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別來無恙。”
容妍希的聲音裡帶着清淺笑意,但這笑意卻不及眼底。
喊來服務生,要了兩杯咖啡之後,拿起原本在翻看的雜誌,推到了蘇聽晚面前。
“這些新聞,不知道蘇小姐看過沒有?”
蘇聽晚坐在對面的位置,眼光掃了一眼那本八卦雜誌。
標題跟今日在報紙上看到的沒什麼差別,無非是用詞更過火了一點。
“不知容小姐帶着這本雜誌一大早約我是有何貴幹,如果是想讓我看這些不相干的緋聞,我並不是很感興趣。”
蘇聽晚的態度不卑不亢,並沒有因爲容妍希的“主動出擊”而有半點情緒變化。
傳言都是傳言,如果一個成功的男人沒有零星半點的緋聞,說好聽叫做自制能力好,不好聽就是沒有魅力。
“看來蘇小姐跟聽說的一樣,很冷靜。”
容妍希的脣色很紅,襯得肌膚白皙如凝,笑起來眉眼彎彎,一點凌厲的感覺都沒有,但偏生給蘇聽晚的感覺就是不友好。
服務員把咖啡端了上來,容妍希伸手握住咖啡杯。
指尖輕輕釦着,微揚下巴,紅脣輕啓:“我跟蔣荊南的關係並不像報紙上說的那樣,我們不是情人。”
蘇聽晚似乎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爲容妍希會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高傲地出現在她面前跟她談關於蔣荊南這個人的所屬權。然而並不是,她甚至連一句試探都沒有就直接挑開來說。
“那麼我很好奇,容小姐特意約我出來,應該不是喝一杯咖啡這麼簡單,是不是有其他的話想要跟我說。”
容妍希笑了,看着蘇聽晚,她的心漲漲落落,有些情緒太滿,掌控不住的時候就無法冷靜了:“上一次跟秦少一起出席蔣氏國際週年慶,蘇小姐的表現讓我挺意外的,似乎跟傳言中的不太一樣。”
牽扯上秦漠然,蘇聽晚眉頭不易察覺地蹙了蹙。
“聽說蘇小姐跟秦少相戀多年,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雖然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據我所知,秦少對蘇小姐仍舊是情深一片。”
容妍希的聲音很好聽,有着一種江南呢噥的韻味。
說着這句話的時候,表情上有羨慕的笑容,難辨真假。
以至於蘇聽晚差一點就忘記了,她還是個演技派。
“我想,我私人感情恐怕跟容小姐沒有半點關係吧?”
“不。”容妍希端起咖啡杯,淺抿了一口,塗了脣膏的脣色沒有半點破壞,“我只是不明白,明明有這樣的戀人,蘇小姐又何苦要做第三者破壞別人的家庭呢?”
“你說什麼?”
蘇聽晚的嗓音徒然變冷,看見她這樣,容妍希笑容更盛。
“我以前是不願意說的,畢竟我姐夫那麼優秀,有女人喜歡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但有些時候,界限就在那裡,不小心邁過界的話,我就不得不提醒一句了。女人呢,還是要懂得自愛一點,聽聞蘇小姐在國外風評並不是很好,我姐夫雖然幫你做了澄清,但事實真相如何也就不得而知了。”
容妍希的嗓音裡,七分疏離,三分冷漠。
“一個人一旦有了前科,那麼再做回從前的事情也就熟能生巧,小三這種身份,是真的不適合顧家大小姐。”
蘇聽晚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都在輕顫,眼底一片冰涼:“你把剛纔說的話再說一遍,你說,誰是你姐夫。”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正式自我介紹。”容妍希勾起脣角,笑意嫣然,透着一股子風情,“蘇小姐,我是容妍希,費城容家二小姐,蔣荊南是我的姐夫,我姐姐叫容傾芷。”
容傾芷。
這個名字在蘇聽晚腦海裡不停迴響着,卻沒有半點印象。
不曾聽蔣荊南提起,也不曾在報紙雜誌上看到,陌生得分明就是第一次接觸。
蘇聽晚的失神讓容妍希很滿意,一盤棋下了那麼久終於到了最關鍵的一步。
王牌有兩張,她遲遲握在手裡都被汗水濡溼了。
兵不厭詐,兵行險招。
蘇聽晚太厲害,容妍希不得不防,儘管在這個時候,她都不願意一次性把所有底牌給亮出來。
“蘇小姐似乎很驚訝的樣子,其實不然,我姐夫會看上你都是有理由的,誰讓你長得跟我姐姐那麼相像呢?”
後半句像是一把毒箭穿透耳膜,蘇聽晚怔住,脊背一陣涼意竄了上來瞬間將她包裹出,連一絲縫隙都不給,呼吸不得,掙扎不得,任憑容妍希說着。
“記得初見你的時候,我有多驚訝,因爲你跟我姐姐長得實在是太像了。那時候姐夫剛回國,他跟你傳緋聞的時候,我不知道有多生氣,可看了你的照片之後我就放心了,哦不對,不能這麼說。”容妍希輕眨眼,一副無關自己的樣子,“是覺得可憐,堂堂顧家大小姐,卻被人當成替身來追求。”
替身這兩個字如同驚雷在蘇聽晚耳邊炸開,嗡地一聲響,臉上血色盡退,若不是指尖用力抵着掌心,用疼痛來挽住情緒,恐怕此時早已崩潰。
“我姐姐數年前出了一場變故,所有人都以爲她去世了,包括我姐夫,他傷心不已,親手埋葬我姐姐之後就回國了。之後的故事恐怕蘇小姐有幸作爲女主角,也比我這個旁觀者更清楚。但事實上,我姐姐還活着。”
容妍希緩緩眯起眼睛,眸子望向蘇聽晚,抿脣:“女人總是要對自己好點,一旦媒體把事情真相挖出來,恐怕江城顧家會因爲蘇小姐一個人而蒙羞吧。”
這一刻,蘇聽晚覺得無比諷刺,容妍希的每一個眼神都帶着一種勝利者的睥睨跟嘲諷,化成絲絲縷縷鑽進她身體的每一個毛孔。
“所以,你今天約我來這裡,是爲了告訴我這個事情對嗎?”
蘇聽晚的嗓音清冷,她握着的咖啡杯已經失去了溫度,咖啡一口都沒喝然而脣齒間卻滿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