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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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吧

烹茶最耗時間。要焚香淨手,靜心選茶煎煮。

原先是侍候老太太習慣了。岑三娘做的行雲如水,嘴裡還不忘埋怨老太太:“午後日頭大,堂祖母莫要曬着中暑了。吃盞茶歇歇。”

她心裡的思緒如小爐裡的沸水滾過不停。岑老太太和二夫人親自登門,還是想把鄒氏先接回去麼?鄒氏若回了大宅,拖也能拖死她。回去是萬萬不行的。

可是,杜燕綏許下的十萬兩,難道老太太就不動心?如果動了心,這一趟又是爲了什麼?

岑三娘點好茶,奉了老太太和二夫人,這才坐在旁邊慢慢的啜飲着。

二夫人哪有心思吃茶,只飲了一口就放在了旁邊,看看岑老太太泰然自若的模樣,生生把到嘴的話嚥了回去。

岑老太太慢條斯理的品着茶,誇獎岑三娘:“手藝不錯。”

岑三娘笑道:“跟着您老人家學的。手藝哪及堂祖母十分之一哪。您肯賞臉飲下,就是給三娘面子了。”

幾句話說下來,場面和諧多了。

岑老太太放了茶杯,嘆了口氣道:“自古勸和不勸離。鄒氏嫁給二郎四年,夫妻琴瑟和諧。美中不足就是膝下無子。你二堂叔丟了官,發配去了幽州。他也四十多歲的人了,北地苦寒,想着我這個做孃的就心疼無比。”

二夫人極配合的抽了帕子擦眼淚。

岑三娘和聲安慰道:“好在是幽州,我大舅舅在,先前寫了封信去,二堂叔在軍中就做了文書。吃不了什麼苦。等到朝廷大赦,二堂叔就能家來了。”

二夫人嗯嗯直點頭,感激的看着岑三娘。

岑老夫人卻聽出岑三娘話裡的意思。寫封信去,老二做了文書,沒吃苦頭。那再寫封信去,老二沒準就被拎出營帳和犯官苦役們搬磚修城牆去了。她心裡黯然。原先她是極得意的。四個兒子裡頭。大兒當着族長,要料理家務。老二老三做着官。老四不成器,這輩子也能把日子混完了。最看重的老二運氣差,才升了侍郎,就趕上清查吏部,被揚房兩州刺吏連累丟了官。還好老三升了職。否則岑家就真敗了。

想着三老爺,就想起了嫁進尉遲國公府的四娘。岑老夫人心裡稍稍安定。岑家還不至於沒有還手之力。

“你二堂叔生了一個兒子三個女兒。柏哥兒是獨苗。和鄒氏成婚四年只有寶兒一個閨女。也怪我這做祖母的盼孫心切……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鄒氏這是在怪我這個老太婆多事啊!”岑老夫人說到這裡捶着胸,老淚縱橫,傷心難以自抑。

二夫人慌了神,一手扶着她一手給她揉着胸:“母親,您可別這樣說。您也是爲了老爺爲了柏哥兒好。”

說到這裡,二夫人也哭了,扭過頭對岑三娘說道:“鄒氏也太任性蠻橫了。如果她生了兒子,也不會讓老太太這把年紀了還替她操心。哪家沒有個三妻四妾?她這個妒婦啊!難不成她生不了兒子就不準柏哥兒有後嗎?”

完全站在道德的高度指責鄒氏啊。岑三娘陪着嘆氣:“是啊,叫我說,這樣的媳婦岑家不如不要,不如休了吧!”

這個想法很光棍。鄒氏就承認自個兒是妒婦。你休吧,你快點休吧。休了大家都光棍了,也不用苦苦演戲了。岑三娘巴巴的望着岑老夫人。

休?休了她,拿回鄒家的五千兩銀子?柏哥兒回來說鄒家買名聲和離,願出十萬兩!岑老太太是面子也要裡子也要。和離可以,得見着真金白銀,還要鄒家低着頭心甘情願,愧疚不己的送來。

岑老夫人慢慢收了淚。岑三娘就叫阿秋打了水來給老太太和二夫人淨面。親自上前侍候好了。岑老夫人才道:“畢竟鄒氏嫁過來四年,她也還年輕,不過雙十年華。”

您也知道人家還年輕啊,又不是老蚌生不出珠來。

岑老夫人嘆氣道:“老身也年輕過啊。年輕女孩子,哪個不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也是愛煞了柏哥兒,這才反應強烈。被夫家休出門,誰家還願意娶啊。她嫁來四年,岑家也不能那樣對她。”

岑三娘感動的直罵鄒氏:“堂祖母真是待二堂嫂太好了。她鑽了牛角尖,不知死活。哪裡能體會得到您一番苦心。”

岑老夫人越發傷感,慈愛的說道:“三娘,你去叫她來。老身親口應承她。如果柏哥兒的妾生了兒子,不管她願不願意過繼,都去母留子。寶兒這麼小,哪裡離得了娘。叫她回去吧。”

岑三娘心裡冷笑。如果生的是兒子,長大了知道自己親孃是因爲鄒氏嫉妒,來了個去母留子。還不知恨成什麼樣。聽着好聽,一旦答應下來,鄒氏犯妒就成了鐵案,這條罪證就死死捏在老太太手心裡。只要鄒氏不聽話,就能翻出來指着她鼻子罵。她連理直氣壯的還嘴都不可能。

岑三娘滿面愁容:“鄒氏心裡頭也不好過,病了。”

“我去瞧瞧她。”岑老夫人扶着田媽媽的手起了身。

一行人去了鄒氏住的跨院,見一個丫頭正在廊下熬藥。另一個丫頭迎了出來道鄒氏服了藥才睡着。

岑老夫人在門口張望了眼,房間關着窗,帳簾低垂,滿屋子都是藥味道。嘆了口氣就去要見寶兒。

岑三娘道爲免過了病氣,早讓奶孃帶着寶兒在她院裡睡了。

岑老夫人退出來就道:“鄒氏既然病着就讓她好生養養。寶兒還是由老身帶回去吧。”

岑三娘也嘆氣:“國公爺這幾日和侍衛們約好出去行獵。堂祖母年紀大了,二堂嬸瞧着身子也不太爽利。寶兒讓我帶幾日吧。過幾日鄒氏若是還是好不了,我就把寶兒送回府裡來。”

孩子也不肯讓她帶走。寶兒終究是岑家的孩子,也不怕不還回來。岑老夫人掃了岑三娘一眼,就道回去了。

岑三娘將兩人送到門口,扶着老太太上了轎子。

遠遠的看到岑家的一名管事坐在頂青帘小轎裡朝這邊揮着手喊着:“老太太二夫人,九少爺的船到碼頭了!”

到了跟前,那管事的從轎子裡跳出來,滿臉喜色:“府裡已去報過信了。說您來了四房老宅。九少爺到碼頭了。估計這會兒都下了船上了轎子。”

岑老夫人也大喜,催促起轎:“快些回府!”

又朝三娘說道:“九哥兒到了,你也與我同回吧!”

岑三娘笑道:“看把您高興的。一路行船辛苦,讓他先歇一晚。我明日再來。”

岑老夫人也有許多話想要單獨先和岑知林講,也不再勸。一行人興沖沖的回了。

岑三娘回了跨院,鄒氏早從牀上起來,開了窗,散了藥氣,笑道:“你怎知老太太不會進來細瞧?”

“怕過了病氣!堂祖母很愛惜身子的。”岑三娘淡淡說道,同情的瞅了她一眼,“再拖幾日,寶兒怕是要送還岑家了。好話都被堂祖母說盡了,還願意那個妾生了兒子留子去母。養不養在你名下都隨你。”

鄒氏一時忍不住氣就萬般罪名攬上了身。要忍,又實在受不了岑家人的嘴臉,害怕被誆了回去不知不覺死在了後宅。又捨不得女兒,坐在廊間捂着臉嗚嗚哭了起來。

“只要你捨得,忍得。岑家還會把寶兒當寶貝一樣供起來。你可願意?”

“你有什麼好計?”鄒氏雙眼發亮。

她唯一舍不下的就是女兒。只要寶兒能在岑家過的好,她就一點留戀都無。

岑三娘慢吞吞的說道:“不過就是銀子的事。外孫女兒在外祖家住到長大成親的都有。寶兒去長安外祖家住,每年給岑家三千兩銀,你可捨得?”

鄒氏想了想,大笑道:“好啊。十年才三萬兩銀子,從我嫁妝裡出便是。等寶兒十三歲就給她在長安定親,親事由鄒家說了算。聘禮由鄒家出……反正我也瞧不上岑家的嫁妝。”

“你捨得三萬兩銀子就好。岑家想要十萬兩和離,這事等你大哥來了再議吧。”岑三娘見鄒氏高興起來,就先扔開了手,回了自己的院子,洗個了澡。

出來見着杜燕綏坐在窗邊交椅上看書,岑三娘就過去坐在他腿上,把今天的事給他說了。

“明日我約了侍衛們去行獵,晚上會在外面過夜。過兩天再見岑知林吧。不過,怎麼說他也是過繼來了四房,我看你還是歇一歇,等着他自己過來吧。”杜燕綏見岑三娘正要反駁,擡手擋在了她脣間,“岑知林十二歲了吧?已經不是幾歲的小孩子了。他既然過繼,你又住在四房老宅,他若懂事知禮,應該明天一早過來見你。別寵壞了。”

他笑道:“你不嫌去三房吵架吵得煩?反正事情已經說破了。三房就等着拿十萬兩換放妻書。他們一點都不急,咱們更不能急。鄒家大郎應該會親自過來,輪談生意打交道,你遠不如他。我敢打賭,給岑家十萬兩,回頭岑家連本帶息都會吐出來,且看着吧。”

岑三娘摟了杜燕綏的脖子笑:“仗勢欺人真帶勁。堂祖母又不敢和我翻臉,怕我對二堂叔不利呢。哎,鄒氏不在的話,我就能跟你一塊去打獵了。”

杜燕綏笑道:“侍衛們早憋壞了,帶着你纔不快活。只在外住一晚就回。我把黑七和一隊侍衛留下來看家。等鄒氏的事辦完,咱們就離開隆州,一路玩着回去。有鄒氏在也好,你囑人問候着王妃,也不用去王府了。”

“哦。”岑三娘說完孤疑的看着他,“你吃醋?我和滕王什麼事都沒有,幹嘛要吃醋?”

被她直截了當說中心事,杜燕綏的臉又開始有點發燒,將臉埋進了她胸前道,“他比我俊俏,看你的眼神總讓我不舒服。”

“來來,讓我瞧瞧我們國公爺哪裡不俊俏了。”岑三娘大笑着捧着他的臉。

杜燕綏擡起頭,一雙眼睛眨呀眨的,一副想把眼睛再眨得深邃點的活寶表情,逗着岑三娘笑疼了肚子。

他微微笑着,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好久沒見你這麼開心了。”

他是故意逗她高興,岑三娘軟軟的偎在他懷裡,情不自禁的說道:“有你,真好呢。”

杜燕綏望着她,在心裡輕輕說,有你,真的很好。(明天再更了)亅亅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