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易跟隨着萬劍門的一行人走入了萬劍門內,跟在萬劍門主身後。
其他的萬劍門弟子大多都三五成羣,時不時向着蕭易投來好奇的目光,千門仙比之中萬劍門與開陽宗的事蹟早已經傳回萬劍門,然而也僅僅限於萬劍門高層罷了,下面的弟子還不知道這次在仙比之中發生的事。
自然也不認識蕭易。
四周不斷傳來竊竊私語,卻是那些留守宗派的萬劍門弟子討論的聲音,時而有人提到蕭易的名字,少年也只是輕輕一笑,並無動容。
萬劍門門主此時卻是沉默下來,只是在前方緩慢地走着。
唐硯她們也被各自的朋友拖住,蕭易感覺自己好像走到哪都是局外人,不禁自嘲般笑了笑,蘇漓如今正被唐硯拉着介紹給衆人,少年形影單隻顯得有些可笑。
然而才踏入那山門內,蕭易就被四周濃郁得彷彿要化作實質的劍氣所震撼。
這裡。。。纔是劍的天地!
山門之後,蕭易只覺得眼前的景色一變,無邊無際的樹海都消失,那八座高聳劍山就映入眼簾,劍山極大,然而其上卻是沒有草木蹤影,一座座建築樓閣屹立在各處,劍氣彷彿無處不在,就連那些樓閣,都是劍的形狀。
遠看不能窺得真容,如今已經身臨此地,蕭易才發現這劍山之大,簡直駭人聽聞。
明明遠看是劍一般直刺天空的細長山峰,如今他就站在山腳下,有長長的階梯一路通往上方,卻是螺旋的形狀,擡頭只能看到雲霧將山腰遮掩,根本無法看清山峰的頂端。
每走過一段距離,就會出現一個個的廣場,廣場後佈滿劍形樓閣,高聳建築還有人正在廣場之上持劍舞動,那些人的面容稚嫩,分明是極其年輕,應該就是萬劍門最新一代的弟子。
一路走來,就連階梯邊上的一棵棵大石,彷彿都在散發着淡淡的劍意。
隨着衆人越往上走,穿過了不少的廣場,原本寬闊無比的階梯漸漸變窄,蕭易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極高處,向下望已經看不到地面,只能看到雲霧縈繞。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雲海之中!
四周是瀰漫的霧氣,只能看到腳下的階梯,蕭易低着頭,此刻他好似跟四周的環境融合到一起,每踏出一步,蕭易都能感受到體內的劍丹顫抖一分。
揹着古琴的男人不急不緩地走在前方,待察覺到蕭易的狀態後,男人嘴邊掛起一抹淡淡微笑。
兩人走在最前,身後跟着密密麻麻的一大羣人,沒有人飛行,而且那些細聲細語也停止,所有的萬劍門弟子都沉默下來,一步步踏着階梯向上走,如同在朝聖。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蕭易眼前一亮,好似有天光從上照下,他踏出一步,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階梯盡頭,四周沒有云霧,卻有一股浩大無比的劍意,自前方迎面而來!
少年有些迷茫地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廣場,廣場中央插着一柄石劍,那石劍巨大,斜斜插在地上,彷彿要把整個廣場都劈開!
無盡劍意往八方傾瀉,彷彿就有一隻通天大手正從天穹的深處往下伸來,驅使着石劍劈開一切!
少年此時已經走到最頂,再往上已經沒有了階梯,卻有一座開闊劍門橫貫在前,劍門之上,一個飛揚的“劍”字,躍然門上!
劍!
蕭易好似聽到了心底有顫鳴聲傳出,他眼裡出現大片的迷茫,那個劍字深深刻在劍門之上,一橫一豎之間都蘊含了莫大威嚴,好似有道意凝聚其上,直教人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被那威嚴所攝,說不出話來。
“。。。這便是我萬劍門祖師開創宗派之時,親手在這劍門上刻出的字了。”萬劍門主擡頭看着那個“劍”字,眼中透出複雜的光芒:
“此後每一名萬劍門的弟子,都可以在此下參悟,這一個字內蘊含了祖師對劍道的感悟,可以助我門下弟子悟出心劍來,可惜的是,已經多年過去了,還未有一人,可以悟得心劍之法。”
“硯兒是最接近凝出自身心劍的弟子了,只是直到今日,她也不過是到達了邊緣而已。”萬劍門主測了側身,轉頭看着蕭易:
“你呢?你又從這個字上,看到了什麼?”
少年沒有回答,蕭易完全被那一個字吸引住,他腦海中好似海浪翻涌,雷霆轟鳴,道道劍氣自他丹田內散發出來,他的眼眸頓時收縮。
跟在後面的萬劍門弟子們都是臉色一變,隨後就怪異下來,只有唐硯目光復雜,握緊了拳頭。
這一道劍門已經在萬劍門存在了很長的歲月,能夠從中悟出點什麼的人鳳毛麟角,但是那些能從劍門上感悟到東西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成爲了一重天威名赫赫的天驕之輩。
就連唐硯,也曾經在劍門下參悟過,然而卻無法領悟到其上的劍意,無奈之下才去了第六劍山。
唐硯都如此,就更別說下面的弟子了。
然而這蕭易。。。似乎才第一次來,看了一眼,就引動了神臺的震動,陷入到頓悟之中。
有人驚呼,有人不甘,有人嫉妒,萬劍門主只是淡淡笑着,他將背後的古琴取下,就那樣在劍門下方盤坐,古琴置到雙膝之上。
蕭易沒有注意到這些,在看到那一個字的瞬間,他的意識就好似脫離,彷彿眼前的所有世界,就只剩下了那個劍字!
他好像看到一個黑袍執劍的人站在這廣場之上,舉劍一劃,穿透無盡虛空,劍芒激射萬里!
他好像看到一個男人狂笑着昇天,天上雷聲滾滾,而他雙手空空,身周卻是凝聚出了萬把氣劍,將天上雷雲撕開!
他好像看到。。。一個***在高峰之上,俯下身,右手伸出一指,對着虛空寫出了一個字,隨後萬里之遙的劍門之上,憑空就出現這個劍字!
劍!
蕭易眼中透出道道劍影,體內的第四道劍氣漩渦飛速旋轉起來,其內蘊含撕天的氣勢,那漩渦在短短的時間內竟是變大一分,他的心臟狂跳,雙手顫抖,背後的鐵劍在劍鞘之中不斷顫動,彷彿就要離鞘飛出!
忽然,一聲悠然的琴聲彷彿透過百萬虛空,傳入蕭易的耳邊。
那琴聲帶有清靜的氣息,像是能將一切的暴戾與狂亂都安撫,明明近在耳邊,卻又如同遠在天際遠方。
空靈的琴聲使得蕭易的意識彷彿透過一池涼水,少年的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再一看,卻是那萬劍門主正輕輕在古琴琴絃之上挑起一個音符,那動作渾然天成,又顯得那麼漫不經心。
萬劍門主看着驚醒的蕭易,搖了搖頭,眼中原本升起的期許也都隱去,男人嘆息了一聲:“心中有魔,終究是參不透這意的。”
說完,男人一擡膝上古琴,再也不管蕭易,轉身向着廣場深處走去:
“來者便是客,陳昇此話說得有些晚了,參加仙比的諸位也疲累了吧,且隨陳某到劍心殿中,今日,論功行賞。”
蕭易呆呆看着那個男人的背影,卻感覺身後有人拉了拉自己,卻是唐硯。
女子皺着眉頭,低聲道:“門主做事一直都是這樣,蕭師弟莫要在意。”
蕭易搖了搖頭,方纔他隱隱就要從那劍門之上感悟到什麼東西,然而那萬劍門主卻用琴聲將他的參悟打斷,並且說出了這麼一句讓蕭易摸不清的話,在道修之中,打斷別人的頓悟是一種很不好的行爲,甚至若是遇上心胸狹窄之輩,還會被人所嫉恨。
蕭易自然不會因了此事就心懷恨意,他知道這萬劍門主打斷自己,必然有他的善意,這是劍修之間的冥冥感應,然而他卻爲何要打斷自己?
剛纔蕭易甚至有感覺,只要自己的頓悟持續下去,自己的第四道劍氣漩渦,很可能就能在這頓悟之下,徹底大成。
然而這造化卻是被那個男人強行打斷。
唐硯見蕭易臉上依舊是迷茫之色,不禁嘆息一聲:“我們門主行事怪異,當年唐硯也曾在這劍門下獲得過半分造化,他也如今日一般打斷了,只說唐硯參不透這意,也就不讓唐硯繼續參悟下去了。”
蕭易眉毛一挑,卻見唐硯臉上盡是苦笑,女子頓了頓,又道:
“不過唐硯是相信他的判斷的。”
“或許蕭師弟你不知道,要說到萬劍門千年來天賦最強之人,即便是我唐硯,也只能屈居第二,排名第一的人。。。便是如今我們萬劍門的門主,陳昇了。”
“當年唐硯還未出生,然而關於門主的傳說,卻是在萬劍門的諸位長老之中也是津津樂道的,門主雖然這多年來未曾出過手,並且遭遇過大劫,性情怪異,不過他的劍道修爲,恐怕即使是如今的蕭師弟,也是難望其項背的。”
唐硯看了一眼劍門,又低嘆一聲:“這多年來,能夠在這劍門之下真正參得造化劍道的人,便只有門主一人。”
蕭易皺了皺眉,不由得看了一眼前方,卻發現那個揹着古琴的男人已經消失了蹤影,廣場太大,雲霧縈繞,根本無法看到遠處的景象,只能隱約看清在雲霧之後,正有一個巨大的殿堂之影。
“門主既然說你參不透這意,肯定有他的道理。”唐硯也是舉目望向那雲霧深處,眼裡漸漸有了幾分敬仰之色:
“要知道,當年門主可是,以成鼎修爲斬殺天府兩名大乘期仙人,被譽爲劍膽琴心的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