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裡是前所未有的缺失和恐慌,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挖去了一塊血肉,疼的無以復加……
他越是想伸手握住什麼,卻什麼也沒有抓住,他多麼怕所有的美好就是一場夢,醒來又回到了殘酷的現實,如果沒有擁有過,他或許不會在意,但是現在的他已經放不下了,他不能讓盛無情搶走屬於自己的幸福……
不能,誰也不能搶走……
盛明哲輕輕鬆開白芸薇,走向盛天澤的身邊:“爸爸一定會盡一切的努力,保護你。”
說完他便轉身出了房間……
白芸薇看着他遠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突然樓下傳來車子發動機的轟鳴聲,她飛快的跑下樓,卻看着盛明哲早已驅車疾馳而去。
“夫人,我會跟着少爺的。”厲武強撐着身體站起了起來,撫着石臺向一旁的車移動過去。
“可是你……”白芸薇看着厲武滿身的傷口不由的擔心起來,這渾身是傷,而且腹部應該是被利器所傷,還在流着血……
“我會保護好少爺的。”厲武捂着腹部的傷口,毅然的開着車追了出去。
“厲武,小心……”白芸薇目光空洞的看着遠處,盛明哲,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盛明哲一路狂飆,很快就跟上了前面的車隊,一路跟到了盛無情的住所。
看着盛無情命人把綁住手腳的盛天浩帶進別墅,心底更是氣憤,跟在後面就要衝過去。
別墅的守衛很森嚴,所有的守衛身上都帶着槍械,盛明哲已經決定跟盛無情攤牌,告訴他,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根本就不稀罕當盛家的繼承人,自己願意放棄一切,只要他肯放過盛天澤。
正在他決定闖進去的時候,手臂突然被一個力道抓住……
盛明哲的手肘下意識的就是一頂,厲武被盛明哲這突然的力道擊中受傷的腹部,劇烈的疼痛讓他差點受不住悶哼一聲:“少爺,是我!”
“怎麼是你?你怎麼受着傷還跑來!”盛明哲的語氣中滿是責備和無措,他扶着厲武,看着他腹部的傷口又不斷地滲出血來。
原本就陰鷙的臉色變的更加幽黯,他暴躁的拉扯的領帶:“你跟來做什麼!”
“夫人放心不下你,少爺,你不能去!”厲武死死的拉着盛明哲的手臂,因爲受傷,語氣中是微不可絕的虛弱:“就是你願意放棄一切,老爺也不會放過小少爺的!他是什麼樣的人,少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是啊,盛無情是什麼樣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狠厲無情,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厲武說的不錯,就是他真的願意放棄一切,那個男人也是不會放棄天澤的。
盛明哲英挺的眉目一寒,轉過身看着厲武,脣畔噙着微涼的笑意,眸色極深,不由薄薄的諷刺:“我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盛天澤,他要的是一個繼承人,是一個完全聽從他擺佈的繼承人。可是厲武,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辦法能保護他們了……我能怎麼辦?”
“少爺,現在老爺不是還沒有采取動作麼?我們可以先做準備,即使最後註定了結局,我們也不能輕易放棄!還記得那個時候在歐洲訓練的時候您對我說的話嗎?不戰鬥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厲武用盡全力握住盛明哲的手:“不要去!”
盛明哲立在車前,修長的身形微微的動了一下,俊美的臉上仍舊是沉靜如海的幽黯,半響把手伸向了車門:“好,我們回去吧。”
忽然他的視線落在他受傷的腹部,眉宇間添了一抹難掩的擔憂之色:“還能自己開車嗎?”
厲武忍着痛一笑:“開什麼玩笑,那時候的傷比現在可重多了,還不是照樣從訓練營裡出來了?”
“你還真笑的出來。那時候差點沒要了你的命!”盛明哲忽然笑了,薄脣勾出無奈的弧度,終於只是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們回去吧。”
“嗯,好。”厲武看着盛明哲進了車,驅車駛離,一顆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他知道此時的盛明哲有多大的怒氣和殺意,可是他一個人置身前來這裡,真是太不明智了,若是盛明哲真的就這麼闖了進去,他真是不敢想會發生什麼事……
回到別墅,盛明哲就看到一直等在門口,白色發白的白芸薇,他推門下車,立在車身前,修長的身形微動分毫,他低垂着眼眸,淡淡道:“讓你擔心了……”
白芸薇看着他的陰鷙的面容,快步走過去捧住他俊美的臉頰:“不,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氣氛僵持了半響,盛明哲才伸手將白芸薇摟住,他似乎忘記了力道,死死的掐着的腰,臉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陰冷,冰涼的脣瓣貼着她的臉蛋,既小心又隱忍:“我以後都不會這樣了。”
“好。”她望着盛明哲陰霾極重的臉,擠出一抹淺淡的笑意:“你上去陪天澤吧。”
盛明哲輕輕摸了摸白芸薇的小臉,沉默了片刻,轉身進了別墅。
“剛纔的情況怎麼樣?明哲他是不是想去找盛無情?”白芸薇叫住了想要轉身離開的厲武。
“是,少爺是想去找老爺。”厲武並不掩飾,聰明如她,她怎麼會不知道盛明哲的想法。
“嗯……”白芸薇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眼底是猜不透的深沉。
“夫人,要是沒有其他事吩咐,那屬下就退下了。”厲武撫着車門,以此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他失血過多,頭已經開始眩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昏過去。
“你等等。你的傷口需要處理,不能就這樣。”白芸薇說完去問劉媽要來了醫藥箱,然後就飛快的跑了出來:“你的傷口,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我自己可以的。”厲武下意識的想推開靠近他的白芸薇,但是看着白芸薇真摯的眼眸,手停在半空中最後握成了拳無力的垂在身側:“夫人,您不必這樣的。”
白芸薇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的命令着:“你坐下吧。”
白芸薇指了指身後的臺階:“你覺得那個人會怎麼做?”白芸薇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那個人,說他是盛明哲的父親,可是那個人卻把盛明哲傷的那麼深,直呼他的姓名,可是他又是盛明哲的父親。
厲武搖了搖頭:“老爺的想法怎麼會讓我們輕易揣測到。”
他直接坐到臺階上,語氣清冷:“老爺從小就對少爺很嚴苛,可以說是不近人情吧。”
“嗯?你怎麼會知道?”白芸薇拿掉厲武一直捂住傷口的手:“天啊,這傷口真深,他們怎麼能下這麼狠的手!”
厲武腹部的皮肉綻開,裡面的部分地方因爲失血已經有些泛白,白芸薇閉着眼把倒上酒精的藥棉覆在厲武的傷口上。厲武卻只是發出輕微的抽氣聲:“沒什麼的。”
白芸薇睜開眼就看到他的臉色已經發白,額頭上已經佈滿了豆大的汗珠:“一定很疼吧?”
“這種刀傷,直接包紮上就可以了。”厲武的聲音很鎮定。
白芸薇這才慌忙的拿出紗布一層一層的包裹着他的傷口:“這樣可以嗎?”
“還好,我已經習慣了。”厲武隨意的笑了笑,淡淡的睜着眼望着白芸薇:“夫人,因爲你少爺真的改變很多。”
“是麼?”白芸薇拿着剪刀從紗布中間剪開,打了個結:“好了。這幾天多注意,不要碰水,不要亂動……”
他冷冷的開口,嗓音晦暗,似乎因爲受傷而略顯氣息不穩:“在我到盛家之前,少爺就已經經受了很多的訓練,後來老爺有意讓我跟在少爺身邊,就把我訓練成了少爺的貼身保鏢,所以很多的訓練我們都是在一起完成的,現在想想,我跟在少爺身邊都有十年多了……”
她只知道厲武一直跟在盛明哲身邊,卻不知道他和盛明哲之間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應該是很深厚的吧。
說着說着,那些過往的記憶,瞬間襲來,厲武只覺得自己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裡:“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老爺把我和少爺放到一片叢林裡。如果我沒記錯,那時候少爺只有十幾歲。20個僱傭兵在追捕我們,槍林彈雨之間,我都覺得子彈都貼着自己的耳邊掠過的,當時身中2槍的我,真得覺得自己就要沒命了。”
“我們在叢林呆了三天,又累又餓,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有了力氣,面對着6個僱傭兵,我知道我們如果還在一起,根本就逃不掉,眼看他們就要圍堵住我們,少爺卻沒有放棄我,他對我說‘不戰鬥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力氣,背起步槍就射殺了3個從後面來圍堵我們僱傭兵。”
厲武緊緊的攥着拳,眼眸中多了一些難以描述的光亮:“我們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他一直都沒有把我成一個影子,而是把我當兄弟,我們一路扶持走到現在,其實有多少的心酸,艱難和挫折,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