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英國,在中國同樣有權勢與地位,他依然有能力幫她,甚至不費吹灰之力。
但是這也必然挑起一場兄弟之間手足相殘的戰爭。
再者,他以什麼身份來幫她,說到底,他已經淪爲她的陌生人了,她又憑什麼再相信一個傷害過她的人。
就算他遲遲脫出口的“愛”,卻已經晚了三年。
“顧冉,我可以幫你,只要你開口。”夜凌墨的目光直直凝着她楚楚動人的玻璃眼瞳,那份認真與專注的神色是少有的。
聞言,她挽起一抹淺淺的笑容來,雙目冷淡的望着他,“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的憐憫,我不是以前的我,委曲求全的我。”
於是,她已轉身,朝門口走去。
這時,門忽然叩響,頓時開了門,魏漫漫攜着莉婭走了進來,手上提着白色醫藥箱。
“小冉姐,你也在啊!”魏漫漫巧見顧冉正朝門口踱步走來,頓時頓住了腳步,“對了,聽說夜少受傷了,我來給他包紮一下。”
“乾媽咪。”莉婭鬆開魏漫漫的手,一顛一顛的跑了過來,一束烏黑的馬尾辮甩動着,一下便抱住了顧冉的雙腿,仰着小頭,如初升的太陽般的笑容掛在她可愛的臉上。
“莉婭……”顧冉低低俯首,望着她可愛的容顏,忍不住撫了撫她柔柔的髮絲。
魏漫漫繞過她的身軀,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走了過去。
“夜少,你受傷了,我來給你包紮。”
夜凌墨掠過魏漫漫的身軀,睨着顧冉的背影,搖搖頭道:“不用了,謝謝。”
“謝謝”二字,他以前從來沒說過,一向目空一切的他竟然會禮貌的吐出這兩個字。
顧冉扯了扯脣,扶着小莉婭,有一怔的失神,他……他真的變了?
“可是……夜少,若不處理傷口,很容易感染。”魏漫漫瞥了一下他袖口處被遮掩的斑駁的血跡,有一些擔憂,畢竟他挺身而出與鯊魚搏鬥,一般人沒有這種勇氣。
這讓她不由得心生敬佩,他即使傷害過小冉姐,可那英雄氣概絕對不是蓋的,這也說明,他還是有良心的男人。
“好。”他的目光從顧冉
的背影中收回,他將袖口緩緩挽了起來。
魏漫漫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打開醫藥箱,拿出棉花籤,消炎水,繃帶。
此時,顧冉還未走出房間,只是拉着莉婭,背過身,極緩慢的挪動着步子。
“乾媽咪,我們留下來,看我麻麻好不好,她在治生病的人。”待莉婭被帶到門口時,莉婭依依不捨的看向裡面的魏漫漫,小腳頓時停住,仰頭望着顧冉。
魏漫漫在爲他塗上消炎水時,隨即瞟了一眼門口的顧冉與莉婭,回過頭,望着夜凌墨的眼神,那深潭裡的光閃爍着,神情浮動着一絲陰鬱。
明明兩個相愛的人,卻要彼此疏離,魏漫漫的心似乎也不能平復,她爲顧冉心疼,也爲夜凌墨揪心。
於是,她打翻了消炎水,消炎水頓時落在地上,棉花籤散落,在地上流淌出許多透明的液體。
空氣中消毒水氣味濃重。
“啊,小冉姐,快來幫忙!”魏漫漫提高分貝的一喊。
顧冉扭頭,聽到魏漫漫在喚她,皺皺眉,只好拉着莉婭的小手快步走了過去。
“怎麼了。”見魏漫漫在地上收拾,也趕緊來幫忙。
“小冉姐,你看我,處理個傷口都手忙腳亂的。”
“沒事的,總有失誤的時候。”她拾起地上的東西放回了醫藥箱裡。
魏漫漫起身,擡起手與肩齊平,“小冉姐,我先去洗個手,要不你幫他包紮一下傷口吧!”
“我。”顧冉眨了眨眼睛,嘆了口氣,“好。”
“莉婭,陪麻麻去洗手手。”魏漫漫朝莉婭眨了眨眼,聰明的莉婭立即會意,拉着麻麻的衣角走出了房間。
即刻,是輕輕闔上門的聲音。
剎那,安靜的空氣似凝結了一般,又如深夜的森林,寂靜的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地。
顧冉凝住一口氣,坐在一旁的紅色沙發上,不看他。
將棉籤棒伸進消炎水中沾了沾,輕輕的塗在他置放在沙發邊緣的手臂上,三道鮮紅的裂痕奪目而鮮明。
“嘶!”從他牙縫間猛地吐出一字,這刺激性的消炎水滲入他的傷口,有一種麻辣的疼。
顧冉的棉籤棒差些拿不穩,嚥了咽喉嚨,不言,換了一根新的棉籤棒。
“我是你的一號實驗品嗎。”半晌,頭頂上傳來的聲音響徹在她的耳邊。
她的手一刻的頓住,他以前說過的話,頓時想起她闖進了密室,他替她擋住了黑貓的爪子,繼而她愧疚的幫他塗藥水,也像這般,他開口的第二句話似乎又在今天上演。
她不言,不理會頭上鋒芒的目光,繼續塗抹着。
“你知道嗎,在我來見你之前,我已經服下了一顆毒藥。”低沉醇厚的聲音懶懶的。
顧冉依舊不言,但“毒藥”讓她的眼底忽的晃動了一下。
“三天之內,我會忘記一切,變成嗜血冷酷的魔鬼。”
他本來就是魔鬼的化身,再變成魔鬼也只不過還原他自身的本性,沒人性不就該是他的原身嗎。
“但是最後一天,我怕了,從未有過的害怕,害怕失去你。”夜凌墨挽脣目光深幽似海,“我找到了你,也找到了解藥。”
顧冉勾起一側脣,冷傲中帶着不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夜凌墨你以爲我還相信你嗎。
“要不是你被下了迷藥,與我一夜交.纏,我的藥性絕對不會化解,是你救了我。”
她泰然自若的將繃帶一圈一圈的繞在他的手臂上。
“顧冉,我知道你恨我報復你,所以……對不起。”
哼!他的詞典里根本沒有“對不起”三個,今日是怎麼了,突然的破例開口,屈尊降卑的說話。
於是,他另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手臂,神情凝重裡帶着複雜。
顧冉一下甩開他的手,“夜先生,不要以爲你的對不起可以彌補以往的一切,我一點都不想聽。”她起身,收拾醫藥箱。
夜凌墨的眼神直注視着她的側顏,薄脣微掀,“你到底要我怎樣,纔會原諒我。”
她將醫藥箱提起,迎上他灼灼的視線,淡聲道:“我要你死,你做的到嗎。”
他的喉結忽的滾動了一下,神情凝住,心似乎被割了一下,卻痛徹心扉,眉宇擰成一個“川”字。
“你真希望,我死,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