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人聽了寧致遠的話,心裡駭然,原來,曾經站在頂端的他,那個自信滿滿,意氣風發的他,有一天也會自卑。
望着他深邃的雙眼,片刻,她笑了笑,紅脣微動,聲音夾雜着一絲心疼,低聲道:“傻瓜。”
一個被愛情矇蔽了腦子的大傻瓜。
不過說到這,李佳人倒是想起來秋後算賬了,小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憋着嘴,幽怨地說道:“就因爲這樣,你還說我是那種會嫌棄你是個瘸子的女人!還說什麼我們不適合!要去找一個適合你的女人!”
如今想起來了,李佳人胸口都還覺得生氣,恨不得張口咬他幾下來泄恨。
寧致遠握住她柔軟的小手,笑了笑,心虛地道:“那不是我的心裡話,我當時只是想將你激怒,然後你好答應簽字離婚。”
再怎麼說,他都清楚李佳人不可能是那種女人。
“那我答應簽字離婚的時候,你心裡是不是特爽,暗暗鬆了一口氣啊!”李佳人沒好氣的瞪着他說。
可寧致遠堅定搖了搖頭,認真的道:“沒有,你答應簽字那一刻,我胸口就像被挖走了一塊肉一樣,疼得入骨。”
“我纔不相信你的鬼話,你明明期待了那麼久,幾乎是用盡來手來讓我簽字離婚!”她氣呼呼的看着他說道。
寧致遠大手撫了撫她的後背,“佳人,也許說出來你不相信,我自己也有點不相信,我感覺我有點精神分裂一樣。”
她一臉不解的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他勾了勾嘴角,大概是想起自己那時候的心情,笑的有點苦澀。
“我明明告訴自己一定要你簽字離婚,因爲那樣你才能找到讓你更幸福的男人,可你一次次堅決的拒絕事,我心裡着急,可同時也在暗暗的竊喜,竊喜你沒答應簽下離婚協議。”
他微微低頭,與她四目相對,道:“佳人,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有精神分裂症了?”
她抿脣淺笑,清澈眼底乾淨透徹,道:“嗯,估計是要瘋了你。”
“嗯,我也覺得,因爲你,我是快要成了一個瘋子。”他沒反駁,反而一臉正經地說道。
李佳人不說話,只是手去握緊他的大手,十指緊扣,緊緊的握住。
良久,她長吁了一口氣,靠着他的肩,輕聲問道:“致遠,要是沒那麼湊巧我有了孩子,沒那麼幸運爺爺找到了能醫治你的人,你逼我簽下離婚協議之後,你會怎樣啊?”
“是會從此孤獨終老?還是像你所說,順便找個適合你的人結婚?還是準備像電視劇裡的癡情男主一樣,在背後默默看着我,看着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然後結婚生子?”
雖然以上的可能不大,可李佳人真的好奇,寧致遠他真的想過嗎?
想過他們分開了之後,一個人該如何面對接下來漫長的幾十餘年嗎?
反正她是想不出來,沒了寧致遠,她真的想不出她以後的生活會是怎麼樣。
“……”
很長一段時間,寧致遠都是沉默以對,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樣子。
李佳人看着他,笑了笑道:“你看你,還吵着要離婚,連離婚以後都沒想過嗎?”
可她話音才落,他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讓她完全摸不着頭腦的話來。
花園路燈下,他俊美到了臉龐上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薄脣動了動,吐出一句話,“我會讓自己過的很悽慘狼狽,有多狼狽就狼狽,要多悽慘就多悽慘。”
“不吃飯,拼命喝酒抽菸,作賤自己的身體,開始頹廢,一副放棄活下去的樣子。”他平靜地道。
“咦?這是打算懲罰自己嗎?”
他搖了搖頭,笑了,嘴角的笑在李佳人看來璀璨奪目,讓她完全不能移開視線。
他一字一頓,極其緩慢地道:“不是,我是想讓你看到我悽慘的樣子,然後心疼我、可伶我,然後抱着我說,致遠,我不走了,我要留在你身邊。”
口口聲聲說着要分開,可寧致遠仔細一想,對她,他內心是個自私,而且又有資本可以要挾她的人。
明知道她會在乎她,那他就用自己來要挾她,讓她乖乖回到他的身邊,而且自己心裡還可以大義凜然告訴自己,是她自己非要回來!
寧致遠話音落下,頓時一片安靜,李佳人看着他,完全處於震驚之中。
片刻,她眼底有淚光涌動,猛地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他,頭埋在他修長的脖頸處。
嗅着寧致遠清冷的氣息,李佳人聲音帶着一絲哽咽,道:“寧致遠,你真的是一個瘋子!”
寧致遠抱緊她,笑而不語。
對啊,他就是一個瘋子,爲了她,才瘋掉的瘋子!
那天晚上,李佳人一直一直抱着,緊緊的,不肯鬆開半分。
同時在心裡慶幸,幸好他想的那些都不是真實的。
要比誰愛得更深,李佳人意識到了,她似乎慘敗了。
時間飛快消逝,一天的時間轉眼即逝。
早上。
今天是寧致遠和林老爺子飛往C市的日子。
寧致遠行李都是李佳人親手給他收拾的,早上九點多的飛機,吃了早餐,就送他們去機場。
本來是不讓讓李佳人送機的,畢竟寧致遠走的很時候,她肯定抑制不住紅了眼。
可到底還是跟着去,畢竟在去機場的路上,兩人還能在多見一會兒不是嗎。
到了機場,下了車,薄濟川聶明宇沐流年等人早就來到機場。
林老爺子往裡幾個年輕人,衝林管家說道:“走吧,我們兩個老傢伙去辦理登記手續,讓他們幾個再好好聊聊。”
說着,兩人朝前臺走去。
其實幾人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是拍了拍寧致遠的肩頭,說了跟前天吃飯時差不多的話。
說幾句話,幾人還是挺有眼力勁的,走開了些,讓寧致遠和李佳人再說幾句話。
寧致遠擡手,眷戀不捨的撫了撫李佳人精緻的小臉,看着她微紅的眼眶,心裡一樣不捨。
他道:“佳人,我馬上就就要登機,你還想哭着臉對着我嗎?”
她聽了,才勉強收斂起自己的情緒,撇了撇嘴,小聲道:“我也不想,可一想到你要走一年或者半年,我就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