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孃出府

奶孃出府

岑家四娘六娘進了別苑二門,見立在垂花門側等候的竟然是丫頭知秋,心裡就不痛快了。好歹是自家姐妹,又是前來探望她的,岑三娘不來二門處迎候未免也太不給兩人面子了。

知秋得了岑三娘重用,這會又代表着她前來迎客人。見四娘六娘面色不虞,陪着二人進了迴廊,便笑道:“王妃昨日請了三娘子去,特意叮囑要陪好兩位姑娘。三娘子道天熱,還特意討了臨江的亭子擺席。穿過這座迴廊便到了。”

兩人臉色緩和了些,隨意問了些岑三娘吃住可還習慣的話。

亭子四面的雕花門窗全被取了下來,掛上了雪白的紗幔。江風吹拂,紗幔飄起,一股沁人的涼爽吹了出來。

進去之後,地面鋪着雪白的葦蓆,列了三張案几。

岑三娘坐在正中主座,笑吟吟的起了身,照序齒先給四娘行禮:“堂叔堂嬸可好?”又招呼六娘,“祖母可有信來?七娘九哥兒這些日子過得如何?”

言語間透露出去岑家的親呢以及對隆州的想念。

四娘藉機細細看她,打趣道:“三娘,月餘未見,我差點沒認出你來。”

六娘滿臉羨慕:“王爺和王妃待你真好。三娘這條裙子真漂亮,輕盈得像團霧氣。”

岑三娘轉了個身,淺紫色的紗裙飛揚起來,輕飄飄的像是沒有半點重量。她語氣裡帶着炫耀:“這條紗裙疊起來,能穿過銅錢呢!”

四娘見識廣一些,吃驚的說道:“這就是苧麻料子裡最名貴的綀子?”

岑三娘笑彎了眉眼:“四姐姐好眼力。我也是頭一回見着,大爲驚異,想着是見自家姐妹,就忍不住穿出來顯擺一番。若是外人見我如此,倒要嘲笑三娘眼皮子淺了。”

六娘已到了嘴邊的譏諷不得不嚥了回去。她打量着四周,咦了聲道:“怪不得如此涼爽,原來冰盤後面還駕着竹風車。”

亭子四周擺着碩大的冰雕,後面架着竹片做的風車。河風吹動風車轉動,將冰的涼氣扇開。

岑三娘笑嘻嘻的說道:“王爺王妃說要好好招待你們,吩咐別苑管事的,任意取冰。”

掩飾不住被寵愛的快活與驕傲。

六娘羨慕不己。

四娘心裡暗暗起疑。她明明記得母親曾說過,滕王相中了岑三娘。並非是瞧在隴西李氏一脈沾親帶故的緣由。王妃難道真有那麼賢惠?

“三娘,我們既來了,也該向王妃請安才合禮數。”四娘溫婉的說道。

六娘也附和道:“我沒見過王妃呢。王妃美貌麼?年輕麼?”

岑三娘很遺憾:“王妃苦夏,說今日不見了。”

四娘六娘都有些失望。

午時擺了席,三娘殷勤的作陪。不經意的透露出諸如:“這是太宗爺秘製的葡萄酒,王爺只收藏了一桶。”“我夏季愛吃飛魚膾,這是正宗黃河鯉,與這江裡的鯉魚滋味大不同。”“我最愛吃這種豬肉胡餅,選的乳豬最肥嫩的肉做餡。可不是一般的豬,宰殺前餓其一日,再喂一日羊奶,肉裡就帶着乳香。”

岑六娘從來沒見過侃侃而談的岑三娘,不知不覺間蟄伏在岑三娘透露出的富貴權勢下。

兩人告辭離開,岑三娘再次吩咐知秋送到二門,兩人竟再沒了覺得岑三娘失禮的感覺。

岑三娘想似想起了,喚了許氏來,對四娘六娘道:“三娘給堂叔堂嬸做了兩雙鞋,想讓奶孃親自送去以示恭敬之心。正巧你們的馬車回城,就讓奶孃搭你們的車吧。”

小事而己,又是送孝敬父母的禮。四娘允了。六娘也未起疑。

許氏便挽着個小包袱陪着兩人出了別苑側門。守側門的知曉這是岑參軍府上的兩位姑娘,驗查許氏的包袱,裡面的確放着兩雙鞋,又不方便當着兩位姑娘擋她,只能放行,偷偷去稟了滕王。

許氏順利的上了岑府的馬車,離開了芷汀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