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說:“棋兄弟,死人會發夢嗎?”
“那我們沒有死?”
婉兒說:“棋兄弟,你是不是真的糊塗了?死沒死,你難道不知道?”
棋兒左看看,右瞧瞧,說:“我明白了!”
婉兒問:“你明白什麼了?”
“是你們從那兩個男女小強盜的劍下救了我們。你們殺了他們後,便戴上了他們可怕的鬼臉,故意來嚇唬我們!我說得沒有錯吧?”
小怪物擠眉弄眼地說:“不錯!不錯!棋兄弟,你真聰明,全給你說對了!”
書呆子苦笑了一下,向小神女等人一揖說:“多謝兩位女俠和萬里少掌門,又救了在下主僕兩人一命!”
棋兒卻對小怪物說:“你們幹嗎嚇唬我們的?不怕將我們嚇死了嗎?”
“棋兄弟,你沒有死呵!現在不是活生生地坐在馬車裡嗎?”
“我以爲我真的死了!”
書呆子說:“棋兒!別再說胡話了!你還不謝他們再救之恩?”
小神女說:“墨二公子,別多禮了!看來你們還沒吃過東西吧?”
棋兒說:“是呵!從昨天中午起,我和二少爺不但沒吃過東西,連水也沒喝上一口,真的是餓了!”
婉兒說:“棋兄弟,我們車上有水有食物,你們餓了!快吃。”說着,婉兒將食物和水取了出來。
書呆子多謝之後,便取了吃。書呆子吃得斯斯文文,棋兒可真的餓了,也不客氣,狼吞虎嚥的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小神女問:“墨二公子,你們不是在大足縣看什麼石刻嗎?怎麼又跑到川北這一帶險峻的山區來了?”
棋兒卻埋怨起來:“三小姐,我也不知我家二少爺是怎麼想的,不怕危險,說什麼要去古蜀道走走看看,看古蜀道像不像李白所寫的那麼險峻,還說古蜀道上有不少的名勝古蹟可看,不看,是白來四川一趟了!”
小神女含笑地問書呆子:“蜀道有什麼名勝古蹟可看了?不過,這翠雲廊古柏的景色卻是蠻好看的。”
書呆子墨滴說:“三小姐,這些古柏景色雖好,但不算是名勝古蹟。”
“它怎麼不是名勝古蹟呢?我聽說,它們是三國時的蜀中五虎將之一的張飛叫士兵種植,所以叫張飛柏。”
“三小姐,你誤聽人說了,它們根本不是張飛種下的,而是本朝明武宗正德年間劍州知州李壁發動百姓種植,距離現在一百年左右而已,算不上古蹟,要是說是三國張飛所植,距離現在就有一千四百多年的歷史了!”
小神女、婉兒和小怪物聽了都非常愕然。小怪物問:“幹嗎這些人胡說八道說是莽張飛種下的呢?”
婉兒說:“他們跟你一樣呀!喜歡胡說八道。”
“喂!你別挖苦我好不好?”
書呆子笑了笑說:“四小姐,話也不是這樣說,因爲人們太喜歡張飛和敬仰張飛,或者懷念張飛,而稱它爲張飛柏。張飛柏是對這翠雲廊柏樹的稱呼,不一定就是張飛種植,是人們的誤解而已,不是存心騙人。”
小神女問:“二公子,既然這裡不算名勝古蹟,哪裡算是名勝古蹟?”
“三小姐,蜀道上的名勝古蹟可多了!單是劍門關山頂上,就是當年三國時蜀中大將姜維屯兵的地方,史稱爲‘姜維城’,今名爲‘營盤嘴’。劍門關下有一處地方叫垂泉,傳說張飛當年帶兵來到這裡,找不到水飲,士兵們乾渴難忍。張飛一怒之下,一拳向地上砸去,頓時泉眼出現,有泉水涌了出來。”
小怪物說:“這是胡說八道吧!會有這樣的事嗎?”
書呆子說:“這不能說是胡說八道,是民間的傳說而已。或許當年張飛叫士兵們挖井,挖出了這口泉水也不一定,人們傳來傳去,將它當神話般傳說了,說成是張飛一怒之下,捶出了一口泉來,現在那一處地方,就取名爲‘捶泉鎮’。”
小怪物問:“真的有這一處地方?”
“有!從劍閣山莊北上不遠,就有這麼一個小鎮。”
棋兒問:“二少爺,你就是爲了看這一口泉水,不辭千山萬水跑來了?”
“棋兒!那也不是單單爲了去看這口泉水,因爲從劍門關北上便到昭化,昭化是一個古戰場,是張飛夜戰馬超的地方。三國時稱爲葭萌關,城外的一處地方,便是諸葛亮製造木牛流馬運軍糧的遺址。葭萌關東南面白水鎮,便是劉備斬楊懷、高沛之處。昭化,更是蜀國大將軍費礻韋的故里,有一座費侯墓,是費礻韋死後的葬地。”
小神女和婉兒聽得神往極了,婉兒問:“二公子,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名勝古蹟的?怪不得你不怕危險,跑來川北了?”
墨滴這書呆子說:“這是在下從書本、史記上看到的,所以極想親自去看看,以遂心願,沒有其他。”
小神女問:“還有什麼名勝古蹟沒有?”
“有!從昭化北上到廣元縣,廣元縣古稱利州,名勝古蹟就更多了,其中一處名勝古蹟便是皇澤寺。”
小怪物說:“皇澤寺!?那不是光頭和尚們住的地方嗎?這有什麼好看了?我看處處的和尚寺,一個個都差不多,沒有什麼好看的。”
書呆子墨滴一笑說:“少掌門,這個和尚寺,與別的和尚寺不同。”
“哦?這個和尚寺,比嵩山的少林寺更有名氣了?它出了什麼獨步武林的拳經劍譜了?”
“這個和尚寺不是以武功而出名。”
“那它以什麼出名了?”
“因爲它是神州大地第一位女皇帝的出生地。”
“什麼?女皇帝?是誰了?”
“唐朝的武則天,不是神州大地的第一個女皇帝麼?從她到現在,再沒有一個女皇帝了!”
小怪物說:“一個女皇帝,那是陰陽顛倒,牛匕雞司晨,那天下不大亂了嗎?”
這一下,可將婉兒惹惱了,朝他瞪着眼問:“你說什麼了?女的就不行嗎?”
小神女卻笑着問:“我聽江湖上人說,點蒼派的實際掌門人,是芹姨,芹姨說東,你爺爺就不敢說西,怎不見點蒼派大亂了?”
婉兒說:“是嘛!貴州的九龍門,一向都是女的掌舵,怎麼不見九龍門大亂了?貴州的武林界,也不見大亂呀!”
小怪物這下感到頭大了!自己怎麼口不擇言,得罪了這兩個武功可怕的大小女煞神,有苦可受了!他慌忙說:“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婉兒說:“你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了?”
小神女說:“你說下去呀!怎麼不說了?”
小怪物連忙求饒,說:“三姐姐,四妹妹,我錯了!我不該看不起女人,其實,其實……”
婉兒又問:“其實什麼了?”
“其實,我也是女人生的呀!”
“我還以爲你是石頭爆出來的小怪物哩!”
這時書呆子說:“少掌門,你的確是說錯了話了!男女是應該平等的,有不少的女子,其才智一點也不遜於男人,有時往往比任何男子都強,只是幾千年來,人們受到了男尊女卑的影響,錯誤以爲女不如男,一切應該由男人說了算。一旦出現反常,就大驚小怪,認爲陰陽顛倒了!謠言四起,怪話連篇。其實武則天這個女皇帝,是個不錯的皇帝,起碼比一些荒淫無道、平庸無能的皇帝強多了!本朝朱家的大多數皇帝,簡直不能與武則天相比,昏庸無能極了!致使大權全落到了宦官們手上,弄得天下大亂,百姓惶惶不可終日,從而盜賊叢生,不少百姓鋌而走險。”
婉兒對小怪物說:“這下,你聽到了吧?”
“聽到!聽到!我敢不聽到嗎?”
“你這是什麼態度?”
“四妹妹,你放過我吧,我算怕了你了!”
“什麼?你算怕了我?”
“不不!我是真怕!從頭到腳的怕!”
小神女笑着:“四妹,別再逼他了!他認識錯就行了!”
“三姐姐,我怕他嘴巴認錯,心裡不認錯哩!”
“四妹,這就難說了!世間上男尊女卑的觀念,並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過來!也不是你我兩人所能及。”
書呆子又說:“武則天還有一個優點,是今古往來任何一個皇帝所不能及的。”
小怪物“哦”了一聲問:“她什麼優點,所有皇帝不能及了?”
“任何皇帝,在他生前,都歡喜別人歌頌他英明神勇、智睿無尚,雄才大略等等,就是死後,也叫人爲他樹碑立傳,歌功頌德。可是武則天沒有這樣,死後卻叫人立了一塊無字碑。”
“無字碑?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意思說,自己的千秋功過,讓後人評說。”
婉兒又問小怪物:“這下你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原來武則天,是古今往來的第一個女皇帝!有她的英明過人之處。”
“那你今後還敢不敢看輕女人?”
“我經過了這一次,還敢看輕女人嗎?那不是自找苦來受?”
“你知道就好啦!”
棋兒這時也說:“我今後也不敢看輕女人了!”
小神女笑了笑問棋兒:“你以前也看不起女人?”
棋兒不好意思地說:“是!我以前是看不起同村的一些小丫頭,她們動不動就哭,受人欺負也不敢反抗。砍柴擔草,也沒有我這麼多和重,弄得我有時不得不幫她們挑回家。當然,我對三小姐、四小姐不但不敢看輕,還特別的敬重和感激哩!你們是我和二少爺的救命大恩人!我一千個一萬個崇拜你們。”
婉兒笑着:“棋兄弟,你別這樣,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
小怪物一下“噗嗤”一聲地笑起來,婉兒盯着他問:“你又怎樣了?”
“沒!沒有什麼!”
“那你笑什麼?”
“我只是感到可笑罷了!”
小神女笑着說:“四妹,你大不了棋兒二三歲,像大人似的說棋兒是個好孩子,其實你自己也是一個孩子,小怪物看見了,當然覺得可笑了!”小神女又轉問書呆子,“二公子,看來你真是博學多才,天文地理,古今往來的事,知道真不少,令我們聽了得益不淺。”
書呆子忙說:“三小姐,別這樣說,在下只是多看了幾本書而已,性好名勝古蹟,對人情世故的事,都是渾渾鈍鈍,幾乎什麼也不懂,闖了大禍也不知是什麼回事。不是三小姐、四小姐、少掌門的及時出現,恐怕在下早已橫死異鄉了!對了!三小姐,你們怎麼也在劍閣山莊出現了?”
書呆子這一句問話,表面聽去,只是順便問一下而已,但這句話,卻在小神女心中起了不同反應,她略爲看了書呆子一下,暗想:難道這書呆子察覺了自己問話的用意,來一個反攻爲守,不讓自己再深一步問下去?要是這樣,這書呆子真是那神秘莫測的杜鵑?在自己面前裝得呆頭呆腦?讓自己看不出來?真是如此那杜鵑真是深藏不露,掩飾得太高明瞭!不論行爲舉止談吐,完全是一個呆裡呆氣的書呆子一樣,全無破綻可尋。他這次在劍閣山莊中的石屋裡出現,聽他和棋兒說來,合情合理,無半點可疑之處,可是杜鵑在棧道上幹掉了劍州虎,去得無蹤無影,而小怪物所聞到的氣味又偏偏是這個書呆子身上氣味,這事又怎麼解釋?是小怪物弄錯了,還真的是這個書呆子所爲?
小神女對書呆子的起疑,是三起三落了!每一次的疑心,又很快打消掉。這個書呆子,說傻不傻,說精不精,幾次碰上了生死大關逃脫了出來,不知害怕,仍固執地不顧危險地四處去遊山玩水,拜訪各處的名勝古蹟,是無知還是愚蠢?是固執還是生性如此?要是他真的是杜鵑,那自己就放心多了,用不着爲他的生死擔心。現在主要是這書呆子在是與不是之間,小神女拿不定主意。不知爲什麼!小神女對這個書呆子,有一種說不出的關心和注意,書呆子的印象,深深地藏在自己的心中,他的言談舉止,會不時地浮現出來,抹也抹不掉,是自己關心他呢,還是好奇想弄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物?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這時棋兒也問起來:“三小姐,你們大概是神仙吧?不然,怎知道我們在劍閣山莊受難,特意趕來救我們了?”
小怪物說:“我的三姐四妹當然是神仙了!你家二少爺不是說我三姐四妹是仙子嗎?既然是仙子,當然能知過去未來的事情了!所以掐指一算,知道你們有難,便及時趕來救你們了!”
棋兒驚喜地問:“真的?”
“真的!真的!只是我這個小神仙,不明白你這個小護衛武士,怎麼不抖出你的滾地法來,救出你的二少爺?反而一起給劍閣山莊的人抓起來,關到石牢裡去了?”
棋兒嘆了一聲,說:“那幾個惡人,一下從樹林裡跳出來,出其不意地將我們抓起來,我怎麼抖出我的滾地法呵!你以爲我能抖卻不抖嗎?”
“棋兄弟,你也太不警惕和小心了!”
“我怎麼知道在崇山峻嶺中的山溝裡,也有強人打劫的?那條不是山路的山路,連鬼影也沒有一個,恐怕十天半月沒人去,強人們怎麼打劫呵!我以爲不會有強人,強人卻偏偏出現了!也是我和二少爺活該倒黴。”
書呆子說:“棋兒!他們不是一夥打劫的強盜,是一夥惡奴。”
“怪不得他們沒搜我們身,也不問我們有沒有銀兩,一下用布蒙了我們的眼睛,就將我抓了關起來!”
“當夜,他們沒審問你們?”小神女問。
“沒有,他們說夜了,明天再來慢慢審問我們,將我們往石牢裡一丟,吩咐那兩個守牢人幾句,就走了!”
小怪物問:“你當夜怎麼不走?難道你還打不過那兩個守牢人嗎?”
“我的手腳都給捆了起來,我怎麼走呵!”
小神女問:“那麼你和你二少爺一夜都關在石牢裡?”
“是呀!關在石牢裡不只是我和二少爺,還有不少的人。我想不到在半夜三更裡,有一夥蒙面黑衣人殺進山莊裡來了,臨到天亮時,這夥蒙面黑衣人才有人走進來,將我們的手腳解開,還叫我們別亂走出去,天一亮就放我們走。所以我和二少爺只好老老實實地坐在石牢裡了!我怎麼也想不到,這夥蒙面黑衣人才是真正的打家劫寨的強盜,連夜打劫了山莊,又殺人又放火。”
書呆子說:“棋兒,不管怎麼說,這夥蒙面黑衣人是好人,他們沒有殺害了石牢裡的人,還發放錢糧讓他們離開。”
“二少爺,可是他們要殺我們呀!”
“這更是我們倒黴的地方,因爲他們懷疑我是那個毒秀才了!”
“要是三小姐他們不及時趕來,我們不枉死嗎?”
棋兒到了現在,仍懵然不知小神女他們是盤問他們的女大王和兩個鬼面男女小強盜。
書呆子說:“棋兒,我們現在不是沒有死麼?”
“那也是三小姐他們趕來救了我們!”
說着,驟然間,馬車停了下來。小怪物一下跳了起來:“不會是我們又碰上了攔路搶劫的翦徑強盜吧?”他又對棋兒說:“這下,你又可以施展你的滾地殺人法了!”
棋兒說:“好!讓我試一下。”
婉兒朝窗外看了看,說:“不像呀!外面人來人往的,好像我們到了什麼小鎮上了!小鎮上會有人攔路打劫麼?”
小怪物說:“真的?那馬車幹嗎停下來?”小怪物伸頭往外一看,原來馬車前面有一個挑擔的老人跌倒在來往的車道上,小釘子怕車傷了這位老人,驟然勒馬停車,下車去扶起這位老人,問:“老人家,你沒事吧?”
一時間,四周圍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老人說:“沒事,沒事,是我不小心滑倒了!多謝大爺。”
小釘子說:“老人家沒事就好了!”小釘子扶老人在路邊店鋪前坐下,又爲老人收拾好擔子,便上車想繼續趕車上路。驀然間,人羣中閃出一個青衣漢子,吊着眼問小釘子:“你這麼就想走了?”
小釘子愕然:“你想幹什麼?”
“你撞倒了人家,不賠些湯藥費,想輕輕鬆鬆就走,行嗎?”
小釘子說:“我沒有撞倒這位老人家,是這位老人家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剛纔老人家的說話,你沒聽到?”
這位漢子看了老人一眼說:“是他害怕你們,不敢說實話,老子看不順眼,特來爲他討回公道,你不拿出十兩八兩的銀子,就別想能離開!”
跟着,他身後有五六個不三不四的漢子,也七嘴八舌地喊着:“對!不賠銀兩,不能過去。”
顯然,這夥不知是哪裡跑來的流氓,還是當地的無賴,在明顯地敲詐勒索了。他們見小釘子這麼好心,認爲是膽小怕事,又瞧見車上的人,除了書呆子是一個男人外,其他的不是女子就是小孩,更認爲可欺負了!公然敲詐起來,諒車上的人不敢不給。他們哪裡知道,碰上的是三個可怕的剋星,尤其是小怪物,更喜歡懲治、戲弄這些無賴之徒,小神女和婉兒,自然對這些無賴、流氓不屑一顧。
小怪物跳下車來,對這些無賴笑嘻嘻地問:“十兩八兩銀子,你們不夠分派吧?”
這夥流氓一時愕然,問:“小東西!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十兩八兩銀子,你們夠嗎?這夠醫治那位老人家的湯藥費嗎?”
吊眼的漢子問:“小子,你想給多少?”
其他漢子都相視愕然,心想:這個小東西不會是傻的吧?
“我說,沒一百幾十兩怎麼也不夠。”
“不錯!小子,你拿一百幾十兩出來,我們馬上讓你們過去。”
小怪物又故作訝然:“什麼?你們怎麼向我要銀子了?我是向你們要呀!”
“小子!你說什麼?向我們要銀兩?”
“是呀!我明明看見你們將這老人家推到路中間,弄得他跌倒了,這銀子你們不出,叫誰出了?這樣吧!你們一共七個人,每人出二十兩,一共一百四十兩銀子,當是給這位老人家跌倒受驚費。”
四周圍觀的百姓,有些笑起來,有的情不自禁地叫好起來,初時他們見這夥流氓無賴敲詐銀兩的行爲,沒一個敢出聲。
吊眼漢子大吼一聲:“小子!你是不是想找死了?”
小怪物說:“哎!你別大聲叫嚷呀!幸好這位老人家只是受驚跌倒,沒受傷。要是他受傷了,你們拿出的就不是一百四十兩,而一千四百兩,要是他給馬車撞死了,首先你這個吊眼漢子就要賠他老人家的一條命了!其他的得個個披麻戴孝,守墓三年,供養他老人家的一家大小,守完了三年墓,還得去坐牢,我沒有說錯吧?”
吊眼漢子幾乎給小怪物氣得說不出話來,吼着:“給老子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小東西痛打一頓,然後殺了,棄屍街頭!”
頓時三四個漢子搶了上來,要拳打腳踢小怪物,嚇得圍觀的人們紛紛散開,可是轉眼之間,這三四個搶出來的漢子,不知怎的,一個個倒在大街上,痛得不能爬起來。
吊眼漢子和其餘兩個無賴一時全傻了眼,這是怎麼一回事?去打人的怎麼反而倒下來了,捱打的卻笑嘻嘻的仍然站着,沒事一樣,他們明明看見這三四個人一哄而上,拳腳一齊朝小東西身上亂打亂踢的?這些流氓哪裡知道小怪物有一身不怕打的功夫,打得越兇狠,內力越消失得快,這些內力,全輸進了小怪物的體內,反而增加了小怪物的內力,可惜這兩個流氓幾乎沒有多少的內力,一下全給小怪物吸乾了,變得全身沒半點氣力,小怪物根本沒有動手腳,將身子一抖,他們便全部倒在地上無氣力爬起來,好像是患了一場大病。
小怪物仍故作驚訝:“咦!你們怎麼打了?幹嗎全扒下了?”他又朝吊眼說:“好!他們不打了!輪到你們三個來打我了!來呀!別客氣。”
這一下,不但四周觀看的人們驚愕不已,連小釘子、書呆子、棋兒也看傻了眼,這個小怪物練成了一身什麼怪異功夫?不怕打。就是婉兒也驚奇起來,輕輕問小神女:“三姐姐,飄哥真的有一身不怕打的功夫啊!”
吊眼漢子呆了半晌,問:“小子!你會邪術?”
小怪物說:“什麼邪術?我就是喜歡有人打我呀!越打我就越感到舒服,來呀!你們不打,輪到我來打你們了!”
吊眼喝着兩個流氓:“上!給我用刀子捅,老子不相信他的邪術能擋得住刀子!”
這兩個流氓拔出明晃晃的匕首擊來。衝上去就朝小怪物的身上亂捅,他們除了一副兇惡的嘴臉和有一些蠻力外,簡直沒半點招式武功可言。雖然說盲拳可以打死老師父,但主要是指會武功的一時大意和無防備而已,一個有武功而又有防備的武林中人,怎麼也不會爲這些兇惡之徒胡刺亂捅所擊中。所以小怪物身形一閃,略爲施展幻影魔掌之功,不但閃開了,更令他們互相刺中了對方,一個給刺中了手臂,一個給捅傷了大腿,雙雙都慘叫起來,驚得雙雙跑開。
小怪物卻說:“咦!你們怎麼刺中自己了?不會吧?”
這一下,吊眼更相信小怪物有一門可怕的邪術了!連刀子也不怕,邪乎得自己刺傷自己人。小怪物卻向他招手說:“他們兩個稀裡糊塗的連捅人也不會,捅到自己人身上去了!還是你自己來我捅我好了!”
吊眼感到自己全身寒毛直豎,拿着匕首連連後退說:“你別過來,我會捅死了你。”他見機不妙,想轉身掉頭而逃。
小怪物身形一閃,驟然來到了他的面前,一伸手,不但將他手中的匕首奪了過來,更抓起了他,像扔死狗一樣扔在大街上,吊眼慘叫一聲,一條腿骨也摔斷,比所有的無賴傷得更慘。小怪物仍不放過他,一腳踏在他的胸口上,用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問:“你現在還想不想要銀兩?”
吊眼這時嚇得魂飛魄散,連痛也忘了,叫着:“小祖宗、小爺爺,我今後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
小怪物說:“殺你?我感到比殺一隻狗還髒,今天小爺可以放過你,要是今後再敢在這鎮子上欺侮平民百姓,敲詐來往車輛或行人,到時,我就不是摔斷你一條腿,而是扭斷你的脖子!你信不信?”
“信!信!小人再也不敢了!”
“滾!給小爺滾到一邊去,別擋了小爺的車馬。”
“是!是!小人滾。”這個吊眼漢子,忍痛地爬到一邊去,至於其他的無賴流氓,早已不見蹤影。
小怪物將奪過來的匕首,暗運內力一震,頓時震得一段段地掉下來,將剩下的匕首柄擲到吊眼的跟前,說:“你這把匕首,能殺人麼?連裁紙也裁不了!”說完,跳上馬車,對小釘子說:“丁叔!我們走!”
“是!少爺。”
小釘子一勒馬繮“籲”了一聲,馬鞭在空中一甩,“啪”的一聲,馬揚起四蹄,車轔轔地滾動而去。
小怪物問:“丁叔!這小鎮叫什麼鎮?”
“武連鎮!”
“怎麼小鎮有這麼一些流氓無賴的?”
小釘子一笑:“少爺,哪一個小鎮上沒有一些流氓無賴?只是少爺沒碰上而已。”
書呆子墨滴有感而發說:“當今皇帝無道無能,宦官橫行,官府無力,一些不法之徒,乘機魚肉鄉里了!這些不事生產的流氓無賴,可以說是多不勝舉。”
小神女問:“二公子!你要是碰上了這些敲詐勒索的流氓無賴怎麼辦?”
書呆子又苦笑一下:“在下有什麼辦法?能避則避,能忍則忍,破費一些銀兩給他們算了,買一個平安無事。”
婉兒問:“要是你給了他們一些銀兩,他們還要勒索更多的銀兩,你又怎麼辦?”
“不會的,這些流氓無賴往往訛到銀兩就行了,何況在光天化日的鬧市中,他們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如果這樣,他們就不是流氓無賴,而是公開搶劫的盜賊了,盜賊一般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鬧市中搶劫。”
小怪物說:“你這樣,不是更加縱容他們去敲詐勒索別人,令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
“少掌門,正所謂上得山多終遇虎,這些流氓無賴,終有一天碰上像你們這樣的俠義之人,會給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棋兒卻說:“要是他們一而再,再而三,我就會忍不住給他們一個教訓了,只是不像飄少爺這麼幹淨利落,武功這麼的神奇。”
“哦?那你們也碰上這樣的流氓無賴了?”
“碰上過,我在大足縣的一處小鎮上,就碰上三四個這樣的流氓無賴。二少爺給了他的一些銀兩還不算,還悄悄跟蹤我們到一處偏僻地方,要我們將身上所有的銀兩都交出來。”
“那你怎樣辦?”
“我忍無可忍,先是以三掌法拍傷了他們一個,後又用滾地法、用匕首刺傷了他們,還將他們訛去了的銀兩,全取回出來。”
小神女笑着:“棋兄弟,你幹得不錯呵!”
書呆子說:“三小姐,你別誇獎他了,不然,他膽子越來越大,我們還是遇事要忍讓一下的好,少惹是非爲上。”
婉兒又問棋兒:“棋兄弟,你以後有沒有再碰上這樣的流氓無賴了?”
“有呀!”
“你也出手教訓了他們?”
棋兒嘟噥地說:“二少爺不讓我動手,給了他們的一些銀兩,慌忙將我拉了走。”
婉兒說:“二公子,你怎麼這般的怕事呵!”
書呆子嘆了一聲說:“各處的流氓無賴,在當今世道上真是多如牛毛,就算能教訓了他們,也沒有多大的作用!哪怕就是殺了他也無用。”
小怪物問:“怎麼沒用了?”
“少掌門,就像武連鎮那七個流氓無賴,你將他們全傷了,今後他們恐怕也沒能力在鎮子上敲詐勒索,行兇作惡,但他們不在,不久,也會有別的流氓無賴,或者更兇惡的強人,在鎮上爲非作歹,魚肉鄉里!少掌門,你總不能終身坐鎮在小鎮上不走吧?”
小神女問:“以二公子之見,怎樣才能將這些不法之徒消滅乾淨?”
“三小姐,令這些不法之徒能橫行鄉里,除了官府無能之外,另一原因,就是百姓膽小怕事,他們都像在下一樣,不敢去得罪招惹了這些惡人,只是一味地忍讓。要是大家都團結起來,敢於伸張正義,這些武功不高,甚至不會武功,只憑兇惡、蠻力的流氓無賴之徒,就不敢橫行鄉里,欺凌百姓和過往行人了!當然,像劍州虎這樣的惡霸,連官府也怕了他們,百姓就是團結起來,也無能力來制止他們,那就要靠官府秉公處理,派大軍圍剿,或者靠武功高強的俠義人士,來撲滅、剷除他們了!才能解除一方的禍害,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哦?長久之計是什麼了?”
“那就是朝廷有能力,各地官府不貪污,一切秉公處理,正大光明,倡導百姓安居樂業,興修農田水利,消滅貧困,人人能過吃得飽、穿得暖的太平日子,那就不會盜賊叢生,各地惡霸出現橫行鄉里了!就像諸葛孔明治蜀一樣,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太平盛世,可惜這樣的日子並不長久。諸葛一死,又慢慢地生亂了!最後還給魏國滅掉,司馬父子,一統天下。”
小神女、婉兒和小怪物聽了書呆子這一番說話,相視愕然,這樣的話,也可以說他們從來沒有聽說,他們以往聽的,都是些江湖上的一些事情,和武林中的一些奇人異事、怪異行爲,哪裡聽聞這樣一番治世治國的道理了?
小神女欽佩地說:“二公子,你這樣博覽羣書,滿腹經綸,有治國平天下的才華,怎不入仕爲官?爲天下百姓造福,卻混跡于山林之間,豈不埋沒自己的才幹了?”
書呆子笑了笑:“三小姐過獎了,在下只是紙上談兵,誇誇其談,既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會官場之道,要是真的入仕爲官,很快自己的腦袋就會給人砍了下來。再說當今這個朝代,哪怕有姜太公之才,諸葛孔明之能,也無能爲力,治不了這個國家。朱明王朝,遲早會衰落。”
小怪物問:“這爲什麼?”
“朱家子孫,除了朱元璋,幾乎個個都是庸才,給宦官弄權,叢生,貪官遍地,這一羣大大小小的宦官,像白蟻一樣早已將明朝這座大廈蛀空了!就算是朱家子孫中出了一個像唐太宗這樣的皇帝,也挽救不了!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它的潰倒崩下,是遲早的事。”
小怪物問:“那怎樣辦?”
“沒有辦法,只有讓它倒下來,由別的有雄才大略的人重新建造。這樣,卻苦了神州大地的廣大百姓,又一次遭到浩劫。”
小神女問:“照公子這麼說,那武林中人殺了像藍魔星君這樣的東廠兇惡鷹犬也沒有什麼作用了?”
“三小姐,話不是這樣說。的確,殺了他們,想挽救這個朱明朝,的確一點作用也沒有,就是想救天下百姓,所起的作用也微乎其微。但殺了他們,起碼可挽救一方百姓,制止他們殘害百姓、挑動江湖上的仇殺,免致武林人士枉作刀下的冤魂。就像殺了劍州虎,起碼可令劍州一帶百姓免受他們欺凌一樣,消除了百姓暫時的痛苦。而且殺了這麼一個具有影響力的大惡霸,對四周的一些強梁之徒,也起到威懾的作用,而不是沒有作用。”
婉兒說:“哎!我還以爲一點作用也沒有哩!”
棋兒卻有點茫然起來了:“二少爺,那夥蒙面黑衣人不也是一夥殺人放火的強盜麼?”
書呆子說:“棋兒,我看他們不像什麼殺人放火的強盜,卻像隋唐時代瓦崗寨的一羣英雄人物,劫富濟貧,專殺一地豪強惡霸,解救一地的百姓。”
“那他們爲什麼連我們也殺了?”
“棋兒,你別耿耿記在心裡了,這是一場誤會,誰叫我有點像那個毒秀才了。”
“二少爺,你一點也不像那個毒秀才,那個毒秀才,頭尖額窄,是一個十足討厭的傢伙,你怎麼像他了?”
小怪物問棋兒:“你見過那毒秀才了?”
“見過!我們在劍州住下,在一家飯店裡吃飯,就見過他了!他當時好威風呵!”
小神女卻笑問書呆子:“你不怨恨那個女大王和她手下兩個小鬼麼?”
書呆子苦笑一下:“這是一場誤會,她要殺的是毒秀才,又不是在下,有什麼怨恨了?要怨,只怨她不問青紅皁白,不問清楚,草菅人命,胡亂殺人而已。”
棋兒問:“對了!三小姐、四小姐和飄少爺,你們怎麼及時趕來救了我們了?”
小怪物眨眨眼說:“因爲我們是神仙呀!你不記得了?”
說着,馬車又忽然停了下來,小怪物說:“我們不會這麼黑吧?難道又碰上一些敲詐勒索的流氓無賴了?”
這時,小釘子在車頭問:“三小姐,前面就是梓潼的城門口了,我們是進城投宿,還是連夜趕路去綿陽縣?”
小神女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已是日落黃昏,想了一下說:“丁兄弟,我們還是進城投宿吧!人不累,馬也累了!還是休息一夜再走。”
“好!那我趕馬入城了!”
是夜,他們投宿在梓潼縣城裡的一間客棧中。不用說,這一間客棧,也是幽谷大院開的,店家和店小二,自然熱情地招呼他們,安排了三間最好的房間讓他們住下。
小神女感到同書呆子坐了一天馬車,不論閒談和問話,都探不出書呆子的任何破綻出來,暗想:難道這書呆子真的不是什麼神秘的杜鵑?而是一般的書生?可是杜鵑怎麼會突然在棧道上出現而幹掉了劍州虎?小怪物的鼻子卻又偏偏嗅出了這個書呆子?這又怎麼解釋?要是說書呆子掩飾得極好,可是棋兒還是一個沒有什麼江湖經驗的天真鄉下孩子,他總不會說謊話,將自己掩飾得全無破綻吧?根據他們的所說,他們在川北的劍閣山莊石牢裡的出現,也合情合理。
在用晚飯時,小神女十分關心地問書呆子:“二公子,今後你又打算去哪裡遊玩?還是跟我們一起去成都?”
“成都,在下已去過了!”
“那你想去哪裡?”
“在下本想沿着古蜀道北上,去陝南一帶走走,現在出了這麼一件事,我也不敢再去了!”
婉兒說:“二公子,我勸你哪裡也別去了,還是離開四川回家吧!”
“多謝四小姐的勸告,但在下感到既來到了這裡,順路去看看唐代大詩人李白的故鄉。這位大詩人,在下已神往久已,不去看看,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去看了!”
棋兒卻說:“二少爺,你不是說真的吧?還要四下亂跑?你不怕又碰上了像劍州虎這樣的大惡霸,將我們抓起來?到時,就沒人來救我們了!”
“棋兒!大詩人李白的故鄉,不會有什麼惡霸吧?”
“二少爺,你怎知道沒有惡霸了?要是有怎麼辦?”
“真的有,只要我們避開他,不去招惹他,他總不會無緣無故地將我們抓起來吧?”
“可是我們在劍州,不是一樣也給人抓起來了嗎?”
“那是我們不小心,闖進他的禁地裡。”
小神女問:“二公子,大詩人李白的故鄉在哪裡?”
“不遠,在江油縣城外三十里左右的一個小鎮上。”
婉兒問:“江油縣又在什麼地方了?”
“它是龍安府的一個縣,但離這裡不遠,有一條小路可去,要是走大道,就先去綿陽,然後沿着涪江驛道北上,就是江油縣了!這一條大道人來人往,比較安全。”
小神女問:“你打算走小道還是大道?”
“在下當然想走大道了!你們不是要南下往綿陽去成都嗎?在下想再坐你們的馬車下綿陽,再去江油。”
小怪物問:“這個什麼大詩人的故鄉,很好玩嗎?”
“好玩恐怕沒有成都這麼多勝景好玩,它不過是一處鄉村小鎮而已。”
“那你去幹嗎?各處的小鎮不是一個樣嗎?一二條石板街,街兩旁有些鋪店而已。”
“少掌門,話就不是這麼說。李白,是在下神往已久的一位有名的大詩人,它的故居,在下極想去瞻仰一下,聽說,江油城東的竇山中的雲巖寺,寺前山門外有一塊石碑,上面刻有‘樵夫與耕者,出入畫屏中’這一題字,是李白的親筆所寫,也是難得的李白留下來的手跡,在下要不去看看,恐怕今後寢食難安了,會成爲在下的終身憾事。”
棋兒嘟噥地說:“這些石刻有什麼好看呵!二少爺不是在大足縣看了很多石刻嗎?難道還看不夠?”
“棋兒,這可不同,這是李白留下的手跡之一,不去看看太可惜了!何況還是在他的故鄉。”
小神女、婉兒和小怪物,可以說是對這個書呆子的行徑簡直難以理解,爲了看這十個字的一塊碑和一個已死近千年的詩人的故居,就不惜多走一二百里的路。要是說那裡有鬼斧神工的特異風景和巧奪天工的奇巖怪洞,跑去看看還值得,可是那裡只不過是一個詩人曾經住過的一個普通小鎮而已。就是奇巖怪洞和特異的風景,小神女他們也不會去,順路去看看還可以,特意跑去就不會了!小神女他們根本沒有這方面的興趣。說到奇山異水,小神女和小怪物可以說是看得夠多的了,連劍州一帶動人心魄的險關峻嶺,風格奇異的棧道,小神女他們也不感興趣。
要是說江油有什麼武功秘笈,有什麼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和一些武林中的奇人異士,小神女或者會跑去看看。他們認爲書呆子的此種行徑,簡直是閒得無聊,吃飽飯沒事幹,盡幹些傻事,自己找苦來受。
小神女說:“二公子,既然這樣,明天我們就去綿陽,到時你就去江油縣吧!”
“多謝三小姐成全。”
“哎!我可不贊同你去,談不上‘成全’二字,作爲我來說,我還是勸你早離開四川,回去家裡的好。我們那麼巧,救得了你一次二次,第三次就沒那麼巧了!”
“是!是!在下去了江油後,就立刻離開四川,轉回家中。”
棋兒說:“二少爺,你說話可要算數呀!到時別又拉着我跑去看什麼石頭和廟宇了!
婉兒和小怪物一聽,都笑起來。
棋兒又說:“二少爺,其實我們跟隨三小姐他們一塊回成都不多好?”
書呆子似乎有點不高興了:“棋兒,你要是不想去,那你別去了,你隨三小姐他們去成都,我一個人去江油,然後再去成都找你。”
棋兒說:“二少爺,你一個人去,我能放心嗎?雖然我功夫不好,但對付一些流氓無賴和攔路搶劫的賊人還可以護着你,不然,你出了事,我一個人回去,老爺、夫人就是不將我打死,也會把我趕出門。”
“棋兒,別擔心,我不會出事的。”
“不!二少爺,說什麼我也要跟着你。”
小神女說:“二公子,你也真是,你一個人去?別說棋兒不放心,我們也不放心,你真的要一個人去,別怪我出手了!”
書呆子一怔:“三小姐怎樣向在下出手?”
“你想,我會向你怎樣出手?”
“將在下抓起來,捆了手腳?”
小神女一笑:“那也用不着這樣,只要我出手點了你的穴位,你就哪裡也不用去了!乖乖地跟我們回成都呆上十天半月,然後派人押你回湖廣。”
棋兒一聽,高興起來:“好呀!好呀!要是這樣,我就不用爲我家二少爺一路上擔驚受險了!”
婉兒笑着:“棋兄弟,你不會這樣對你的二少爺吧?你不怕他惱你嗎?”
棋兒愕然,問書呆子:“二少爺,你不會惱我吧?”
小神女他們見棋兒這一副天真的樣兒,忍不住都笑起來,弄得書呆子尷尬異常,哭笑不得,說:“我不惱!我不惱!我敢惱你這個小祖宗嗎?”
棋兒仍不知書呆子在說反話,他當真的了,對婉兒說:“四小姐,你看,我家二少爺不是不惱我嗎?”
衆人更是一陣好笑。小怪物說:“二公子,你現在是一個人去,還是帶棋兄弟去?”
書呆子也笑着:“這個小祖宗有三位這樣的靠山,在下敢一個人去?不帶他去嗎?”
小神女說:“二公子,我們作爲朋友,對你,我們不能不關心,希望你別生氣,也別怪棋兄弟。”
“三小姐這麼關心在下,在下只有感激,會生氣嗎?”
“既然這樣,用罷飯後,那你們好好地睡一夜,明天我們一塊坐車去綿陽。”
“多謝三小姐!”
看來墨滴和棋兒,昨夜受了一夜的驚嚇,今天又一天在馬車顛簸,實在累了,所以他們主僕兩個,一進房間,臥下就呼呼入睡,不知外面是什麼世界了。
小神女和婉兒回到自己房間,在燈下,婉兒說:“三姐姐,你這麼關心這個書呆子,幹嗎不真的出手,點了他的穴位,將他帶回成都。這樣,他不是沒有什麼危險了麼?”
小神女說:“四妹,這個書呆子在這方面這麼執著,要是不讓他去看看那個大詩人的故居,他會埋怨我們一輩子!”
“那姐姐就讓他去冒險了?”
“看來江油縣只是一個小縣城,沒聽聞有什麼強人和惡霸出現,即使一些地方有流氓無賴,棋兒也完全可以打發得了,用不着我們去爲他擔心,再說,這個書呆子也沒有說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個人真的註定要死,就是坐在家中,也會遭到橫禍,怎麼防也防不了!不如順其自然。”
“三姐姐,那我們別去爲這書呆子多擔心了!”
“四妹,你似乎一點也不疑心這個書呆子是那神秘的杜鵑了?”
婉兒一怔:“難道姐姐疑心他是麼?”
“不錯!仍在疑心。”
“姐姐,你看出他有什麼破綻了?”
“看不出來,不論怎麼看,他的確是一個既學識淵博,能知古今,卻又有點呆裡呆氣的書呆子!”
“那姐姐還疑心他什麼了?”
“我也說不出有什麼疑點來,總感到他與一般的書生不同。說他不懂人情世故嗎?在某方面,他又非常懂人情世故;說他不會做人嗎?在另一方面,他又非常會做人。比如他在新寧縣處理與邵捕頭一事,處理得非常好,既懂人情世故,更會做人,當時,你還說他好大方,將白花花的銀子,花在那一夥橫眉突眼的官差上,太枉花了!這正是他會做人之處,避免多生麻煩。”
“姐姐,這也不能說明他是杜鵑呀!”
“當然不能說明他是杜鵑,只能說明他很會做人。”
“姐姐,我不知怎說,不論我怎麼看,他只是一個書呆子!不可能是杜鵑!”
“丫頭!你憑什麼說他不是了?”
“憑飄哥對他一掌的擊下,他要是杜鵑,在這生死之間,總不會甘心受死,不抖出自己的武功來吧?飄哥這一掌拍出並不快,他連閃避也不會!這可能是杜鵑嗎?”
“丫頭,這正是他可怕之處。”
婉兒怔住了:“姐姐,這怎麼可怕呢?”
“四妹,他要是真正的杜鵑,恐怕他早已看出我不是什麼蠻不講理、任意殺人的女大王,你們兩個也不是什麼兇殘的小強盜,早已認出了我們真面目,看出我們意圖在試探他,也知道我們真的不會殺了他,所以裝得完全不會武功的書呆子,閉目受小兄弟這一掌。”
婉兒一時間又愕住了:“姐姐,不會真的是這樣吧?”
“丫頭,只是我的疑心而已,我也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
“要是這樣,他不是比飄哥更會捉弄人嗎?不行!我去找他問清楚!”
“丫頭,你別亂來,你這麼去問,能問出結果來嗎?他要是真的是杜鵑,那隻能是打草驚蛇,令他今後對我們更有提防和戒備,裝着更像是一個書呆子。他要是不是,你就會弄得他莫名其妙,同樣也問不出什麼來。”
“姐姐,那我們怎麼辦?”
“裝得什麼也不知道,當他是一個呆裡呆氣書呆子好了!”
“姐姐,我知道怎麼辦了。”
“哦?你怎麼辦了!”
“我不動聲色,暗中注意他的行蹤。”
“丫頭,你打算一路暗中盯着他去江油縣一帶了?”
“姐姐,這不行嗎?”
“當然不行,他要是真的是杜鵑,在夜裡行動,你總不能夜夜不睡地盯着他吧?若是這樣,你不是自討苦來受嗎?丫頭,算了,別去跟蹤他,順其自然,我想,杜鵑準會在這十天半月之內有所行動,若在現場再有他留下的氣味,那準是他無疑了!”
“他會在十天半月內有行動嗎?”
“只要藍魔星君、百變星羣沒有死,他一定會行動,不然,杜鵑跑來四川幹嗎?來遊山玩水,看四川各處的名勝古蹟?”
“姐姐,那我們在成都靜觀其變了?”
“不錯!正是這樣,何況這書呆子不一定就是杜鵑,他真的是一個書呆子!我只是對他起疑心而已。不能將有嫌疑的人,當成是真的了,那會冤枉人。丫頭,睡吧!你也一樣,一天一夜也沒有睡過。”
一夜無事。第二天小神女他們用過早飯,又繼續坐車趕路。由於一出梓潼,便是川西大平原了,馬車在下午時分,便到了綿陽城。這樣的時分,對趕路的人來說,說早不早、說夜不夜。說夜嗎,太陽仍掛在西邊天空,仍可以繼續趕路;說早嗎,沒有走多久,就要摸黑走夜路,纔能有地方投宿。當然,這樣的時分,只對一般的行商、走販等人而言,對武林中人來講,就沒有什麼早不早,夜不夜了,他們仍可以繼續趕路,哪怕是任何一個地方,他們都可以投宿住下來,就是連夜趕路也可以,但對書呆子、棋兒來說,就不行了。他們不敢在黑夜裡走路,更不敢在四野無人的地方住下來。
小神女他們在綿陽投店住宿之後,當小神女剛想熄燈入睡時,有人輕輕地敲門了!婉兒開門一看,是山鳳和滴翠、醉緣含笑站在房門外。婉兒驚喜地叫了起來:“鳳姐姐,是你們?你們也來到這裡了?”
山鳳“噓”了一聲:“四妹,別大聲,你不怕將客棧裡的客人們都驚動了嗎?”
婉兒笑了笑,輕聲說:“鳳姐姐,你們快進來坐坐。”而小神女,早已站起來相迎她們了!
山鳳她們進房坐下,婉兒將房門關上,又給她們倒茶斟水,山鳳說:“四妹,你不會當我是客人吧?”
小神女輕聲問:“鳳姐,劍州的事怎樣?”
山鳳一笑:“全了結了,就是劍州虎在城裡的爪牙,也全給我們幹掉了,其他三四個活着爪牙,不是終身殘廢,就是負傷逃離了劍州。劍州,再也不是劍州虎的天下了。
“鳳姐,我是問呂老闆一家怎樣?呂老闆放了出來沒有?”
“那個知州大人一聽說劍州虎爲杜鵑所殺,劍閣山莊在一夜之間被夷爲平地,立刻便將呂老闆放了出來,所有給劍州虎佔據了的產業,全部發還。但我們還是安排呂老闆一家離開劍州,轉到湖廣去,以防東廠的人前去找他的麻煩。”
婉兒問:“鳳姐姐,那劍州的生意,你們不要了?”
“四妹,我們怎會不要呢?我們會另派一個人去接收那裡一切的產業。當然,在表面上,呂老闆是裝作受了這一次打擊和驚恐,心灰意冷,不想再經營下去,叫他的總管打點,將所有的商店、茶店、酒樓、客棧全轉讓給他人,舉家遷回老家。這樣,就算劍州虎在東廠的兄長蜀山鷹前去劍州尋仇,也與接受轉讓的人沒任何牽連,找不到任何藉口。”
“鳳姐姐,要是蜀山鷹有意刁難呢?”
“那我們就再幹第二次,將蜀山鷹也幹掉,讓他到地府去見他的弟弟劍州虎。”
小神女說:“我看蜀山鷹絕不會罷休,一定會去劍州尋事!”
山鳳一笑:“那我們就等着他好了!這是他自尋死路,怨不得我們。”
小神女說:“鳳姐,這事你不必再大動干戈,這個蜀山鷹,交給我好了!他要是敢去劍州鬧事,我和四妹一定會叫他去得回不得,幹掉了他,令東廠的人也不知是誰幹的。”
婉兒說:“是呀!鳳姐姐,你們再調動人馬,就會讓人注意了,還是由我們來幹。”
山鳳說:“那我多謝三妹、四妹了!”
小神女笑着:“你別多謝我們,我們這次行動,是有私心。”
“哦?你有什麼私心了?”
“我們這次行動,是在等候神秘的杜鵑再次出現。”
婉兒一時意外,問:“三姐姐,杜鵑會出現嗎?”
“我要是沒估計錯!杜鵑會出現,他既然殺了劍州虎,恐怕他主要的用意不單單是爲殺了劍州虎,爲百姓除害,主要的是想將蜀山鷹,甚至是藍魔星君引出來,以逸待勞,驟下殺手,成功後,他就會悄然地離開四川。”
婉兒驚喜:“真的?那我們更要去了!”
山鳳問:“那個書呆子,不是杜鵑麼?”
婉兒說:“鳳姐姐,他可能不是杜鵑,他那麼呆頭呆腦的,會是機警異常、神出鬼沒的杜鵑麼?”
小神女說:“我可能懷疑錯了!”
“你們一點也看不出來?”
小神女似乎有點訝然:“鳳姐,莫非你看出來了?”
山鳳搖搖頭說:“你這個古靈精怪的小神女都看不出來,我還能看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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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話不是這麼說,姐姐的江湖經歷比我豐富多了!閱人又多,我那點鬼聰明,怎及得姐姐!”
婉兒也急着:“鳳姐姐,你看出來,就告訴我們吧!省得我們四處瞎撲騰了!”
“三妹、四妹,我的確看不出來。我也曾留心地暗中觀察過他,不論怎麼看,他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書生,反而他那書僮,手腳行動靈敏,會一些武功,但不怎麼高明。在某些方面,也跟他們主子差不多,呆頭呆腦,不是一個精靈的人。三妹、四妹,恐怕你們是疑心錯了!這個書呆子,你們打算怎樣安排?帶他們回成都?”
婉兒說:“鳳姐姐,他纔不跟我們回成都哩!”
“哦?他要去哪裡?”
“要去江油縣看什麼唐朝大詩人李白的故居哩!說什麼來到了這裡,不去看看,將是一生的憾事!”
山鳳笑了笑:“這是一般文人雅士的行徑。我也聽說過,江油縣城外三十里的一處地方,叫青蓮場,的確是李白的故居,成都的一些文人雅士,都曾去那裡瞻仰。”
“鳳姐姐,你去過沒有?”
“我又不是什麼文人雅士,去那裡幹嗎?不過聽人說,那裡的風景也蠻好的。江油,原屬劍州管轄的一個縣,後來劃爲龍安府管轄了,是成都去龍安府必經過的地方,來往人也不少。這個書呆子明天要去江油?”
“是呀!我們勸也勸不聽。”
山鳳看了小神女和婉兒一眼:“你們很關心這個書呆子?”
小神女一笑說:“說不上怎麼關心,只是有一個疑團,始終在心中解不開。”
“什麼疑團了?”
“就是這個書呆子的出現,往往就有神秘的杜鵑出現,有杜鵑的出現,也有他的出現,在湖廣是這樣,現在在四川,也是這樣。”
“三妹,看來你仍在懷疑他,你們打算暗中盯着他?”
婉兒說:“三姐姐不讓我去跟蹤。”
“四妹,你去跟蹤他們,的確有不方便的地方,這樣吧!我打發一個精明能幹的弟兄,去悄悄地跟蹤他們,一有什麼,便立刻告訴你們怎樣?”
小神女說:“那太好了!要是這一次杜鵑再次出現,而這書呆子又不在現場,有人盯着他的行蹤,那證明這個書呆子的確不是杜鵑了!”
“好!三妹,我們就這樣說定。明天,我們一塊回成都。”
婉兒愕然:“回成都?那我們不轉回劍州,等着那蜀山鷹的出現了?”
“四妹,劍州的事,不會這麼快傳到了蜀山鷹耳中,就是傳到了,他也沒有這麼快行動,這一條路上,都有我們的耳目,只要蜀山鷹一有行動,我就會立刻知道,你們別急着回劍州,跟我回成都聽候消息,再說,你們不是也想知道這個書呆子的行蹤麼?”
小神女說:“好!那我們先回成都,我還想知道,九龍門的那個毒丫頭,離開了成都沒有,她一路上,有沒有出事。”
第二天一早,書呆子墨滴帶着棋兒,來向小神女等人告別,動身前往江油縣。而小神女他們在書呆子走後,也和山鳳等三人,登上馬車,往德陽縣而去,黃昏入夜時,便到了德陽城郊,山鳳他們也不進城,離開馬車,連夜施展輕功,悄然回到了成都張府。張府的一些人,仍不知道自己的夫人,在這幾天內,已去了劍州一轉,幹了蕩平劍閣山莊這一件震驚江湖的大事。連張府的人也不知道山鳳的行蹤,成都城內,更沒人知道了!
這時,神秘杜鵑在劍州出現,幹掉了劍州虎一事,也在成都城內外傳開了。最早知道這一件事是白龍會總堂的人,因爲劍州城內,也有白龍會的一個堂口,以飛鴿傳書,向總堂報告,說杜鵑幹掉了當地惡霸劍州虎,並在一夜之間,將劍閣山莊夷爲平地。白龍會的人得到這情況,驚愕不已,很快又傳給了丐幫和峨嵋派的人知道,一到了丐幫人的耳中,更是飛傳天下,各門各派的一些武林高手,又紛紛趕去劍州,希望得到神秘杜鵑蹤跡或能看到杜鵑的真面目。這樣,小神女、婉兒和小怪物,更不能在劍州露面了。
在成都的第二天,小神女從山鳳那裡得到了情報,蜀山鷹也行動了,他帶六名手下,一色快馬,飛奔出成都,往劍州方向而去,除了要追蹤神秘杜鵑外,更誓言旦旦,要爲自己的兄弟劍州虎報仇雪恨。小神女他們正打算前往,誰知過了兩天,一早,又傳來一個消息,令小神女驚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