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小念和艾倫走出臥房,艾倫道,“我請醫生和護士過來看護。”
她輕輕地關上門。
只聽艾倫的手機響起,他皺着眉頭接起電話,“時二小姐。”
時笛?
時小念怔了下,隨即就見艾倫皺得眉頭恨不得打結,“是是,時二小姐,是,是,是,慕總現在正在休養。時二小姐,慕總已經和你分手,他身邊現在有誰你都不該罵得這麼難聽。是是是,我知道你幫了……”
這通電話打了許久。
艾倫放下手機,嘆口氣,看向時小念道,“時二小姐知道你阻止簽約儀式,又鬧了。”
“又?”
時小念疑惑。
“自從慕總宣佈分手聲明後,時二小姐就經常過來找慕總,想要複合,慕總不肯,時二小姐就總是……”艾倫頓了頓,苦笑一聲,“說你的壞話。”
“她和爸爸一開始就錯了。”
時小念對時笛已經沒有半分同情,他們將慕千初當成傀儡Cao縱六年之久,現在又想複合,怎麼可能呢。
艾倫點頭。
“我阻止簽約儀式的事鬧得很大嗎?”時小念問。
“你是時笛的姐姐,現在娛樂版、財經版頭條都是你。”艾倫遞給她手機,“你要看嗎?”
“不用了。”
時小念拒絕,有些頭疼地按了按腦袋。
以這種方式突然成名於全國,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事。
手機。
時小念想到自己的手機,她將手機調成靜音,震動也關了。
她拿出手機一看,只見手機屏幕上顯示只有1%的電,未接來電186通,全是來自於宮歐。
短信卻是一條沒有。
時小念震驚地看着這個數字,他居然打了她186個電話。
要不要這麼瘋狂。
這會,宮歐肯定是在想怎麼將她剝皮拆骨吧?
驀地,一條短信跳進她的手機裡,是宮歐發來的--
【時小念,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就回來,讓我看到你!】
看到。
宮歐好像總是說要時時刻刻看到她,24小時要和她膩在一起,好像深情非常。
可一個深情的男人怎麼會將女人視爲膚淺,怎麼會揹着她算計她年少時的玩伴。
他那邊,她哪敢再回去。
他已經澆了她一盆冰涼刺骨的水,她涼透的心要怎麼再暖回去。
時小念沒回短信,但宮歐的短信再一次進入她的手機--
【行!你不回,我來!】
你不回,我來。
他想幹什麼?
她收起手機,走向陽臺吹風,讓風吹走她腦袋裡的混沌。
時小念低眸往樓下望去,只見樓下站着很多人高馬大的保鏢,排成四排,站在別墅前。
“這是?”
時小念疑惑地看向艾倫。
剛剛來的時候都沒見到。
“慕總說,時大小姐只要在慕宅,沒人能帶走你。”艾倫說道,“這些人專門派來保護時大小姐的。”
話落,就見遠處一部古董車緩緩朝這邊開來。
古董車停在別墅前,一個穿得西裝筆挺的男人從車上下來,擡頭望向陽臺上的他們,低了低頭,“時大小姐,慕老先生請你去主屋一趟,有貴客要見時大小姐。”
居然認識她。
“貴客?”
時小念愕然。
“是宮歐宮先生來了。”那男人說道。
宮歐。
聽到這個名字,時小念的臉上有些麻木,原來那句短信的意思是這樣。
她不回,他來見她。
這個世界真是沒有他宮歐去不了的地方,他竟然會找到慕宅來。
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拆掉她的骨頭麼?
艾倫站在一旁,察覺到時小念的臉色一寸一寸白下去,便道,“要不要我去請慕總起來?”
“不用,他好不容易睡着。”
時小念不假思索地搖頭,她再也不想麻煩慕千初。
“那你要去主屋嗎?”艾倫問。
時小念握緊了手,牙齒咬脣。
該來的始終要來,逃也逃不掉。
她望着樓下的那些保鏢,問道,“我真能不被抓走嗎?”
她已經答應慕千初,會呆到他病好爲止,她不想食言。
“宮歐權大勢大,但這裡是慕宅,莊園有着上百年的歷史,保全系統全面,保鏢衆多,他再張逛也不能在莊園裡對你怎麼樣。”艾倫說道,這是慕千初吩咐她的。
慕千初一早就料到,宮歐會緊追而來。
“好,那我不過去了。”時小念堅決地道,對着下面的男人道,“麻煩你轉告宮歐,我不想再見他。”
“時大小姐,慕老先生希望你過去。”下面的男人揚聲喊道,“你不過去,慕老先生很難辦。”
聞言,時小念怔了下,然後明白了什麼,問道,“是不是宮歐和慕伯父做了什麼交易?”
“宮先生答應慕老先生,只要你和他離開,保慕氏集團安全無虞。”
下面的男人一五一十地說道,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
果然。
時小念猜到了,她轉身看向艾倫,“我去一趟。”
“可是……”
“放心,在千初病好以前,我不會和他走的,我打發他離開。”時小念說道,往裡走去。
艾倫完全遵守慕千初的吩咐,小心謹慎地親自開車,在莊園裡繞了一圈,送時小念去主屋。
保鏢們緊隨其後。
莊園的主屋很是巍峨壯觀。
時小念下車走進去,一進大廳,她就見到宮歐坐在沙發一隅,身上穿着昨晚的襯衫長褲,襯衫有些皺褶。
他一頭短髮下,臉色陰沉得厲害,薄脣緊抿。
整個大廳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封德站在宮歐身後,年邁的臉上有着憔悴,強打着精神站在那裡。
宮歐對面的沙發上,慕老先生坐在那裡,精神比封德還差,形容消瘦。
年少的時候,時小念見過慕老先生,那時候他可是精神奕奕,看來這次打擊對慕家來說真的是滅頂之災。
父子都已經病成這樣。
宮歐猛地擡起臉,黑眸瞪向她身後的那羣保鏢,輕蔑地冷笑一聲,“你以爲這些廢物能攔得住我?”
“慕伯父。”時小念沒理他,而是嚮慕老先生彎了彎腰。
“小念,我們也是多時不見。”慕老先生是個聰明的人,沒有和她廢話,只道,“有些話我也就不多說了,爲千初和慕氏好,你和宮先生回去吧。”
宮歐擡起眸來,趾高氣昂地看着她,“看到沒有,人家不歡迎你。跟我回去!”
“宮先生,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時小念淡淡地說道,擡眸迎向宮歐漆黑的眼,強迫自己鎮定。
“你叫我什麼?”
宮先生?
“……”
“十個小時前,你還躺在我的牀上!這就宮先生了?”宮歐嘲諷地冷笑,一張英俊的臉卻慢慢浮出怒意,身側的手已經握住拳,隨時爆發,“時小念,你這麼快就失憶了。”
來主屋的路上,時小念做好和宮歐交鋒的準備,但這一刻,他露骨的話還是像把尖刀一樣剮着她的皮肉,讓她疼得無以復加。
她感覺到慕老先生、艾倫和保鏢們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她看來。
他宮歐對她好的時候可以好得讓人震驚;
可他羞辱她的時候,也從來不在乎她的自尊。
時小念低了低頭,平復下心情才擡起臉來看向他,努力鎮定地道,“宮先生,是不是我和你離開,你就能保慕氏集團無虞,不再對付慕千初?”
“……”
宮歐坐在那裡,冷眼看着她,目光越發陰鬱。
他親自跑來接她,她還敢跟他提慕千初!
“這不是你和慕伯父談妥的交易嗎?是這樣嗎?”時小念盯着他英俊的臉龐,問道。
“是又怎麼樣?”
“那你敢發誓嗎?”
“什麼?”宮歐目光一凜。
“發誓你會放過慕千初。”時小念一字一字說道,“你能發誓,以你哥哥的名義起誓。”
在他身邊這麼久,她知道他最在意什麼?
“……”
宮歐的臉當即沉了下去,在沙發上猛地坐直,面色難堪到徹底,雙眸死死地瞪着她。
封德站在沙發後聞言震驚地看向時小念,時小姐不是知道少爺兄弟之間的故事麼,怎麼還說這種話。
她就不怕刺激到少爺?
“你做不到以你哥哥的名義起誓吧。”時小念輕笑一聲,有些輕蔑地看着他陰沉的臉,“你根本無法讓人相信。”
“……”宮歐瞪着她,一雙眼逐漸充斥着腥紅,透着殺戳的氣息,壓抑着所有的情緒一字一字陰沉,“時小念,把你的話再給我重複一遍!”
他是不是聽到,她在拿他的哥哥說話。
時小念像是沒聽到一樣,轉頭看向慕老先生,“慕伯父,您看到了,不是每個人都能一諾千金,他不過是騙您而已。”
慕老先生也是在商場縱橫多年的人,見宮歐這個樣子便明白一切都沒那麼好說話。
現在的年輕人都被男女關係左右,誠信根本不值一提。
慕老先生皺了皺眉,從沙發上站起來,“既然宮先生沒有誠意,就請自便吧。”
傭人扶着慕老先生離開。
廳裡,只剩下保鏢們站在時小念的身後,以及宮歐坐沙發上,目光陰鷙地望着她,“時小念!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的聲音怒到極致反而沒了怒意。
是優雅的,是慢條斯理的,卻叫人無端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