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深沒有繼續回答他的話,只是淡淡看着他,像要把他看穿似得。
他的眼光雖然平淡,但歐銘感覺得到,顧衍深的眼光已經殺了他千百回。
他不就把他的股份由來說出來了而已嗎,他又不會承擔任何責任,倒黴的只是那家公司,當然,最倒黴的是法人代表。
歐銘笑意更深沉,伸手示意:“二位,我沒有問題了,股東大會可以繼續了。”
顧衍深脣角勾起一抹笑,收回眼光。
歐銘知道些什麼他現在還不清楚,不過他能肯定的是,他和穆小洛的失蹤有很大的關係。
歐洲商人,又在這時候拿着至關重要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出現,他的目的一定不止是開股東大會那麼簡單,有什麼陰謀還說不準。
沒想到他查了那麼久的股份,竟然在三個月之前就被他收購了,動作還真是快。
顧衍深修長的手指輕輕擊着桌面,歐銘的出現讓兩人僵持的局面有了改變,他手裡的股份完全可以決定誰是顧氏下一任的總裁。
一直聽着兩人談話的顧寧遠禁不住皺眉,他縱橫商場這麼多年,知道歐銘說的肯定不是自己,他的話很明顯,是在說顧衍深。
他知道他這個兒子得到這些股份肯定是用了一些手段的,但是事到如今,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如果他能現在放棄的話,他可以不追究他的責任。
“歐先生,現在我和顧董的股份持平,既然你也是顧氏的股東,你現在可以決定將手裡的一票投給誰。”顧衍深的聲音沉着不帶絲毫波瀾,只是靜靜看着歐銘。
歐銘笑:“兩位都是顧氏的大股東,把決定權交到我這個沒有什麼名氣的小股東手裡,我還真是不自在。”
“歐先生,這是你身爲股東的權利和義務,你沒必要不自在。”顧寧遠見顧衍深還是不肯放棄,便也硬着脾氣回答道。
歐銘點點頭,翻了翻手裡的文件,然後擡起頭,不急不緩的道:“要是我把票給誰了,顧氏就是誰的,我只有一個要求,在二位其中一個接手顧氏後,我要顧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也就是說,顧氏的總裁,有義務用錢將落選的人的股份收購回來,這筆錢我出,二位有誰願意?我可以立馬把票投給誰。”
……
時間如流水般匆匆,轉眼之間,一個月已經過去了,一陣大雪過後,天氣更加的寒冷,白茫茫的景色覆蓋着A市的繁華大街。
就在這寒冬臘月之際,一個重大的新聞開始在這個城市蔓延開來,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據本臺最新消息,顧氏總裁顧衍深於今日和韓氏集團千金韓希,兩個集團聯姻後,韓氏會正式交由顧氏來打理,等二人結婚後,韓氏將會和顧氏合併,本臺會全程報道顧總裁和韓氏千金的訂婚典禮。”
“下面插播一條最新新聞。”女主播不急不緩的拿着稿子,緩緩播出接下來的消息。
“據悉,顧總裁之前曾經委託一家公司收購顧氏的股份,但是這家公司違背了合同,私自挪用了顧總裁大量的私人資金,收購了超出範圍的股份。
目前這間公司已經被查封,公司的法人穆小洛正在潛逃中,請各位市民有穆小洛的消息立即和警方聯繫……”
穆小洛就抱着腿呆呆的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裡的新聞,蒼白的小臉瘦了一大圈,原本明亮的眸子也變得暗淡。
“別看了。”歐銘從臥室裡走出,拿了遙控器關掉電視,神色也顯得略爲煩躁。
他計劃好的一切,本以爲萬無一失的,可他終究沒有算過顧寧遠那個老狐狸,或許也可以說,他漏算了顧寧遠父子之間血濃於水的親情。
這兩個勢同水火的人,在利益面前,竟然會合起夥來對付他,呵,還真是沒想到。
他關了電視後,沙發上的穆小洛一動不動,只是無神的望着電視的方向,然後臉色一變,從沙發上跳起跑到廁所。
一陣嘔吐聲傳來,歐銘顯得更爲煩躁。
在這緊要的時間,她竟然懷孕了,他之前也想過用穆小洛來和顧衍深交換顧氏的股份,但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扼殺了。
穆小洛要比顧氏的股份值錢的多,儘管他可以用計騙顧衍深,拿到顧氏的股份後再打穆小洛走,但是這個計劃太危險,搞不好還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況且顧衍深那邊已經在懷疑他了,他稍微做一點動作,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裡。
歐銘掏出電話,修長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跳動着,然後撥通一個電話:“船聯繫好了嗎?”
“對不起先生,風聲太緊了,不管是黑道還是白道都盯着,我們現在還離開不了。”那邊低聲道。
歐銘掛了電話,將電話摔在茶几上。
這時,聶子凡推門而進,看着歐銘,臉上幾乎有些諷刺:“你輸給了顧衍深,現在還要客死異鄉?”
歐銘也沒什麼好語氣:“誰輸了還不一定,至少我只是沒得到顧氏,總比有些人現在還被通緝的好。”
聶子凡帶着諷刺坐下:“不知道你當初答應過我的事你忘沒忘,怕是早已拋諸腦後了吧。”
歐銘自然知道他說的是殺顧衍深的事,當初想要殺顧衍深是他成爲他得到穆小洛最大的一個障礙,現在他已經得到穆小洛了,如果他不在他走之前來招惹他,他是會留顧衍深一條性命。
見歐銘不答,聶子凡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冷笑道:“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我要帶穆小洛走,現在只有她能威脅顧衍深了。”
“不可能。”歐銘冷眼看他:“穆小洛是我請來了,憑什麼由你帶走?”
聶子凡起身:“如果我帶不走,你也別想留着,我會告訴顧衍深,穆小洛在這兒。”
“你們……”廁所門口傳來低啞的聲音,穆小洛無奈道:“顧衍深今天都訂婚了,你們還用我來威脅他?不覺得可笑嗎?”
兩個大男人都同時看着他,聶子凡哼道:“那可不一定,你對顧衍深來說,價值斐然。”
“價值斐然?”穆小洛自嘲的笑:“我現在對他來說還有什麼價值?不過是個替罪羊和你一樣被通緝的要犯罷了。”
通緝這個詞成功刺激到聶子凡,他冷哼一聲看了一旁看戲的歐銘一眼:“你最好立刻做出決定,不然我們的合作關係到此結束。”
聶子凡說完後,冷冷離開。
歐銘託着下巴,含笑看着穆小洛:“你就這麼不相信自己?”
穆小洛的噁心感已經消下去,她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一字一句道:“相信?我怎麼不相信?就像你說的,我身上有很重要的東西,你是因爲這個東西把我留在這兒,顧衍深肯定也是因爲那個東西才把我留在身邊。”
“你終於想通了?”歐銘挑眉,戲謔的看着她。
穆小洛淡淡道,臉色更加的蒼白:“不是想通,只是我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我一直是他的一顆棋子罷了。”
“那你……”歐銘忍不住看向她平坦的肚子。
“這是我的孩子,跟他有什麼關係?”穆小洛反問道。
這一個多月來,她就被無聲的禁錮在這兒,從來沒有踏出這個套房半步,由最開始瞭解真相時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到現在的麻木。
她最初對顧衍深的希望,也變成現在的毫無感覺。
他怎麼會來救她?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也沒有存在的價值了,消失了不是更好嗎。
什麼情愛,都是謊言,都是屁話,說的時候一本正經,可是背後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那些甜言蜜語,不過是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的方式罷了。
這一個月,她在這兒想了很多,歐銘告訴她,她身上有個她父親留下來的信物,這個東西是她父親留給她的最後的東西,問她知不知道在哪兒。
她不知道,或者來說,她可能還沒想起來。
就這穆小洛發呆的時候,歐銘那被摔得可憐的手機響起,歐銘接了個電話,然後啪的一聲把手機摔倒地上,臉色陰沉的厲害。
穆小洛依舊沒有什麼反映,只聽他冷冷的開口:“我本來想放過他的,可是他似乎並不嫌命長,很好,他明天就會跟美麗的新娘子說再見。”
說着,話鋒一轉,看着穆小洛玩味道:“我明天動手,你有沒有興趣去觀看一下?或者你想自己動手?”
與此同時,顧氏名下的洲際大酒店裡,正舉辦着有史以來最爲盛大的訂婚典禮。
所有人臉上都洋溢着笑意,只有準新郎顧衍深一臉陰沉站在人羣之外,與充滿喜氣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邵宸此時也穿着正式的西服,穿過人羣走到他旁邊,皺眉道:“老大,你好歹也笑笑吧,你這樣比殭屍還嚇人。”
顧衍深側眸看他一眼,他立馬噤聲,卻忍不住嘆氣:“老大,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只有硬着頭皮走下去,顧氏的股份已經持續下跌了,只有完成這場訂婚儀式,顧氏的股份纔會回升,穆小洛……在有可能找到。”
顧衍深抿脣,微微閉上了眸子。
天知道他這一個多月怎麼過來的,無論他的人怎麼找,也找不到穆小洛的消息,顧氏也面臨着有史以來最大的威脅。
雖然他根本不關心的顧氏的死活,但是歐銘的意圖很明顯,他不僅要吞了顧氏,還要壟斷亞洲市場。
其實,這些都對他沒那麼重要,最重要的是因爲……穆小洛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