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處的裝橫是地中海風格,入眼處都是藍白色,蔣荊南沒有忘記從前的容妍希,喜歡把天藍色當成幸運色,逢年過節或者生日禮物,都要跟藍色有關,後來……
“深夜來我這裡,有何指教?”
容妍希換了一件舒適的T恤,長髮紮起來隨意盤成一個花苞頭。
看着她,蔣荊南很隨意地坐在沙發上,手搭着膝蓋,眼眸微眯:“近來,你跟秦漠然走得很近?”
聽聞這話,容妍希眉頭輕挑:“我還不知道,原來你這麼關心我的一舉一動,我跟誰走近了你都知道。”
蔣荊南對面的沙發明明有一大片位置,容妍希偏偏不坐,非要繞過長茶几走到他旁邊,就着他位置的沙發把手坐下,身子靠過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湊近了:“我聽說你跟蘇聽晚求婚了?”
“跟你沒有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呢。”
長睫覆住容妍希眼裡的神色,她低低嘆了口氣:“我叫你姐夫,可她又不是我姐姐,你說,這個奇怪的事情我要不要跟她約個時間出來說一說?”
蔣荊南斂眸:“我來是要問你一句,傾芷是不是還活着。”
話音剛落,容妍希身形微震,眼底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就被掩蓋過去,冷着臉站起身來,脣邊的笑意漸漸放大,卻不及眼底。
“你不覺得這句話問出來有些可笑嗎?當年,我姐姐爲你付出了那麼多,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包括生命,但到頭來你應允了什麼。你不都已經轉身有了新人了嗎?還在意她做什麼?”
容妍希擅長僞裝,但她卻不擅長說謊,或許有時候她的演技能把謊言裡的破綻蓋過去,但在蔣荊南面前,作爲一個非常瞭解她的人來說,看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避開了那個問題,說明了什麼。
“傾芷屍體火化當日,我並不在現場,後來的骨灰盒雖說是我拿着,但是……”
“蔣荊南!”
容妍希擰着眉打斷他的話,瞳孔裡映出一片冰冷:“我喊了你那麼多年姐夫,你轉身卻要娶別的女人,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來奪走屬於我姐的位置。”
“所以呢,傾芷真的沒死?”
蔣荊南緊抿着脣,不曾想過有一天也會被別人這樣算計。
他今晚到這裡來無非是確認這一件事情,當然,他也得到了回答。
“是又怎樣,你敢讓蘇聽晚知道,有她這個人的存在嗎?”
燈光刺眼,容妍希的笑容在蔣荊南看來,就像是一張無形的網落下來將他整個人都罩住。
“不過是一個容傾芷,你以爲,我在意過嗎?”
暗沉深邃的眸漸漸垂下,蔣荊南摸了摸無名指上的戒指。
這婚戒是一對,另一枚自然是在蘇聽晚那裡。
脫口而出的話令容妍希怔住,彷彿方纔不過是錯覺一樣,她都聽到了什麼。
“你把那句話再說一遍。”
尾音都在顫抖,難以置信地看着蔣荊南,見他站起身來,不自覺往後退。
小腿撞到了茶几邊角位置,即便是疼,也沒有表露出半點來。
“你們姐妹從一開始就沒讓蔣家失望,我今天確認這件事並不是因爲我在意容傾芷,而是……”
長指勾起容妍希的下巴,眯着眼睛,嗓音裡透着無情:“好讓我自己清楚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嗡的一聲,容妍希覺得腦子裡似乎有一根弦崩掉了一樣,她怎麼都沒想過這種話竟然會從蔣荊南口中聽到。
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緊來:“蔣荊南,她是你的未婚妻!她爲你付出了那麼多,你怎麼能做到那麼冷血無情!”
這一聲嘶吼,用盡全力,容妍希眼眶通紅,睜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蔣荊南不放,如果面前有一把刀的話,她真想捅開他的心好好看一眼那是什麼做的!
緘默中等不到蔣荊南的回答,卻叫他無名指上那枚戒指,燈光下閃着光,刺痛着容妍希的眼,心口疼得發麻。
“你說錯了,我的未婚妻是蘇聽晚,不是容傾芷。”
一錘定音。
滾燙的眼淚不自覺落下來,容妍希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她知道他薄情冷漠,但就是那一天,當她看到網絡上的消息,看見蘇聽晚那張臉的時候,她心有那麼一刻是柔軟的,她想,或許像蔣荊南這樣的男人,他的愛情跟思念也是跟常人不同,他尋着一個跟容傾芷那麼像的女人,不是愛她是什麼。
可現在,三言兩語推翻了她長久以來的猜想,竟是她多情了?
手機鈴聲打破這死寂般的沉默,蔣荊南拿出來一看,是蘇聽晚的電話,眉眼下意識輕柔,把手機收回到手心裡,擡眼看着容妍希。
“我不管你跟蔣老爺子之間有什麼約定,我蔣荊南做事向來不受任何人控制,你若是覺得憑着老爺子能從我這裡得到什麼,那就錯了。”
蔣荊南眸色深深,不再多看容妍希一眼轉身離開。
“蔣荊南!你會後悔的!”容妍希蹙眉嘶喊,“你欠我們容家的,我會讓你百倍千倍還回來!”
顫抖的嗓音沙啞,帶着破釜沉舟的味道。
而回應容妍希的則是那一聲冰冷的關門聲。
無力癱坐在沙發上,手指緩緩蜷起,貝齒咬着脣瓣,咬破出血了都渾然不知。
濃郁的夜色裡,清風吹散蔣荊南眉宇間的冰冷,有一個未接來電是蘇聽晚的,加快腳步走出來準備接電話的時候,對方就掛了,緊接着再沒打來。
蘇聽晚的性格就是這樣,她不會像那些普通女孩子,打一通電話找不到男朋友就接二連三地打,直到撥通了爲止。他沒有接,在她的潛意識裡就是在忙,或者不方便接聽。
對於這樣的默契,蔣荊南說不上喜歡跟不喜歡,有時候會理解爲善解人意,有時候往另一個角度一偏,就會想要去揣摩是不是在蘇聽晚的心裡,他也不是很重要。
開車回半山藍灣的路上,蔣荊南特意繞去85°C給蘇聽晚買了一塊提拉米蘇,在英國住的幾天裡,她迷上了酸奶跟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