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川想了想,似乎認可了她的決定:“那好,我也要留下來照顧外婆!”
“不行!”何曼斷然拒絕,“你回去還要上學,還要照顧你媽媽,你的媽媽病的那麼重,她還在等着你,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她,不要讓她失望,知道嗎?”
從前提起安小川的媽媽,何曼總是有種複雜的心理,而現在,再說起那個女人,她卻感到深深的內疚。
是她孕育了安小川,給了安小川生命。從某種角度上講,,何曼還應該感激方慧。當初,她賣卵子的那筆錢,救回了外婆的生命。
而如今,又因爲那個契機,何曼又多了一個親人。
外婆和安小川如今都是對她最重要的人,可他們的生命,竟全是因爲方慧這個女人,纔得到了延續和存在。
何曼想,雖然一直以來,她的生活很不順,充滿坎坷,甚至稱得上倒黴,可最最倒黴的,不應該是方慧嗎?現在,就連她的老公,也背叛了她。
何曼想,她得有多麼堅硬的鑽石心,才能厚着臉皮,忍着這份內疚,跟安以桀回去,在安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謀生計呢?
如果有一天,方慧醒了,會有多恨她?
“曼曼,我會照顧媽媽的,可是我也捨不得你。要不然,我和爸爸商量商量,讓他帶你和外婆,一起回我們那裡治病好不好?”安小川的小腦袋瓜轉了轉,又想到一個好主意。
“我爸爸有好多好多錢,他一定能治好外婆的病的。”安小川怕何曼不答應,跪在牀上捧住了她的臉,撅着小嘴,衝她不斷的賣萌,“好嘛好嘛好嘛,就跟我回去吧。”
何曼聽着那個小奶音,心都快碎了。
天吶,她還不如不知道這個消息,這是要把她折磨死的節奏嗎?
眼圈一紅,怕安小川發現異常,她背過身去,等到情緒穩定,才又轉過來,抱了抱安小川:“小川,我給你洗澡吧。”
“好啊,所以,你已經答應跟我們一起回去了是不是?”安小川興奮的問。
何曼笑了笑,將他抱起來,順便親了一口:“走啦寶貝,我們去洗澡。”
給安小川洗了澡,放在香噴噴的被子裡,何曼抱着他,給他講故事,與安小川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無比珍惜。對着安小川那張好看的正太臉,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彷彿要將他永遠記住。
漸漸的,小川在她臂彎裡睡着了。
他長長的睫毛緊緊闔着,像兩把小扇子似的,又濃又密,何曼低頭,又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吻了吻。
他身上有淡淡的奶香味兒,何曼抱着那個小小的身體,鼻子一陣陣發酸。
有那麼一瞬,真想告訴自己,她不管了,她就要守着安小川,管別人怎麼罵她,她都不想在乎了,任性一次又能怎麼樣呢?可一想到,病牀上的方慧,她剛剛建起的壁壘,又全面崩潰。
何曼攤開她的手掌,怔怔的看着掌心處那個清晰無比的川字。
從第一次談戀愛到現在,她的每一段感情經歷都坎坷無比。
有時候何曼想,她爲什麼要越挫越勇,一而再,再而三的,碰觸感情這條線呢?是不是就是想和命運抗爭?想向那個曾經一口斷言了她命運的大師證明,根本沒有所謂的情劫。
可是現在……
何曼苦笑,有時候,人的命運就像註定了一樣,任你怎麼掙扎,仍逃不過它的擺佈。
這一晚,她註定要失眠了。
外婆推門進來,手裡抱着牀被子,往何曼牀上一放:“去,給安先生送過去。”
“外婆……”何曼皺眉,這外婆怎麼回事,老是把她往安以桀面前推,難道她不知道,他還是已婚人士?
外婆拍了拍她的手臂在:“去吧,他那屋的被子薄,天冷,小心着了涼,我一個老太婆去不方便,還是你去吧。”
何曼脣角一抽,她去纔不方便吧。
外婆年紀那麼大了,怕什麼呢?
可外婆已經轉身出去了,何曼盯着那牀被子,思忖再三,還是賭氣抱了起來,連門也沒敲,直接推開那間臥室的門。
安以桀剛剛洗漱完,正準備脫衣服。聽到聲音,他動作一停。
看到她手上的被子,他倨傲的挑了挑眉,以爲她對自己有什麼想法。
何曼看出他的意思來,走過來,將被子往他牀上一扔,轉身就要走。
想到什麼,她又停住腳步,回頭,目光復雜的看着他。
“想說什麼就說!”安以桀坐在牀上,漫不經心的迎上她的目光。
“我不跟你回去的話,把小川交到你手上,你會盡職盡責的照顧好他嗎?”何曼問。
“不好說,你知道我工作很忙,顧不上也是有的。”
何曼,擰了擰眉:“可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你要對他負責任。”
她很不滿意安以桀的回答,而且相信他做得出來。
記得她剛剛認識小川時,小川不止一次的跟她說,爸爸很少回來,有他沒他一個樣,常常陪着他的,只有那一屋子的玩具。
“我努力賺錢,就是在對他負責任。”他理直氣壯的答。
“不只是錢,還有愛!”何曼鄭重其是的跟他強調。
安以桀又笑:“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如果你不回去,可能我要考慮,讓他去奶奶家生活。”
想到那個精明厲害的老太太,何曼的心又是一揪。
“推卸責任!如果你這樣說,那你明天休想帶走小川!”
安以桀笑了,彷彿他聽到一個莫大的笑話。
“何曼,你要跟我爭孩子?怎麼着,要打官司嗎?走法律途徑的話,起碼你要先拿出親子鑑定吧,你敢去做嗎?敢把它公之於衆嗎?”
他站起來,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將她逼到門口的角落裡。
他的笑容很欠揍,然而,每個字都像刀子似的,往何曼的心上戳。
是啊,她不敢,因爲,她不能讓小川受傷害。所以,她連和他爭的資本都沒有。
他已經離她很近,鼻翼間是他身上清冽的氣息。
他擡起的手,在她的臉頰和脣瓣上逡巡,蹂躪着,彷彿下一秒就會將她拆骨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