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你了。遲了一步。”
宮歐答道,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對於這樣的答案,時小念已經不意外,當知道一切事情都有原因的時候,她清楚,宮歐並沒有想放棄她。
她相信,宮歐是真的一直在找她。
不需要什麼證據,她就是相信。
她現在才知道當初宮歐的糾結是爲了什麼,他要分手,卻要和平分手,明明分開了,他卻偷偷吃她做的食物,然後再矢口否認。
真相,讓宮歐那段時間的變化都解釋通了。
“因爲這樣,你被你父親打了?”時小念順着問下去。
“嗯。”宮歐沉聲應道,輪廓緊繃着,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看守着一個犯人。
時小念凝視着他耳朵上那深色的疤痕,睫毛輕動,低聲地問道,“疼嗎?”
“疼!”宮歐毫不否認。
“……”時小念的心跟着刺疼了下。
“我自找的!”宮歐忽然又補了一句。
時小念呆呆地看着他,宮歐伸手拭過自己的薄脣,有些不自在地說道,“誰讓我非要分手,弄成這樣是我自找的!我以爲你離了我過得更好,結果沒有!早知道,我怎麼都不會分手!”
人總是嚐到教訓後纔會後悔。
“……”
她這還沒說什麼呢,他承認錯誤倒是快,承認後悔也承認得那麼快,什麼都那麼快,還顯得那麼理所當然那麼正常。
反而她這樣不太能接受倒顯得不夠正常。
時小念坐在那裡,眼睛有些酸澀。
“時小念,你還恨不恨我?”宮歐坐在茶几上,蹺着一條腿,腿靠到她的腿上,緊緊貼着。
時小念怔然地看向他。
“我知道你恨我。”宮歐深深地凝視着她道,“你刻在牀上的字我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啊。
我恨你,那三個字她每一次痛苦的時候都去刻,那刻痕就越來越深,那每一道都映在她的身上。
可現在,他又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她想錯了,她恨錯了。
他有找她,他沒有放棄她,他甚至是爲了她纔去訂的婚。
“你還恨不恨我?消化這些事實後你是不是就不恨我了?”宮歐盯着她咄咄問道,非要問出個究竟來。
他不要她恨他,他要她像以前一樣,天天爲他做菜吃。
“我不知道。”
時小念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感受。
“恨就是恨,不恨就是不恨,什麼叫不知道。”宮歐不滿意這樣的答案。
她就是不知道。
誤會解開了,她就不該恨了不是嗎?可那些傷痕明明是真實存在的,可以就這麼一筆抹過去嗎?
繼續恨?她憑什麼繼續恨呢,他並沒有放棄她,他甚至爲她受了傷。
時小念低着眸,眼中一片黯然,她拿起一旁的包打開,從裡邊取出那枚鑽石耳釘,遞給他,“還給你,宮歐。”
“給我戴上。”
宮歐坐在茶几上,身體往前傾,靠向她的方向,伸手指指自己的耳朵。
他的臉直逼她眼前,薄脣幾乎能吻上她的眼。
“別這樣,宮歐。”
時小念微微蹙了蹙眉,人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
“別哪樣?讓你戴個耳釘就這樣,讓你跟我上牀不是要你的命?”宮歐眸子深深地盯着她。
“……”
時小念拿着耳釘的手僵在半空。
“消化完沒有?給我戴上,跟我回醫院!”宮歐步步緊逼着她。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時小念忍不住說道,她將耳釘放在他身旁的茶几上,“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好想想,我現在真的很亂。”
她受不了他這樣的咄咄相逼。
說着,時小念從沙發站起來。
宮歐立刻跨開兩條腿,皮鞋踩在她兩側的沙發上,將她困在雙腿之間,如圍城一般堅固不讓她出去。
“宮歐,我想回去靜一靜,好好想想。你別這麼霸道好不好?”
時小念低眸看向他的臉,無可奈何地說道。
“不好!”
宮歐放在一旁的手忽然抖了下,他的臉上卻不露出任何痕跡,只有眼底飛快地掠過一抹痛色。
“爲什麼?”
時小念站在那裡問道。
宮歐擡眸深深地睨向她,薄脣微掀,字字低沉,“你不在我身邊,我掌控不住局面!”
每次讓她遠離自己以後,他就什麼都掌控不住了。
第一次和她分離,她就去了慕千初身邊;第二次和她分離,她就被母親囚禁了。
她必須在他身邊。
“那如果我現在非要走不可呢?”時小念問道。
“不讓你走。”
“你要綁架我,還是囚禁我?”
“這兩個你不能接受?”宮歐盯着她,頓了頓一臉認真地問道,“那強bao呢?”
時小念站在他面前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說呢?”
難道她還能接受不成,他什麼思維。
時小念是真的心裡很亂,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她擡起腳要跨過他橫着的長腿,手臂被宮歐用力一攥。
她整個人跌坐到他的大腿上,時小念震驚地看向他,宮歐的視線落在她的脣上,不假思索地低下頭就含住她的脣,輾轉吮吻。
宮歐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品嚐到她嘴脣的味道,一嘗便上癮。
他坐在茶几上,將她控制在自己的腿上,一手環住她要掙扎的雙臂,一手按上她的後腦,按下她的抵抗,不顧一切地吻着她的脣,火熱的舌鑽入,攻城掠地。
“唔,不要,唔。”
時小念反抗着,卻被宮歐抱得緊緊的,她想從他腿上下來都做不到。
宮歐吻得霸道而狂烈,瘋狂地褫奪着她的氣息,彷彿要連她的呼吸都準備奪走。
時小念的腦袋裡正亂得厲害,根本不想這些,她奮力地掙扎,掙扎開他強而有力的臂膀,正要站起來,就聽到宮歐低聲的痛呼,“呃。”
下一秒,宮歐伸手按住自己的頭,臉色蒼白痛苦,眼神渙散。
時小念看着他,愕然地問道,“你怎麼了?”
“頭疼。”
宮歐按住自己的頭說道。
“頭疼?很疼麼?”時小念震愕。
一定是因爲車禍的緣故,說了要在醫院觀察,可他才住兩天就跑出來。
“從半個小時前就痛了。”宮歐極力忍耐着痛苦,伸手按住自己的頭。
“半個小時前?”時小念震驚,“那你還說什麼廢話,趕緊上醫院!你想死嗎,你還在觀察期知不知道。”
真是個瘋子。
宮歐按着頭,顯然已經無法靠自己的意志力壓抑疼痛,他的目光明顯渙散,臉上冒出虛汗,但卻依然不站起來離開,只盯着她道,“你不跟我走,我也不走。”
“宮歐,這是你的命。”他拿他的命來威脅她?
“我不管!”宮歐全不在乎自己威脅得有沒有道理,就是威脅了。
“你……”
“呃!”
宮歐坐在茶几上,伸出雙手按住自己的頭部,疼得他不停地低吟。
眼看他臉上的虛汗越來越多,時小念不敢再耽誤他的病情,伸手吃力地扶起她,“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他必須就醫。
聞言,宮歐像是戰役中獲勝的將士一般,臉色如此慘白還向她勾起一個得意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得跟我走!”
“……”
她只是送他去醫院而已,換做是個路人她也不會見死不救,何況是他。
這話時小念沒有說出口,伸手攙扶着他從茶几上站起來。
宮歐有些頭暈目眩,人一站起來就東倒西歪地晃了兩步,步子跟喝醉酒似的,時小念差點跟着他摔倒。
“你小心點。”
時小念說道,扶着她從這個純白的世界離開,帶着所有已知的真相。
……
時小念將宮歐送到醫院,謝院長正在巡樓,見到宮歐立刻迎過來。
謝院長一臉無奈,但仍是恭敬地朝他道,“宮先生,您現在需要休養,要留在醫院裡觀察,不能往外走。莫娜小姐和封管家一直在找您。”
宮歐被時小念攙扶着,一手按着頭,臉色仍然有些蒼白,聞言冷冷地道,“少廢話,我現在頭痛!”
謝院長不敢怠慢,立刻說道,“那走吧,宮先生,我馬上替您檢查一下,來,這邊走。”
說着,謝院長也來攙扶宮歐,被宮歐嫌棄地一把甩開。
宮歐單手摟着時小念的肩膀,幾乎整個人重量都靠在她身上,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脣角滿意地勾了勾,“我只要你扶我,走。”
“……”
時小念無奈地扶着他,用盡力氣。
“時小念,你怎麼長得這麼好看呢?”宮歐勾着脣,越看她越舒服。
都多久沒好好看看了。
謝院長走在一旁默默地瞥來一眼,又收回目光。
“你頭不疼了?”時小念斜他一眼,還有心思研究她的長相。
“疼!就是疼纔要多看看你!”
宮歐旁若無人地對着她說道。
醫院裡人來人往,有人路過向他們來投來目光。
時小念沒再說什麼,低着頭將宮歐往前帶去,宮歐太沉,她感覺自己身上壓了一座山似的。
時小念陪着宮歐走進院長辦公室,謝院長替他檢查了一番,說道,“還是沒好好休息的緣故,宮先生,你這兩天都只是睡一兩個小時可不行。”
只睡一兩個小時?
時小念站在一旁有些愕然地看着宮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