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商不顧我的掙扎，把我強擁在懷裡，目光柔軟。
“雪默爲了我犧牲了很多，我會給她一個交代，但是不是愛情。”
我渾身大顫。
“那是你們的事，我不想聽。”
陸景商沒有理我，只是執拗地抓着我的手。
“因爲她是你最重要的朋友，所以……當時我……若是別的女人……”
是啊，若是別的女人大概就只是春風一度的露水姻緣？
我差點忘記了陸景商也是個有前科的人！
我抹了一把眼睛。
“能放我走了嗎？我不想再聽你的女人經！”
“你當時一直躲着我，我和你告白好幾次，都是不得其所，送你的東西也被隨意處置，我以爲……正好雪默那時候……其實當時看到你黯然跑開，我簡直瘋了……也怪我，忙着做APP，卻忽略了你……饒了一個大圈子，我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內心——”
陸景商撫了撫我的眼角，露出個無力的微笑，近乎懇求道。
“就算你對我再冷血我還是無法狠下心來不去看你……答應我，不要不理我，就當滿足一個失了心的人的卑微心願吧……”
不是的……不是的……
我搖着頭，發現已經說不出半句狠話，那些日夜滋長的種子，在不知不覺間開花結果，已經不容我逃避。
驕傲如他，何曾在誰面前如此低聲下氣過？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我撲在他的懷裡，任由自己淚水橫流。
………
我哭得不能自已，壓抑的情緒在這一霎那全然決堤，前所未有的舒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停止了哭泣，意識也在這一瞬間歸位。
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今後怎樣去面對他呢？而且還有白澤……
正煩亂間，陸景商微微放開我，比起我的尷尬，他卻是一臉輕鬆。
“一微，我不會逼你做什麼，不過能不能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叫我哥哥，就把我當一個普通的男人慢慢相處？”
我咬了咬脣，終究抵不過他期盼的目光，點了點頭。
陸景商面上浮出笑意，看得出心情很好，他歡呼了一聲，跪在了母親的墓前，磕頭後一本正經道。
“阿姨，我會照顧好一微的，請您放心把她交給我。”
說完，他擡起眸子，目露喜悅。
“你就不再說些什麼嗎？”
這有些熱烈的期盼讓我有些不自在。
“……那樣太奇怪了！”
我臉上一紅，轉身才朝前走了幾步陸景商已經笑呵呵地衝到前面，握住了我的手。
我掙了幾下沒有掙脫，見我無奈妥協，他露出了個孩童般得逞的笑，我這才突然想起一個關鍵的問題。
“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陸景商面色閃了閃，好半天才有些沉悶地道。
“……是白澤告訴我的。”
我愣愣地看着他，大腦完全轉不過來，卻聽陸景商繼續。
“昨天你去找過他？白澤後面給我電話，說看你不對勁，有些擔心他卻又脫不開身，我打你的電話打不通，查到你買了火車票便連夜飛過來了……”
我看着他有些疲憊的神色，心中半
是訝異半是感動。
沒想到我盡力維繫平靜卻還是讓白澤看了出來。
“這小子雖然遭人厭，不過說到底確實真正的關心你，只是你們之間……”
他小心地看着我的神色，見我沒有什麼異樣，才舒了一口氣，自然而然道。
“而我，沒有那麼複雜的家世，等我們結婚後，你若是不想再面對這些煩心事，我們就去美國……”
等等，什麼結婚？！我打斷他的話。
“誰說你的家世不復雜，美國參議院高官吶，我可不想才走出一個傷情文圈子又立馬進入一個豪門宅鬥文，而且還是跨文化跨國界的那種……”
我一口氣說完，才發現陸景商臉上的笑意愈發濃，正覺得哪裡不對，他已經環住了我的腰抱着我轉了一圈。
“這麼快就角色代入了？若是你不喜歡，什麼父母什麼家室咱們不理他不就可以了？”
他說得輕鬆至極，不過我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就算陸景商放棄了與親身父母的相認，但是對餘蔓欽和景秋來說，那個尚未謀面的兒子和哥哥可以說是他們的精神支柱；況且，我知道陸景商一直對家人有着近乎尋常地重視，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卻是十分在意的。
我不想因爲我的懦弱和自私就這樣毀了他們的信仰。
我搖搖頭。
“不，美國一定要去，……媽媽還在那邊等着你，而且你也應該見見自己的親生父母，不然對你們都不公平——”
他半晌不語，深邃的雙眸中泛出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緒，復又重重地握了握我的手。
“若要在親生父母和你之間選一個的話，一微，我選擇你。”
我們沒有立即回A市，我帶着陸景商在我出生的小鎮饒了一圈，和他一起去吃我小時候最喜歡關顧的那幾家路邊攤小吃，很慶幸，幾年過去了，它們竟然都還在。
小鎮的生活節奏很慢，地方也小的可憐，雖然這幾年經濟高速發展，不過還是老樣子；因爲是週末，街上人來人往，走在路上我甚至還認出了幾個熟悉的面孔。
見我有些不自在，陸景商側目。
“怎麼了？”
我搖搖頭，這個路口過去就是舅舅家居住的小區。
陸景商環顧四周，“不去看看你的舅舅他們？”
我倏地睜大眼睛，看出我的疑惑，陸景商有些不好意思。
“兩年前爸爸突然帶回你，我就去查過你的信息……”
這倒是很符合他謹慎的性格，見我猶豫，陸景商嘆了一口氣。
“你們的過往我知道一些。其實爸爸找回你後，給他們了一筆錢，雖然……但再怎麼說，他們在你最艱難的時候也收留了你。”
他就是這樣心軟，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所以面對秦雪默，也才能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和包庇吧？
我突然有些不舒服。
“我們走吧。”
“走？去哪裡？”
“回A市。”
雖然他前面說給秦雪默許的不是愛情，但是我還是沒有勇氣去詢問她在他心目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到底還是立場問題，一時之間，我彷彿覺得自己就像一個陷入婚外情的小@三，雖然已經開誠布
公，彼此之間卻還是少着什麼。
回去的高鐵上，陸景商一直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似乎一放開我我們就又會生生錯過。
終於，報站的廣播響起，A市到了。
又回來了……
我嘆了口氣，任由陸景商牽着我，一起出了檢票口。比起我的心事重重，他一臉輕鬆，似乎已經下定了什麼決心。
車站口，來接陸景商的車還沒有到，就在我打算打車先走一步時，那輛熟悉的白色法拉利停在我們面前，車窗搖下，露出了白澤帶着一絲薄怒的臉，他淡淡掃過我，最終他把目光落在我和陸景商交握的手上。
我想掙開手，無奈陸景商反而加大了力道，握得死緊，雖然白澤沒有看我，不過我還是前所未有的感到心虛。
“景商，你沒有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
約定？我有些詫異，卻沒有勇氣出聲詢問。
只聽陸景商笑道。
“阿澤，謝謝你告訴我一微的事，不過——我也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一次我不會放手，我會和你公平競爭。”
氣氛似乎在一秒鐘凝固。
我驚愕陸景商的反應，突然間有種騎虎難下的錯覺，完全不敢看白澤的眼睛，他那麼聰明，大抵已經猜到了什麼……
一時間，我只覺得尷尬萬分，但更多的，卻是不想因這件事讓彼此受傷害。
手心手背都是肉，非讓我此刻捨棄誰的話，我真的不知道……
白澤沒有說話，應該說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一秒、兩秒、三秒……每一秒的沉默都似煎熬，直到身後響起此起彼伏的喇叭聲，白澤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上車，我們需要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陸景商一口答應。
“沒問題，我也正有此意。”
沒有人決定去哪裡，等我回過神來，白澤已經把車停到了我租住的小區。
單身小公寓，白澤的東西隨意擺放着，甚至桌上還有成對的咖啡杯，似乎正在無聲地宣誓着主權……我看到陸景商眼神轉瞬變黯，藉口去倒水，開了門後乾脆躲進了廚房。
攤牌嗎？我偷偷地在門前看了一眼。
從進門開始，陸景商與白澤便分坐在沙發的兩頭，四目相對，宛若霸佔了各自領地的兩頭野獸，又是一陣沉默。
雖然看不到他們的神情，不過用腳趾頭來想定然都不是一件快事！
熱水壺沸騰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我快速地衝了一壺花果茶，便託着托盤硬着頭皮忐忑地進了客廳。
兩個人的目光同時落到了我身上，我頭大，生生擠出一個笑。
“呃，那個，走了這麼久渴了吧，喝水喝水。”
杯子各自放在他們面前，我本想退到臥室，可想了想幹脆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他們對面。
單身公寓的客廳本就有些狹小，我嘆了一口氣，平素就我和白澤窩在這裡，還差不多有些溫馨，現在硬擠進一個人，還真有些狹小。話說房東只預留了一隻三人沙發，別說兩個長得不錯的男人分坐兩頭看上去還挺和諧挺賞心悅目的……
可是下一秒，我突然意識到那一天我和白澤便也是在這條沙發上雙雙失控……一時之間只覺得如坐針尖，萬分不自在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