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進入第三層,蕭易就被眼前的景象狠狠震撼了。
唐硯就懸浮在少年的前方,此時也是身體僵直,美豔的臉上滿滿的震撼之色,背後的金光長劍彈射而出,彷彿被什麼東西所吸引,歡呼着自行飛向了遠方,女子甚至來不及阻止。
“這地宮三層。。。”良久之後,蕭易才無比艱難地從嘴裡憋出幾個字,唐硯回首跟他對視了一眼,俱都看到了對方眼裡震撼而且敬仰的目光,蕭易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握起自己的拳頭。
地宮一層是一個宮殿,地宮二層是一個有須彌陣法的小世界,那麼地宮三層。。。
是天!是地!
“這是。。。道天?”蕭易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不由得想起了在地宮一層,自己感悟山崩之意的時候,那個道天強者所展開的自身道天。
只見這三層是一個無比浩大的天地,天空是血紅色的,一輪血色之陽懸掛在天空之上,萬里無雲,將整個空間都照耀得一片赤紅,大地綿延無際,一座又一座的小山佇立在大地之上,一路看去,密密麻麻地每一座小山都插滿了長劍。
每一把劍都是完好的,就如同之前在二層道法出世之處的萬把長劍一般,只是在這裡,那樣擁有靈動之意的長劍,何止千萬!這個世界,綿延數萬裡,一眼看不到盡頭!
就在遠遠的地方,一顆參天巨樹盯着血色天穹,其下的樹根密密麻麻布滿了幾乎整片大地,樹幹其粗無比,大樹是黑色的,其上沒有葉,彷彿已經枯敗,然而卻有浩然至極的道意從大樹中傳來!
大樹延伸出無數樹枝,依稀可見其上零零落落地結着一些透明的果實,那些果實上迸發着陣陣劍氣,玄奧無比的氣息從中涌出,相對於那巨大無比的大樹來說,那些果實實在太小,也太少,蕭易凝目看去,也只看到三四枚。
才一進入這第三層,蕭易的心神就一直被什麼東西鎮壓着,看到那顆大樹的一瞬間,心神內的鎮壓消失,卻有一股無比強烈的敬仰之心油然而生,彷彿在這空間之中,這大樹,凌駕了天,束縛了地。
漆黑的樹幹給人無比沉重之感,無數不同的劍意從不同的樹枝上散出,那顆大樹僅僅是存在在遠方,就給人一種狂妄至極的感覺。
兩人懸浮在原地良久,俱都被這三層的景象震撼住,那顆大樹上所蘊含的威能與道意更是讓蕭易心中的鬱悶消解了不少,反而有一股熱血自四肢百脈中涌出,有振聲長嘯的衝動。
“蕭師弟,我們。。。過去吧。”唐硯依舊是一臉被震撼的神色,同時眼中多出一抹狂熱,女子招呼了一聲,就已經身化劍光,無比快速地衝向了那顆大樹。
蕭易能理解女子心中的激盪,來到此處,就代表着她的劍王傳承到達了最後階段,一名曾經的道天強者,這兒是他的道天,無疑在這裡能獲得最大造化的,就是作爲傳承者的唐硯了。
然而身邊的蘇漓卻是身體不斷顫抖着,蕭易看了女孩一眼,低聲道:“不舒服?”
蘇漓點了點頭,小臉有些蒼白:“這裡威壓太甚,我是妖類,那個強者生前的威嚴還在,在我沒有成爲大妖之前,是無法被此地承認的。”
蕭易挑了挑眉,伸手攬住蘇漓不斷顫抖的身軀:“那你要不要先到我葫蘆裡避一避?”
蘇漓猶豫了一下,破天荒地點了點頭,蕭易有些意外,看來這個地方給蘇漓的感受實在是太深,或許還在有意無意排斥着她,少年一拍腰間葫蘆,女孩被收了進去。
蕭易嘆息了一聲,他心底何嘗不是激盪無比,既然作爲妖的蘇漓都有被排斥的感覺,若是仙進入到這兒,會不會直接被滅殺於此?難怪天府並沒有修士前來此處。
少年定了定心神,也化作一抹劍光往大樹的方向飛了過去。
一路飛來,那大樹給自己心靈的震撼越加強烈,底下一座座小山上插着不同的長劍,長劍彷彿是活得,隨着自己的路過那些長劍都不斷顫鳴,彷彿在歡迎自己。
飛到半途,蕭易發現自己與那顆大樹的距離竟是飛快接近,當下心底瞭然,想必又是芥子須彌法陣了,不然這大樹雖然看起來近在眼前,其實距離自己不止萬里,以自己相當於元嬰中期的修爲要趕到大樹之下,只怕沒有個幾天是趕不到了。
劍王地宮,還有一天多就要關閉了。
待得蕭易來臨到大樹底下,這才正面感受到此樹之大,橫生的無數漆黑枝條簡直鋪天蓋地,站在其下根本看不到血色的天空,唐硯已經站在了樹幹旁,擡着頭,愣愣地看着上方。
蕭易心念一動,也隨着女子的目光看去,卻什麼都沒能看到。
少年落到地上,向前走了幾步,突然腦海中一陣眩暈,彷彿有一股極強的神念從自己天靈之處肆無忌憚地衝刷而過,眼前有金光一閃,他擡起頭,隨後只覺得內心一震,滿腔的熱血彷彿要從體內爆發而出!
只見,這大樹黝黑的樹幹之上,寫着兩行龍飛鳳舞的金光大字!
駐劍天地任我行。
踏破蒼穹無敵手!
內心有驚雷轟隆直向,那金光大字彷彿嵌入了少年心底裡,一下子就把滿腹的豪氣全都催發了起來,那字裡行間的豪邁與狂妄,直直將這參天大樹,血色天空,滿地長劍,全都比了下去!
蕭易眼中被這兩行字充滿,只覺得胸腹內有一聲不吐不快的長嘯就要從口裡叫出,心臟前所未有地跳動着,就連體內的兩枚劍丹,也都散發出陣陣劍氣,歡呼起來!透過兩行大字,少年彷彿看到了遠古之時,一個男人白袍執劍,頭頂天穹,傲視天下!
這是。。。怎樣的狂妄之言!
還沒等蕭易從那震撼之中驚醒過來,卻見唐硯身子一軟,少年大吃一驚,連忙走過去將其一把扶住,這才發現自己身體正在不斷顫抖着,僅僅是看到了那兩行大字,自己的全身就已經痠軟無力。
蕭易攙扶着唐硯走到一旁,將她放在了一條粗大的樹根之上,女子此時滿臉的汗意,正大口喘息着。
“我沒事。”唐硯伸手按了按胸膛,彷彿還沒有從剛纔的震撼之中回過神來,那兩行金光大字應該是用道意強行寫下,其中蘊含了道天強者一生所修之道的威嚴,雖然並沒有攻擊性,但也不是旁人可以長時間直視的。
“這劍王果,該如何摘?”蕭易特意避開了那兩行金光大字,擡頭望向上方密密麻麻的樹枝,一眼就看到一顆碩大的透明果實正懸掛在某個樹枝之上。
唐硯休息了一會,也站了起來:“劍王果的採摘並沒有什麼要注意的,只是不能讓它墜到地上,不然就會直接潛入地下消失了。”
蕭易點了點頭:“那我們分頭採摘吧,還有一天地宮就會關閉,能摘多少就摘多少。”
唐硯正待應承,卻有一個聲音自上方傳了下來,使得兩人脊背都是一僵。
“倆小娃娃,還不錯,蕭前輩沒有找錯人。”
蕭易心中一寒,警惕萬分地拔出背後長劍,他不敢擡頭,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剛好是金光大字的方向,那個聲音說了什麼話語蕭易並沒有認真聽,拔劍也只是下意識的舉動,在這地宮三層裡突然有除了他跟唐硯之外的人出聲說話,倒是嚇了蕭易一跳。
唐硯臉色卻是有些激動,她伸手按住蕭易握劍的手。
“小傢伙,警惕性還挺強。”一陣低笑聲傳來,蕭易與唐硯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穿着寬大的白袍,眉目清秀,卻隱隱含着幾分邪異狂妄的神色,男人負着雙手,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跟唐硯,目光更多是放在自己身上,眼眸深處有說不清的複雜。
這個男人的頭髮已經有些灰白,一張臉卻極是年輕,眉宇間有淡淡邪氣,長得並不十分英俊,卻是長得很是清秀,如同一個書生一般,如果臉上少去那幾分狂妄與傲色,那就跟凡世那些進舉的書生沒什麼不同了。
這個男人很突兀地出現在那裡,卻像是千百年來一直站在那裡沒有移動過一般,身上有淡淡的遠古氣息,但若是仔細去看,就能看出這個男人的身影虛幻,他身上沒有任何威壓,就像是一個平常人。
然而在看到這個男人的瞬間,唐硯與蕭易同一時間變了臉色。
這個男人的臉。。。赫然與二層那道道法的傳承之影的臉,一模一樣!
唐硯強忍下心中的激盪之意,向前走出一步,顫抖着雙手一鞠躬,顫聲道:“前輩。。。前輩莫非是。。。。”
男人只是一揮手,臉上是淡淡的笑意,目光先在唐硯身上回轉了幾番,有滿意之色從他眼底一閃而過,隨後他再次看向蕭易,目光平淡下來,眼裡有複雜,有嘆息,彷彿是在看一個許久不見的故人。
蕭易心中一動,這個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
“快有兩千年了吧。”男人突然嘆息了一聲,目光溫和地看着兩人:“原本還想着我要在這兒等多久,或許等到我的道天消散,你們都不會來。”
“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姬寒,只是在上重天做過一些事情,那些人都誤傳了我的名字。”
“他們都叫我。。。劍候姬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