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在笑,但是他還是看出了那抹笑意中的苦澀,他覺得自己和白芸薇之間已經漸漸有了默契,有些事,即使她不說,他也懂,所以盛明哲沒有多說什麼,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對她微微的頷首:“你說算了,就算了……”
白芸薇聽得出他言語間濃濃的寵溺,她其實很感激盛明哲能在這種時候由着她來解決這件事,後背傳來微微的力道,她知道是盛明哲在給自己的努力,讓她照着自己的方式處理這件事,一時之間就像有了支持,她也放開了很多,她衝着祁傲風禮貌的點了一下頭:“祁伯伯,這次的事,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纔不追究的。”
“我就知道芸薇是通情達理的人。”
白芸薇見祁傲風神情一鬆,話鋒立刻一轉:“祁伯父,希望不會有下次,我也不希望,我們兩家的關係因爲某些人的齷齪行爲而有所動搖。”
好一個先禮後兵,盛明哲對白芸薇這看似有禮卻實則有力的反擊很是滿意,這種時候他可是最樂於補刀的:“人家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現在看來,此話果然有理,都樂於做這種爲難小女子的勾當。”
“你!”祁睿聽着盛明哲的話中盡是鄙視,一時怒火難抑,作勢就要衝出過去。
“祁睿。”祁傲風伸手攔住祁睿,這種時候怎麼能這麼沉不住氣,盛明哲顯然是想再次激怒他們,怎麼能上了他的當:“祁睿,盛市長說的是,還不長教訓。”
“可是他。”這盛明哲說話這麼難聽,等於一巴掌直接甩在他們臉上,他真是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爸,他在……”
“你懂什麼!”祁傲風賠着笑:“盛市長,您看,這事也算過去了,要不我們做東,請盛市長和夫人一起吃個飯?”
察覺到手掌裡冰涼的小手在微微的顫抖,盛明哲斷然拒絕了祁傲風:“不必了。招標案就在這兩天,我要回去處理事物。”
“那下次再有機會,還請盛市長和夫人賞臉。”祁傲風嘴上這麼說,實則巴不得他們快點走,因爲幾番“交手”之間,他就已經有些接應不暇,盛明哲果然是個難對付的角色。
若是他早知道盛明哲會以如此的身份有備而來,他那時候寧願沒有策劃那場車禍,如今這般受制於他也算是因果輪迴,可是他祁傲風偏偏不信命,他不許任何人擋他的路!
“爸,你怎麼能任由盛明哲這麼羞辱我們!”祁睿在看到盛明哲和白芸薇走後,終於忍不住的爆發了。
“祁睿,小不忍則亂大謀,等招標的事結束之後,盛明哲就不能奈何我們了。走着瞧,今天的一切,我會加倍的還給他!”
“你有什麼打算?”祁睿盯着白芸薇縮在盛明哲的懷裡離開的樣子,心裡滿是恨意,原本屬於的他的女人,就這麼被盛明哲搶走,那種憎恨不是輕易可是言明的。
“我自有辦法,等着瞧。”祁傲風,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這幾天別給我出什麼亂子,把投標最後的闡述說明整理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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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祁傲風提及白芸薇的父母之後,她的情緒就好像受了很大的影響,一路都沉默不語,直到車子路過一個巷口,白芸薇才張了口:“停車。”
厲武在盛明哲的手勢下,停了車:“夫人……”
“我就是想走走。”白芸薇推門下了車,向着巷子走去。
“你在這裡等着。”盛明哲跟下了車,這種特殊的時候,她自己走在巷子裡實在不安全。他也不靠近,一直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白芸薇不是不知道盛明哲跟着自己,但是她並沒有拒絕,因爲她知道盛明哲是在擔心自己,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是她剛在這車上就讀懂了他爲自己擔憂的眼神。
其實當祁傲風提及自己父母的時候,她的心裡涌現出了很多的情緒,她會想起很多過往,那些回憶是如此寶貴……
然後當一切戛然而止,漫天的悲痛還來不及接受,就要堅強的去撐起一切的自己,就像風雨飄搖的一葉小舟……
那種感覺好孤單,好沒有安全感,直到現在,她心裡缺失的那一塊,愈發明顯,如果別人遇事還能靠着回憶支撐下去,那麼連可以安慰自己的過往都沒有,即使她努力找尋,在最深記憶裡那些已經飄零的碎片,即使全部拼湊起來也只有這麼一點……
就像現在她記憶裡最溫馨的場景,就是在極小的時候,或許剛剛記事,父母帶着她來這個巷子盡頭的小店裡吃老味餛飩,而後來白家漸漸走到了一定的位置,而她卻再也沒有跟父母一起來過這裡,她有時候很不解人窮盡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老闆,來一碗老味餛飩。”如果不是同樣的招牌,和牆上的老照片,她一定不相信這就是以前的那家店。
“小姑娘看着眼生啊,以前來過?”老闆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上來,問的很是隨意。
“算是吧。”白芸薇悠悠一笑:“只是很久沒來了。”
“怪不得,若不是老客,是不會找到這巷子的盡頭的。”老闆笑了笑:“要不是怕老主顧找不到,這個店早就關了。總歸是十幾年的老鋪子,總想留個念想。”說完老闆就遞上一份自制的醬菜:“別忘了放這個,這樣纔有味道。”
“好。”其實記憶裡的味道到底是怎樣,她早就記不清,但是她卻覺得這裡餛飩特別的好吃,那種懷念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好像真的讓她吃到小時候的感覺……
餛飩混着自己的眼淚,在嘴裡嚼啊嚼啊,漸漸的變了滋味,苦澀,孤單,無助,所有的情緒一股腦的涌了上來,最後嘴裡的餛飩也不知道到底變成了什麼味道。
眼前突然遞來了手帕,盛明哲見她不接,便輕輕的擦拭着她眼角的淚,默不作聲的按住她還在拿着勺子往自己嘴裡塞的手,輕聲喊她:“白芸薇。”
昏暗的小屋,反倒襯得盛明哲的眼眸亮如星辰。白芸薇看了他好一會兒,纔對他一笑:“盛明哲,我太久沒有想起我的父母了,我是不是很不孝。”
是,她曾經把這段記憶塵封起來,假裝自己即使缺失了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也能夠過的很好,因爲她的肩上有着重任,她不能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軟弱,她一個人撐了太長的時間,真的覺得好累,可是她做的還是不夠好……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把她面前的碗輕輕推開:“白芸薇,從過去中走出來沒有什麼不對,誰都有不想面對的過往。”
“你也有嗎?”白芸薇一臉認真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他在聽到自己的問題之後很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薄脣微微的動了一下:“有。”
“人總該往前看,活在過去裡,只會給自己徒添煩惱罷了。”盛明哲說的很堅定,動作也做的很堅決,最後他俯身在她的面前,平視着她的眼眸:“白芸薇,無論你怎麼把自己僞裝起來,我也能看到你的脆弱,所以在我面前,你用不着堅強,做自己就好。”
那一刻,白芸薇覺得這個男人的話,觸到了她心底最脆弱的一隅,好像他能看自己一般,她所有的悲傷,隱忍,他好像都懂……
白芸薇從錢包裡掏出錢,放在桌面上,最後看了一眼牆上老照片中一張已經泛黃的照片,笑了笑:“那個照片中的小女孩,現在一定過的很好。”爸爸媽媽,我過的很好,你們看到了嗎?
盛明哲在市政廳下了車,讓厲武送白芸薇去了白氏,吩咐他下班的時候接白芸薇回家,一定要護好她的安全之後才轉身上了樓,他不是不想陪在白芸薇的身邊,而是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處理。
回到辦公室他就交代秘書召開發佈會,雖然這次的事確實不太好處理,但是必須要先給民衆一個交代,這樣白芸薇的公司纔不會受到影響。
整個發佈會,盛明哲都在強調此事是有意圖的人惡意所爲,白芸薇和祁睿原本就是舊識,只是把事情講清楚,自己也在現場,夢幻花園的工作人員可以證明。
雖然他不知道這樣的說辭會有多少人相信,但總算是改變了輿論關注的重點,如果酒店拿不出監控錄像,那麼這件事就會在大衆看成是他人對白芸薇的故意栽贓陷害,白芸薇就被站在受害者的位置……
這樣也算是最大程度的保護了白芸薇和白氏的形象……
白芸薇看到盛明哲召開發佈會,做澄清說明的時候,一股酸澀的感覺直衝鼻腔,但是她卻努力沒有讓淚落下來,電視中的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他彷彿爲自己撐起了一天,讓自己可以無所畏懼。
“少爺你回來了。”
聽到劉媽的話,白芸薇幾乎是不可抑止的跑了過去。可是她真的看到盛明哲,真的站在他的面前了,卻又覺得自己說不出一句話了,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尷尬,而白芸薇更是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最後只是彆扭的接過了他的公文包,轉身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