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陸謹言才進來。
喬夏聽見門開的聲音就立刻從牀上坐了起來。
陸謹言站在門口被喬夏一個鯉魚打挺驚的微微一頓,而後恢復冷靜淡定的走進來,在衣櫃裡拿了衣服便往浴室走去。
“陸謹言。”
喬夏見陸謹言要離開連忙起身喊道,但喊住了又不知道說什麼。
陸謹言停下腳步,面無表情的回頭問:“怎麼了?”
語氣還是那樣平淡,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
喬夏心裡更不舒服了。
“沒什麼!”
喬夏像一隻鬆了氣的皮球,頓時什麼氣都沒了,剛纔的語氣裡顯然帶了賭氣的意味。
“哦,那我去洗澡了。”
陸謹言沒再說什麼,轉身進了浴室,既然她無話可說那自己還要說什麼,雖然知道她在吃醋,但她爲什麼不來討好自己呢。
一陣失落涌起,喬夏只覺得心裡難受極了,鼻頭酸酸漲漲的,眼淚也隨之而來。
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落淚。
每一次,他都不在自己身邊安慰,在自己需要他的時候他都不在。
喬夏心中一陣委屈。
陸謹言洗了澡走出來看喬夏背對着自己仍是沒有說話,微微擦了頭髮又轉身開門要出去。
喬夏聽到聲音立刻悄悄的擦擦炎眼淚轉身就看到他要離開的動作,立刻喊:“陸謹言!”
陸謹言轉身微皺眉頭,耐心的問:“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可她皺眉頭的動作卻讓喬夏覺得他是在厭煩自己,當即有些煩躁。
“我有事想跟你說!”
“嗯,說吧。”
陸謹言心中竊喜,她終於肯跟自己服軟了,隨即折回來想聽喬夏的甜言蜜語。
“那個、我想和你說說合作案的事情。”
喬夏沒想到他還真的回來聽自己說,想了想,最後很窩囊的編出這個藉口。
陸謹言心裡有些不悅,她喊了自己幾次,竟然只是問這個問題,難道他前面猜錯了,她並不是擔心吃醋?
還是根本沒有服軟的意思?
“工作的事情還是回公司說吧,在家不談公事。”
他冷淡的拒絕回這些問題,頓了頓,再次出聲:“還有其他事情嗎?”
喬夏想不出還應該說些什麼,遲疑了片刻,沒出聲,陸謹言以爲她沒有問題了,於是便離開了臥室。
門一關上,喬夏懊惱的直接朝門口扔了枕頭。
她都主動示好了,爲什麼他還是一副冷漠愛理不理的樣子,難道要她三跪九叩跟他道歉嗎?!
再說了,做錯事情的人是他吧?
莫名其妙發脾氣把她抓回來,大半夜又跑去學校找她吵架,現在又……
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肯說?
金主就是難伺候!
喬夏在臥室裡翻來覆去都睡不着,滿腦子都是陸謹言的臉,還有他的聲音。
他曾經對自己的好,但很快又被現在的臉色取代,不論怎麼想就是睡不着,搞得她睡眠質量都差了!
再這樣下去,明天又沒精神上班了!
喬夏憤憤的想着,吵架沒什麼,但如果妨礙了明天上班就事大了,不論怎麼樣都得睡!
她開始像小時候睡不着一樣數綿羊。
一隻、兩隻、三隻……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數到了一百隻,還是沒有半點睡意。
喬夏現在就像個膨脹的皮球,馬上就要炸了!
她還是睡不着!
這邊臥室某人轉輾反側毫無睡意,那邊書房的人卻興致不錯。
難得有心情的某人,正捧着一本國外愛情文學書籍,原文書厚重而晦澀難懂,他卻看得一再微笑。
書裡頭那個幼稚而胡鬧的女主角,總是喜歡闖禍,每一次闖了禍,都有她的青梅竹馬跟在她後面收攤子擦屁股。
她每次都會內疚認錯改過,可下一次,還是不遺餘力的闖禍。
闖禍、後悔、認錯,又一再闖禍。
可那小竹馬,一點生氣都沒有,每一次都是樂呵呵的出現在公主面前,爲了她被大人責罰、爲了她被背無數的黑鍋。
無論她做錯什麼,小竹馬永遠都是一副心疼憐愛的語氣,告訴她只管快樂,有他保護。
陸謹言毫不懷疑的覺得那個傻傻卻又可愛的女主角,不就是喬夏麼?
每一次闖禍,再大也有自己幫她善後。
陸謹言無聲的笑了笑,大概這就是他給予的寵愛吧,他樂意也高興給喬夏最好的寵愛。
唯一的區別,也許就是女主角深愛着小竹馬從未動搖,陸謹言甚至都不敢確定,她對自己究竟有沒有愛。
想到那個口是心非的小女人,陸謹言忍不住嘆了嘆氣,女人果然是複雜難懂的生物。
合上書,正欲站起來,書房的門卻突然打開了。
喬夏穿着睡衣,像被拋棄的孩子一樣站在門口。
陸謹言拿着書站起來,踱步走到書架前,把書塞進去放回原位。做完這一些列動作,他又重新回到位置坐下。
喬夏咬咬牙,還是走了進來。
“陸謹言,我們談談!”喬夏的心有些顫抖。
陸謹言點點頭很配合她:“要談什麼,公事還是私事,現在是十點,我十點半睡覺,你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他這樣鎮定自若的分析情況,喬夏原本積攢的勇氣都丟了一半,氣勢都少了。
可自尊心讓她無法繼續低聲下氣。
“我想跟你說喬氏的事情,你什麼時候讓喬氏恢復以前的聲譽,已經過去很久了,就算是剛開始,也會有成效吧,爲什麼我沒看到喬氏股票回升?”
喬夏一口氣說完這段話,一停下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自己的臉漲的通紅,腦袋要炸了。
“喬氏名譽受損甚重,要恢復到和過去一樣,沒有那麼容易,需要一段時間。”
那頭男人細長的手指敲着桌子,中規中矩的回答,似乎也沒有什麼值得挑剔的地方。
可喬夏卻還是不滿意,她的語氣有些不爽,頭昂起來看着陸謹言錚錚有詞的說:“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讓喬氏重新振作起來,穩定發展?”
雖然恨不得它倒閉,可那始終是外公的心血,如果可以,她還是想保護好喬氏。
這是她對外公、對媽媽的承諾,更何況現在兩人鬧成這樣,如果以後自己離開,還能有活下去的資本……
“抓不準時間,我會盡量把這件事移到前面來做。”
陸謹言依舊頭也不擡沉穩答到。
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幫助喬氏一再運作——因爲他已經決定收購喬氏集團,然後交回給喬夏管理,但他沒有告訴喬夏自己的決定。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鍛鍊喬夏的原因。
他希望將來的她可以獨當一面,這樣在以後她也可以很好的管理喬氏,她就有能力想保護好自己珍視的東西。
“陸謹言,你是不是不想幫我?”
冷不丁的,喬夏突然說出這句話。
起伏的胸膛不難看出喬夏現在的心情,很惱火,但也沒辦法。
“喬夏,你今天怎麼了?”
陸謹言很是困惑,她這段時間總是針鋒相對,話語裡都是諷刺,到底是什麼事情惹到她了?
“我怎麼了?這句話應該問你吧,我很想知道,爲什麼你一直都還沒有動作,喬氏的股票日益下跌,再這樣下去肯定要申請破產拍賣,你之前跟我說過不會讓喬氏落入這種困境,那你做了什麼?”
盛怒之下的話都是傷人的,喬夏一股腦把喬氏的問題怪在了陸謹言身上,腦子完全沒有空地方去考慮其他。
“如果你做不到,當初就不要對我承諾會救喬氏!”
此時的喬夏就像頭暴怒的貓,齜牙咧嘴的對着曾經收起利爪不願傷害的人,而今天,似乎不是那麼回事了……
陸謹言眼底的深沉驟變,瞳孔緊縮看着喬夏,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能說出這種無情而過分的話!
“哦,那又怎麼樣,喬氏是死是活,和我有關係嗎?我就是袖手旁觀,那又怎麼樣,我跟喬氏有什麼關係麼?”
陸謹言完全沒料到喬夏會這麼想,冷冷開口。
他對喬夏,實在太失望了!
“陸謹言,你終於承認了!”
喬夏大聲指責,眼底都是不可思議,自己想象的和他親口說出來真的不一樣,他竟然會無情到這種地步,答應過的話一再反悔!
“你都這麼說了,我怎麼還好意思不承認?”
陸謹言冷然一笑,原來他不僅養了頭白眼狼還是隻蠢的可以的,既然這樣自己還需要留什麼情面。
他這樣雲淡風輕好無所謂的樣子,深深刺痛了喬夏的眼睛和心。
原來這就是真正的陸謹言,自己從未被他重視過。
“那你爲什麼要騙我嫁給你,陸謹言你究竟有什麼目的,還是你覺得這樣很好玩?”
喬夏說完,心中一陣難過,想親耳聽他說爲什麼,哪怕很傷人。
“你覺得呢?”
陸謹言笑着反問,“難道你以爲,我陸謹言真的看上你了嗎,你有什麼值得我想要的,破爛不堪的喬氏,還是你的單純與愚笨?”
陸謹言逼自己成爲一個無情冷漠之人。
既然喬夏要這樣想,他便做給她看一看,滿足她的想法!
只是左上方那個位置,微微抽痛,無聲的傾訴着不爲人知的傷。
兩個明明相愛的人卻在互相傷害指責對方,完全沒有想到這樣做只會把對方越推越遠。
喬夏似乎對陸謹言的回答震住了,連連後退兩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裡全是震驚和難過。
他竟然這樣輕鬆的說出口了,這麼風輕雲淡,這麼的……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