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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結果出來以後,葬禮開始舉行了。言左左這邊原本就什麼親人,倒是池墨卿那邊來了不少親戚朋友。
池墨卿一直站在她身邊答謝大家,言左左穿了一身黑色裙子,挺着個大肚子,明明就是快要臨盆的人了,可瘦的跟竹竿一樣,眼睛哭的紅紅的。
她一一跟人握手,答謝,偶爾擡頭看一眼前面擺着的照片。言媽媽很少拍照,上面的照片還是好幾年以前的了。原本跟穆天陽結婚的時候說是要拍照,旅行結婚的,可後來因爲她懷孕都取消了。現在想起來,言媽媽這一生似乎都是在爲她活着,坎坷的讓人心疼。
無論言左左多想表現的堅強,可下葬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就那麼大哭起來。
池墨卿摟着她,她的骨頭幾乎都要咯着他了,這麼瘦弱的肩膀卻要承受這種事情,他心裡心疼極了。
穆天陽走過來,把一個存摺交給她,“這是我幫你媽媽收拾東西的時候找到的,她這一輩子辛辛苦苦就讚了這些錢,我想她是要交給你的,只不過沒來得及……”
言左左緊握着存摺,眼淚忍不住涌了出來。她想起來媽媽的衣服都是穿了幾年的,讓她買新的她也不買,即便是她給她買了,她也是省着穿。還記得她見過媽媽的內衣褲,也都是多少年了,如果不是跟穆天陽結婚,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添置幾件新的。
她以前抱怨過她節儉,現在才知道,原來她把錢都存着就是爲了給她省出這點來。想着想着,她趴在池墨卿懷裡,再也忍不住了。
池墨卿抱着她,任由她哭得傷心。
後來,大家都漸漸散去了,他就這麼陪着言左左站在言媽媽的墳前。他已經交代特助去招呼大夥兒吃飯了,他們就這麼靜靜的看着言媽媽。
夕陽西下,天邊飄着殘雲,原本來來往往的墓地也變得冷清了。
言左左單薄的身子站在那裡,彷彿風一吹就倒了。
“媽,我還沒有讓你過上一天好日子,你就這麼離開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說過會教我怎麼做媽媽,說過要長命百歲讓我照顧的,可你失約了……”
“媽,你爲什麼要走的這麼早,那邊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不害怕嗎?寶寶還沒有叫一聲外婆,你怎麼就捨得離開了?”
“媽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她的聲音很嘶啞,眼淚一滴滴往下落,整個人站在那裡,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池墨卿默默地站在她身邊,安靜的陪着,她這樣讓他很擔心。突然,她身子一虛,差點倒下去,他趕緊扶住她,關心的問,“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言左左搖頭:“沒事,可能是站太久了。”
“天冷了,我們回去吧。”他說。
言左左點頭,被他抱着離開了。
從山上下樓的時候,池墨卿小心翼翼扶她坐在車子裡,緊緊握着她的手,溫聲說,“左左,你還有我。”
言左左眼淚再度失控了,緊緊抱着池墨卿,就跟一隻受傷的小貓似的,在他懷裡瑟瑟發抖,“池墨卿……池墨卿……我只有你了……”
池墨卿抱緊了她,輕撫她的背後,“你有我,有寶寶,我們就是一家人。”
言左左哭的泣不成聲,跟她相依爲命二十多年的媽媽就這麼離開了,她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挖走了身上什麼重要的器官,難受的無法呼吸。
距離他們不遠處,躲在樹後面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誰都沒有注意,只是在池墨卿和言左左離開以後纔出現,嘴角帶着冷笑。
言左左回家,整個人一言不發,就是坐在窗戶邊看外面。不過短短几天時間,整個人已經瘦到不行了,心疼的池墨卿無以復加。他想要勸她別傷心了,可言媽媽纔剛死,怎麼也不可能不傷心,他只能陪着她,守着她,生怕她會崩潰。
他蹲在她身邊,一雙寬厚的大掌緊緊握着她的手,輕聲問,“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言左左身後撫摸着他瘦削的臉,然後搖搖頭,“你去吃吧,我不餓。”
池墨卿淡笑,把她抱在懷裡,力道很輕,像是生怕弄疼她。他說,“左左,多少吃點吧,寶寶也需要營養,你這樣,我很擔心。”
怎麼會不餓,她現在又瘦又蒼白,連說話都快要沒有力氣了。
言左左咬脣,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她肚子裡還有兩個寶貝等着她吃飯。可她真的沒有胃口,只要一想到言媽媽離開她了,她就難過得一口也吃不下去。
池墨卿也不勉強她,只是輕聲說,“那休息一下,你昨晚就沒有睡着。”
言左左默默點頭,被他牽着手往臥室走。躺在牀上的時候,她突然緊緊抓住池墨卿的手問,“警察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還在找線索,我也自己安排人找了,會盡快找到兇手的,你放心。”
言左左點頭,看見牀頭上言媽媽的照片又哭了。
池墨卿伸手給她擦淚,脫了鞋,也上牀了。把她摟在懷裡,聽她一遍遍講小時候的故事。
說了好久,言左左忽然擡頭說,“我都說好多遍了,是不是很煩?”她哽咽,緊緊抱着池墨卿,眼淚又涌了出來。
池墨卿拍拍她的肩:“我喜歡聽你說,那是我來不及參與的歲月,我想要彌補。”
言左左擦擦眼淚,難過的說,“除了何新蕊,我想不起媽媽還得罪了誰。”其實,她媽媽也從來沒有得罪何新蕊一家,是他們做賊心虛罷了。
池墨卿明白言左左還在難過,可是比起她口中的何新蕊,他覺得穆姚倩更有可能,只不過她車禍住院了,會是她嗎?
說起來,他們也算是跟羅斌有緣,負責這起案子的又是羅斌。他來到池墨卿的別墅,大致說了一下現在的線索。言媽媽向來深居簡出,幾乎不可能的得罪什麼人,如果非要找出目標,也就是何新蕊和蔡青青了,他們也查過穆姚倩,一時間也沒有辦法排除。
可是,案發的時候,穆天陽一直守在穆姚倩身邊,她沒有作案時間。當然,也有可能是事先安排好的,買兇殺人。於是,目標就鎖定在這三個人身上,至於詳細情況還要繼續調查。
池墨卿點頭,送走羅斌,又回到臥室陪言左左。她依舊是那副茫然的樣子,他不由嘆了口氣。
“池墨卿……”看見她,她的眼眶又紅了。
池墨卿趕緊過去,緊緊抱着她,“怎麼了?”
“我好難過,心裡痛,你陪着我好不好?”她哭着說。
池墨卿抱着她的力道更緊了:“我一直陪着你,你想做什麼,我都陪着。”
言左左窩在他懷裡哭了好久,突然,她緊緊抓住他的胳膊,瞪大了眼睛看他,“池墨卿,你不會不要我的是不是,你不丟下我一個人對不對?”她的聲音又急又害怕,緊緊抓着他的衣服。
池墨卿抱着她,一下一下撫摸她的後背,輕聲說,“左左,我們是夫妻,這裡還有我們的寶寶,我永遠不可能丟下你。你忘了嗎?我愛你。”
言左左緊緊摟住他的胳膊,一遍一遍不停的重複,“對,你愛我,你不會拋下我的。”
池墨卿撫摸着她的頭,低聲說,“左左,你不能再這樣傷心下去了,我們以後還有很長的日子要走,你要做個好媽媽,要教育好我們的寶寶,首先應該學會堅強。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心裡痛苦,可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能因爲這件事情就被打垮,我相信媽媽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
言左左咬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裡的小孩像是感受到她的難過,輕輕蹬了蹬腿,翻個身又沒有動靜了。
言左左擦擦淚,她的確不能這麼下去了,她還有池墨卿,還有寶寶,他們以後要手牽手走過一輩子,她應該振作的。
這麼想着,她趴在池墨卿懷裡,深呼一口氣說,“池墨卿,我好累,讓我睡會兒吧。”
“乖,你睡覺,我在這裡陪着你。”
沒多久,言左左就睡着了。池墨卿輕撫着她的小臉,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把好不容易能睡個覺的言左左給吵醒了。
可言左左睡得並不踏實,不知道夢見了什麼,突然就驚醒了,下意識大喊,“池墨卿!”
池墨卿抱着她,溫聲說,“我在這裡,別擔心,好好說。”
言左左愣了愣,又在他懷裡睡着了。
言左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頭昏昏沉沉的,她想起了媽媽還有東西落在穆天陽那裡,就想着過去拿回來。
可一想到穆姚倩還在醫院裡,估計穆天陽忙完媽媽的事情又回去陪她了,還是改天再過去吧。她不知道媽媽在穆天陽心裡是個怎樣的存在,如果他真的在乎言媽媽,爲什麼媽媽手術要去美國的時候,他連電話也打不通,就算不去了,也應該說一聲不是嗎?
可如果他不在乎媽媽,她分分明明又看見他不止一次偷偷抹淚的樣子。然而,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媽媽已經離開了,那些情情愛愛再也不會讓她傷心難過了。
她下樓,沒有看見池墨卿,倒是付子欣在。看見她下來,付子欣趕緊起身,“你醒了,我去給你端飯。”
言左左一愣,旋即意會過來。怕是這幾天池墨卿都沒有去上班了,今天實在拖不了了,就讓付子欣來陪她。其實,她感覺好多了,真不用時刻刻有人陪着。
付子欣去廚房給她端飯,她拿出手機打給池墨卿,低聲說,“我起來了。”
接到她的電話,原本開會的池墨卿立刻要大夥兒先休息,待會兒繼續。他拿着手機往外走,溫聲問,“吃飯了嗎?”
“還沒有,子欣剛剛把飯拿出來。”她垂眸,說話聲音也沒有以前的活力了,可還是繼續說,“你好好上班,我真的沒事,不要擔心我。”
“嗯,要是難過了就給我打電話,我很快就回去。”池墨卿想了想,又問,“左左,你要不要來公司陪我,看不見你,我覺得哪裡都不對勁,心裡空空的。”
言左左愣了愣:“不方便吧,你在工作……”
“你是我老婆,沒什麼不方便的。我這輩子怕是離不開你了,左左,你可不能狠心不理我,我會傷心的。”池墨卿的聲音帶着幾分撒嬌的味道。
言左左先是一愣,忽而意識到他這是在安慰她,她總是覺得媽媽離開了,說不定池墨卿也會離開她,所以她很不安。池墨卿瞭解她的心思,變着法的時時刻刻告訴她,他不會離開她,會一直守着她。
她心裡一陣感動:“我不跟你說了,我先去吃飯。”
“好,你多吃點,這幾天人都瘦了。”
言左左笑笑,收了線,好像心裡的悲傷不是那麼濃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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