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傭人聊了幾句,吃了點東西,護士將孩子給許傾傾抱到了病房。
粉粉嫩嫩的一團小東西,靜靜的躺在嬰兒牀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這個世界,小手和小腳偶爾動一下,踢一下,許傾傾握住她柔軟無骨的小腳丫,感受着手心裡的溫度,她的心,因爲眼前這個小生命變的柔軟無比。
“都說男孩像媽,女孩像爸,少奶奶你看,小公主長的真跟莫少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似的。”傭人陪她逗弄着孩子,本是無心一說,話一出口,打量着許傾傾漸漸鬱結的臉色,方知說錯了話,趕緊忙不迭的道歉。
“哎呀,少奶奶,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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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傾傾的一根手指正被小嬰兒緊緊的握住,母女倆彼此互相打量着,她大度的笑了笑:“沒事,我也覺的挺像她爸爸的。像爸爸好,聰明,果斷,長大了也是個厲害人物。”
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但凡想到那個人,提到那個名字,許傾傾的心仍舊像被一根繩子緊勒了一下,窒息的難受。
一會兒,謝蘭也來了,先關心了許傾傾幾句,又圍着嬰兒牀看了一會兒孩子,想起下落不明的莫逸塵,又是欣慰,又是感傷的,一時百感交集。
“傾傾,昨天真是辛苦你了。”她偷偷拭去眼淚,心疼的說。
“媽,我沒事。”孩子該洗澡了,許傾傾看着護士和傭人將孩子推走,平靜的說。
她知道婆婆在難過什麼,莫家新添了一個小生命,而作爲家庭支柱的莫逸塵,卻無緣分享眼前這份喜悅,美滿中仍是夾雜了殘缺。
她又看一眼漸漸消失在門口的嬰兒牀,許傾傾爲了緩解氣氛,又說:“媽,我們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對,對,是該起個名字。”謝蘭收斂了情緒,又看了眼許傾傾,“傾傾,你是孩子的媽媽,關於名字,你有什麼好主意?”
許傾傾一怔,生孩子之前她太忙了,整個孕期,幾乎從未停止過工作。
忙碌的生活令她無暇顧及這些細枝末節的事,現在一想,竟是一頭霧水。
不過,很快,她就有了主意:“不如就叫‘如意’?我其實對孩子沒有任何要求,只希望她萬事如意,一輩子都不要吃什麼苦。”
謝蘭思量了一下,點頭,也覺的這個名字不錯,雖然普通,卻蘊涵着最質樸的願望。
“那就叫如意,就讓我們的小如意永遠健健康康,事事如意的。”
許傾傾欣慰的笑了笑,是啊,一輩子,最難求的,就是如意兩個字。
下午的時候,許傾傾的病房的套間外面看到李志,她盯着他黑色的西裝外套看了一會兒,轉身,去裡面拿起那枚壓在枕頭下面的鈕釦,問他:“地上掉了一枚釦子,可是你的?”
李志一怔,接過釦子看了看,搖頭:“不是。”
“那或許是其它人掉的。”她想了想,將釦子又交給李志,“回頭你問問他們,是誰的,還給他好了。”
李志接過釦子,點點頭。
*
做月子的時光無聊又煩悶,儘管圈裡的朋友和家人時不時的來醫院看望和照顧她,孩子也由傭人和月嫂精心伺候着,可許傾傾仍覺的這一個月過的漫長而又壓抑。
月子結束的第一天,許傾傾抱着孩子,來到海邊。
天朗氣清,傍晚的晚霞,將天際映的紅彤彤的,浩渺的海面上也像染上一層緋色的煙霞,一眼望過去,璀璨如金。
這是莫逸塵離開後,她第一次鼓起勇氣,來到這片海。
海平面平靜的像面鏡子,波瀾不驚,無悲無喜。彷彿在它浩渺的水容量面前,再大的悲傷,都不值一提。
許傾傾面前,放着一隻手機。
那是莫逸塵的。
她盯着那隻手機,用自己的手機,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
手機閃爍着,一遍又一遍,卻始終無人接聽。
令人窒息的等待,如此折磨人。
過去的近一年,許傾傾不知多少次重複過這個動作。她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哪怕只是呼吸聲也可以,可是,這麼簡單的願望,她這輩子都可能無法實現了。
手指輕輕的移過去,按下了接聽鍵。
放在耳盼的手機,只聽到那頭平靜的海浪聲。
許傾傾聽了一會兒,選擇了掛斷。
從前,是她自欺欺人,不敢面對。
如今,她不得不面對。
這一個月裡,許傾傾想明白一件事,她必須要面對事實。
莫逸塵已經離開了,可,生活卻必須繼續。
靜靜的在海邊,從落日坐到天黑,許傾傾站起來時,臉上涼涼的,摸了一下,全是淚水。
懷裡的孩子咿咿呀呀的,好像在安慰她,許傾傾望向她粉雕玉啄的小臉時,小如意嘴一咧,衝她溫柔的笑了一下。
這一笑,許傾傾的眼淚流的更洶涌了。
心,像被人撕開一個大口子。
怎麼辦?她的女兒,或許真的沒有爸爸了……
從海邊離開後,許傾傾比從前更沉默了,也更加忙。
孩子由莫家照顧着,爲了《紫蝴蝶》的宣傳,她一個通告一個通告的跑,一個月的時間飛了十餘座城市,連健身教練都不用請,許傾傾徑直瘦了二十幾斤。
170的身高,才堪堪九十斤,她比孕前還要清瘦幾分,上通告的時候,連主持人都一臉訝異的問她,到底是用了什麼減肥產品,竟然短短時間內將身材恢復的這麼好。
許傾傾但笑不語,還用減肥產品嗎?
無限瘋長的思念和如墜深淵的絕望足以令人消的人憔悴。
許傾傾是在s城的影片首映禮上碰到了葉魅兒。
做爲編劇和原著作者,葉魅兒接受投資方的邀請,在首映禮上現身。
許傾傾看到她時,她穿着優雅的米白色套裝,正在後臺和投資方的幾個高層聊的火熱。
另一個角落裡,張野面色沉沉的和他的助理交代着什麼,對這邊的葉魅兒視而不見。
看到許傾傾,張野朝她走了過來。
扯着她的手腕,將她拉出那間屋子。
張野一臉愧疚:“抱歉,傾傾,我跟徐總說過,讓她來不合適,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