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都看着折瀾,坐在地上的陌容容聽到折瀾的話後擡起頭,眼裡是毫不掩飾的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孃的名字?”
文書仙君緊緊盯着陌容容,猛的一拍腦袋說道:“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我說怎麼看着你感覺有些熟悉呢,原來是鹿宜的女兒啊,你娘現在還好嗎?”
陌容容低下頭,聲音很是平靜:“死了。”
文書仙君眼裡的訝異一閃而過,正打算問個究竟時舞邪塵那痞裡痞氣的聲音又插了進來:“書書啊,我剛纔可是沒跟你瞎說,這個鮫人啊,你是的確要帶回九重天的。”
“爲何?”文書仙君語氣不善的看着舞邪塵問道。
“因爲,是天后讓我來找她的。”舞邪塵笑了:“既然你們來了,也省的我再跑一趟九重天。”
他小時候遇險受到過天后娘娘的幫助,這一次答應天后出來找陌容容,算是還了當年的人情。
“母后?”挽姜詫異的看着舞邪塵,精緻如畫的眉微微的蹙起,目光又轉向地上安靜的紫衣女子,不解的開口詢問道:“舞邪塵,我母后可有說找陌容容的目的?”
“本王像是那麼八卦的人麼,這種事本王纔不會問的。”舞邪塵哼了一聲,一臉不贊同的看着挽姜。其實他的確是問過天后娘娘的,只是天后娘娘當時只是一臉慈愛笑容的看着他,說是什麼以後就會知道了,他不好再問罷了。
挽姜鄙視的看着舞邪塵,裝的可真像,這些人裡面就屬他最八卦了,這種事他會忍着不問?呵,肯定是天后娘娘不願意告訴他。
“既然這樣,那陌容容我們帶回九重天交給天后,公主,我們該走了。”折瀾點點頭,看了眼逐漸日落西山的天色,對着挽姜恭敬的說道。
挽姜咬脣,點了點頭。眼裡的猶豫卻是越發明顯,她側頭看着雲裡,一臉的不知所措。她還沒有幫他找到陌上鈴,她不想這麼快離開。
雲裡低頭凝視她,墨色深邃的眼裡倒映着她清麗無雙的嬌顏,帶着幾分無奈和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心底悄然的泛起一陣細密的柔軟,雲裡展顏,笑着摸了摸她的如緞的秀髮,聲音清冽迷人:“乖,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挽姜朝雲裡靠近了幾步,眼神偷偷地四處看了一下,發現那幾個人在圍着陌容容說話,於是大着膽子問道:“你要去哪裡?一個人去找陌上鈴嗎?”說完心裡又是一陣沮喪,其實她心裡想說的是,他能不能等等她 ,等她來了再去找陌上鈴,只是,她並沒有說出口,她想着,她大概沒有資格要求雲裡答應她什麼。
“回一趟魔界。”雲裡眼裡溢着絲絲縷縷的暖意和笑意,俊美無雙的臉上也是難得的溫柔,像是懂得挽姜並沒有說出口的話,他彎起右手食指在挽姜秀挺可愛的鼻子上輕輕的颳了一下,笑道:“小傻子,我不希望我等的太久。”
“嗯?”挽姜疑惑的擡起頭,在看清雲裡眼底那如絲如網密密纏來的溫柔笑意和暗示後,小臉猛的亮起來。
她無比興奮的點點頭,笑的眉眼彎彎,抱着雲裡的胳膊承諾道:“放心,我一定會很快去找你的。”雲裡竟然願意等她來一起去找陌上鈴,她真的很開心,是一種被人認可的滿足和激動,以及心底裡不受控制難以理解的...甜蜜。
雲裡只是深深的看着她,並沒有說話,嘴角的笑容愈發深邃,漆黑的眼裡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轉瞬即逝。
他的小傻子,好像並沒有真正的明白他的話呢。
挽姜把那隻躲在山洞裡不肯出來的小殭屍從裡面拖了出來,笑嘻嘻的用手指戳着小殭屍硬梆梆的胸膛,特別溫柔的哄勸道:“戒香啊,我要去一趟仙界,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解決,你先跟着雲裡去魔界玩兩天好不好?”
其實她真正的目的是想着把小殭屍扔給雲裡,那她到時候去找他就更加名正言順了啊,她實在是太機智了。
“吼吼。”小殭屍聞言開開心心的點點頭,一溜煙躥到了雲裡身邊乖乖待着,那模樣是說不出的乖巧聽話。
挽姜一臉黑線的看着興高采烈奔向雲裡的小殭屍,忍了忍沒走過去擰他耳朵,臭小子,她好吃好喝養着他,竟是養出了一隻白眼狼,一點都不可愛。
雲裡覷了小殭屍一眼,聲音淡淡:“讓你孃親不高興了,回魔界好好反省。”
小殭屍紅眼珠子無辜的眨了眨,委屈的扯了扯雲裡的衣袖,他還是個孩子呢,不能這麼嚴厲的懲罰他。
折瀾這時走到雲裡面前,神情嚴肅冷峻,看着雲裡冷哼一聲:“西鑰少主好走不送。”
雲裡眯眼,隨即展顏:“折瀾星君一路好走。”眼裡無半分笑意。
兩撥人在情花冢外面分道揚鑣,朝着兩個方向飛了過去,挽姜回頭望了一眼已經一片狼藉的情花冢,心裡重重的嘆息一聲,這裡的花如同曾經那些癡情的烈女子,一樣的熱烈而決絕,曾是那般美麗耀眼,轉眼就化作了一堆枯血。
舞邪塵和挽姜他們順路,他百無聊賴的東看西瞧着,目光不經意掃了一眼冷着一張臉的陌容容,愣了愣,隨即嘲諷的開口道:“我說陌容容啊,你這臭脾氣是時候改改了,成天板着一張臉像是誰殺了你全家一樣,看的人倒胃口。”
陌容容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樣看着舞邪塵,陰惻惻的特別滲人:“我現在的確是想殺了你全家。”
一羣人愣住,文書仙君眼神怪異的掃了一眼陌容容,識趣的閉上嘴不接話,心裡卻暗暗腹誹,想當初鹿宜是一個多溫柔可人的女子啊,怎地生出來的女兒如此的殘暴怪異。
舞邪塵也不生氣,懶洋洋的接道:“好啊,本王全家就只有我一個,隨時恭候你了殺了本王。”
他父王母后早已經羽化,哪裡還有什麼家人,想殺他啊,隨時可以,他敞開冥界大門歡迎她。
挽姜聽着舞邪塵和陌容容的對話,覺得一陣涼颼颼的寒氣從腳底竄了上來,冷的她一個激靈,這倆人的對話真是太血腥了,她都替舞邪塵脖子上的腦袋擔心,跟了個這麼缺根筋的主人,它也是祖上沒積德運氣太差啊。
“陌容容,你孃親是怎麼死的?”文書仙君趁機插話進來,他心裡是真的奇怪,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去世了,之前也沒有聽說過啊。
聽到文書仙君的話,陌容容原本難看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她冷冷的笑出了聲,不緊不慢的回道:“被人用大火活活的烤死的,怎麼樣,滿意了?”
文書仙君心裡一緊,乾笑着搖了搖手慌忙澄清道:“豈會,本仙君聽到這個消息心裡很難過,容容啊,想必這些年你一個人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哼。”陌容容聽到這話神色沒有一絲鬆緩,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文書,面容十分冷靜鎮定:“難過?你們九重天上的人但凡當初是有一個人還記得我娘,她就不會白白慘死,我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你管得着麼。”
一席話,叫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文書仙君臉上笑意褪去,換上了一副沉重嚴肅的面容,薄脣緊緊地抿起,眼裡是不常見的冷肅。
所有人都靜靜的看着前面雲海翻涌的雲層,直到到了九重天南天門,一羣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舞邪塵在半路就離開回他的冥界去了,並沒有跟着來九重天。
衆人沒有歇息直接去了天帝的凌霄宮,凌霄宮此時正在設宴款待從東海來的龍太子,氣氛熱鬧的緊,挽姜這才終於見到了那個上九重天求娶她的男子,舞邪塵口中的拜把兄弟。
東海龍太子隨璟。
“姜兒啊,快過來坐,折瀾文書你們也別站着了,大家都坐吧。”天帝旁邊的天后娘娘笑的很是和藹的招呼衆人,目光看向陌容容時凝了一下,有些遲疑的問道:“這位是?”
折瀾上前行禮,回稟道:“娘娘,這是鹿宜的女兒陌容容,您讓冥王殿下找的人。”
聞言,天后娘娘猛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提起裙襬匆匆的走了下來,步子停在了目光冰冷的陌容容的面前,雙手微微顫抖的想要去抱一下陌容容,眼裡是失而復得的欣喜和激動。
“容容,孩子,這麼些年,你受苦了。”說着眼裡的淚水就淌了下來,瞬間染溼了保養極好的臉。
陌容容冷冷的掃了面前的人一眼,嗤笑道:“喂,收起你那同情的眼淚,我不需要。”
天后聞言一怔,看着陌容容好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滿眼疑惑的看着陌容容說道:“容容,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櫻姨啊。”
陌容容懶得理睬她,兀自尋了一處座位坐了下去,執起酒盞直接喝了起來,大殿內衆人都沉默的看着她,她絲毫不以爲意,依舊喝酒吃肉,眼皮都懶得擡起來。
挽姜錯愕的看着行爲豪放不羈的陌容容,真的是震驚無比,她十萬年來,都沒有遇見過像陌容容這般奇特的女子,就算只有一條手臂,就算是一身狼狽,她看人的眼神依舊像高高在上的女王,帶着非比尋常的凌厲氣勢。