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這個地方,是想尋找那所謂的妖元草吧。”女童從蛇頭上躍下,走到兩人身邊繞着圈:“那上面的空間深處的確有一株妖元草,而且很快就要三花齊開了,然而你們卻連那隻蜘蛛的子蛛都收拾不過,被逼得跑到妾身的地盤避難。”
“就這點能耐,怎有勇氣前來這妖洞的?”女童饒有興趣地摸了摸蕭易腰間的葫蘆,又道:“不過你們想要那妖元草,妾身也不是不能幫你們一把,還可以順道出手幫你們料理了那隻亂蜘蛛,妾身可是最講諾言了,只要小友你能幫上妾身的忙,妾身定幫你們做完所有的事,再安全地送你等離開這個洞穴。”
蕭易皺了皺眉,搖了搖頭:“我不信。”
“你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女童突然抓着蕭易的衣襟就攀爬上來,很快整個人就蹲到了蕭易肩膀上:“你們沒得選擇,我就算是本體離開不了這裡,但只要你們還在這地下大洞之中,我的靈識之體就能抓住你們,送到這裡來。”
“想不想知道你們另外的同伴都跑到哪裡去了?沒有妾身幫助,你們找不到他們的。”女童湊到蕭易耳邊,低聲道。
“。。。”蕭易閉上雙眼,有心想要一把將肩膀上的女童掀翻在地,然而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大蛇身體,還是忍下了那股衝動,自從靠近大蛇韓雪的手就十分用力地握着自己,握得自己的手疼痛無比。
“說說你的要求。”蕭易低聲道。
女童咯咯笑了兩聲,從蕭易身上躍到地上:“算你小子識趣。”她在地上轉了兩圈,突然嬌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憂愁來,女童走到蛇頭邊輕輕撫摸着那——不,應該是自己的蛇頭,然後她轉過頭,血紅的雙眸定定望着蕭易,原本帶着魅惑與兇光的眼神就那樣變了,變得帶上了濃濃的思念與追憶。
“這樣的話,就要從很早的時候說起了呀。。。”
四重天上,有一個蛇妖族,是天地妖羣最大的族羣之一,只因爲這個妖羣裡,有一個修煉得道的蛇妖,那個蛇妖修煉萬年,開拓了自身道天,成就妖尊大尊的地位,成爲妖尊之後,她就一直呆在四重天西方屬於妖族的森林中。
直到有一天,一個人類闖進了妖森,自言有天地莫測的神算之術,前後千年皆在手中法盤之上,蛇妖大尊對這個人類很感興趣,在那人就要喪身其他天妖之口的時候出手救下了他,讓他給自己也算一算。
那人類算不出來,他說自己修爲不過小小的道海之境,若是拼着折損壽元,也可去窺探道天境妖尊的前後千年,不過這買賣太虧,他不幹。
妖尊笑了,就與他約定,可以讓他留在這裡修煉,等他修煉到道天的時候,再來爲自己算一次天機。妖尊雖然修煉了多年,達到了道天的境界,然而修煉之途漫長是漫長了,她什麼事情都嘗試過了,唯獨人類有一樣東西她是沒有見過的。
情是什麼?
她去問那個人類,可是那個人類也答不出來,人類說情這個字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以誤了一個人的道途,如果蛇妖真的想知道的話——人類從懷中取出了一本書籍,那是在凡世經常可以見到的東西,凡人的文人墨客都會把故事寫在那上面。
蛇妖看完那本書之後,又跑去找人類,問他爲什麼最後書裡面的男人會死掉?
人類給了她一個白眼說,我又沒看過我怎麼知道。
人類在蛇妖的地盤待了差不多有一百年,他的確知道很多東西,但是蛇妖問的問題大多數他都答不出來,也因爲蛇妖天天問他問題,他不耐煩了,百年過去自己依舊還是道海境,自己的師兄都已經快成就道天了。
他向蛇妖辭行。
蛇妖很不捨得他走,但是人類去意已決,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裡人類就逃跑了,只留下一個算命的星盤在他住的洞府裡,蛇妖一見突然覺得很開心,他把星盤留下了就代表他會回來的,蛇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在意他回不回來,只是自己在妖族的地方也太寂寞了,沒有人敢跟自己聊天。
蛇妖只是想有個人能跟她聊天而已。
蛇妖開始沉睡,沉睡在那個人類的洞府裡,妖尊的一次沉睡是持續很長時間的,她還做了一個夢,夢裡那個人類白衣翩翩,騎着馬向自己緩緩奔來。
這一夢,就夢了千年。
人類沒有回來。
妖尊驚醒,竟不自覺地捧着那人的法盤哭了起來,她這一哭,整個四重天的天空都下起了雨,連下了一年。
妖尊知道那個人類估計是騙了她,他已經走了,留個星盤在這裡也只是讓自己偶爾可以緬懷一下他,妖尊來不及悲傷,因爲仙族的人來了。
她那一哭,驚散了仙族所有仙尊的膽,無數真仙兵臨妖森之外,另外兩名妖尊都來責問她,她只是緩緩搖頭,說,仙族人欺人太甚,開戰就開戰吧。
那一戰打得天崩地裂,一整個妖森都幾乎毀了一半,妖族不是仙族的對手,被步步緊迫,很快就退入了森林深處,蛇妖平靜地看着那鋪天蓋地的仙人,又掏出了那個星盤,心想那個人到底在做什麼呢,他能不能算到這次的仙妖大戰,竟然跟他有關。
就在妖族節節敗退打算放棄四重天的領地的時候,有一個人乘着雲,從極北的海中一路奔騰而來,帶着他的師兄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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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白衣翩翩,站在蛇妖的面前,笑着說別來無恙,我來了。
一千年時間,他果然已經修出了自身的道天,他說此事因我而起,那麼我也須親自來結了此果。
他引領着一大羣人族道修,道修的到來讓仙族不戰而退,仙族可以對妖族發起大戰,也可以對道族發起大戰,然而道妖兩族的分量,並不是仙族可以抗衡的。
戰後人類再次留在了蛇妖的地盤中,蛇妖想讓這個人類爲自己算命,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她只是像從前一樣不斷地問人類問題,問那些人類答不出來的問題。
有一天人類突然主動到她的宮殿裡來找她了。
人類說我來兌換我的諾言,算你前後千年。
人類說你過去千年,夢了一世,終因我而醒。
人類說此後千年,你將嫁人,嫁給一個人類。
真的,人類真的很準,蛇妖嫁人了,嫁給了他。兩人一直待在妖森之中,人類告訴蛇妖他的理想,他師傅的理想,人類教蛇妖天地神算之術,人類說你會遇見我,是因,今後你會失去我,是果。
傳你天機神算之術,在你失去我後,也能保持本心,等待我的歸來。
人類說凡人世界的趣聞給蛇妖聽,人類向蛇妖吹噓自己的大師兄一怒之下一人翻了仙宮的故事,人類告訴蛇妖他今後會有一個最小的師弟,那個師弟出現的時候,就是他們幾師兄弟徹底走到道族之前,而不是屈居其後的時候。
過了數百年,蛇妖懷孕了。
蛇妖誕下了小蛇妖,是個小女孩,蛇妖很開心,只是沒有發現不知道哪天開始人類眉宇間時常凝聚出失落與無奈來。
小蛇妖慢慢長大,在大蛇妖的幫助下小蛇妖很快就修出了自己的本體,一步踏入了大乘境界。
也就是那一天,人類所說的果發生了。
人類消失了,帶着他們的女兒一起。
小蛇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的爹爹帶着她經歷了好幾場的戰鬥,爹爹受傷了,然後來到了第一重天,小蛇妖不知道爹爹是怎麼做到的,但爹爹就是把他帶到了一重天來。
爹爹說玥兒對不起。
爹爹說爹要把玥兒鎮壓在這裡了。
爹爹說玥兒乖乖在這裡睡覺,一覺醒來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爹爹說以後有一天,會有一個人拿着這樣的一把劍來到此處,他可以解掉你身上的鎮壓法陣,他會帶着一顆白色的玉石,你就進入那玉石之中,等你再次醒來的時候,你就能見到你的孃親了。
“然後我爹爹就走了,這數百年再也沒有回來過。”女童緊緊盯着少年揹負的鐵劍,突然消失在兩人面前,巨大的蛇軀動了動,竟然飛快變小,最後變成竹條大小,蕭易走上前一看,只見一把與自己的鐵劍一模一樣的長劍正貫穿了黑蛇的尾部,將它狠狠釘在此處。
蕭易看了看眼前的蛇,又回頭看了看韓雪,臉色不禁有些怪異。
奇了怪了,今天才發現這韓雪竟然是三師兄的女兒,現在聽這蛇妖一席話,怎麼感覺她所說的爹爹這麼像是自己的二師兄,精通天機神算之術,有師兄有師弟,還有個小師弟。蕭易突然感受到冥冥中彷彿有一雙眼正在不斷注視着自己。
蕭風也說過,他的二師兄會一直看着自己,可是這種感覺實在讓人不太舒服,這二師兄的天機之術也太可怕了,好像天底下什麼東西都不出他所料一樣,這種被人掌握了命運的感覺,讓蕭易心底裡生出幾分抗逆來。
我就像是被牽着鼻子走。
“你只要拔出這把劍,妾身就能擺脫這個鎮壓陣法,然後妾身就會兌現自己的承諾,幫你們料理了那隻蜘蛛,把妖元草送給你們,然後送你們離開這個地方。”黑蛇突然口吐人言:“按照爹爹的說法,妾身須棲身於你那雪白玉石之中,不過你別妄想妾身會成爲你的打手,妾身被鎮壓多年,早可以晉升道胎之境了,只是天劫威勢甚重,妾身還沒有自信能扛過去,在這地下可以避絕天光,纔可以逃過天劫降臨。”
“妾身躲在那玉石之中就是爲了規避天劫,如今爹爹孃親都不在身邊,妾身是道修與妖尊所生,昇天之劫難更是多出三重來,數百年前孃親就告訴妾身,此劫不是妾身一個人能度的。”
“來吧人類,助妾身拔出此劍,妾身定守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