賢正忙着擁什麼人接位哩,他連四川也派不出人手來代替藍魔、百變,怎能再派出人來接替喬應甲?就是他想派,京師的一些大臣們也恐怕不會答應,派來的就不會是他的黨羽,而會是一個能真正掌兵的武將,不會像喬應甲這麼無能,只會貪財好色,孝敬魏忠賢,危害百姓。”
小怪物說:“好呀!我們武陵雙怪,去將這危害百姓的狗官幹掉,叫朝野稱快,也算爲陝西的百姓做一件好事。”
山鳳說:“小兄弟,你別大意,聽說喬應甲身邊也有一批江湖上的高手,魏忠賢更派了東廠的一名什麼星君,在暗中保護他,可令人奇怪和困惑的是,這個所謂東廠七大星君之一的魔頭,從去年二月到現在,一直沒露過面,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小怪物說:“不會也像京師東廠府內那兩個可怕的魔頭,深藏不露吧?”
“小兄弟,要是這樣,東廠和喬應甲就不會四處派人去尋找他了。可以說,這個七大星君之一的魔頭人物是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也有人傳說,他不知給武林哪一位神秘的高手幹掉了,至今屍首全無。”
小神女和婉兒一聽,不禁對望了一眼。顯然,這個魔頭是給一陣風叔叔悄悄幹掉了,婉兒身上的一塊金牌,就是這個魔頭身上的腰牌,是一陣風取下來送給了婉兒。由於這個魔頭,在東廠人的心目中,仍然是生死不明,下落不知,只當他仍在世上。不像藍魔、百變等星君,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已經死了,就是拿到了他們身上的腰牌也沒有用,拿了也不敢亮出來,一亮出,馬上就爲官府注意和捉拿歸案,自找苦來受,會被認定是殺害星君的兇手。而杜鵑殺了他們,是不屑去摘下他們身上的腰牌的。
小神女問:“鳳姐!你叫我們趕來,不會是爲了這兩件事吧?”
山鳳說:“當然不是,我叫你們趕來,商隊遭洗劫的事還沒有發生,提起幹掉喬應甲這個魏忠賢的鷹犬,也是剛纔隨口說出來的。”
“那鳳姐這麼急叫我們趕來成都,是什麼事要向我說的?”
“三妹,你們不是要去京師嗎?”
“是!”
“不是想知道東廠府內那兩個深藏不露、神秘莫測的魔頭的情況?”
“不錯!”小神女心中略略有一種失望。誰也不知道小神女這次去京師,心中主要是想弄清杜鵑是什麼人,是不是自己心中十分懷疑的書呆子,主要並不是去對付東廠的人,而是擔心杜鵑的安危,相助杜鵑行事。至於東廠這兩名武功極高的神秘高手是什麼人,是哪一處門派的人,對小神女來說並不重要,但山鳳這麼熱心,她不敢冷落,不然就辜負山鳳的一片心意,便問:“鳳姐,你知道這兩個高手的情況?”
“我當然知道!要不,我就不會急切叫你們趕來成都了。”
“鳳姐,你怎麼打聽到他們的情況?”
“三妹,你別忘了,在京師,不但有慕容家開的古董店墨燕齋古玩店,還有我們大院開的商鋪和客棧,其中,更有我飛虎隊的成員,而且還有一二個飛虎隊員混進了東廠,成爲了東廠中不錯的高手,也是所謂出名的殺手之一,其實,他們是我們大院的耳目,所以東廠一有什麼行動,我們都比其他人先知一步。”
小怪物驚訝地說:“原來鳳姐竟然這般的神通廣大,怪不得知道這兩個神秘高手的情況了。”
婉兒卻擔心起來:“鳳姐姐,要是我們與東廠人發生了衝突,誤殺了他們怎麼辦?”
“四妹,這就是我叫你們來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