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孤城很鬱悶。
在他小時候,他爹將他送到了開陽宗,然後被檢測出自己具有靈根,而且還是很不錯的靈根,然後自己就被收入了開陽宗,走過斬心橋的時候王孤城沒有絲毫猶豫,他對自己那個侍妾無數的父親沒有多大感情。
他娘在他六歲的時候就死了,她只是父親衆多侍妾中的一個,而且還是沒有任何背景的一個,娘只能靠着自己不錯的姿色在那個家裡靠着取悅爹存活下去。
然後就有了王孤城,王孤城出生那一天,他爹夢到了仙人,於是他爹就深信這個孩子一定是上仙轉世,很小就告訴王孤城,以後會帶他去仙人的門派,讓他成爲仙人,這樣的話爹的家族就有仙人護佑了。
誰都不知道,王孤城很恨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眼裡永遠只有金子與家族,王孤城小時候很受他寵愛,然而作爲生下了王孤城的那個母親,卻是再也沒能見到自己的孩子一眼。
王孤城的確有很好的靈根,這讓他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自己的母親配不上生下以後能成爲仙人的自己這件事,母親的身份太低賤了,她原本只是一個有幾分姿色的農家女孩。
六歲的時候,王孤城偷偷跑出去,到別院裡去見自己的孃親,他是要成爲仙人的孩子,他一直記得在自己還非常小的時候,曾經有一個懷抱無比溫暖,一個女人哼着好聽的小曲兒,小小的王孤城只記得那個女人有一雙很漂亮很溫柔的大眼睛。
別院裡,娘靜靜躺在牀上,那雙大眼睛緊緊閉着,再也沒有睜開過。
王孤城很恨他爹。
後來他成爲了開陽宗的弟子,他發誓永遠都不會回到那個家族中,他原本想要爲孃親報仇,然而隨着修真時日漸長,王孤城發現自己真的一點點淡下了那顆心。
只是那雙漂亮溫柔的大眼睛,依舊藏在自己記憶深處。
王孤城是出色的,他成爲了開陽宗的親傳弟子,更有金丹後期巔峰的修爲,他知道這一代的親傳弟子們將被允許參加一重天的千門仙比盛會,他發誓自己要在千門仙比之中力壓羣雄。
因爲。。。因爲,他在開陽宗裡,遇到了一雙漂亮的,溫柔的大眼睛。
他要變得強大,他要以絕頂之姿站在那個女孩面前,就像一個孩子戀慕着自己的母親,做出了非常好的成績,然後站在母親面前等待她的誇獎。
那個女孩,叫做陳珺的女孩,成爲了王孤城的心魔。
然後王孤城的鬱悶就開始了,宗門裡蕭師叔收了一個弟子,所有人都傳說着那個弟子天資多麼聰慧,就連陳珺提起他的時候都是一臉的興奮。
帶着這些鬱悶的心情,王孤城看到了那個名叫蕭易的少年,從離開開陽宗的築基後期,到千門仙比開始前,那個少年已經遠遠超越了自己。
儘管很不想承認,但王孤城不得不說,他,戰不過那個少年。
本宗門的田婉兒,田卿兒,韓雪,陳珺,瑤仙門的秦榛,甚至最後萬劍門的劍子唐硯,都跟那個少年很是熟悉,王孤城妒忌得發狂特別是陳珺,爲什麼陳師妹要對她這麼好!
千門仙比開始之後,王孤城來到劍王地宮,然後發現那個少年竟然也在,看到他孤零零的一個人,王孤城心裡有一點快意。
然而等他來到地宮一層盡頭的時候,卻發現在那個平臺上有一個少年正在晉升,身上的氣勢比普通的元嬰期修士還要強大。
那是蕭易。
他看着蕭易突破,看着蕭易出手幫助唐硯擊敗劍靈,看着蕭易走入第二層。
不甘心!
王孤城拼命地修煉,拼命地衝擊元嬰境,讓他驚喜若狂的是,他在一層的最後獲得了道法的造化,那一絲道意在他感悟完全後,助他一鼓作氣破碎金丹結出了元嬰。
晉升到元嬰期的王孤城迫不及待地進入了地宮二層,進入地宮二層後他發現竟有一道青色虛影在很遠的遠方,然後一股讓王孤城差點從天空上墜落下來的威壓就將他晉升元嬰後的信心完全擊碎。
王孤城開始害怕,卻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個方向走去,路上他看到了很多修士向着這邊逃遁,有些好心的修士奉勸他不要過去,然後一個讓王孤城極度鬱悶的名字再一次出現了,而且是讓一個元嬰修士用敬仰的語氣說出來的。
男人狠狠踢開一把插在地上的破舊長劍,擡頭看了看遠處,那邊的動靜已經消失。
“真是。。。真是。。。”王孤城在原地轉着圈,他有些焦急,手裡握着一個扇子法寶,時不時將目光投向那個正有人跟萬千劍靈搏殺的方向,那嘶叫聲已經消失,蕭易跟唐硯大概是被擊殺了吧?
然而一想起蕭易的臉,王孤城就很來氣,而且心底一寒——那個男人,真的會就這樣死在這地宮二層裡?真的會麼?還是說。。。他還在與劍靈交戰?
王孤城在原地不斷轉圈,之後臉色一冷,取出了一個鏡子法寶,放在自己面前,男人呆呆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那張臉上滿是苦惱與猶豫。
“我爲什麼要去救他?”王孤城突然自言自語起來,他看着自己的臉,臉色平靜下來,只是額頭上依舊時不時暴起青筋,表現出他心情的極度不平靜。
“因爲他是我的師弟?”
“不,他這個人那麼讓人火大,而且他根本不是我們開陽宗裡的人,他是第十山獨劍門的弟子。”
“救了他,蕭師叔會送我造化?”
“不不不,這個假設太過虛無縹緲,而且這一去我自身難保,這千門仙比的小世界就是最大的造化。”
“宗主他們好像都很看重他。”
“不對勁,這個不管我王某的事,若是他就此被淘汰出去,今後王某豈不是能揚眉吐氣?”
“可以跟萬劍門結下一次善緣?”
“不對,我又不認識唐硯,而且萬劍門跟我開陽宗相聚十萬裡之遙,結了善緣又有何用?”
“陳珺師妹。”說到這裡,王孤城皺緊了眉,男人伸手點在鏡子上,頓時鏡子表面出現一張女人的臉。
“陳珺師妹很喜歡這小子來着,若是他在此處被淘汰,陳珺師妹定當會傷心起來,到時候若再讓她知道我也在這地宮二層中的話,必定會被陳珺師妹所厭惡。”男人自言自語着,突然臉色一狠,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
男人收起法寶鏡子,身子拔地而起,身上元嬰期的威壓肆無忌憚地釋放開來,他臉上帶着無比憋屈的表情,眼裡是陣陣的發狠之色。
一路掠過,看到滿地的血色,男人心底裡涌上幾分懼意,隨後他搖了搖頭,強壓下心底的不適,速度更快,一路向着遠處衝去,不斷有法寶從他身上飛出,男人雙手都已經準備好催發自己的神通。
王孤城現在可謂十分鬱悶,他已經鬱悶了好幾個月,但是如今竟然要去救自己的情敵,天下間再沒有比這更加鬱悶的事情了。
蕭易你給王某人記住了,你可欠了王某人一次!
王孤城一路衝去,卻發現越是往前越是安靜,別人所說的紅色劍靈也一隻不見,反而有無數藍色的劍靈呆呆站在前往,一動不動,地面上無數劍痕,可看出此處曾經發生了怎樣的一場大戰。
男人指間夾着幾道神通,警惕萬份地飛近那些藍色劍靈,卻發現它們依舊沒有動彈,甚至連修爲氣息都感受不到,就像一個空殼一般,男人滿心的疑惑,掠過了這些劍靈,纔看到了正在前方不遠處坐在地上的一男一女。
蕭易長長呼出一口氣,臉色陰沉地睜開了眼,他已經在以內搜尋了無數遍,根本發現不了那個漆黑漩渦的蹤跡,它消失了,就像從沒存在過一般,到底帶來了什麼隱患也不知道,少年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完全沒有異常。
唐硯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打着坐,施展過荒蕪劍道之後女子會有一定時間的虛弱期,而且她也要好好消化一下那已經進入自己神臺的劍王傳承。
蕭易突然一皺眉,目光變冷,一個人影已經出現在不遠處,待看到那人的臉之後,蕭易的臉色不禁變得奇怪起來。
王孤城,他怎麼會來這裡。蕭易放下了心中的警惕,王孤城雖然跟他不對勁,但也不至於出手殘害於他,反而是王孤城已經晉升到了元嬰讓蕭易有些驚奇。
王孤城臉上帶着複雜而且震撼的表情看着蕭易與唐硯,四周地上躺滿了各種長劍,傳說中的玉簡已經不見了,傳說中的紅色劍靈也不見蹤影,而蕭易與唐硯,這兩人好好地坐在這裡療着傷。
還真讓他們活下來了,還獲得了造化。
男人輕嘆了一聲,心底鬱悶更盛,他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不過看到蕭易好端端地坐在這裡,他心裡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男人爲這一口氣的松下嚇了一跳,不禁有些臉紅。
“王師兄?你也下來二層了?”蕭易見王孤城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心底猶豫了一下,畢竟是同門弟子,那玉簡出世之時把第二層很多的劍靈跟兇獸都吸引了過來,不過還是有不少沒能趕來或者逃跑了。
蕭易也不太忍心看着王孤城在這兒遇到什麼兇險被淘汰,他看出王孤城身上氣息的不穩,肯定是修爲都還未穩固就趕了下來,若是遭受什麼大戰,那未穩的元嬰受損那可就麻煩了。
王孤城見蕭易正一臉關切地看着自己,心底有些怪怪的感覺,一拂袖轉過身冷聲道:“我就不能下來這二層不成?”
蕭易輕咳一聲:“這兒方纔雖是有造化,只是想必過來的時候王師兄也見到不少逃命之人,莫非他們沒有告知此方兇險不成?”
王孤城冷哼一聲,背對着蕭易,聽到蕭易這話語不禁身體一顫,飛快地騰空而起,向遠處飛去,四周只剩下他急促而且鬱悶的話語:
“沒有!既然此地有兇險,王某人還是先行離去,蕭師弟,你自求多福吧!”
蕭易心底一暖,對着王孤城飛走的方向點了點頭,再次閉上雙眼調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