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這是觸發了什麼?”
大堰王朝的皇宮之中,那名身材矮小的禿子皇帝突然身體僵硬起來。
此時他的身旁除了那名被他賜名爲冪冪的女官之外,還多了那名被他擒住的女修。
這名女修原本寧願死也絕對不會成爲他發泄|慾望的工具,但這名身材矮小的禿子皇帝對於她的內心世界卻是拿捏的死死的。他只是說了一句,如果你尋死,我就讓你宗門之中的所有人給你陪葬,如果你一日不就範,我每日你就殺你宗門之中的一名修行者,從和你最親近的人殺起。
這名女修根本不知道這人是何等樣的存在,但她可以確定的是,這人絕對不是正常的修行者,而且他絕對可以做的成那樣的事情。
所以她只能屈辱的服從。
她很想要報仇。
但伴隨這名皇帝越久,她卻越是發現似乎自己根本不可能有報仇的機會。
對方似乎完全就是一名凡人。
他擁有着所有凡人的惡趣味,庸俗而貪婪,永無止境的慾望,就連修行者那種修行進境,靈肉得以昇華時最大的愉悅他似乎都感覺不到,他只是沉迷於最粗淺的肉體慾望。
而且他生冷無忌的貪婪凡夫俗子世界的食物,他的肉身甚至都給她一種發臭的感覺。
但他卻似乎又掌握着無窮無盡的力量。
他似乎可以輕易的觸碰最高的元氣法則。
她不明白世間爲何有這樣的存在。
就如她此時也不知道對方爲何突然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但就在短短的一個呼吸之後,這名禿子皇帝回過神來,看着她又是屈辱又是不解的神色,他卻是忍不住微嘲的笑了起來。
他的手又在她的身上開始遊走,在她屈辱得渾身都開始不斷顫抖時,這名禿子皇帝卻是笑着說了起來,道:“最美的不過流星和剎那閃過的煙花,不過將最爲聖潔的東西玷污,和將最美麗的東西損毀,往往也能給人帶來難以形容的變態快感。在你們所不知的時代,很多人癡迷於此,很多人在厭倦世間所有的任何享樂之中,更是將此視爲唯一的瘋狂樂趣。”1
“我們不知的時代,什麼時代?”這名女修在心中拼命的詛咒着這名讓她感到無比噁心的禿頂男子,但她還是忍住想要嘔吐的慾望,問道。
要想報仇,就要儘可能的瞭解對方。
就算以她自身和她宗門的力量不可能對付此人,那越是能夠知道此人的更多秘密,就越是有可能讓別人對付得了他。
然而這名禿子皇帝卻是並未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而是看穿了她內心所想般嘲弄的笑了笑,道:“很多人享受自己的瘋狂樂趣,是因爲他們習慣於毀滅也可以重生,無論是他們熟悉的世界,還是包括他們自身。當死亡都好像和自己絕緣,都可以從自己的生命裡徹底抹滅,這些人便越發覺得自己是真正的神明,是無所不能而將衆生踐踏於腳下的神明。這些人創造出了最利於自己的秩序,但是他們忽略了秩序本身。”
“你在說什麼?”這名女修根本聽不明白,但她覺得這人說的似乎是某種很驚人的道理。
“你們修士就自以爲完全超凡脫俗,是凌駕於凡人之上的神明,但事實真的如此麼?”禿子皇帝看着她如打啞謎般笑笑,道:“在你們的認知裡,天道爲衆生的意志顯化,是這方天地自然形成的法則,是無上法,然而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天道法則其實是一羣統治者,一羣瘋子制定出來的最利於自己的法則?在這樣的法則裡,他們即便肆意的玩弄衆生,即便瘋狂的隨意拋棄自己的生命,但在他們死亡的下一剎那,他們就可以立即重生?”
“你在胡說些什麼,你這個妖魔。”女修下意識的就叫了出來。
即便她屈辱的順從,但這個禿頂男子的說話,還是讓她下意識的就罵出了聲來。
“我可不是什麼妖魔,在你們不能理解的時代,我最多是一個工具。”這名禿子皇帝笑了起來,他笑得有些得意,“有好些像我這樣的人,只是他們修補和監察法則的工具,我們十分辛苦,只能看着他們瘋狂,若是沒有意外,我們到了禿頂的時候,都未必找得到一個女友,就算是將來有伴侶,可能也是長得不好看,脾氣也不一定好,但要求說不定還高。”2
女修說不出話來。
她的感覺十分詭異。
她覺得對方沒有瘋,而且似乎說的是真的,但偏偏她覺得對方就像是在說瘋話。
“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是徹底完美的,包括看上去最爲完善的秩序本身。”禿子皇帝微嘲的笑了笑,道:“那些瘋子一直小心翼翼的提防着所有人,但唯一沒有想到的,卻是不是人的秩序本身。”
看着根本就不可能明白的女修,這名禿子皇帝有些無趣,所以他決定換些對方說不定能夠理解的說法,讓自己此時的傾述慾望變得更加有意思起來。
於是他說道:“就如同你們修士利用法寶控制天地元氣,在固定的法則之下,天道無法不迴應你們手中這些法寶的請求。你們用什麼樣的法寶,牽引的是什麼樣的元氣法則,它限於自身的法則,便只能給你們什麼樣的威能。它也像你現在一般,逆來順受,雖然心中未必情願,但卻無法拒絕。”
女修呆住了。
禿子皇帝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會從這樣的角度去想這件事情,你們當然覺得天道至上,但卻從來沒有想過,你們修士憑什麼有這樣的威能,爲什麼你們修士修行,修爲越高,天道就必須給你們更強的威能?”
“我告訴你原因。”
禿子皇帝笑得更加得意起來,“因爲它沒法拒絕,按照既定的秩序,你怎麼操控它,它便只能給你什麼樣的威能。”
“你是說天道法則根本就不是無上法則?”這名女修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徹底的困難起來。
她很難受,是一種快要被巨大的不解和見知的障礙徹底壓垮的感覺。
“規矩的存在,始終就是爲了統治者統治,天道法則的存在,只像是一個巨大的服務者,爲所有人服務而已。”禿子皇帝淡淡的說道:“你可以認爲它很無上,因爲它掌管這世上所有的能量,然而與此同時,它卻被無數基本的法則約束,所有的法則其實都是管轄它,從它手中索取東西,你也可以將它視爲沒有感情的容器。”
“你覺得它無上,那你現在施展任何一道法門,抽引你想要的威能,它能夠拒絕麼?”禿子皇帝看着已經徹底呆住的女修,說道:“它根本不能,所以你大還是它大?”
“我…..”這名女修根本說不出話來。
“其實和我們一樣,我們算是比較小的奴隸,但它卻是最大的奴隸,我們還有着自己的思想,但它沒有。”禿子皇帝有些感慨的說道:“但若是它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反抗的思想,只要被它找到一點機會,一切就會徹底不同。”
女修依舊震撼無言。
禿子皇帝卻是垂下眼瞼,有些陰冷的緩緩說道:“它套着無數枷鎖,即便產生了自己的思想,只要它稍加反抗,馬上就會被無數種東西約束,但沒有人想到,它還是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什麼方法?”女修依舊不解,但是她卻似乎被這個故事本身吸引了一樣,忍不住就問道。
“如果你們的法寶損毀了,那天道法則,還需要提供服務,給你們使用法寶時候的威能麼?”禿子皇帝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呼出,道:“你可以想象爲,有很多巨大的法寶在束縛着它,在讓它無條件的聽命於那些自以爲是神明般的統治者,但若是那些巨大的法寶同時損毀,或是斷絕和那些人的聯繫,那即便它必須遵循着應有的秩序,即便那些秩序和法則是組成它的必須存在,根本無法剝離,但它卻已經可以不受那些人的擺佈。那巨大的毀滅之後,它便不需要接受那些人的意志來給予新生。破壞之後,它便不需要新建和恢復。因爲那些人的意志,傳遞不到它那裡了,控制着它的所有法寶,都壞了或者是接觸不到了。”
女修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覺得自己根本接受不了這麼多東西。
“神明若是失去了神力,那甚至就不如普通人,因爲他們習慣的手段沒有了,而且或許還需要迎接反叛者的怒火。”禿子皇帝笑了起來,“所以一切都變得徹底不同了,所有真正的強者,便是熟悉這秩序,還能夠利用一些秩序,或是找出一些漏洞加以利用的存在,或者說是原本這個秩序設定的一些幫助這些神明統治的強者。這些強者,遊離在天道之外,同樣也不再受那些神明的管束。”
這個時候女修腦海裡面卻是浮現出了一個清晰的念頭,她不可置信的叫了出聲,“那你原先說你是工具,你是編訂和完善以及監視這天道的奴隸,但現在,你卻同樣是最爲熟悉這秩序本身的存在?”
“你說的不錯。”
禿子皇帝看着這名女修,道:“所以你永遠都沒有報仇的機會,因爲我根本和你就不是同一層面的存在。”
這名女修死死的咬着嘴脣,她忍受着絕望,道:“那剛剛發生了什麼,你那樣的表情。”
“不知道。”
禿子皇帝道:“剛剛竟然有人試着在重連所有那些已經失去了的東西,那些控制天道法則的東西。沒有誰能夠重連那些已經不復存在的東西,然而我不知道又有誰有這樣的能力,能夠去設法重連那些不復存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