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研究什麼呢?
時小念託着臉認真地望向那些星星圖,努力想從裡邊分析出些什麼幫幫忙,但十分鐘過去,她腦子裡除了能想到這個可以連成北斗七星、那個可以連成雙子座就不剩別的了。
看了許久,時小念決定放棄,往後躺去,東看看、西看看,東摸摸、西摸摸。
不知道宮歐還要弄多久,時小念拿出手機玩了一會遊戲,越玩越無聊,便調到新聞頻道開始看新聞。
一條標題爲“古城三十年陳年舊密”的新聞跳入她的眼簾,陳年舊密?
時小念心生一念,在網絡搜索13號區的新聞,新聞從新到舊,一條一條,最新的無非是兩大家族進駐13號區,將這裡當成沒有硝煙的戰場。
那一場在地下水道里真真切切的殺戳已經被壓了下去,新聞上透不出半點風聲。
時小念划着屏幕,將新聞一條一條划過去,然後就看到關於13號區那些年的古怪詛咒,有記者曾經深入探訪這個區,走訪了很多人,瞭解到所有的詛咒。
一夜花開,人人自危;一夜花敗,詛咒應驗。
這是13區流傳很廣的一句話,時小念暗暗想着,如果是這樣,他們進入13區的時候一夜花開,說明詛咒開始,可到如今也沒有一夜花敗,這是不是說明詛咒還沒有應驗?
可在這個地下水道里已經死去那麼多人,還不夠悲慘嗎?
難道應驗的詛咒還有更加悲慘的事情發生嗎?想到這裡,時小念不禁擡起頭,擔憂地朝宮歐看去。
宮歐坐在輪椅上,已經有半面牆被他填滿,他還在用炭筆算着什麼式子,不懂在計算什麼。
時小念敲敲自己的腦袋,詛咒都是假的,別胡思亂想。
她繼續往下看去,記者文中寫着,詛咒的開始真正是源於十二、三前左右,有位老人清楚地記得當時從家中走出,家裡的院子花全開了,再出去,全城的花都開了,這種異相一時之間悍動無數人,各種謠言紛紛生出,至今已經無從辨認真假。
原來是12、3前纔開始有的詛咒,時小念轉了轉眸,不由得聯想到伊妮德的身上,這個時間好像就是和伊妮德來到此地的時間。
比特離開母親的時候才3、4歲,所以他並不記得母親的模樣,只依稀記得母親做蛋糕的味道,以及依賴着母親留下的牀,那是他的安全港島。
這個時間重合會不會太巧了點?
時小念看着文章,裡邊記者做了很多采訪,裡邊歷經當年事情的人都是傳得神乎其神,有人說自己是親眼看着花一朵朵綻放了,有人說是看到聖母降臨讓滿城花開,還有人說這是因爲當天是當地的情人節,真正癡心男女所到的地方都開花了,所以連一塊荒地上都突然開滿鮮花。
“……”
謠言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光光是一夜花開,民衆們就能弄出各種版本。
直到後來滿城一夜花敗,發現花葬下的一些屍體,從此,一種說法就被統一了,這是一種詛咒,弄得人心惶惶。
自此之後,再有一夜花開的事件,民衆們都是躲在家裡不敢輕易出門。
時小念把詛咒的新聞看下來,文字量和圖片量都大得驚人,有很多寶貴的照片,記者將文章寫得極其懸疑,她做爲一個讀者都忍不住想去猜詛咒背後的真相,但她不是福爾摩斯,解不了。
看了一眼宮歐,見他還在忙着寫寫畫畫,時小念只好往路的深處望去,說好去玩的,結果兩個人光在地下水道里度過了。
“宮歐,你要喝點什麼嗎?”
時小念輕聲地問道,不敢打擾他,他沒聽見就算了。
宮歐果然沒有任何反應,全神貫注地在牆上計算着什麼,她不懂一副副星星圖怎麼還能算出算式。
她想着,有身影進入她的眼簾,只見封德和保鏢一人端着果汁飲料一人端着小桌子走進來,在宮歐的身旁擺開放上。
宮歐看都沒看一眼,只是順手拿起來喝了一口,然後繼續寫。
封德將剩下一杯遞給時小念。
“……”
時小念滿頭黑線地看着封德,已經不想再問他到底帶了多少東西進入地下水道。
封德慈祥地看着她,小聲地問道,“累不累,我給你按兩下吧?”
“我哪有您累。”時小念笑着說道,同樣很小聲。
“那你無聊麼?想畫畫還是玩遊戲,還是看看電影什麼的?我都帶來了。”封德說道,他知道宮歐一忙起來就會進入無我境界。
“您還帶了畫架?”
還是什麼是他沒帶的嗎?
她和宮歐只是出來玩玩的,他不用準備得跟出外郊遊一樣吧。
話落,封德還沒來得及回答,保鏢已經將畫架展開放到她的面前,封德一臉淡定地給畫架裝上燈,不算大亮的燈光不刺眼,是畫畫的最佳效果。
“……”
時小念坐在躺椅上忍不住朝封德豎起兩根大拇指。
“有事叫我,想要什麼叫我。”封德拍拍畫架,然後和保鏢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時小念看看眼前的畫架,她現在就是想要張牀,相信在10秒內就能看到了……
畫什麼呢?
時小念看向宮歐的背影,他舉着炭筆在牆上寫下一行行的式子,她便拿起一支素描筆開始在紙上作畫。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碰過畫筆了。
時小念用筆量着宮歐的肩寬,比以前瘦了,以前畫他的肩膀要寬一些,等她體力恢復了,要給他做很多好吃的,把他的體重給養上去。
“你這麼一直盯着我,我還怎麼算?”宮歐的聲音突然傳來,嗓音低啞。
他頭連動一下都沒有。
“……”
誇張,他腦袋後面是長眼睛了嗎?
時小念問道,“你算的東西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宮歐喝一口果汁,回頭看向她,“你確定你要一直盯着我看?”
“哪有,我忙得很,正在畫畫呢。”時小念說道。
“愛我愛到連坐輪椅的背影都要畫,你還真是無藥可救了。”宮歐面無表情,眼神卻有了波動,一副驕傲的模樣。
“……”時小念被雷到了,呵呵兩聲狡辯道,“誰畫你背影了,我是在看你算的那些式子?我看得可認真了。”
宮歐揚起手遮住一處地方,問道,“我這裡算的是什麼?”
“……”
時小念頓時啞在那裡。
“你還敢說你不是在偷看我?”宮歐將手放下來拍了兩下,道,“別畫我背影了,我還要再算一會,你這樣會打擾我。”
“……”
被損得不要不要的時小念哪還有什麼話好說,默默地低下頭,看着面前的白紙,這個背影還沒動筆就結束了。
“以後你想畫,我天天給你當模特,但現在不行。”宮歐的聲音突然又傳來,磁Xing的嗓音裡帶着絕對的寵溺。
時小念一怔,隨即脣角止不住地揚起來。
他是怕她畫不着難受,居然這麼溫柔地說道。
宮歐的聲音緊接着響起,“你注視着我,我注意力集中不了,你就先忍一下,以後就是天天想看我裸-體我都成全你。”
什麼叫先忍一下!什麼叫我成全你!
誰還愛看他一個大男人的裸-體了?她是色女嗎?
時小念才揚起的笑臉瞬間變成黑臉,張嘴就想還擊,宮歐背對着她豎起一根手指,用Xing感的嗓音道,“噓……乖。”
“……”
乖——你——妹!
時小念好想衝他妄自尊大的臉上來個幾拳,但一看滿牆的炭筆字,她只好忍下來,她忍,她忍到他把這些算式都算出來,她忍到他把正事做完。
裸-體?呵呵,今後不穿十層睡衣別想爬上她的牀!
過了今天再收拾!
時小念氣憤地想着,努力把注意力從宮歐的身上回來,目光落在畫架上。
那她畫些什麼打發時間?
這裡只有空空的幾面牆,她要畫這些?
時小念想着,目光瞥到一旁擱着的手機,剛剛那篇文章中有很多的照片,很多都是花開的美景。
無聊畫畫那些也算是打發時間。
時小念拿起手機,重新去看那些照片,選擇景色最美的一張,這些照片乍看還好,但大多數都是13號區的民衆拍的,不夠專業,她很難抓細節。
她一張一張認真地看過去,這張就更誇張了,鏡頭都是有些暈的,不過構圖不錯,貼着鏡頭的一棵大樹上垂落着無數花枝,樹一棵一棵向遠,很有拉遠的意境,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一個女子的身影站在那裡,她做祈禱狀,深色寬大的兜帽隨風飄揚,露出模糊到根本看不清楚的半張臉。
這身影怎麼看着這麼熟悉?
時小念放大圖片,這站姿、這微微低着的頭、這寬大的帽子……和伊妮德簡直一模一樣。
她看了又看,終於確定下來,這張鏡頭打暈的照片中,伊妮德腳上的鞋子和她在後排小屋中看到的一雙類似。
不可能這麼巧的。
時小念看向照片的時間,又是1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