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姐,十幾年不見,你的樣子變化不大。”趙彬強行闖入房間,客氣又疏離的將許傾傾從上到下打量個遍。
“是嗎?你可比小時候我見的時候老的多了。”許傾傾倚在門口,毫不客氣的說。
莫逸塵從書房中出來,站在樓梯口問:“來的是誰?”
許傾傾冷冷的從趙彬身邊經過:“是葉家的一條狗!”
“既然是狗,轟出去就是了!”莫逸塵說着就要給白川打電話。
“樓上的是莫少吧?”趙彬向莫逸塵投去恭敬的目光,“莫少,您好。其實您和莫太太都不必驚慌,葉董剛從國外回來沒幾天,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您也知道,一個人年紀越大,會越念舊。葉董每每提起逝去的葉小姐,常常感嘆,當初沒有更好的保護她。如今,他老人家與許小姐祖孫相逢,無論從道義還是從情理的角度,他都不可能視而不見。所以,還請莫少和許小姐兩位可以看在祖孫血緣的情份上,跟我去和葉董見一次面。”
莫逸塵邊聽他說,邊慢悠悠的從樓上拾階而下。
趙彬盯着他手上的手杖,意外之餘,竟露出幾分欽佩。
見兩人不說話,他又接着說:“當初許小姐的母親去世,葉董第一時間去許家打算將小姐接出來。許小姐不肯,葉董因爲女兒去世,傷心之餘,對許世勳意見極大,他在氣頭上,說出的一些傷情份的話還望許小姐不要一直放在心上。其實這些年,葉董還是很惦念你的。”
“如果我現在罵你是豬,讓你別放在心上,你覺的怎麼樣?”莫逸塵平靜的聽完他那些陳辭,不緊不慢的說。
趙彬臉色一青,忍了一下才說:“莫少真會開玩笑。”
“滾吧!莫太太不會去的!”莫逸塵指了指門。
趙彬見對方態度冷淡,猶豫了一下,又說:“如果我說,葉董要和許小姐商議的是關於遺產繼承的問題呢?”
莫逸塵和許傾傾俱是一怔,趙彬見兩人的反應,剛要得意。只聽許傾傾不以爲然的說:“當初如果我沒記錯,趙助理好像說過,如果我放棄去國外就等於放棄了繼承權。所以,十幾年過去了,你是親自替姓葉的來打他的老臉了嗎?”
趙彬被她懟的又是一窒:“許小姐,葉董心懷愧疚,想要補償你,如果是聰明人的話,誰也不會放過這天下掉餡餅的機會。更何況……”
“何況什麼?”許傾傾挽緊了莫逸塵,咄咄的問。
“何況莫少眼下的境遇大不如前,連莫氏都拱手讓人。倘若現在許小姐伶俐點,討得葉董歡欣,那麼,您和莫少捲土重來之日應該不會太遠。”
趙彬話音剛落,就聽到莫逸塵冷冷的發出一聲輕哼。
“我莫逸塵還沒到需要變賣老婆的尊嚴去換成功的地步!葉家的這條狗,你太高看你葉家了!”
趙彬一張斯文的臉憋的跟豬肝似的,他還想說什麼,白川已帶着人破門而入。
“這位先生,你是自己出去,還是我的人請你出去?”白川身後跟着兩個身形高大的隨從,他們虎視眈眈的盯着眼前的趙彬,只等着白川或者莫逸塵一聲令下。
趙彬的臉色已難看到極致,他朝許傾傾和莫逸塵微微致意:“既是如此,我只能將二位的意思如實傳達到葉董,不過,我還是要勸……”
話說一半,看到白川那張不耐煩的臉,趙彬沒敢再說下去,而是狼狽的離開了那間屋子。
等到所有人散去,許傾傾才心事重重的在沙發上坐下。
她朝身邊的莫逸塵感激的看了一眼,剛纔莫逸塵給了她莫大的信心和溫暖,她記的十幾年前,趙彬第一次登門時,父親也像莫逸塵一樣,十分有骨氣的嚴詞拒絕了對方的施捨,那時候,父親在她眼裡就是天神。
“阿塵,你說,壞人有一天,真的會良心發現嗎?”她小巧精緻的臉上寫滿了迷惘,就像她常常不理解,明明說好會保護她愛護她的爸爸突然就將愛轉移給了許秀妍,而臨終前的那段時間,他突然又良心發現,變着法的對許傾傾好。
莫逸塵擡手,在她的小腦袋上揉了揉:“你沒聽那個趙彬說,老傢伙快不行了。大概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原諒他。”許傾傾板着臉,一本正經的說,接着,她又神色一暗,“其實,不是我不能原諒,是我過世的母親不能原諒他。”
莫逸塵投向她的目光裡充滿了柔情和憐憫,他將她攬住:“無論怎麼樣,我都站在你這邊。”
許傾傾被他感動的心中一顫,望着他,眼淚一點點蓄滿眼眶。
被葉家俊這樣一鬧,許傾傾和莫逸塵的假期只能被迫中止,提前一天坐飛機回了錦城。
李春城的片酬已到位,許傾傾重新回到《突出重圍》的劇組,開始新一輪的拍攝。而莫逸塵也一直忙着世勳集團的新業務,每天早出晚歸,還好,他只要一閒下來就會給許傾傾打電話。
閒聊的時候,許傾傾忍不住問他,每天在忙什麼,每一次莫逸塵總是一臉神秘的說,靜觀其變,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偶爾許傾傾回婆婆那裡看望如意,聽婆婆說,莫南征就任莫氏總裁後,莫氏就沒太平過。先是股市爆跌,接着又接連幾個主要業務出現問題。
婆婆痛心疾首,直向許傾傾抱怨,莫氏恐怕就要毀在莫南征的手上了。
對此,許傾傾只是笑笑,安慰她幾句,並不多做評判。
錦城下第一場雪的時候,陳醫生終於和莫逸塵確定了手術的具體時間。
想到一個星期後,莫逸塵就要躺上手術檯,面對未卜的一切,她的心裡七上八下的。
趁着拍戲的空閒,許傾傾買了花,準備了酒菜,打算去墓地祭拜一下母親和父親。
許傾傾還是將許世勳與母親葬在了一起。
雖然母親用她的決絕表明了對這個男人的失望,可是下葬的時候,許傾傾想,既然活着的時候父親無法取得母親的原諒,那就等到死後,用更長更久的時間讓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慢慢修復這段感情吧。
她相信,經歷了最險惡的人心後,父親不會再辜負母親。
去墓地的時候,許傾傾只帶了兩個貼身的保鏢,就連小江都沒有帶,更沒有告訴莫逸塵。
天空飄着清雪,一點風都沒有。偌大的墓地在一片肅穆中顯的莊嚴而又神聖。
許傾傾還未走到墓碑,隱隱約約在前面看到一個蹣跚的身影。
她眯着眼睛,還想確認對方是誰,對方由隨從打着傘,已經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