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嚴吃了一大片,眉頭蹙緊了一瞬,隨後放鬆的嚼食品嚐,眉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毛雨寧探頭問道:“味道怎麼樣?”
席嚴:“甜。
毛雨寧:“……”
市裡到盤龍灣,差不多四十分鐘的路程。
席嚴把車子停穩後,毛雨寧才提着香寶紙盒下車。
進了景區後,四處都是人,席嚴和毛雨寧的出現,瞬間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毛雨寧擔心再這麼下去,她就算戴着口罩,早晚也會被認出來。
席嚴去了一個攤位,買了一個大墨鏡給她戴上。
只要毛雨寧公衆藝人的身份,沒有被認出來,其他人雖然好奇,也不會上前打擾。
進了景區後,毛雨寧拿着香寶,先到寺廟還願。
家鄉的盤龍閣是大佛寺,不但吸引了衆多外來遊客,方圓幾裡的人,都會來這裡求神拜佛,詹玉溪每年都會來這裡請平安,毛雨寧小時候每次都會跟着一起來。
進了寺廟,跪在軟墊上,毛雨寧把知道的各路神仙都請了一遍,手裡握着貢香叩頭跪拜。
席嚴去過寺廟,見過不少在佛祖面前虔誠求願的人,還是頭回見到這種情形,哪一路神仙,他們的法號信口拈來,怎麼請,怎麼謝,都有章程。
席嚴看得饒有趣味,目光轉了一圈,見旁邊有人買油罐子,往燈箱裡添油,他也買了一瓶,學着其他人打開了瓶蓋,把油倒進燈箱,裡面只有一捻小火芯,散發着淡淡的光芒。
毛雨寧起身準備去化香寶的時候,看到席嚴拿着油罐子,盯着燈芯看,忍不住在他面前揮了揮指尖。
席嚴回過神,扭頭看向她,眼底殘餘的餘溫,纏綿又沉長。
毛雨寧心裡咯噔了一下,差點陷進他眼眸裡的漩渦,回神拿着香寶跑開了。
席嚴把罐子扔進垃圾桶,拿出紙巾擦了擦沾了油的手,再回頭看向屋裡陳列的幾尊金光閃閃的大佛,目光從他們悲憫的面孔掃過。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回頭看到往這邊走來的毛雨寧,眼底的溫熱,剎那沖淡了那一抹疏冷。
盤龍閣有幾十尊大佛,毛雨寧帶着席嚴,把整座大山都走了一圈,期間遇到乞討的孩童,都會停下來。
孩童大約是被驅逐怕了,見到遊客,都會主動上前乞討,灰敗和怯弱卻像蒙在整張臉上。
毛雨寧拿着食物上,試圖和他們溝通,他們的反應很遲緩,都是她在自問自答。
毛雨寧知道這不是智力低能的表象,是乞討這個環境,讓他們的感官自閉了。
偶爾也有一兩個靈活的乞兒,毛雨寧跟着他們,觀察了許久才發現,原來他們都是有父母的孩子,父母和孩子一起出來乞討。
毛雨寧又回到了半山腰,一開始不知道這些乞兒,爲什麼扎堆在這裡,而不是山腳下人潮更多的出入口,直到親眼看見祭祀的人,完成祭拜禮後,把桌子上的貢品,像某種儀式一樣,撒在前面空曠的地上。
那些乞兒早已伺機而動,貢品扔在地上,他們瞬間蜂擁而上,你推我推你,撲在地上,把食物上緊緊攥在手中,捂在懷裡。
祭祀的人見怪不怪,繼續參拜,每一次都會拿起桌子上的一種食物撒出去。
那些乞兒每個人都搶到了不少東西,就算最小的乞兒,在搶奪面前,都有超強的爆發力。
祭祀結束後,那些乞兒卻沒有拿着食物狼吞虎嚥吃掉,而是撿了塑料袋,把食物裝進去,像什麼寶貝一樣,拴在手腕上,臉上的灰敗都衝散了不少,透着一絲暫時的安定。
天黑下來時,地上的乞兒,紛紛起身離開,只剩兩個瘦小的孩子,他們拿出袋子裡的餅乾,慢慢的啃咬。
毛雨寧拿着兩瓶水上前時,他們還驚了一下,手裡的東西都不太敢吃了。
毛雨寧又拿出席嚴特地去兌換的散錢,一個人給了他們十塊錢。
她觀察了一天,發現路過的遊客,給他們最多的就是一塊錢,給五塊錢的都很少,十塊錢基本沒有看過。
至於一百塊,對於一個小孩,特別是一個乞兒,可能還沒捂熱,就會被人搶走。
兩個小乞兒,見毛雨寧真的把十塊錢給他們,都有些不可置信,伸出手從她掌心接過了那十塊錢。
天黑後,寒氣漸起,遊客都紛紛下山了。
毛雨寧見四周無人,蹲下身子,摘下墨鏡,軟着聲音開口:“大家都走了,你們怎麼還不回去?”
兩個小乞,一個悶着臉搖頭,另一個停頓了許久,纔開口:“我們不知道去哪兒。”
無家可歸,連一個庇護所都沒有,他們去到那裡,都會被驅趕。
“那你們平時睡哪兒?”
兩個人看着毛雨寧不出聲了,眼底還有怯弱和防備。
毛雨寧大概猜到,這是害怕把地方告訴了她,他們會被驅逐,連睡的地方都沒有。
毛雨寧看着他們開口:“姐姐給你們找住的地方,讓你們讀書好不好?”
他們平靜的臉色,瞬間臉色一變,拿起地上的東西,驚慌失措的跑開了。
“哎,你們別害怕……”毛雨寧伸手拽住了一個小孩的手,想和他們解釋。
小孩劇烈的掙扎,張口就想去咬她的手背。
毛雨寧反應敏捷的鬆開,他們迅速跑開了。
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席嚴,並沒有上前阻攔,見毛雨寧一臉懊惱的表情,遞了一張紙巾過去。
“他們是不相信我,擔心我是人販子?”毛雨寧臉上染着困惑,她們知道人販子的事蹟,都是通過新聞,網絡,或者身旁親友的描述,這些乞兒又爲什麼會有這種反應。
席嚴:“他們可能上當受騙過,跟別人回去,卻換來驅趕,責打,甚至只是一個斂錢工具。”
兩個小孩的反應騙不了人,那種驚慌,害怕,恐懼,都寫在了臉上。
車子回到市裡已經是一個鐘後。
毛雨寧的手機響個不停,都是詹玉溪發的信息,詢問她幾點回去,有沒有帶席嚴去吃飯。
毛雨寧懶得打字,乾脆撥了電話回去,聊了幾句,掛斷了電話,和席嚴商量怎麼解決晚飯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