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棉花糖的是位上了年紀,笑眯眯的阿姨。見一來就有了生意,自然話也多。
“小姑娘有福氣啊,找了個這麼帥的男朋友,又疼你。要是我女兒以後能找到像你男朋友一樣的,我做夢都能笑醒。”
沐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倒是冷默吃着棉花糖開始嘚瑟。
“看到沒有,要懂得珍惜。”
“知道了,知道了。”難道我還不尊重你嗎?
沐歌見冷默吃了棉花糖,自己也小口小口咬着棉花糖,棉花糖是蘋果味,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兩人肩並肩,走在清江邊。
這裡從下午開始,都會有街頭藝人表演,吹吹樂器,或者表演一下小魔術之類的。
今天沐歌他們遇到的,就是一位吹薩克斯的大叔,他面前已有了不少人圍觀。
沐歌舔着棉花糖非拉着冷三少也去跟前湊熱鬧。
點一首曲子才二十塊錢,沐歌覺得價格還挺公道的,於是想摸錢出來點一首。結果摸了半天卻發現身上的現金加起來都不夠,於是她一臉無助地望着冷三少。
冷默當然知道小白兔什麼意思,他自覺地從兜裡掏出錢包,往那位街頭藝人的薩克斯盒裡面投了一張紙幣,那藝人道了聲謝後便開始吹奏起悠揚的樂曲——《我心永恆》。
Everynightinmydreams
Iseeyou.Ifeelyou
ThatishowIknowyougoon
Faracrossthedistance
Andspacesbetweenus
Youhavecometoshowyougoon
Near,far,whereveryouare
Ibelievethattheheartdoesgoon
Oncemoreyouopenthedoor
Andyou‘rehereinmyheart
Andmyheartwillgoonandon
Lovecantouchusonetime
Andlastforalifetime
Andnevergotillwe‘reone
LovewaswhenIlovedyou
OnetruetimeIholdto
Inmylifewe‘llalwaysgoon
Near,far,whereveryouare
Ibelievethattheheartdoesgoon
Oncemoreyouopenthedoor
Andyou‘rehereinmyheart
Andmyheartwillgoonandon
你安住我心,我心永恆不移。
江邊的晚風輕撫,撩起沐歌垂落在耳邊的碎髮。這首世界名曲,經薩克斯的演繹,多了一絲紅塵迷離的味道。
清江是A城最大的一條河流,從城中穿流而過,跨江大橋,觀光遊輪裝點着夜裡的清江。
這麼繁華迷亂的城市下,卻還有無數爲了追求夢想而背井離鄉,在這座城市底層奮鬥打拼的年輕人。有多人希望被這座城留下,可又有多少人被這座城遺忘。
涼風曾拉着行李獨身來這座城市闖蕩,豪言壯語說永遠不會回去。可最後,她的骨灰還是葬到了曾經生她養她的故土。
她現在也獨自來到這座無情之城打拼。那天去程家,程月月雖然說的話都很惡毒,有句話確實說得沒錯。到現在爲止,她還能記得。
她說:
沐歌,要不是冷三少護着你,你什麼都不是!
她現在能在MUS娛樂部,甚至是在A城過得還算順利,很大程度都是冷三少的保駕護航,雖然這和她自身的努力也分不開關係。
但如果沒有冷默了呢?
她會不會真的什麼都不是了……
三年的協議還在,若是三年後,她還會是如今掌管着整個秘書團的首席秘書嗎?
沐歌擡起頭想和冷三少說點什麼,發覺她身邊已經沒人了。環顧四周,發現她只顧一路低頭走路,竟然把冷默給丟了。
不會吧,冷三少這麼大個人都被她跟丟了。
明明剛纔還在身邊的啊,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她努力尋找冷三少身影,奈何天黑了下來,江邊只有零零星星幾盞街燈。想找到一個人,並不容易,再加上冷默素日喜愛深色的衣服,就更難了。沐歌摸出手機,給冷默打電話,卻無人接聽。
她一個人,孤獨地漫步在清江邊上,找了條無人的長椅坐下來,棉花糖也吃完了,她手上捏着孤零零的木棍。
一直一直,她都是一個人。不怕孤獨,不怕寂寞。即使是撞得頭破血流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都沒人關心她過得怎麼樣。安葬了外婆後,就搬了家,去距離上班公司近的地方租了間小單間度日。當時她與她名義上的丈夫,不過也只見過一次面。在S城,除了程家人,她幾乎算得上是舉目無親。父親的債務需要償還,涼風的妹妹也需要錢,所以冷三少給她的錢,她都必須一分不留的存起來。當時的她還樂觀的想,等錢存夠了,就把老宅買回來。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視劇,一個人修電器。出租屋的條件並不好,隔三差五就出狀況,包租婆又是個極其精明的上海人,有了問題老是推脫有事不處理。倒是催促房租,漲租金,比誰都勤快。可無論出了什麼問題,她都可以一個人單槍匹馬去解決。
做兼職的老闆看她是個小姑娘好欺負,耍賴拖欠工資不還,她每天下了班,都得去他店門口堵他,直到那老闆服軟付清了所有的工資。她還記得當時那老闆還尖酸刻薄地罵她是窮瘋了的賤人,爲了錢連臉面都不要了。
那天晚上她回去也只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看了一整部的電視劇,一夜無眠而已,連一滴眼淚都不曾落下。
可當冷默來到她的世界後,她發覺自己變得越來越患得患失,甚至開始恐懼孤獨。
她發覺,她真的有了軟肋。而且這個軟肋,十分致命,她可能愛上了一個根本不應該愛上的男人。
外婆,爸爸,涼風,你們究竟能不能聽到我現在的困惑?
如果你們聽到了,請幫幫我好嗎?
沐歌蜷縮起身體,把頭埋
在腿間,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沐歌!”
她遠遠地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小白兔擡起頭,一眼就看到了朝着他走來的冷默。
其實,冷三少只是去附近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罐熱飲料,沒想到只去了一小會,趕回來就和沐歌走散了。雖然說清江大酒店屬於A城,但畢竟沐歌第一次來,他手機也沒帶出來,沒辦法聯繫到她。
來江邊散步的情侶三三兩兩,冷默拿着飲料四處尋找沐歌。那小丫頭,平時方向感就差,以前在A城瞎轉都能迷路,更別說現在還是晚上,要是碰上什麼色狼搶匪,那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冷三少加快了腳步,穿梭在人羣中。
幸好,他終於在路邊一條長凳上,找到了小白兔。
“冷默……”小白兔表情看起來非常失落,“我想喝酒。”
冷默沒說什麼,帶着她去買酒。
他們倆去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提了二十罐啤酒出來,回到了剛纔的長椅上。
夜晚的清江,有別樣的一番味道。
她以前一直拼命忙着工作,奔波,都忘記了可以停下來看看沿途的風景,放鬆下來去欣賞一下那些被她忽略過的美麗。
沐歌擰開一罐啤酒,對着星星閃爍的夜空。
“今晚不醉不休!”
冷默也擰開了一罐,悶頭喝了起來。
今天的小白兔意外很沉默,只是一罐一罐的喝着。換做平時在飯桌上,她能口若懸河講到飯吃完。
於是乎,號稱千杯不醉的小木瓜終於醉了,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真正想用酒精麻痹自己的人,喝一杯都會醉。而且沐歌這麼默不作聲的喝法最傷身體,氣結淤積在心。
沐歌的酒品冷三少是有領教過的,現在天色不早了,如果小白兔再撒酒瘋,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所以他背起醉得不省人事的沐歌,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兩人就這麼慢悠悠地走在回酒店的小路上,夏夜裡的蟬鳴不止,奏響起一曲悠揚歡樂的仲夏夜之曲。
冷默的背很寬大,很溫暖。散發着淡淡衣物的清香和陽光的味道,冷三少最討厭香水,所以自己並不噴香水。沐歌的手自然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像個小嬰兒尋求着最安全舒服的姿勢。
“冷默,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好……”
她趴在冷默的背上倒是很安分,只是嘴裡一直絮絮叨叨說着胡話,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怕你一天對我又冷淡了,我會受不了的。”
她說了會兒,又安靜了下來。
快要到酒店,冷默以爲小白兔睡着了,結果他發覺自己背上溼了一大片。
她哭了。
這是他第三次看到沐歌哭。
上一次看她哭,還是她被關在電梯裡面的那次。後來即使是腳受傷,流了很多血,她也咬着牙沒有吭一聲。她從不是一個輕易悲傷落淚的女子,她堅強,樂觀,就像一朵永遠追逐着日光的向陽花,永遠不知道疲憊。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惹得小白兔傷心了?
都說越堅強的女人,越喜歡用堅硬的外殼僞裝自己。只有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才願意褪下所有的保護色,肆意哭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