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爲首的男人嗤笑一聲,斜着眼嘲諷的看向半跪在地上的粱秀英,“黎夫人,我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讓我們趕你們走的,正是我們的院長,就是預想到你們肯定不會乖乖的出去,所以我們院長才發話了,‘請’你們出去的時候,可以適當的強制。”
“秦院長?”粱秀英愕然,“怎麼可能,我跟她是大學同學,前幾天我們還一起吃過飯,你們……不要玷污了你們院長的名聲。”
“呵,黎夫人活到這把年紀還這麼單純真的好嗎?如今這個世道有錢有權纔會有人跟你談感情,現在,你們黎家已經完了,你以爲現在的你還有資格跟我們院長談交情?”
男人似看怪物一樣的眼神嘲諷的睨着粱秀英。
“你……”
對男人的說辭,粱秀英竟無法反駁。
這幾天,她們黎家的遭遇已經無數次的驗證了男人剛剛的說辭,這個世界真的就是如此的現實。
“沐晨,媽咪……”看着黎沐晨滴血的手臂,粱秀英咬着嘴脣,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
“媽咪,我沒事了,我真的沒事了,既然這裡狗仗人勢我們還不稀罕待,我們走吧!”說着,黎沐晨狠狠的瞪了一眼對面的三個男人,轉身攙扶着粱秀英站起來。
李沐陽見狀也趕緊的小跑過來,從另一邊扶住了還有些眩暈的黎沐晨。
“等等!”
身後,男人高亢囂張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這幾天的醫藥費住院費還沒結呢,怎麼,想打白條啊?”
前面,三個人頓住。
粱秀英憤怒的回頭,從包包裡掏出支票,寫下一串數字扔在了地上。
“告訴你們院長,從此以後不要說認識我粱秀英。”
“呵,您想多了,這件事應該是我們院長轉告給您纔是,將來,您可千萬別想着沾我們院長的光,說您是我們院長的同學,更別說是朋友,畢竟跟一個勞改犯的老婆做朋友這件事,那纔是有辱我們院長的名聲……”
“你說什麼!誰是勞改犯?”粱秀英瞪大眼珠,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漆黑的眸子裡,鮮紅的血絲交織,陰沉的神色竟莫名的駭人。
面前的男人似乎沒有想到粱秀英會有這麼大的反映,嚥了咽口水,“我只是實話實說,你的老公黎耀輝已經被警察帶走了,以後肯定是要坐牢的,你不是勞改犯的老婆是什麼……”
“誰告訴你他會坐牢,他是被陷害的,他是無辜的,誰讓你造的謠,誰讓你……”嘶吼着,粱秀英伸長了胳膊瘋了一樣朝着爲首的男人撲過去。
她可以忍受黎家沒落,可以忍受所有人的嘲弄與鄙夷,可以忍受一無所有,但是,絕對不能允許別人在背後重傷她的老公!
“啊!”猝不及防,男人的臉頰被粱秀英抓出兩道血痕。
“你這個瘋婆子!”感覺到臉上的刺痛,男人猛地一掌推向粱秀英。
粱秀英個子本就纖瘦,哪裡受到了男人這樣的一擊,整個人被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媽咪!”
“媽咪!”
黎沐晨,李沐陽驚叫着跑過去。
再擡頭,粱秀英白皙的臉頰上滲出細密的血痕,嫩藕似得胳膊上也被磨掉一層皮,隱隱有血跡滲出來。
“媽咪……”黎沐晨看着面前的粱秀英,淚水再也控制不住。
在她的眼裡,她的媽咪是這個世界上最溫婉高貴的女人,無論什麼時候總是笑顏如花,美麗得像個天使,在她的印象裡,媽咪永遠都是美麗優雅,偏偏動人。
可是,面前髮絲凌亂,滿臉血污,衣裳皺巴的女人,哪裡還有往日裡雍容華貴的樣子。
老天爺,到底爲什麼,爲什麼要讓那些壞人得逞,爲什麼要把她的媽咪逼成這樣?
她的媽咪,爹地,都是最善良的人,爲什麼他們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這一刻,黎沐晨真的覺得自己好沒用,好沒用……
除了哭,她還能做什麼?!
對面,三個男人也不想把事情鬧太大,畢竟還在醫院,罵罵咧咧的走了。
“媽咪,你有沒有事……”黎沐晨伸手想要替媽媽擦掉臉上的血污,可是,卻又不敢真的觸碰她的臉頰,生怕更加弄疼了她。
“沐晨,沐陽,你們要記住,無論別人怎麼說,怎麼看我們,你們都要堅信,你們的父親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無論將來他會被扣上怎樣的污名,那都不是真的,你們的父親沒有做錯任何事!”
粱秀英咬緊牙根,一字一句。
“嗯!”
“嗯。”
黎沐晨黎沐晨重重的點頭。
這一點,他們從未質疑。
“沐晨!”門口一道女聲驚叫着響起。
“黎姨?”隨着第二聲不可置信的語調,藍姍朝着裡面跑了進來。
“藍姍……”黎沐晨看着最好的朋友,淚水再一次滑落。
“沐晨,黎姨,這是怎麼了?誰把你們弄成這樣的?”藍姍焦慮的眼神在粱秀英的臉頰跟黎沐晨流血的手臂上來回看着,眼底滿是心疼。
“有時間再跟你解釋,先帶我媽咪去清洗傷口,不然要留下疤痕了……”黎沐晨站起身,還有暈眩的身體虛晃了一下,猛地甩了甩頭,彎身去扶地上的粱秀英。
藍家別墅,客廳裡。
“大海,這一次真的謝謝你,不是你,可能,我們連露宿的地方都沒有了。”粱秀英看着對面的的藍大海,真摯的道謝。
“嫂子,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沒有大哥就沒有我藍大海的今天,我不是在幫你們,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而已,這是我的分內事。”藍大海寬厚的臉龐上閃過一抹痛色,看着面前半張臉都被紗布包裹着的女人,心裡有些內疚。
如果,他能早一點趕到醫院,也不會讓他們母子受傷,他對不起大哥……
“唉,要說幫人,耀輝這輩子幫的人還少嗎?這個世道不恩將仇報已經很好了,你這份恩情我們自然要記在心上的。”
“好了大嫂先別說這麼多了,現在我們還是先想想辦法怎麼救大哥吧。”
粱秀英原本悲切的神情閃過一抹晦澀,秀美緊皺,淡淡的說,“我要去找他談一談。”
“大嫂,你的意思是……”藍大海也皺起那張有些黝黑的臉。
“其實,事情發展到現在,我們都很清楚,是誰在背後害我們,是誰纔有這個能力將我們逼到絕境裡,要怪就怪我們太大意,總以爲我們善良別人也會誠心以待,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最後,他竟處心積慮,做到這樣絕情的地步。”粱秀英長睫輕顫,清澈的眸底含着一絲悔恨。
傍晚,西方的地平線上,殘陽似血。
黑色的奔馳轎車在一棟宮殿式的大別墅前慢慢停下。
車內,粱秀英慢慢的擡頭,看向車窗外,巨大的噴泉遮擋住了背後的建築,奢靡的氣勢卻已彰顯。
深深吸了一口氣,素手搭上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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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
駕駛座上,藍大海臉色複雜,看着粱秀英欲言又止。
“我知道該怎麼坐,你放心,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會讓他對我做任何過分的事。”粱秀英?看了眼藍大海,強擠出一抹笑容讓他安心。
“嗯,大嫂是我沒用,這麼多年還是沒能打出一片天來,不然又怎麼可能委屈大嫂去求那個畜生。”藍大海咬牙切齒。
粱秀英彎了彎嘴角,“好了,我下車了。”
白家別墅,白展飛的私人會客室。
粱秀英靜坐在真皮沙發上,脊背挺的筆直,如果不看那張還被包紮着的右半邊,她依舊是那個驚豔雍容的黎夫人。
只是,筆直的雙腿上,緊緊交纏的雙手出賣了她此刻的內心。
她跟白展飛這樣私下見面,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吧,那時候,他們都還年輕,她纔剛剛認識耀輝。
‘砰砰’
象徵性的兩聲敲門聲,一陣沉穩悠閒的腳步聲進來了。
粱秀英整個人都緊繃了一下,轉過身,看向來人。
“好久不見。”黎沐晨微微揚起脣角露出禮貌的笑容。
白展飛沒有搭話,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一步一步走向粱秀英。
直到兩個人餘下不到十釐米的距離,白展飛停了下來。
如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粱秀英的臉頰,漆黑的雙眼眯了眯,伸手就要去碰粱秀英的臉頰。
粱秀英看着面前連毛孔都能看清的男人,扯了扯脣角,後退了一步。
“我就不繞圈子了,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你心知肚明,我只想問你,怎樣,你才肯放過耀輝?”
“放了他?”白展飛冷笑,收回僵在半空的手。
粱秀英咬了咬脣角,痛聲道,“現在我們已經一無所有了,你要的你都得到了,爲什麼不肯放過耀輝,曾經你們是最好的兄弟,難道你真的要做到這麼絕情嗎?”
“最好的兄弟?哈哈哈……”白展飛好似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洪亮的笑聲在整個會客室裡迴盪,整個人笑彎了腰。
粱秀英看着他皺起了眉頭。
“如果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就不該跟我搶同一個女人,當年,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明明你應該成爲我的女人,而不是他黎耀輝的妻子!”白展飛因爲憤怒而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